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 7 Pretend that you love me
1.
冬木的夜已深沉,晚星指引着一切回到原位,以覆盖去曙光所安排的一切。月光为大地披上勒托和阿斯特瑞亚一同制作的精巧睡衣,修普诺斯撒下草药所磨成的粉磨,催引大地上的人们进入梦乡。
猫依岚背着惯用的双肩包,上面的毛绒挂件随着江边的风而摇晃不止。一旁的纳西塞斯也漫不经心地在岸边散步,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至它所触及不到的黑暗之中。
“我从未透露过丝毫关于我的宝具的信息,”一旁英俊的英灵开口道,“更何况是看到康塔罗斯酒杯的人,恐怕也不一定会意识到它有什么作用。事实上,狄俄尼索斯第一次把它交到我手里的时候,我也只是以为这是个普通的无底酒杯。那么,小姑娘,你又是如何知道它的用处的。”
纳西塞斯的声音并不温柔,但同时不羞不恼,没有任何能够察觉到的,可以被称之为愤怒的情感。比起质问,这样好奇般的问法让猫依岚放松了不少警惕,但她却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
“你所谓的,你的宝物,究竟是不是贤者之石?”
酒红色长发的少女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一旁的男子。她严肃的表情和神色宣布着一场正式谈话的开始,不信任的火药味在两人之间蔓延着,气氛也开始紧张地焦灼起来。
“原来你叫我单独出来,是为了问这个?”纳西塞斯笑笑,对方在晚饭时分留下的字条算是有了答案,“我不明白,这是可以当着他面问的问题吧,为什么故意避开我那什么都不懂的Master?”
“这当然是为了他的愿望。”少女的眼睛里少了平日的可亲和善,她说完后下意识地咬紧了下唇,连沁出的血珠都没能让她停下攥紧衣角的紧张,面前的纳西塞斯首次让她感觉到可怕的压迫感。这不仅仅是身高差距的关系,更可怕的是俊美的英灵此刻的眼神。
当视线交汇的时候,猫依岚感受到对方是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存在。他的唇角还漾着浅浅的笑容,却让人神经紧绷,觉得自己早已被他毫无保留地完全看穿。
“我至少要肯定你没有在骗他,因为他是我非常重要的人。”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许发抖。
“奥林匹斯山上的诸神,或许会互相不满,或许会互相争执,他们有的鲁莽,有的善妒,但是他们不会像人类那样愚昧无知。”他说着,“因此当神明在问你,你掉的是金斧头还是银斧头的时候,千万不要想着投机取巧地欺骗他们。”
“因为他们早就知道真相,只是不想去拆穿罢了。”身着黑色西装的从者在东方少女看来像是要融入背后那片夜色,配合前面那暗示意味极重的话语,她觉得冬木的寒风从袖口,领口无孔不入地钻进厚重的衣服中,冷得刺骨。
“小姑娘,我是爱神,我知道什么样的才是爱情。友谊不是,仰慕不是,钦佩也不是。”
“当然,嫉妒更不配于爱情相提并论。”
她像是突然被点醒了什么一样,头痛欲裂的同时不受控制地留下了眼泪,仿佛连站立的力气都被纳西塞斯的言语抽去,只得倚靠着路灯慢慢坐下。
“好了,现在你愿意对我说实话了么?”
2.
“岚今天还没有起床么?”晨跑回来的巴雷特托着三杯咖啡回到了住所,四下张望没有看到那个本该出现的身影后,好奇地询问那个西装革履地钻在被炉里的英灵。
纳西塞斯正一边吃着御主为他剥好的橘子,一遍托腮看着面前的iPad。他没有转过头,而是继续盯着屏幕,对着巴雷特的提问摇了摇头。
“是嘛,那大概是她昨天睡得比较晚吧,我还是不去打扰她了。”少女显然没有想到会存在什么异常,一手拿着两杯咖啡走到被炉旁坐下,好奇地凑近从者正在看的屏幕,“你在看什么呢?”
“费加罗的婚礼,”他回答道,一边将空空如也的果盘推到巴雷特的面前,暗示着对方继续干活,“我从前在人类的剧院所看的都是悲剧,所以很好奇现在的人类是怎样的品味。”
“哇,这真是巧!虽然我没看过几部音乐剧,但是这一部我们在上课的时候教授放过,”明明是御主的少女认命似的拿过果盘,继续替高傲的英灵当牛做马,“那么,你觉得这部作品怎么样?它的作者可是被称为音乐之神的爱子,稀世的天才的音乐家啊。”
“音乐之神的爱子……”他托着腮,一副像是在思考的样子,“阿波罗的儿子,俄耳甫斯应该不会创作喜剧。而且俄耳甫斯被那帮疯女人扯碎的时候我可是亲眼……”
“不,当然不是在说俄耳甫斯,”金发的少女摆了摆手,打断了英灵接下来准备说出的话语,向不解的英灵解释道,“是个叫莫扎特的天才。我们小学的英语书上还有说过他四岁就会弹钢琴的故事。”
“你是不是只知道他的这个故事?”纳西塞斯没有直接表达自己的想法,反倒是转过头看着巴雷特,有点玩味地看着因为自己的提问而愣住的御主。
“……我还知道小星星变奏曲,”沉默许久之后,因为尴尬而脸红的可爱少女才小声,而又不确定地说着,默默让后半句“是陪着岚看日剧的时候看到的”烂在了肚子里,“人各有所长,我只是对这方面不太了解而已啊,你可以问点体育相关的……”
“我还什么都没说,你这么急着解释做什么。”他顺手拿起一瓣刚刚进果盘的橘子放入嘴里。
如果哪一天纳西塞斯能不奚落自己,好好地和自己说话,那恐怕不是自己在做梦,就是这个城市真的出现了哥斯拉。巴雷特看着被迅速清扫一空的果盘,心里可惜到自己又没能吃到橘子这件事情。
她站起身,看着还在专心看音乐剧的英灵,简单交代了一下自己出门转转的想法。眼下因为完全不同于先前的造型,就是一直追踪着贤者之石的仇家恐怕也认不出来。加之Assassin的英灵施下的小把戏,如果巴雷特不催动魔术回路或者使用礼装,混入普通人之中完全没有魔术师会怀疑,安全的处境让她又再次获得了安排生活的自由。
3.
“你能理解脑海里只有条条框框,只有着像大纲那样的东西,但是却没有真实经历的感觉么?”猫依岚站起身,凛冽的风像刀子一般割在先前泪痕淌过的地方,半肿的双眼看上去有些红。然而纳西塞斯却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怜悯,注视着少女的样子像不带感情的一樽雕像。
“我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知道你的宝具,”少女摇着头,抽噎着说道,“我知道我和巴雷特是恋人,但是我却没有和他一起相处的记忆;我知道自己是密歇根大学安娜堡分校的学生,但是我看着校园网上的照片却无比茫然,完全不记得自己有到过这样的地方。我有的时候会隐隐约约地想起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但是他们总是转瞬即逝,我的意识还来不及伸出手抓住它们,只有大脑刻下了对它们的印象。”
她深吸了一口气,接着一股脑地对着面前这个并没有相处多久的英灵说道:“我想去思考,我想去试着分析那些画面究竟出自哪里,想去对比来唤醒自己脑海里那些如同故事结构一样简单的只言片语。但是每到这个时候,我的头就会疼到几乎要爆炸,它在阻止我,我不知道前路有什么等待着我,但是它在阻止我!”
纳西塞斯没有作声,只是平静地看着歇斯底里地诉说着的少女。她拉扯着自己已经乱了的散发,试图让自己冷静一点。但这点抑制力丝毫无法阻止火山爆发一般的情绪喷涌而出。
“我看着白日的晨曦,但它总被一层淡淡的迷雾所笼罩,我总是看不清晰;我看着夜空的星辰,但是他们却被黑暗所吞噬,彻底消失不见。我看着周围高楼林立的大厦,和远处的那座桥,”她伸手指向一旁的未远川,空荡荡的水面上什么都没有。她又环顾四周般指着远处城市中心处民房的位置,“我记得一开始他们都存在,随后我便在睡梦中看到他们被解构,就像是摆列整齐后被推落倒塌的多米诺骨牌,醒来之后,它们都统统都消失不见了。”
“你记得么纳西塞斯,”她像是匍匐在地,在塔尔塔罗斯挣扎地痛苦灵魂,看着唯一能够能对她伸出援手的神明,苦苦哀求的眼神紧追着神祗的身影不放,“求求你告诉我,那未远川的大桥的确有存在过,是先前你们英灵的战斗将它摧毁了,对不对?”
“你为什么想要贤者之石?如果你想祈求天神得到他的宝物,那你应当先说清楚你作此请求的原因。”纳西塞斯说着,向着远离少女的位置后退了几步,“从你刚刚的“祈愿”中,我没有听出丝毫向我索取“魔术师的宝藏”的合理性。如果只是因为你想要,那我断然是不会借给你的,这不过是浪费你的时间和精力而已。”
“我可否,和你做个交易。”
“说来听听。”
“巴雷特的愿望只需要你的贤者之石就可以实现,所以我想作为交换,代替他参加圣杯战争。如果你被圣杯所选中,那你也一定有着需要它想要实现的愿望。你也知道巴雷特的性格和能力,都不足以能够让你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吧,你很清楚这一点的。”她像是冷静了下来,再也没有绕圈子,开诚布公地说出了自己的谈判条件,“圣杯战争的参赛权非常难得,这样的入场席位岂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我有着更强的魔术回路,我懂得更多,我也不会像巴雷特那样天真地想和对手坐下喝茶聊天。”
“我有不得不需要圣杯的理由,我想要看看清澈的天空,我想要看看夜空的弯月,我想要看到远方的海面,我想去确认,想去验证。我想去看到真实的世界。”
她想说拜托了,她想祈祷在此刻获得命运的垂怜,脑海中走过了无数套不同的说辞,却一句都说不出口。猫依岚无法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出一丝他的想法,没有皱眉的动作,没有舒心的微笑,没有表示同意的点头,也没有表示反对的摇头。只是面无表情地,毫无生气地竖立在面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观察着卑微的自己。
她能分毫不差地听到这一刻自己清晰的心跳声,在胸腔里跃动的器官“咚咚”作响,身体也情不自禁地发抖起来,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让她感到烦闷,眼前的一切都因为急促的呼吸而笼上了一层白色的迷雾,耳鸣的声音在她耳边轰炸起,让她无比难受。
“我需要圣杯战争的参赛权,那是我唯一的机会了。”
这一刻的她,宁可倾尽自己的一切来换取纳西塞斯一个肯定的答案。
4.
巴雷特走进这家西餐厅的全部原因,就是门口那块写着“Mozart”的招牌。厚重的窗帘遮盖住屋内的风光。想到早晨的对话,她实在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轻轻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一推开门,她就被悠扬的小提琴声所牢牢地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琴声不似大多数她以前听过的小提琴独奏那样得婉转凄美,反倒让人深受感染快乐了起来。弓和弦交织出可爱的音符,它们像是曲谱上那样蹦跳着,跃动着,舞蹈着,手拉手交织出完美的旋律,挥洒着它们的创造者心中无限的爱与激情,却又收放自如,毫不突兀,动听得心旷神怡又没有任何一点的不适,就连晦暗的室内都像是被这曲调照亮了。
巴雷特循着方向,看向站在高处其他座位一格台阶的小平台。演奏者身着一身红衣,他的手指在琴弦上灵巧地翻飞跃动,脑后金色的小马尾随着他的动作上下甩动着,煞是可爱。这一刻在演奏着的他是被阿波罗所眷顾的宠儿,周身像是散发着奇特而温柔的淡淡光芒,让人不自觉地就被勾去了心魂。
一曲终了,少女忘记了这是在异国的一家小咖啡店里,只是条件反射般地鼓起了掌,喊了一嗓子响亮的“Bravo!”
周围的人都像是被吓到了,纷纷抬头惊讶地看着她。演奏者也被她的声音吸引了过来,靛色的眼睛眨了眨,然后大方地笑了起来。
“谢谢您的欣赏!”
先前还有些窘迫的巴雷特在听到对方的话之后,急忙走上前去,想要说些夸赞的话语。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视野的范围内就清晰地显示出了对方的六围数值。
“你是英灵……啊!”下意识地所出这句话的少女恨不得此刻能咬断自己不听话的舌头。这下闯祸了,人家一定知道她是御主了。她的脚步习惯性地后撤,准备转身逃跑,却听到对方一声轻笑。
“是,”大大的眼睛因为笑容的关系而眯起了些许,他将还未来得及放下的琴弓和琴身在一旁的座椅上放置稳妥,然后向着少女伸出了右手,“Caster莫扎特,很高兴遇见你,美丽的魔术师小姐。”
没带纸笔的巴雷特被对方邀请坐下之后悔恨不已,只得拿出手机,让对方签在Onenote之中。然而还未等她彻底冷静下来,终于将视线从Caster的英灵身上挪移到一旁另一个同桌的小哥的时候,她又倒吸了一口冷气,激动地几乎要蹦跳起来。
浅褐色的发丝随意地拢起在了脑后,刘海略微遮去了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就算没有吉他与话筒相伴,巴雷特总是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但这其实完全不妨碍粉丝对他的辨识度。
“哦,我的天!!!你是Tin吧!我有买过你的专辑!”她环顾了一下四周,为了尽量不给这位自己喜欢的歌手带来麻烦而压低了声音,“我特别特别喜欢你唱的歌!因为听了好多遍,所以我现在都会唱了。”她准备喝上一口面前的咖啡,然后在偶像面前一展身手,但上天总是不遂人愿。
“你可闭嘴吧,一开嗓绝对能把人家吓跑。”
神出鬼没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身后,巴雷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正贴着一个温热的胸膛,一双漂亮纤长,骨节分明的手先她一步抓住了咖啡杯的柄,从她手下夺走了杯子。
她听见周围姑娘们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和几乎不用抬头都能感受到的,针一样扎在她身上的视线,不用想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巴雷特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侧颜,有些无奈地想着为什么自己会召唤出一个这么喜欢捉弄人的英灵来。
但是被一整家店的姑娘用公敌似的目光“凌迟”着并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体验,更何况同一桌还有另外两个大帅哥,此刻的场景在外人眼里究竟是怎样一番修罗场的景象她甚至不敢去思考了。面前的Tin也是一脸“并不想关注小情侣”秀恩爱的样子,默不作声地转过了身子。倒是扎着小马尾的莫扎特开心地咬着小泡芙,向着刚刚到来的人挥了挥手。
自从参加圣杯战争以来,这样尴尬的事况真是每日频发。多亏了身旁这个行走的荷尔蒙发散体,不管到了哪里都能成为瞩目的焦点。
【Master,你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前一定要在战场上救下自己的敌人,现在又要和敌人一起喝下午茶,我一点都搞不懂你在想些什么。】从者通过回路的连接向着巴雷特发难,【我姑且认为你这样的行为并不是在给自己找麻烦好了。】
【哦不,你一定会大吃一惊的。面前的英灵绝对不可能攻击我们,他可是……】金发少女激动的话语还未说完,刚刚用餐巾擦去了嘴角奶油的金发英灵微笑着开口了:
“你好,我是莫扎特。”
Assassin看着Caster的笑容,和那毫不遮掩的自我介绍,像是感到有趣一般挑了挑眉。
幸好纳西塞斯随后还是安分地坐下了,几个服务员争执了一番,最后总算是挑出了一个人选前来为他点单。
二十多分钟后,本来还有些空荡的桌子被各式各样的甜点塞满。服务生的姑娘们似乎是说好了轮班制,为了能多些和纳西塞斯说话的机会,争先恐后地快要将店里所有的甜点咸点全部都搬上桌子。
“谢谢你们,”莫扎特摇摇头,示意自己不用添水,向着十分钟内第七次前来的服务员绽出一个可爱的笑容,“你们家的服务员真是热情又贴心。”
啊,别人家的Servant,为什么就那么乖呢?巴雷特叉起一块切成小份的三明治,看着面前有些诡异的场面胡乱地思考着。从参加圣杯战争到现在,似乎所有事情都在意料之外,召唤到的英灵也好,自己变成女性也好,到现在和本该是竞争对手的参赛者坐在一起,和平地享用着下午茶,一切都像是脱出轨的火车漫无目的地向着未知的目的地行驶去。
“感谢你们愿意和我们一起分享这里的食物,”她笑着对两位音乐才子说着。从小没有什么音乐细胞的她总是无比钦佩着有才华的人,连语气都变软了许多。这时的她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说道,“其实纳西塞斯他现界之后,也有接触过两位的作品!”
少女向英灵示意让他说说自己的想法,Assassin的从者这才放下手中的食物,抬起头看着对面的一对主从。
“如果俄耳甫斯能够转世,”他看着对面的莫扎特,肯定地说道,“那你一定就是他的化身了。”
“但是如果你的音乐也这样广受追捧的话,我又要开始怀疑现代人的品味了,”纳西塞斯看了Tin一眼,全然不顾忌对方此时突然变差的脸色,“我从那里面什么都听不出来。”
原本好好的下午茶结果不欢而散,这个结局让少女让少女郁闷不已。
“那你会唱吗?你能唱到那样的程度么?”偶像被人奚落,回去的路上。巴雷特不免向身边的罪魁祸首埋怨几句。
“我会唱,但我不想去唱;我会演奏,但我不想去演奏,”纳西塞斯说,“人类和神明若是说我弹得好,说我唱得好,那也并不像莫扎特那样,是被高超的技巧所打动了。他们会夸我,是因为我,而不是因为音乐,不是因为旋律。”
从者像是在叙述的是和自己毫无关联的事情一样,不管是神情还是声音都毫无波澜。
如果是早些日子听到这般自夸似的话语,巴雷特说不定会觉得有些尴尬的好笑——毕竟听到一个人说“被自己的魅力所困扰”总有着些许奇妙的怪异。但是在英灵的心中,在他的回忆里,无可挑剔的完美容貌也是灾祸的源泉。作为父母给予的赠礼,这也是一切命运的开端。
“就好像是你送给了朋友一件精美的礼物,你期待得到朋友的喜欢和反馈,”伴随着悠扬的琴声,他轻轻说着,不知道是对着自己,还是对着一旁的御主,“但是却因为礼物的包装盒太过美丽,朋友舍不得拆掉那个躯壳,而看看盒子里究竟装了什么。”
“你的朋友自然会对这件礼物非常的满意,但却永远和你想听到的结果是不一样。因为眼前所见早已吸引了他们所有的注意力,他们无暇再去关照内里。”
巴雷特想起在青草上起舞的少女,阳光裹挟住她纤长的身躯,翻飞的长发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红色的眼眸里装满了整个世界风情。路过的行人们驻足停下看着她,就连自己也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舞动的轻盈身影。
巴雷特早就不记得那是怎样的舞蹈了,但是少女睁眼那一瞬间的惊艳,却恐怕是一辈子都忘不掉。
所有人都在看着她,但是没有人看着她的舞姿。因为整个世界都像是为了衬托她的美貌而存在的倒影。更别说那舞蹈,就算是它让青草地上缀满了紫罗兰的,让交错的葡萄藤蔓上重新挂满了饱满的硕果,这份呼唤来春天的荣耀仍旧归属于那艺术品级的面庞。
“那个年轻人,在迷茫着,挣扎着呢。”他说到,“歌声和乐曲本该是承载他内心的羽翼,但是崇拜者们仰慕的往往不是盒子里的物件,而是外部的精美包装。”
久而久之,期待会变成枷锁,捆住飞翔的羽翼;期待会变成华丽的缎带,将盒子内的东西彻底锁死。真正被内在的礼物所吸引而来的人们又会因为失望离他而去。巴雷特端起咖啡杯,喝掉最后一点还温热着的香醇咖啡,在心理补充着纳西塞斯未说完的话。
加油啊!千万不要放弃自己的梦想啊!她在心里为偶像加油鼓劲。
Fin
纳西塞斯没有作声,只是将手中的东西扔给了猫依岚。
完美的抛物线在空中划过,在少女看来,这便是象征着约定与希望的连系和契约,她迫不及待地接过,掌中冰凉而光滑的触感让她感到无比地安心。
神明有些嘲讽地看着这个以为自己得到了赏赐的人类,颇为不屑地勾起了嘴角,半侧的身体导致他的半张脸隐藏在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猫依岚还未来得及开口道谢,更未来得及看一眼纳西塞斯此时的表情。
在她摊开掌心的一瞬间,那原本冰凉的触感突然变得火热,仿佛要将她的手掌都烧灼地一干二净。
她强忍着疼痛,甚至咬着牙沁出了眼泪都没放弃这唯一的希望。
透过泪水,她看见模糊的红色。
透过镜片,她看见渐渐向外扩散开的红色。
沾染着鲜红血液的子弹烫伤了她的手心,当她看清物件的那一瞬间,她尖叫着,全身不受控制地痉挛着,昏倒在了地上。
黑暗前的最后一刻,她看见纳西塞斯那双赤色的眼睛变成了葡萄般浓醇,水晶般剔透的黛紫的双眸,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
他(她)早已看穿了一切。
注解:
1. 俄耳甫斯:玩的是小莫是“音乐之神的爱子”的梗。因为我们家纳西塞斯是希腊神话出典,希腊神话中的音律之神同是也是光明神阿波罗,他同缪斯女神卡利俄帕的儿子俄耳甫斯(又译“奥菲斯”)是希腊神话中著名的美男子以及音乐天才。最有名的就是天琴座的故事,他为了复活亡妻尤丽黛而进入冥界,却因为最后的回眸一顾而功亏一篑,使得亡妻永远留在了冥界的故事。之所以说小妖精是看着他死的,是因为他不敬重酒神而被酒神狂女撕的粉碎 【……】,介于纳西塞斯本人和酒神狂女算是夫妻关系,因此就有了他看到这一段的私设。
2. 因为是倒数第二场文战了,所以开始渐渐切入主线剧情了。中间部分因为我的头脑坚持不下去了快要爆炸了,所以节奏比较跳跃,第二轮之后我会好好修改,给好对手道个歉OT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