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地下的空间，黄黑相间的线胡乱地把舞台像差劲的切蛋糕技巧一样分割成或大或小的几个零碎区域。</p><p>　　八木利加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了，但活动空间被如此大幅限制，确实不曾经历过。她拔剑斩断最碍事的几根，却又出现更多挡住她的前路。</p><p>　　「请在黄线外耐心等候～」</p><p>　　不知从何处响起的，冷静的女声如此提示着。</p><p>　　“群山之间，河流之畔。歌声里，列车经停。二度，二度呼唤我之名！”列车到站的提示音便是两次复呼。她从空中落下，唱词的同时以页锤作支撑缓缓起身，平稳地立于舞台的中央。</p><p>　　嵯峨雾降的登场。</p><p>　　甩开披风，她手中的页锤也随之划开面前的几道黄线：“高等一年级生，嵯峨雾降。”</p><p>　　“居然是你这家伙！”</p><p>　　“……下一站将去往何方？”雾降皱眉看向八木——是我这边的台词才对吧。然后转开手中页锤，漂亮地画了几道圆，“舞台的灯光聚焦你身，接下来，是你的回合了，八木利加！”</p><p>　　“好，这下不用再等候了吧？”八木冷笑，甩剑斩断早看不顺眼的黄线。不再紧绷，黄黑相间的线轻飘飘地四下飞舞，好像出场的礼花。</p><p>　　“循月之辉华，星之指引。歌颂此愿，舞颂此愿！”要把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她一身，这样的形容，就是八木的表演，“即使落幕，焰光依然不灭。”</p><p>　　最初只是入学时的一瞥，不过是眼神交汇的一瞬，两人都没有放在心上。在登记处，排队中百无聊赖的八木利加理所当然地扫视四周：这就是未来的同学们了，没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嘛——偶然而已，伏案签字中的雾降抬眼，看到了八木的眼睛。</p><p>　　所以，我们有过一面之缘哦？还记得我吗？说着这种话凑过来的八木笑嘻嘻的样子，不知为何，格外地使人厌烦。</p><p>　　雾降回忆起她当时的回答：“隔壁班的人而已，怎么会记得。”</p><p>　　“这——样吗？”八木拖长音，侧身拍了拍雾降的肩膀，“我是鸦班的八木利加。接下来的舞台就要合作了，今后可要记住啦——”</p><p>　　在那之前，我就很讨厌你了。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是这样。你的那双眼睛，填满了漠然。</p><p>　　令人不快。</p><p>　　八木执剑而立：“高等一年级生，八木利加，闪耀于当下！”</p><p>　　你被我改变了。堪称翻天覆地的变化，你却毫无自知。</p><p>　　“你的世界太狭窄了，嵯峨雾降！”八木嗤笑着说，“因为身高的原因吗～？只能看到一点点，只能思考一点点。害怕改变，也意识不到改变？”</p><p>　　雾降的眼睛里闪烁着愤怒，较之以往进攻的速度更快力度更沉：“废话就到此为止吧。这里是我的主场，但上演的净是些即兴的演出。”</p><p>　　舞台的灯光黯淡，正如多云的夜晚。列车驶过一辆又一辆。冰冷地闪着车灯。</p><p>　　轨道岔路旁的变轨装置上空空如也。</p><p>　　无谋地演出一幕又一幕，这样的故事令我烦躁。你不是即兴表演的忠实爱好者吗？你不是最擅长即兴表演了吗？若是能贯彻的话——“就来用你的表演来斩杀我吧！”</p><p>　　不止哦，这样还远远不够。八木享受着雾降的负面情绪，因为这样更加有趣。</p><p>　　除了一脸平淡地完成例行事务，就是举着列车模型夸夸而谈，就展现出两种样貌的你，实在是太无聊了。</p><p>　　所以我才觉得有趣，在我面前不作掩饰、燃烧着怒火的你。只对我表现出异常的，被我改变的你，令我好奇。</p><p>　　“今夜，就让我为你献上一部接下来将被创作出来的剧目吧。”八木鞠了一躬，“你的角色是迂腐守旧的独裁者，而我，则是推翻统治的革新者！”</p><p>　　灯光一盏一盏地亮起，首发站是灯管，嵯峨雾降即是终点站。</p><p>　　“看，这就是你治下的民意！你惧怕外来者，惧怕我，也惧怕我带来的新事物——因为我们会动摇你统治的根基！你为此不惜追杀我，让我的才华不得再施展——”八木激昂的演说之下灯光涌动，如海水涨潮，仿佛不满的民意在翻涌，沸腾，“可是你的国民呢？你有想过他们吗？”</p><p>　　躁动不安的灯光下，雾降的面庞影影绰绰，表情也看不真切。她退后了一步：“我的想法，即是国民的想法！我的统治下不容异议，我的国度只能由我决定。”</p><p>　　“真是不知悔改呀。”</p><p>　　“这句话，也适合讲给你听。”雾降甩手，页锤被她丢了出去，“穷途末路的王与革命者，你觉得这真的是一个崭新的剧目吗？面对绝境，决定洗心革面的伪善的王，你觉得这是一个合格的结局吗？”</p><p>　　通过再起炉灶，上演另一个剧目来对抗我为主场的舞台，真是有她的风格。自说自话，自作主张，自以为是。</p><p>　　列车仍旧在运行。</p><p>　　八木手执利剑，向雾降步步逼近：“问我吗？当然不觉得了呀！可你既已束手就擒，那么，我也该收割胜利的果实了。”</p><p>　　雾降也一步一步地后退，迈过地面的铁轨：“垂死挣扎不是你我的风格。”</p><p>　　咔哒。被丢掉的页锤，嵯峨雾降的「变轨器」，矗立在原本空无一物的变轨装置上，被扳动。</p><p>　　列车仍旧在运行。命运的轨道已经被改变，呼啸而过的是另一条轨道。</p><p>　　“Position Zero，列车至今仍然在轨道上运行，在我的狭窄的世界里。”</p><p>　　掀起惊涛骇浪的外来者，这已被写定的剧目的结局，你觉得如何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