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黑黢黢的房子在街上连成小山，我在某家的房檐下避雨。在很远的地方有人在拉小提琴，拉的很难听。刺杀出了差错，我没打算一次成功，幸好妈妈会离家好一段时间。 </p><p> </p><p> 我循着那难听的声音走，远处有一家亮着灯的房子。我翻过围墙，攀上房檐。透过白色窗纱，有一道晃动的人影。我敲玻璃的响声打断了女孩的锯木头。 </p><p> </p><p> 我十六岁时考上了镇上最好的高中，这不是我最开心的事。 </p><p> </p><p> 在那个烟熏火燎，无所事事的暑假里，我和一个女孩在镇上的谷仓度过一夜。 </p><p> </p><p> 记忆中的有一幕，是我无法忘记的东西。 </p><p> </p><p> 她涂上红唇，在我面前褪下带着蕾丝的羊毛短裤，丢给我，露出的小麦色大腿光滑浑圆，像巧克力奶。我看着手上的短裤不知所措，不小心扯断了上面的紫色系带。 </p><p> </p><p> 不久之后，一伙人鬼鬼祟祟进入了小镇，他们的祭坛扎根的瞬间被我察觉。之后我很快踏入里世界成为巫师，命运在那时转了个弯，朝着不可知的方向一路狂奔。 </p><p> </p><p> 听到类似小鸟啄击玻璃的响声，房间里的女孩毫不意外，她没有急着打开反锁的窗锁，把我放进来，而是抵着门慢慢拧上门锁，然后才登登登跑来撂开窗纱。 </p><p> </p><p> 她只穿了一条白色的睡裙，锁骨处大片白皙的肌肤露在外面，头发随意的扎起，见到浑身湿透的我蹙起眉毛，拉开窗户的同时立起手掌挡住我的脸。 </p><p> </p><p> “不许进！”她恶狠狠地小声威胁。 </p><p> </p><p> 我没打算进去，这些雨水不会让我生病。事实上，从成为巫师的那一刻起，我便隐隐意识到自己的生命本质似乎已经不能算作人类了。 </p><p> </p><p> 风夹着雨吹起白色的窗纱落在她的头上，她缩了缩脑袋，态度仍然坚决。 </p><p> </p><p> 我才想起来前不久是自己提的分手。 </p><p> </p><p> 见我只是看着她，女孩面色不善，然后看着我从外套里掏出的一束白色的野花。 </p><p> </p><p> “来求复合的？” </p><p> </p><p> “不——” </p><p> </p><p> 砰的一声响，我只说了一个字，窗户被狠狠关上。窗纱被拉上后，屋子里连灯都熄了。 </p><p> </p><p> 因为没有事做，我靠着墙坐下听着风吹雨。 </p><p> </p><p> 夜雨越下越大，云层积聚的东西也出来了。闪光映出灰色天际里一道高耸的黑影，来自远方的轰鸣一刻不停，世界像被关进灯泡坏掉的房间。 </p><p> </p><p> 我把脸埋在膝盖上不抬头，心跳快得想呕吐。 </p><p> </p><p> 这就是分手的原因之一，两个人的世界已经隔断了无限远，而我并不留恋她。 </p><p> </p><p> 雷声沉寂的片刻，屋里的门被敲了几下。楼下的伯母在催促她去洗澡。灯亮起来后响起女孩不耐烦的应付，接着窗户被猛得拉开，一个毯子被丢在我身上。她让我擦干净水再进来。 </p><p> </p><p> 我没打算进去，不是因为身上的水太多的缘故。 </p><p> </p><p> 见我不动，她抬起腿爬到桌子上，膝盖抵着桌子凑了过来。 </p><p> </p><p> 她把脸贴过来，细细的嗅着我的衣领。她很讨厌烟味，每次都要确定我身上没有烟味才肯拥抱我。 </p><p> </p><p> 别把她卷进来啊…… </p><p> </p><p> 纵使心里这么想，可身体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凑过去，然后被她按住脸推开。 </p><p> </p><p> “离家出走也不选个好点的天气，真是的，别凑过来啊。” </p><p> </p><p> 楼下又传来伯母的几声催促，女孩回过头不耐烦的应付了几声，又无奈的和我说。 </p><p> </p><p> “你不可能睡在这儿的，快回家吧。”她用略带警告的语气说，“我去洗澡了，我回来后别让我看到你还在这里啊。” </p><p> </p><p> 有人在远远的看着这边，我的背后又传来针扎一般的感觉。 </p><p> </p><p> “乖，明天去找你玩儿啊。” </p><p> </p><p> 她摸了摸我的头，没有关窗户，跳下桌子。 </p><p> </p><p> 她转过身的那一霎，我如烟雾一半消散，身形重聚在不远处的街口。 </p><p> </p><p> 遥遥的街那头，一个带着面具的陌生男人和我一样淋着雨。 </p><p> </p><p> 他穿着深色卫衣，双手束在小腹的口袋里，脸藏在兜帽下。雨水浇在他身上，地上的草在疯长。 </p><p> </p><p> 我摸着父亲的配枪，摸到枪管上阴刻的字母。不善的目光丢过去像是投石入海，架子摆了很久，我还是摸不准他的把戏。 </p><p> </p><p> 这时我听到一些声音，是一只狗在很远的地方吠叫。 </p><p> </p><p> 回过神来，视野里的人忽然消失了。我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不禁冷吸了一口气。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抵住后腰的是一柄折刀。 </p><p> </p><p> 那人出现在背后，又退开几步，我面无表情的转过身。 </p><p> </p><p> 这就是他表达善意的方式，先用刀抵住你，然后拿开。 </p><p> </p><p> 那一刀杀不死我，但我接受他的示好。 </p><p> </p><p> 他摘下面具的动作像是做无用功，面具下不是脸，而是一层包一层的绷带。 </p><p> </p><p> “莱因哈特。” </p><p> </p><p> 他伸出右手的同时吐出一个名字，他的声音珠圆玉润，听过一次就忘不了。 </p><p> </p><p> 我没有伸手去握，而是退开几步，说自己的名字。 </p><p> </p><p> 与怪人形象格格不入的是他说话的拘谨礼貌。 </p><p> </p><p> “这个镇子上有几个东西在麻烦你。”他说得很客气，他不必那么客气。“我可以帮你一些小忙。” </p><p> </p><p> 见我不说话，他继续说。 </p><p> </p><p> “报酬的话我只需要那份羊皮卷轴以及那十字架，那本就是我的东西。” </p><p> </p><p> 他是为了那伙邪教徒而来，我意识到。 </p><p> </p><p> 不久之前，一伙邪教徒踏入了这座小镇，羊皮卷轴与十字架是他们供奉在祭坛上的东西。那祭坛扎根时被我察觉，我报了警。带队的警长是我的父亲，一切都很顺利。 </p><p> </p><p> 一伙子什么事都来不及做的邪教徒，因为没查到什么黑历史，所以只是当作寻常的治安事件处理，没什么人重视，羊皮卷轴与祭物十字我都在警局的物证室见过。 </p><p> </p><p> 彼时我已经摸到里世界的大门，正是对里世界的各种知识如饥似渴之时。我抄录了羊皮卷轴上的文字，置换了粗糙的祭物十字。 </p><p> </p><p> 所谓的祭物十字，在我看来和市面上一般流通的工艺品没什么不同，造型简陋，风格缝合，就像把四个袖珍的降魔杵粗糙地焊成一个十字，我甚至摸到了没有合拢的焊缝。 </p><p> </p><p> 这十字在不久后使我成为了巫师，现在自称是物主的家伙找上门了。 </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