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秽土重生!有机会一起玩!头像by果果♡♡

How much UMBRELLA insurance should we p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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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p><p>  </p><p>  </p><p>下雨通常来说是好事,下雨天是最适合打盹也是最理所应当保持懒惰的日子,所以下雨应该感到高兴才是,但我们现在和海岸线的距离不过几百米。我,真理亚,涨潮的海浪,三者间的距离是1和1000和1001,于是幸福变得面目可憎。我不知道是否所有人都对“海上暴雨”的概念略知一二,但幸好大多数人都明白海啸的威力,所以我想理解现在 “我,真理亚,涨潮的海浪彼此的关系非但不幸还要互相提防”一事不算困难。但因祸得福的是其他人(当然这附近不止有我们,就算动用了魔术师“召开会议”的特权也不止有我们)困扰不已的潮湿对我们来说非但不值一提,甚至有些乏味。老爹还活着的时候问过我好几次搬家的意愿,他似乎对昼夜漫长、抑郁高发的北欧有着极端浪漫主义幻想,以至13岁时我就明白自己必须得留在英格兰,否则等待自己的只会是铺天盖地的水泥地与从右手穿过脑子射向左手的一枚子弹。不不不,绝对没戏。  </p><p>  </p><p>便利店里的热风开得极其奢侈,要不是我正面朝糊满雨水的落地窗,被迫观赏这世界的真相,肯定会幸福得倒地就睡。我不在意会不会有路过的巡警把我当成没有工作精神错乱除了败坏风气其他什么也不会干的“社会毒瘤”,在逮捕我的空隙里还要趁机拳打脚踢上一阵发泄自己在办公室受的窝囊气。因为我不会抱怨,把他们当作最可怜的一类人。我怜悯他们,像人可怜路边被车压碎了腿的狗,最多流几滴眼泪、控制自己别用手机摄像头和社交软件强奸尸体,但你说帮忙把它铲起来在路边埋了?抱歉,我刚想起来热水壶还在炉子上干烧,得抓紧时间回去。我累了,真的很累,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更像拉着圣杯一路狂奔的马,被人一刻不停地拿鞭子抽着,莫名其妙、伤痕累累——可是为什么?我尽职尽责、忠心耿耿,不该被扣上渎职的帽子,理应获得适当的休憩。但就是没有。我好累,我真是太累了,外面的雨好大,我什么都看不清楚。  </p><p>  </p><p>那不是雨,塔达。真理亚说:“它们是你的眼泪。”  </p><p>  </p><p>   </p><p>眼泪就像咖啡,有冷有热,滋味不同。沉迷小说的学生时期我就为不同的奥赛罗跟苔丝狄蒙娜流过区间为(30,40)不同温度的眼泪,直至眼眶红肿,眼球也布满红血丝。老师揪着我的耳朵把我往保健室拖,又用冰袋盖在我眼皮上,漆黑一片里有人郑重其事地和我解释:眼泪是和体温相似的东西,如果它们是热的,说明你得了炎症;就你身上看不见的地方,最激烈的厮杀正在发生。所以我想:我们是圣杯的炎症。在它看不到的地方彼此都血流成河。真是悲哀。  </p><p>  </p><p>真理亚展开干燥的手帕纸,把它和加热后连包装袋也软趴趴的三明治一起推到我面前,像 “母亲”一样照料着我,使我想对她说声抱歉。我没有也不知道“母亲”究竟是什么,可受固定思维束缚又只能这样称呼她,结果就是我愈发失败地哭得厉害。我哭的时候不会像大脑未发育成熟的孩子发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尖叫,只是机械地重复地从眼眶淌出无穷无尽的水,像出了故障永远拧不紧的水龙头一直滴滴答答地流泪、甚至连鼻涕也不流。卡亚无比羡慕地说这是上帝赐予过最好的礼物,我则在每次路过人群季节性聚集的鼻炎科室,看着患者们面目狰狞的痛苦模样时默默在心里附和她。我喜欢哭、喜欢流泪,虽然听起来懦弱得不可思议,但哭泣是我人生中所能做的唯一一个不会产生副作用的事。我知道马上就有人要反驳说吃润喉糖也不会,可真是这样吗?它的负面影响只是没体现在你身上,不代表没体现在你的钱包、钞票、信用卡上吧。  </p><p>  </p><p>然后她再一次向我介绍自己:我是浮桥真理亚。塔达,叫我浮桥真理亚。  </p><p>  </p><p>唔……桥。  </p><p>  </p><p>浮桥。  </p><p>  </p><p>唔桥。付桥。我艰难地随着她口型的蠕动小幅度又用力地点着头,浮桥真理亚。我终于正确地读出了她的名字,浮桥真理亚。你有一个奇怪的名字,浮桥真理亚。  </p><p>  </p><p>她没生气,反而轻笑起来,声音没有微波炉工作完成时的提示音大,但十分清晰地回荡在我耳畔。穿着深色蓝白条制服的店员趴在收银台上睡觉,两层玻璃还配有自动欢迎语音的智能门也默不作声,宁静安详的氛围里我们像两只被关进培养盒做观察对象的蚂蚁,不得不和平共处。拿起她为我准备的手纸,一塌糊涂的脸终于被我稍微清理干净了些,我和真理亚坐在便利店靠窗的吧台前,她把吸管反复扎入塑料杯中残余的冰块堆的缝隙里,发出窸窸窣窣的杂音。  </p><p>  </p><p>实际上,真理亚一直是坐着的。我咬着酱料生菜火腿和面包被挤作一团的东西终于开始直面这个残忍的问题:真理亚一直是坐着的。结束不久的大冒险就像海市蜃楼,未受时间磋磨就已经透明得不像话,而身为她从者的“医生”似乎更适合被称为“彼得潘”。他把她带到梦里,又拽回地上,于是真理亚便一直是坐着的,她白皙的皮肤甚至被长年累月紧咬着她不松口的金属怪物永久地伤害了。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注意到就在腕骨附近,她被留下了一块儿银灰色的伤疤,像科幻作品里失去了皮肤涂层的机器人露出没有血肉的内部那样,她的手指和眼睛也散发出铁锈的气味。  </p><p>  </p><p>我很害怕坐办公室,很害怕坐椅子。他们张着血盆大口,根本就是要把我吃了!捂住剧烈跳动的心口,我露出最真实最慌张的表情迫切地和她说,仿佛停顿一下后面就会有怪物扑上来把我的头咬掉。我太害怕了,所以拒绝了最后一份临时工老板递给我的长期合同,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为了还印刷厂破产的欠债我日夜不休地打工挣钱,结果兜兜转转,最后回到了印刷厂的新老板那里。他可不干纸制品相关的赔本买卖了,摇身一变开始就地打造豪华的摄影楼,他知道我是“破产老爹”的儿子,出于同情给了我份后期修图的工作,待遇也比别人的好。而我呢,自然知恩图报地做的不错。他想把我留下来是正常的,但——不行,我真的不行。想到要在那角度惊悚,坚硬难缠的东西上每天受刑8个小时我就精神崩溃,逃也似的跑了。我真的很害怕,真理亚,我知道我不该和你说这些混账话,但我太害怕了。除了刚刚榭尔想从我嘴巴掰开整颗脑袋外这是我最害怕的事,甚至前者都不如它的一毛。  </p><p>  </p><p>的确没礼貌,幸运的是你话里的前后矛盾吸引了我。好吧,让我们先把人情世故放到一边,聊聊你鱼线打结似的混乱逻辑——你害怕吃人的社会胜过自身的生死。可恐惧若真如此庞大,你该选择自杀才是。她朝雨水敲打的左侧偏了些头,没有焦点的眼睛木楞地朝向我的方向,像跟高速公路接轨的裸土地、像比人高的麦田里比划方向的标记木牌。也不是没有想过自杀,我如实回答她道:但是我太害怕了,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自杀!我不能死在家里,即便那是我自己的房子,可一旦无人继承便会充公、日后卖给需要它的人。你也知道现在的社会情况,真理亚,人们必须付出不亚于取得圣杯的努力才能拥有一个家,我不希望它们在有人死过的屋子里担惊受怕,所以我不想死在家里。其他的,我害怕跳楼时吓到甚至砸到别人;害怕卧轨导致交通堵塞;害怕跳河污染水资源;害怕车祸给司机留下心理创伤。在我心里他人都是无辜的,而死亡注定是一个群居性话题,所以在找到最佳解决方案前我无法自杀……  </p><p>  </p><p>参加圣杯战争也是你的备选方案之一吗?  </p><p>  </p><p>是的,真理亚……你很聪明,你总是那么聪明。我知道在性别歧视的一环里大多数人往往觉得男人天生比女人更加智慧,但即便不是什么主义者,我的观点也同他们截然相反。我认为女人天生比男人聪明,因为女人天生便能用感知打一开始就抚摸起“答案”模糊的轮廓,这是无论怎样的男人都做不到的。即使是像我姑妈那种世界上脾气最恶劣的女人也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做到这点,这应该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天赋”。  </p><p>  </p><p>我还不知道你是这样油嘴滑舌的一个人,她眯起眼睛,浑浊的阴云在那一小片无机质的天空里翻涌。可是别想糊弄我,你不还是没有回答“圣杯战争对你的意义”的问题吗?大家都知道淌这趟浑水会死,而你要真和说的一样“求之不得”,我是真的会生气。  </p><p>  </p><p>你讨厌我的话吗?  </p><p>  </p><p>他就那么恨你吗?  </p><p>  </p><p>我不知道……真理亚,我发誓我没有骗你,但我真的不知道。我太累了,和你在便利店避雨的几十分钟都是来之不易的奢侈品。我甚至没有时间规划自己该去哪儿,跟榭尔也没来得及好好坐下来谈谈,聊聊他的生平种种——我们可以说是陌生人了!你所看到的对我来说甚至就像坐地铁时突然被谁打了一拳,脑子里比起反击更多想的是为什么。我发誓绝不是你想的那样,绝没有和他达成什么奇怪的协议!我还不想死……是的,对不起,我知道这很懦弱、男人不该说这样的话,但我不想死……   </p><p>什么是男人?什么是女人?  </p><p>  </p><p>男人是面包  </p><p>女人是可颂  </p><p>  </p><p>什么是女人?什么是男人?  </p><p>  </p><p>女人是肿胀的气球  </p><p>男人是想钻入的线  </p><p>  </p><p>我们的谈论终止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突如其来的暴雨似乎也温柔了下来,接连使我们面前的玻璃变得不再模糊。我几乎能看见不远处伫立在雨水中的“医生”和榭尔,他们不为感冒发烧的世俗困扰,肆无忌惮地在无人之地进行“死者”的对谈,我望着他们的背影控制不住地想:格列佛和梅尔维尔的幻影此时再度降临人世,他们究竟是身为“人”而存在,还是身为“书”而存在。这不是一个新颖的问题,事实上,它随处可见——综艺里谈话里自述里辩论里,个人魅力和作品魅力的争辩不休如果真头破血流地打起来足以减少掉世界75%的人口,两者间的关系就像母亲和孩子一样尴尬。创作者费心费力地把作品从体内痛苦地“排出”,但孩子呱呱坠地后除了道德高地上的绑架外完全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优秀时它们完全可以无视作者存在。于是,矛盾就出现了:你希望永远和你的作品在一起,还是隐居于“排泄物”的背后?我想这从来不是一个有答案的问题,这个问题从来不是为了获得答案存在的。  </p><p>  </p><p>真理亚,真理亚。我呢喃着她的名字,世界上、我身边,和我属于同一物种的“人类”的名字:你叫浮桥真理亚,我永远不会忘记你。  </p><p>  </p><p>她扣着咖啡杯的双手没有动,里面堆积的块状物早融化成液体。  </p><p>  </p><p>你会死的。停顿了一下,她才接着说,只是我也不明白,你的从者是一位“术士”,并不是一位“狂战士”,他不该对你有如此强烈的威胁。  </p><p>  </p><p>我用皱巴巴的餐巾胡乱地抹了抹嘴。可能……我猜只是可能,他比起“名人”,更想“做自己”吧。可能他的未竟之愿就是做到自己作品做不到的事从而超越它,可能——  </p><p>  </p><p>你的愿望是什么?真理亚打断了我。塔达,你的愿望是什么。  </p><p>  </p><p>我没有愿望,我履行身为魔术师的义务。  </p><p>  </p><p>那么你呢,真理亚,你的愿望是什么?  </p><p>  </p><p>我没有愿望,我履行作为“浮桥”的义务。  </p><p>  </p><p>同一个国家。  </p><p>  </p><p>同一个城市。  </p><p>  </p><p>同一个身份。  </p><p>  </p><p>同一个命运。  </p><p>  </p><p>不要放任暴行,你会死的。她用刻有咒令的手心拍了拍我,圣杯战争的本质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雨,就算你身上带着雨伞,也要被迫跟陌生人挤到一块儿。避雨的本质是狭小空间内对人际关系的催化,无法避免的距离缩短下,短短几分钟就能滋生出平日酝酿时长长达几个月的恋情。我假设你不够愚蠢,不会傻傻地等魔鬼变成鲸鱼——它定会将你一口吞了!到时你又能反抗什么呢?  </p><p>  </p><p>我又看向窗外,身份不明的两位“死者”已经开始在新生的阳光下烘烤自己潮湿的衣裳。站起身,我在真理亚面前弯下腰,轻轻亲吻了她两侧的面颊。“再见,真理亚,再见。”默念着姑妈的谏言,我和她告别——比尔格塔,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好好地说再见。   </p><p>男人揪着我后脑勺的头发朝后拖时我正在洗澡。时间再往前,我们从海滩回到公路上,沿着雨后有些黏脚的沥青路磕磕绊绊地走了几公里,才勉强找到家类似“海啸幸存者”的旅店。前台的女人瘦如枯柴,递给我书写登记用的签字笔时我无意间蹭过她的手,触感跟抚摸一具骷髅根本没差。我们的钱已经不够了,离家过于匆忙,仅有的积蓄都没来得及带上,就在我愁眉苦脸时,榭尔却把被我压在床垫下的工资卡递了过来,我没问他是怎么办到的、反正“他们”有“他们”的办法,不必操心。解决了资金问题他就化为幽灵附到我身上,免了登记时解释黑户的困扰,意外贴心。  </p><p>  </p><p>现在想来,没准正如浪漫主义者所言,生活是一个庞大的复杂的狭促的故事,充满无可避免的前呼后拥跟该死的里应外合,宛若活死人的前台服务生已经是上帝给予我的最后一道启示。可惜我心盲眼瞎,面对死亡即使心怀恐惧也麻木不仁,一意孤行地朝前迈步,走到他的跟前——我们的房间在二楼,脚步声在铁板廊道上回荡,像恶趣味的连环杀手逐步逼近浑然不觉的受害者。整排房间只有我们的屋门是关着的,其他都被大肆敞开,露出内脏般肮脏恶臭的里面,不难想象就在大雨倾盆前,一群疯子是如何霸占了这半片旅店,狂甩着上面下面所有的脑袋,声嘶力竭地唱属于他们的“雨中曲”。我为他们狂欢后还能打起精神集体撤退的清醒感到佩服,手不自觉地颤抖着将钥匙塞进锁孔——咔、哒。像在呼唤我名字的轻响后,门开了。  </p><p>  </p><p>   </p><p>故事回到了开头,回到了我一开始阐述的情况:当时我正在洗澡。把新买的羽绒服挂在暖气上烤干,乱糟得跟湿垃圾没差的衣服被堆积在床头柜上,鞋子踢到床底下、丝巾抛上电视机,毫不夸张地说,我把自己脱得跟新出生的婴儿一样干净,彻头彻尾的一丝不挂。我毫无防备,满心都是钻进热水洗去混身刺骨的寒意,然后钻进被子睡一个直到末日都不醒来梦。  </p><p>  </p><p>然后它就发生了……童年恐惧的升级、满头泡沫被迫闭眼在水龙头下冲洗的那十几秒的夸张版本。意识到正有只手抓住后发正把我往外拖时,我第一反应还在自嘲着说:好吧,至少他让我把泡沫洗干净了;物理跟化学总是后者更恐怖,因为它是看不见的。浑身酸痛的无力使我脚下一滑,丢人地说,如果不是被对方拽着头发,我肯定已经摔倒在地上、屁股裂成五瓣。脚踝好痛、小腿好痛,就连十根脚指头都在用不同的音调各自呻吟,就好像刚长出腿的小美人鱼,我上半身悬在空中,下半身则胡乱地在布满水的瓷砖上扑腾。放……开!连怒吼在吐出口的瞬间都像打不着火的车,只留下一层薄薄的烟,别说是施暴者,就连我自己都听不太清。我被强拖着朝外走,身体接触到冷空气时激烈的颤栗和脚后跟被从淋浴间干湿分离的门槛上扯过、金属片刀刃般的尖端狠狠割开一整条深长的裂口的生痛像同时发生的左右两拳,把疼痛的储水袋瞬间填满,滚烫的眼泪和胃液变成了溢出的部分。  </p><p>  </p><p>好痛、松手!松手!!我放声尖叫起来,手臂朝四周胡乱地挥舞,连几次撞上洗漱台或置物架的钝痛都属若无睹,求生的本能使“找个能抓住的东西阻止对方继续把我往外拖”的念头占据了我大脑的全部。好冷好冷好冷好痛,泪眼婆娑中我努力看清周围,却只得到与暴行路线相同的鲜红径直爆炸在眼前。由于水渍诸多,从我脚后溢出的鲜血已经被稀释成一片淡红色的海,空荡的胃止不住地抽搐,我抱紧即将擦肩而过的水龙头,把跟小拇指差不多大的金属物件当成了全部的依靠,头下意识地迈进白色的瓷池里逃避。揪着头发的手更加用力,但受距离限制,他只能拽着我的头小幅度地撞击,发出无力的叹息,很快,男人也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可笑。他更加愤怒,转而掐住我的后脖颈,打开水拼命地把我往下压。  </p><p>  </p><p>冰冷的生水争先恐后地涌进鼻腔,凌乱的呼吸被打断得如此轻易,仅在挣扎的片刻我就不知道已经吞下了多少冰水。钳制后颈的力量过于悬殊且没有丝毫动摇的痕迹,我只能勉强依靠下肢的蹬踹拉开距离。终于,就在我马上要失去意识时,男人的行为有所收敛,慌乱中我一脚踹中他的胃腹,听着他沉闷痛苦的低吼猛地在桌面上撑起整个上身,将额头抵在玻璃上,拼命地咳嗽。就差一点就要死了的想法在脑子里头晕眼花地打着旋儿,我没了任何力气,但求生的本能还在刺激着为数不多的肾上腺素分泌——必须逃走,我必须离开这里。跌跌撞撞地跑出浴室,我奋力去抢男人进入洗漱间前随手扔在地上的风衣,把它勉强裹在身上的同时一瘸一拐地朝那扇幽暗的门跑去。但刚挪动两步,受伤的脚踝就被死死抓住,男人掐住伤口的位置,甚至将手里朝里挤压,我顿时眼前一黑,再也看不清什么。可被拽着腿朝那人方向脱拽时我还是条件反射地蜷缩起来,用手挡住自己的头:不要、不要!手臂被轻易地扯开,漆黑的眼前突然出现了床底的画面,接着,滚烫的面颊和嘴角缓缓流进喉咙的甜腥感才抵达。  </p><p>  </p><p>像从网里捞起一条鱼,我的身体又被他揪着衣领捞了起来。男人捏着我的颧骨,用熟悉不过、此刻却愤怒如最面目可憎的恶魔的脸对我恶语相向:给我闭嘴。他说出来的话十分冷静,我的脸却仍受了一击、迅速朝床对面的方向偏去。更多的血从口腔甚至是鼻子里流出。我猜他最后的理性全给了“别用拳头打我”上,否则早不用受苦,我尸体都凉透了。你还是留着你那些“咒令”,别对我指手画脚了好吗?他开始用温柔得令人头皮发麻的语调跟我说话,指尖亲昵地蹭着我流泪不止的眼下。我早已控制不住全身的颤抖,也控制不住口头的话语。对不起、对不起……破碎的单词和浑浊的血丝一起淅淅沥沥地淌出着,对不起,我错了,不要打我,别打我。巴掌再次如雨点般落下,又是一场暴雨。不要、不要。挥舞手臂,无力招架。别打了,别打了,求你。  </p><p>  </p><p>我被扔到床上,空洞的双眼直视着霉菌腐烂绽放的天花板,双手抚摸着触感并不能称为舒适的面料。艰难地别过头,我看向残破的左手——断指已经被“医生”治愈,此刻如被修剪整齐的草坪,仿佛“无名指”的概念从未在我身上实现过那般。鼻腔与口中满是血的味道,耳边尖锐的鸣笛声同样挥之不去,感官已经麻痹了,男人再欺身上来掐住脖子时,我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p><p>  </p><p>空气被从里到外一点点地抽走,像有人把吸尘器的管子捅进你嘴里,然后拼了命地往外掏般不管不顾。男人对我没有杀意,横冲直撞上来的只是毫无道理、不可理解的恨意;他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受不了,知道现在的我有多脆弱,所以扣在我脖子上的手总是戏耍般地、像握雪球一样缓缓收紧,直至骨头发出扭曲的声音后松开——呼吸、扣紧、濒死、松开,循环往复。这场没有终点甚至没有起点的虐待里,我唯一能抓到的是,我唯一能抓到的——  </p><p>  </p><p>我用9根手指抓住掐着我脖子里的那双手对男人说: “赫尔曼·梅尔维尔,你去死吧。”   </p><p>再醒来已经是傍晚,一天中最不适合睡眠、最危险的时候。我不知道普通人会不会意识到这件事,但精神病患者似乎又不太在意,总之推导此结论的原理为:假如你午睡了太久直到傍晚,醒来发现月光已经顺着床褥攀上你全身,荒废人生的自责会从里侵蚀你、动弹不得的慵懒则自外压制你。而如果反抗彻底失败,那打败你的注定是世间最沉重的绝望——无力的悔恨。  </p><p>  </p><p>现在我就正在面临这项至关重要的挑战,但幸运的是,有人为我遮住了月光。有人为我遮住了恶毒的源头,将我紧紧抱在怀中。温暖、滚烫、没有心跳。拥抱着我的人更像是拥抱着我的“东西”,以绝对的忠诚和温度笼罩着我,不求任何回报。  </p><p>  </p><p>碾过发顶的轻吻,摩擦伤口的指腹,我像被舔舐的羊羔,被擦干所有血腥暴力留在躯体上的痕迹。不可思议的暖意始终包裹着我,眼泪也蒸发,恢复成平静的呼吸。  </p><p>  </p><p>我抬起头,对上一双鲸鱼的眼睛。  </p><p>  </p><p>  </p><p>  </p><p>END  </p><p>  </p><p> </p>

发布时间:2025/07/23 11:18:10

最后修改时间:2025/07/23 11:18:20

2025/07/23 赫德与麦克唐纳群岛便利店 星巴克大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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