威士忌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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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士忌酒 

    

2023.08.15习作    

    

    

    

回忆起两周前发生的事,我手上仍不停出汗,竟险些握不住笔。我鲜少见到那样的女性,她比那些尖叫着砸东西的歇斯底里女士更为特别,她就像暴风雨,席卷过你的心灵,让人双腿颤抖,支持不住跪下,这些东西比她所展现给大众的表演更加摄人心魄。 

 

现在我将这一切记录下来,以纪念那个美好的夜晚。    

    

   

“你就负责送她回家,别的都不要管,明白吗?记住我说的话!喂!听见没?”    

  

剧院经理挺着个大肚腩,活像产翁胸前挂了半桶水,盖上麻布,模仿女人怀孕,富有弹性的肚子咕咚作响。他发现我神游天际,送了一记耳光,两周过去,代表羞辱的疼痛似乎还死死烙在脑门上挥之不去。他们这些生意人,从没把我们这种小市民放眼里,可他们明明也是小市民,只是多了几个臭钱,就仿佛跟其他人有了云泥之别。哪怕我们当中有人狠狠剜了他们两眼,恶毒的目光也会被解读成对坐拥钱财的艳羡。    

  

算啦,如果这位经理知道那时站在他面前的伙计是个女人,或者他们口中所说的“淑女”,会有什么样的表情?想想就很有意思,女人装在男人的衣服里,失去那些被追捧的性征,这群人便默认你是个男人,不管你是哪个阶层的,你看起来就是个男人。    

  

不管怎么说,他把温特斯女士交到了我的手里。她喝醉了,嘴里嘟囔着什么,但这并不重要。我抱着她上了车,向司机说明了去处。汽车启动了,挂着雨滴的窗外,街灯向后退去,光斑落在温特斯女士脸上,那是城市这棵参天大树缝隙间遗漏的人造光影。有些剧迷们评价她是午夜绽放的百合,这样的评价实在太过庸俗,也太过冒犯。要我看,这世上没有一种花能拿来比喻温特斯女士!她是那么的纯洁、高尚,醉心于艺术,她乘着金车,于黄昏时分降临世间,她,是美丽本身。从看她第一场演出,我就这么想了,而这个想法从未动摇,甚至随着时日变得越发坚固。    

  

那么多人簇拥着她,想伸手触碰她,她都不曾瞥这些人一眼,坊间偶尔流传开来的风言风语她也不曾理会,因为一切都会在下一场无懈可击的演出中烟消云散。可是,她看向了我,把手递给了我,向我发出了邀请,她给了我爱上她的机会。想起那沉静的睡颜,如果不是在车上,我一定会情不自禁,吻上她那红润的唇。    

  

温特斯女士说,她喜欢我疼惜爱人的方式,但如果我能再粗鲁一点,那么她会更爱我一点。她自导自演了一出戏,这是巡演结束后,无聊打发时间的小游戏。一个情场失意的女人,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一位好心人送她回了家,照顾她,然后……她们顺理成章地相爱、相知,最后激情褪去,分道扬镳。    

  

这出戏有名字吗?没有。温特斯女士不喜欢给这些小剧本取名字,“它们只是人生的一瞬,眼皮一张一合,就结束了”,她是这么在电话里说的,其间不时冒出浸渍酒液里的笑声。就在她打来电话的几分钟前,我和几位朋友聚在地下室喝酒。当然,绝不是一杯下肚需要叫医生的劣质酒,是真正的佳酿,可惜,才喝了一杯我就被女士征召过来了。    

  

车停,付完车费,我抱着睡美人上了楼。褪下晚宴的华服,女士的胴体还是一如既往的完美无瑕,热毛巾擦拭过肌肤,斑驳的水痕迅速消失,像静躺在项链上的白珐琅一般,莹润细腻。温特斯女士的身体很烫,兴许是喝了太多酒,再出门吹了风(她穿得多么单薄啊!),着了凉。在车上她还很安分,一着床就不乖了,即使换好睡衣,仍像不肯睡觉的小孩,嘴里嘟囔着什么话。凑近点细心辨听后,我才反应过来,她念的是一个名字——拉特利夫。这是朋友?还是某位重要之人?当她一遍遍念起那个名字,纤细的眉毛总是微微皱起,尽管话语支离破碎,可我仍感受到了悲伤,而这种悲伤我很熟悉,那是爱情的味道。或许我不该揣测,可不知怎的,好奇心让我忍不住开始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让温特斯女士如此伤神。为什么不能念念我的名字呢?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嫉妒了。而就在那几分钟里,我的脑海里闪过好几种情景:她们是一对恋人,但那个人先一步失去兴趣,将她抛弃,她为此伤神不已;也有可能是两人纠缠不清,她爱这个人,却又恨着这个人;还有可能是,她们萍水相逢,她却对短暂的激情恋恋不舍,她记住了这个人的名字,想见一面,却发现对方早将她抛到九霄云外;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们从来没发生过任何事,她只是痴痴地爱慕着那个人,倾注所有的思念与爱意,但那个人要么无法触及,要么,无动于衷。如果可以,这样庸俗的剧本还能写无数个,但我平息了脑中盘旋的风暴,因为温特斯女士醒了,她吻了我,葡萄酒与玫瑰花的气味填满了整个卧室。    

  

“多蒂你来啦,”我喜欢她这么叫我,“送一个醉鬼回家挺折腾人的,辛苦了。”她嗓音沙哑,但仍能控制好语调和语速,尽显倦怠的优雅。    

  

“小事一桩,能安全送你回来就好……来,喝水。”    

  

“谢谢,最近有灵感吗?剧本写的怎么样了?”    

  

“第一幕基本没问题,至于新灵感——今天有了,多亏了你。”    

  

“是吗?那我很高兴能帮到你。”    

  

“如果有天你能做我的女主角,那我就更高兴了。”    

  

“……嗯,会有这么一天的,我喜欢有趣的剧本。”温特斯女士稳当放下茶杯,她笑了笑,绿眼睛微眯着,朦胧的醉意仍未消散,反而似是罩上一层薄纱,她的神情、她的情绪氤氲在了充满酒味的空气之中。她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难以道明的悲伤卧于沟壑之中,酝酿更为苦涩的伤感。她让我想起了过往那些无望的爱情。爱情,啊爱情……这种东西并不是生活的全部,是生活的点缀,而这个点缀往往是致命的,就像你与众人合作造了一座桥,上面需要雕琢繁复美丽的花纹,但大家的雕刻手艺并不精湛,只需一个疏忽,你凿错了地方,而那个地方恰巧是桥上某个部分的关键点,于是你的桥缺了一块,正如你的心被死掉的爱情夺走了一部分。你不会死,但终身都受其困扰,就像有人从桥上经过,总会注意缺损的那个地方。不少人对缺憾报以关注和怜悯,他们也会认为受过情伤的女人男人更有魅力。这种点缀美丽动人,同时又如毒草贻害无穷。可笑的是,无数人对此甘之如饴,甚至饮鸩止渴,而我亦深陷其中。    

  

“刚才……你说梦话,喊了一个人的名字。”    

  

“是吗,我都说了些什么胡话?”她的脸骤然惨白,像是得知了某人战死沙场的噩耗。我决定继续说下去,想看看温特斯女士还会有什么反应,“你一直喊着一个名字,‘拉特利夫’,我只听清了这个。他对你来说很重要?”听我说完,她突然大笑起来,用力拍了我肩膀几下:“哦,天哪!亲爱的,你还相信着一个醉鬼口中能吐出什么真话吗?谈不上有多么重要,但她很有趣,是个捉摸不透的人,我不信你没在剧院里见过她。”原来是个女人,但这没有使我的心情轻松半分,尤其是提到剧院,心中漂浮的阴云变得更加沉重,一如城市的灰色上空。    

  

再回过神,温特斯女士已拉我入怀,她的身体没那么烫了。她低声说着些零碎的细节,小巧的面容逐渐展露笑颜,我伸手抚上那张脸,她是为什么而笑呢?就在往深处思索时,她抓住我的手,亲了亲,叹了口气:“看来,你还没想起来。让我来提醒提醒你,还记得上次那出寡妇的戏吗?最后一场在西区演的,那个时候我把花送给了一位女士,一位穿西装的女士,想起来了吗?”    

  

该死的脑子提醒我确实有这么一回事,那家剧院还有好几个剧团,我挨个拜访了遍,向他们介绍了自己的剧本,事后虽无回音,但也因此结识了好几位演员,而后她们帮我引荐不少,谢天谢地,终于有人看上我的剧本了。等转完这一圈,再回到自己的包间,女士的演出已接近尾声,全场的人们激动起来,只是碍于礼仪,仍坚持端坐在座位上,可他们的上半身早就不安分了,开始同周围人交头接耳。等到她下台互动,现场的气氛更加热烈,没想到原来是那位。我当然想起来了,她是剧院的常客,自打认识了温特斯女士便经常看见她,只是不知道名字。再说了,我也不想知道。这样的人,不用接触,看一眼,就能感受到其浑身上下散发着老爷一般的气息。    

  

“瞧瞧你的眼神,想起来了吧。看起来,你不怎么喜欢她。”    

  

“瞒不过你,但我什么都不会说。”    

  

“没关系,这不重要,一切都不重要。”    

  

她再次笑起来,微笑里夹藏了嘲弄,我一直希望这只是自己心烦意乱而无端臆想出的情绪,可脑子却不受控制地构想出一个画面:她坐在裁判席上,安静观看着决斗现场,而我,拿着剑朝对面一阵乱刺,敌手倒下,以为获得了解脱,最后才发现那只是个稻草人。显然,我没有意识到,那是本能的提醒,但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不如说,多亏这迟钝的神经,我才有机会欣赏到接下来最为精彩的一幕。    

  

“你说得没错,这些都不重要……没有你重要。”    

  

我试探着握住她的手,溜进指缝里紧紧扣住手指。温特斯女士没有抗拒,也没有主动应和,她的手很凉,很轻,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消失。她低下头,凝视着我。我很喜欢她的那双眼睛,平时有些游离,对一切都不太在乎,可只要一登上舞台,那面蒙尘明镜便骤然光亮,映照出人们的喜怒哀乐。我常去后台看她,陪着对台词,擦拭镜面的过程也是种美的享受。

    

说实话,她那样看着我,有些冒犯,现在想来依旧让人汗毛倒竖。她似乎想从我身上挖出点什么,就像从死人身上扒出点有价值的东西。我曾写过一个有着绿眼睛的女主角(是被人买走的剧本里的),在我的想象中,她有着葡萄石一般圆润、透亮的无辜双眼。温特斯就是那样看着我的,用无辜的眼神探寻着每一处。想想看,一个人一直盯着你看,什么话也不说,这显然是他的问题。可是他却用一种完全无害的眼神看着你,这就把你给搞糊涂了——我感到冒犯而生气,是不是会伤害到他?温特斯就是有这样的本领,让你觉得她是有可爱之处的,不能轻易批评她,像猫捉弄猎物,吃得满嘴是血,它用大大的眼睛望着你。你只能说:“你这个小调皮,小坏蛋!”你知道它没做错事,这一切都出自本能和后天筛选、驯化,它们那双眼睛,也是为适应环境而生的。为了回避温特斯的眼神,我勾住她脖子贴着吻了上去。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我们纠缠许久,她发间的香味令人陶醉,但这幽香很快又离我而去了。她面带厌恶,一把推开我,拉上衣服下床走出了卧室。    

  

门外传来杂音,听起来是瓷器稀里哗啦往下落,摔个粉碎,走出卧室,一道洁白身影伏在厨房的水槽边,咳嗽声蒙住了耳朵,我走近点,踏过一片狼藉(可惜那些美丽的餐盘了),温特斯女士捂着胸口,大口呼吸着,嘴唇和脸上挂着的水珠摇摇欲坠。她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因为剧烈咳嗽,脸颊飞上两抹病态的嫣红。在我默然注视的那段时间里,身体的疼痛几乎将她揉成一个皱巴巴的纸团,等待他人拾起。再走近几步,我试图查看水槽的情况,她伸手勉强推开我,眼神慌张,下一秒又撑在池边不停干呕。不过我还是瞥到一摊淡黄色液体,她已经没有东西可吐了。    

  

“走开。”    

  

她颤抖着试图拧开水龙头,一边摸索着一边死死盯住我,像盯着个杀人犯。温特斯女士的眼睛很美,哪怕是蓄满眼泪,六神无主的情况下,一样光彩夺目。    

  

“莉莲,听我说,你现在生病了,需要人照顾。”    

  

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她,我停在原地,尽可能用柔和的语调同她讲话。    

  

“你今天喝的什么酒?”    

  

她眨眨眼,泪珠滚了下来,落在睫毛上,落在她那张小脸上。    

  

“……威士忌,但那是好几个小时之前的事,应该不会给你造成,”    

  

“不,我很清楚,我非常清楚!”她打断我的话,一手抓着头发思索着什么,眼球快速转动,片刻,她再度抬起头,看向我,“那股腻死人的麦芽味,还有……对,烧焦的烟味!”    

  

温特斯女士像是要把“烟味”这个词生吞活剥硬嚼下去,哀戚的面容陡然提起一个微笑,她看着我,眼睛未挪开过分毫。    

  

“我的错,我应该洗个澡再赶过来的。”边说边挪步子,我试图靠近她。   

   

“不……不要!”温特斯女士如同一只猫科动物,灵巧跳至另一边的餐台,迅速抄起一把餐刀对准了我,她低语着、祈求着,眼中焕发新的活力,“请您不要靠近我!求求您……求您了,”那是一种奇异的狂热,又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恐惧,最后她又尖叫起来,“您为什么要过来……不要,不要过来——”    

  

很明显,她的理智已经崩溃,毫无逻辑可言,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恐怕第二天邻居会找上门吧。    

  

我没有理会她的请求,继续靠近,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到底是什么让她如此恐惧?如果只是单纯厌恶酒的气味,未免反应过度,我想,这背后一定还有别的故事。    

  

她双手拿着餐刀后退,保持威胁的姿态,可我一点也不害怕。如果真要动手,她应该单手拿好刀子,大拇指贴住刀柄,又或是反手拿稳,最好在拿起刀那一瞬间就捅我,因此她根本不会对我做什么。我往前再走了两步,她停下了,因为她已退无可退。温特斯女士的手抖得很厉害,即便握住了她的手腕,那份战栗仍传递到我的手上。    

  

“莉莲,你害怕我吗?”   

  

自己主动抵上餐刀,是非常吃力不讨好的行为,好在那件外套值不了几个钱,也就无所谓了,只是刀刺得心口闷着疼。怀里的人儿手一松,刀子哐啷落地,嘴唇翕动着,欲言又止。她扇了我一巴掌,错愕匆匆过场,恐惧则在她脸上从容谢幕,她咧嘴笑了,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随即跌坐在地。    

  

我承认,那时我确实生气了,在她落地的那一瞬,我扑了上去,想必现场看起来一定十分不雅,但我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动手,没有上她的当。脑袋撞击木柜的声音很沉闷,她依旧微笑着,我想起那些摆放在橱窗里的娃娃,温特斯挂着招牌微笑,嘴角上扬角度分毫不差,一如那些我曾日夜端详的,明信片上的倩影。她的肌肤柔软滑腻,肩头上的猩红印子,久久未能消去,希望这不会影响她收假后的演出。    

  

温特斯女士咯咯笑着说:“你不是他。”   

  

他是谁?    

  

“你不是他真的太好了,他已经死了,”她伸手捧住我的脸,眼睛里闪烁着兴奋,“我亲眼看着他死的。”    

  

他到底是谁?我迫切渴望着答案。她仿佛读了我的心,继续讲起来:“我的父亲……我亲爱的父亲,他平生最爱喝威士忌,只要得空,他就泡在酒里,他是从威士忌里诞生的男人。每一天,每一个晚上,他还没进门,我就知道他要回来了。”说到这里,她笑得更开心了,拉住我的手,鼻尖凑上来嗅着,贪婪捕捉着那根本不存在的味道。没到一分钟,她又丢开我的手,又哭又笑起来,伸手揩去眼睛里不断涌出的泪水。    

  

“他打我,还打我的母亲!他就像港口船上的渔夫,把母亲,还有我,当海里捞上来的鱼,拖在地板上走,拖进漆黑的房门,准备屠宰。耐心等待几分钟,您将欣赏到一个女人发自内心的呼喊,用生命谱写的哀乐。我记得很清楚,特别特别清楚,他的手掌、他的拳头,都有一股酒味,”温特斯猛地凑到我的脸上,那双被泪水清洗过的眼睛透亮无比,她正站在舞台上,这场表演只属于我一个人,由我促成,由我欣赏,我什么都不会做,只会在台下安静地,观看她的演出。她再一次吻了我,然后咬破了我的嘴唇,她的大拇指按在我的唇上挤出鲜血,而后她把拇指放进嘴里吮吸,片刻,又将我拉下来,那是带着铁锈味的,要人窒息的吻。“血混着酒的味道,就是这样,直到他死,我都闻到了这种味道。”她喘着气,脸上的红晕越发突兀,她的笑转为了一种快慰的笑,双臂伸展放于头两侧,手腕交叠在一起,她的声音忽而拔高,变得尖锐,“当他躺在床上,油尽灯枯时——”忽而降低,轻轻柔柔的,语气和用词充满怀念与柔情,她的眼睛却瞥向我,透露出狡黠,“他倏地变小了,像干瘪的枯柴……我想,可能血和酒精挥发离开了他的身体,整个卧室充满了甜腻的、烧焦的味道。”   

  

想起身离开,但我动弹不得,我想要留下,再听她多讲一点,恐惧和对未知的渴望撕扯着我,它们都想主导这具身体的控制权。她很敏锐,察觉到了一闪而过的去意,一下抓住我的衣领,柔声细语着:“他要死了,我就这样,轻轻捧着他的脸说——”温特斯也捧住我的脸,吹了口气,好像捧着一个漂亮的中国瓷器,生怕摔碎了,“我说:‘晚安,爸爸。’他睁大眼睛,眼球像安在土坑里的两颗玻璃球,我看见自己,正在微笑,安静地、甜美地微笑。”    

  

说完,她笑了,而我拿开她的手,低下头去亲吻那些仍未褪去的红印,扯下了她的衣服,我不记得她到底是厌恶还是喜欢我这么做了。    

但我记得,她确实是笑着的。温特斯女士的微笑从未消失,只要有人需要,她一定会展示出来,献给那个人,那时,她把笑容献给了我,尽管只有那一个晚上。    

  

一切结束后,我跟她坐在阳台上,裹着睡袍透气,街上只有我们那间屋子亮着灯,已是深夜。她靠在栏杆边,抽着烟,望向隐匿在雾气中的钟楼。那时我才发现,不在舞台上的她,原来躲进了思想的阁楼。   

  

“今天我很开心。”温特斯女士起身走过来,我仰头望向她,她的手还是那么凉,手腕上的痕迹没有消退的迹象,“我很期待看到你的新剧本,你会写进去的吧?我知道你喜欢那些故事。”她没打算放开捏住我脸的手,她继续盯着我,审视着一件感兴趣的物什。    

  

“当然,我一定会写的,温特斯女士。”    

  

我当然会写,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请她做我的女主角。    

    

    

    

   

  

 

发布时间:2024/11/14 20:56:54

最后修改时间:2024/11/14 21:18:49

2024/11/14 黄金时代的华尔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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