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天的空气颇为粘稠。人生下了很多场雨，微不足道的毛毛雨，也许会扭转一生的轨迹。

    林理毅的冷淡诚然辜负了无数人。可对于商玉山，尤其是在对方应下分手时那漫无所谓的态度，说不好是爱太强烈抑或是怨怼太旺盛，也许是两者交织，拧出强壮的、缠络的枝叶，随时间根深蒂固，且枝繁叶茂。

    而终于，在看到一众面试登记表中看到林理毅的那份，盯着右上角的一寸照片，商玉山心底的火山又沸腾起来。

    他特意在林理毅前一位面完后点了一支烟。灰色的细烟娉娉袅袅，好像和夹着烟的人存在心灵感应，在林理毅推开门时，刚好带有目标性地飘到这位准职员面前。

    视线里这一小缕溟濛的尼古丁，让林理毅为了避开走出一条弧线将简历递上。对方用没拿烟的手接过这份文件，是曾经很熟悉的一双手。

    他这才与面试领导对上了视线。

    ……

    “嗯？”商玉山扯了扯那几页纸，“给不给我啊？”

    林理毅突然有些对自己写得粗糙的简历不好意思起来，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松手，并在几秒后得到一声无情的哂笑。

    这让林理毅更加无措。

    他思考了一下，眉间微蹙，后撤几步移开视线去看立在角落的绿植，配合上略苍白的脸和温顺五官，显出弱势且可爱的神情。

    其实他本来的职业规划其实是回去买茶。不过听舍友说别浪费应届生身份比较好，于是随意地投了几家。因为没抱着一定要过的打算，也就没太仔细准备。要是早知道要面这个人在的公司，就……

    “离那么远干什么？过来一点。”商玉山说。

    林理毅听到命令，下意识抿起唇纠结看向商玉山手里夹着的烟。

    纠结的时间很短。对方已经快步来到自己面前，商玉山才意识到他刚刚是嫌弃于自己产生的烟味。

    漂亮的面试者简历做得毫无美感可言，专业成绩也只是中上，甚至以建筑系的专业报了八杆子打不着边的职位，还敢嫌来嫌去？商玉山又没忍住，冷笑出声。

    窗外开始淅淅沥沥响起雨声，风斜着披拂。林理毅已经没有心情去管浸染到头发上的烟草味，气味相融间，他不自在地退出令人窒息的气氛，把窗户关上。

    “雨会潲进来的。”他解释道，然后谨慎地保持和先前一样的距离，然后又贴近一小步。

    ……

    密闭空间里，商玉山还是把烟掐了。彼时林理毅正在回答其他面试考官的问询，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尴尬来去都快，秒速把前男友抛却脑后的林理毅认真把面试做完，轻轻离去了。

    雨越下越大，无处晾晒的衣服在烘干机里翻滚。

    几天后，权衡车票最优解的林理毅还在比较三班车次的时间与性价比时，一封“您好！恭喜”打头的邮件发来。

    ——恭喜我们的小林要留在大城市当社畜了，而职位是……老板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