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br></p><p><br></p><p>合岳县街道繁华，车水马龙。华箐一行人向街上小贩打听可曾见过五个身着苍煜山派服的青年。</p><p>古莞路过一家烤肉店，刚走过两步，那香味便引着她倒退回来，盯着滋滋冒油的肉串直吞口水。</p><p>华箐毫不犹豫地掏钱给古莞买了几串。弟子们也馋，要买，华箐却说：</p><p>“马上晌午，与子玉他们汇合后一起吃。还有，修仙之人切不可有过多欲望，包括食欲，否则会影响修炼。而且，油性过大的食物不利于身体健康。”</p><p>萧琴不满地嘟囔：“可是，还有半个时辰啊……而且，不利于身体健康为什么还让前辈吃？”</p><p>“你能跟她比？”</p><p>萧琴心道：确实不能比，方方面面的。</p><p>古莞才不管他们，自顾自地吃肉串。</p><p>“……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华箐继续找说辞。</p><p>“饿死了怎么办？”</p><p>“那就多加修炼。”</p><p>萧琴凑到古莞身边，悄声道：“前辈，这个什么味儿啊？能不能让我尝尝？”</p><p>古莞嘴里塞得满满的，还没咽下，却听华箐说：“这是给阿莞的。”</p><p>萧琴跑另一个弟子旁边，小声道：“你看师尊，就知道宠古前辈。”此话引得其他弟子共鸣，纷纷应和：“就是就是！”</p><p>距路人所指的风璋等人位置还有一条街时，一女声从几人后方传来，她叫的是“凌莞”。</p><p>古莞愣了一下，想确认这是不是在叫自己。下一刻，那女子从几名弟子中间穿过，上前抓住古莞手臂，声音充满欣喜：“凌莞是你吗？”</p><p>古莞转过头，正对上这人热切的目光，她的脸映在古莞眼中。这人双瞳是深红色的，眼睛狭长，眼尾泛红，像狐狸眼。她的前额有一红色印记，头发披散，里衫大红色，外袍深红色，花纹繁杂而华丽。</p><p>她整个人看上去高贵又威严，此刻看向古莞的目光却带着热忱与激动，像小孩子看见了心爱之物。</p><p>但她为什么知道古莞本名？</p><p>古莞还未做出反应，那女子却将古莞抱在怀中了，还说道：“找到你了！”</p><p>古莞瞬间“炸毛”，向她释放妖力将她逼退。她看上去很强，却没有防卫地后退两步，撞到路边一个水果摊。</p><p>老板破口大骂：“在大街上打什么架！修仙的就能欺负人吗！？”</p><p>华箐一边赔笑，一边拿出钱袋子给老板，道：“她们不是故意的，还请体谅体谅。”</p><p>街上行人无人靠近，远远观望。</p><p>华箐对那红衣女子道：“这位……大人，还请不要动手动脚。”</p><p>红衣女子全部无视，只看着古莞，说道：“我是爻鄀，我们曾同行过五年。凌莞，还记得我吗？”</p><p>爻鄀……古莞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只红狐。</p><p>两百年前，古莞在一片森林中寻找猎物。森林很静，于是她成功捕捉到前方灌木丛中的细微响动，猫的肉垫不会发出响动，但当她走近时，还是被猎物察觉到了，一下子窜出去，古莞撒腿猛追。</p><p>那是个有些灵性的兔子，快成精了。古莞却已经成妖了，区区兔子而已，她没用多少灵力这兔子就断气了。当古莞正准备享用时，一道红色灵流直击古莞，她侧身躲过。随后一只红狐冲向古莞的兔子，古莞把红狐揍了一顿。红狐显然轻敌了，因为她的体型比古莞大很多。</p><p>这只红狐因为天资差，连普通动物都捕不到，已经饿了三天，刚想抢只兔子还失败了，正当她哀叹时，古莞扔了个兔子头给她。</p><p>于是红狐便开始跟着古莞，甩都甩不掉。虽然古莞只是因为不喜欢吃动物的头部才扔给她的。</p><p>红狐整天叽叽喳喳地跟在古莞身后。</p><p>“我叫爻鄀，你叫什么呀？”</p><p>古莞不语。</p><p>“你好厉害，是不是快修成人形了？”</p><p>古莞不理。</p><p>“你多大了？我今年二百五十岁！”</p><p>古莞不听。</p><p>后来古莞才渐渐回话，依旧不冷不淡。</p><p>五年之后，凌月来寻古莞，爻鄀才知道她的名字是凌莞。</p><p>……</p><p>收回思绪，古莞皱皱眉头，转身便走，几人连忙追上。</p><p>爻鄀跟在古莞旁边：“想起来了？”</p><p>华箐看到爻鄀额前的印记便猜到了这位女子的身份，却不清楚和古莞之间的关系，于是问道：“阿莞，这位是？”</p><p>古莞瞥了爻鄀一眼，道：“你自己说。”</p><p>爻鄀神情立刻变了，带着几分不屑：“本座新晋鬼界首领，爻鄀，凌莞旧友。”</p><p>古莞有些惊讶：她都成鬼首了？天资奇差也能逆袭？</p><p>华箐恭恭敬敬拱手道：“鬼首大人，久仰。在下苍煜山华箐，华汀筠，是古莞的主人。”</p><p>几名弟子一听是鬼首，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乖乖地跟在三人身后。</p><p>“凌莞，你怎也开始与人类为伍？你怎能委身做一个修仙人士的灵宠？”</p><p>“与你何干？”古莞冷冷地抛下这句话，继续走。</p><p>“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没等谁答话，爻鄀便自己说了下去，“我就是被修仙的打死的，而他们只是看上了我的皮毛。”</p><p>古莞不感兴趣，不理睬她。</p><p>“凌莞，你跟我走吧！”爻鄀刚伸手碰到古莞的手，古莞横了她一眼，眼神像剑气一般锋利，还带着几分厌恶，于是爻鄀放下手，道：“你迟早会被他们害了的！人类没什么好东西！我现在是鬼首，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我会保护你，视你如珍宝，比你为人类效力好千百倍！”</p><p>华箐牵住古莞的手，往自己身边拉了拉，面带微笑，说的话与温和的语气半点也不符：“带她走？得到我的允许了吗？看到她项上的铃铛了吧？我们已经签订了契约，即使你带她到天涯海角，”华箐抬眼看向爻鄀，笑容中藏不住杀气，“我都会带她回来。”</p><p>“区区蝼蚁，也敢这么跟本座说话？”爻鄀杀气四溢。</p><p>“爻鄀，再对她不敬，我们绝交。”古莞怒道。</p><p>“凌莞，你是不是被她威胁了？告诉我，我会帮你！”</p><p>古莞瞪了她一眼，爻鄀咬了咬唇，不再言语。</p><p>距离风璋等人所在的客栈不远了，可这余下的几步路连风中都带着紧张。</p><p>终于，华箐停在了“岳新客栈”门前，确认一遍后抬脚走进。风璋提前和掌柜打过招呼，所以掌柜一见华箐等人就说：“诶呦，几位可是来找苍煜山那几位门生的？小二，带他们上二楼。”</p><p>萧琴向变戏法一样变出一支红梅簪子伸到爻鄀面前，笑吟吟地说：“鬼首姐姐，别不开心啦！”</p><p>别人见到鬼首都避之不及，萧琴却赶着往上凑。</p><p>爻鄀瞥了一眼簪子，皱眉道：“什么破花烂草也配戴在本座头上？尔等蝼蚁也有直视本座的资本？”</p><p>萧琴愣了愣，眨眨眼，表情很委屈：“梅花很尊贵的……”</p><p>爻鄀不理萧琴，跟着古莞上楼，萧琴跟在爻鄀身后：“那你喜欢什么呀？胭脂水粉还是各类武器？”</p><p>爻鄀压低声音威胁道：“再说话，本座让你永远开不了口。”</p><p>“不能吧，古前辈还在这里，你要是动手，她不会更厌恶你吗？”萧琴笑得很是纯真。</p><p>“你……！你到底想做什么？”</p><p>“没事啦，只是想和你这位鬼首大人交个朋友而已。”萧琴和爻鄀并排走着，“我也想成为你这样强大的人！”</p><p>爻鄀不冷不热地说：“想成为鬼首？那需要几百年呢。”</p><p>“果然鬼界首领都是经历了重重磨难的！”萧琴的语气和眼神中充满了崇拜。</p><p>“……”</p><p>林汐远远跟在她们后面，小声对旁边人说道：“萧师姐又开始跟坏人眉来眼去了……”</p><p>“唉，别管她了，一直这样。反正有师尊在，她是不会做出什么坏事的。”</p><p>二楼包厢早已布置好大桌饭菜，等华箐先上座后，古莞坐在华箐身边，爻鄀自顾自地入了座，在古莞身边，弟子们争先恐后往华箐另一边坐，萧琴却坐到爻鄀身边，这个位置没人抢。</p><p>华箐说：“大家辛苦了，先用餐吧。”</p><p>包厢内顷刻热闹起来，该吃吃，该说说，苍煜山也不管这个。</p><p>全桌唯有爻鄀不动筷，萧琴道：“姐姐，变成鬼不用吃饭吗？你看着我们吃，是不是不太好啊？”</p><p>爻鄀没回答她的话，问道：“有酒吗？”</p><p>萧琴一边嚼着什么一边说：“苍煜山有规定，不能饮酒。”</p><p>华箐听见了，笑吟吟道：“鬼首大人想喝？我立马安排。”</p><p>爻鄀“啧”了一声，道：“不必了，面对本座这个不速之客，你们指不定怎么腹诽我呢。”</p><p>“哈哈，哪敢，鬼首大人赏脸和我们一起吃饭，倒是我们荣幸至极呢。”</p><p>萧琴端来一盘杏仁豆腐放到爻鄀面前：“这个可好吃了，尝尝？”</p><p>爻鄀不动。</p><p>“不喜欢甜的？”萧琴又放了半盘清烧鲈鱼。</p><p>爻鄀依旧不动，萧琴端上一碗排骨汤：“喝酒伤神，喝汤吧。”</p><p>“萧师姐，不吃别放着呀，我们这还想吃呢！”一名弟子说道。</p><p>“嘘，嘘！那位是鬼首！”他旁边的一位弟子低声道。</p><p>“有师尊在，她还能杀了我们？”</p><p>萧琴：“少吃两口能饿死？”</p><p>直到结束，爻鄀都没动一下筷子。</p><p>撤下残汤饭渣，众人安静下来，等华箐发言。</p><p>华箐以客观的角度讲述了钟小纭一事。众弟子马上开始发表自己的见解。</p><p>“好黑暗的人间……”</p><p>“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p><p>“我都快分不清善恶了……”</p><p>一名弟子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p><p>华箐却说：“此言差矣，就钟小纭而言，去世那晚她是可怜之人，在那时她并无可恨之处。反倒后来因嫉妒和疯魔做了错事成为‘可恨之人’，我们才知道她有‘可怜之处’。而世界上大多数坏人做坏事都有一定悲惨的原因。是以，我认为应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p><p>爻鄀这时开口了：“依本座看，钟小纭当年便有错，明明可以自强，为什么偏要当乞丐？她若不留下，又怎会发生后来的事？祸端开始便是她要当乞丐。呵，但人那会预知后事，不过是人各有命罢了。”</p><p>华箐笑了笑，道：“鬼首大人眼光果然锐利，看问题也透彻，在下佩服。每人看事角度不同，不如此事到此为止，如何？”</p><p>众弟子自然无异议。</p><p>“风璋，请概述你当前已知的关于合岳县人口失踪一案有关的线索。”</p><p>风璋不徐不疾开口道：“失踪的二十四人不都属于合岳县，有七人属于外县。这些人体形、外貌、年龄各异，可以说除了都是人没有共同之处。而且他们互相不认识。”</p><p>“整个案件的蹊跷之处在于他们是同一天晚上失踪的，都是十天前。具体时间推测在子时到丑时之间。据同居人道，那天晚上没有任何异常，醒来便发现失踪者已失踪。三天后才敢报案，正巧这三日后报案的前前后后共二十四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