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火

「我上回见你时，你性子还烈得像火。」 「哼。难不成现在还能像水？」 「你瞧，你甚至会给我开玩笑了。」 行商笑得不明所以，西禾静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做生意时也这么笑。但她很喜欢眼前这片纺纱一样的莲花，比起天然去雕饰，它们更接近于人间的织物。 一时间，她竟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何时期待过平静如斯。但她并不急于去否定这点改变，喝完这盏茶，她还会继续上路。 行商端给她的那碗茶里有莫名的荷香，和遥远的水韵。怔愣间，远在穹天那头的落日从盏中水雾里浮起，不知何时会被凉风搅拌成月亮。 「我也是个轻薄命，命不值几何。不过救命之恩若没个报答，总是难看，姑且拿这一花一茶相抵。」 行商自顾自地讲起些知恩图报的规矩，也不知是敷衍还是认真。 她本该讨厌这般轻飘飘的人，也不好这口风花雪月的雅兴。不过拜他所赐，她确实想起了些美丽之物，是转瞬即逝的，沉浸在一片干裂黄昏里的新生，彼时于弥漫的湖光里，她迎来了游离人间的白蝶。 「还不够。」 她忽然平静地笑了，像跃动的金色火焰骤然凝滞于冰水下。 「若有一天我死去，请将我埋在此花所在的荷塘。」 到那时，她或许甘愿做一个平和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