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上垒——!!!!我真是太强了!!!!!
因为是第一次尝试写完全日式风格的东西所以模仿的痕迹可能很重………ry
关于东京的描写部分有参考
依旧是带着自己黑户口出来狂欢(
↓
再见了,麻花辫
00
“小时候,有一天老师在班上提问。‘有谁从来没有说过谎?’我举起了手,之后才发现全班同学都在笑着看着我。大家都觉得在这个问题中举手的人才是最大的骗子,但我就是不能理解,难道诚实才是不对的吗?”
“你从没说过谎?”
“没有,我不是一个能够欺骗自己的骗子。”
01
东京。
总面积两千两百平方公里,东西约有九十公里长,南北则有二十五公里宽。在地理课上,总被老师说是“头在西边,尾巴在东边的小狗型”。三千六百七十万的人口,在我看来真是多到不敢想象,从早川前往东京时,虽说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正到达了东京,双脚踏上东京火车站时,我还是被眼前的人流给吓到了。
急急忙忙翻开手边的旅游手册,一九一四年建成、全栋建筑使用八百九十五万红砖建成、大正经典代表建筑,这些文字在纸上印得清清楚楚,抬起头,眼前却只有多到模糊的人群。
不愧是东京。
反复在心中感叹这句话时,却有一种更加奇怪的情绪升腾而起。
应该说是不甘心还是不服气呢?满脑子被“可不能输啊”的想法占据,我拎起大皮箱跨出在东京的第一步。
“所以说,你为什么非要跑到东京来啊!”
向我说出这句抱怨满溢的话的人是我的哥哥雾人,时间是我在东京度过的第一个黄昏,地点则是于我而言的圣地——《love in》的编辑部的会客厅。
“当然是因为哥哥写信的时候总是说自己在东京过得很好啦、东京真的很棒啦之类的话啦!我想着‘既然哥哥都说了东京很棒,不努力来一次的话人生也太惨淡了!’所以就坐着火车来了。”
“啊……”哥哥他露出了一副“该怎么说你才好”的表情,两手抵在额头上思考了几秒,他放下阻断我们视线的双手,“这样说来,你只是来东京旅游参观,短期逗留对吧?”
“不,我打算在这边找工作来着。”
我非常认真的、交叠起双手对他说道。
回应我的是一瞬间的沉默。然后我看到哥哥将手掌盖在了自己的脸上。
“我一定会尽快找到工作的!所以在此之前请务必让我暂时借住一下!”
不。我才不要。太恐怖了。
如果我会读心术的话,大概会直接听到哥哥在心中这样的嚎叫。但实际上,我觉得他的表情已经足够表达这些情绪了。
“我真的会尽快找到工作然后搬出去的!简历我也都投出去了,拜托拜托!”
双手合十,闭目低头,我用自己能想到的最虔诚的方式向哥哥恳求道。
“唉……你真是,我可就帮你这一次,之后别再来求着我帮忙了!”
得手啦!我悄悄睁开眼睛,笑意藏在嘴角,在这一点上哥哥果然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结果那一晚,哥哥他请我吃了超豪华的法国料理并给我在酒店里订下了房间。与之相对的,我后来听说他向老板预支了至少三个月的工资。
真是太感人了!赞美哥哥!
02
我接到东夕株式会社的录用电话是在接受面试后的第四天,对于面试结果已有些灰心,想着出门走走或许会更好,正拿着导览地图参观和田仓公园,站在雅子妃喷泉之下时,手机铃声叮叮地响了起来。看到陌生的来电号码本想像往常那样直接挂断,但或许是冥冥之中有谁愿意帮我一把吧,我接起了电话。
随后的事情很理所当然。被通知了时间以及报道的部门,领到了工作卡和工作服,当然还有随之而来的工作。
办公桌挤在小小的角落里,转过头的话可以从蒙了灰的小窗子看到对面的大厦。一切的景物似乎都套上了土黄色的滤镜,从外面看还是崭新的白色大陆,小圆顶感觉别有味道,可从我的窗前望出去,这一切似乎都变得有些乏味了。
不行不行!
一定得打起精神来!虽然现在只是很普通的工作,但是只要努力,之后一定可以——
“爱实妹妹,你要是再不去找主任,那个老太婆估计会唠叨你好久哦?”
等我从自己的打气中清醒过来时,映入我眼帘的是难以置信的亮粉色。
顶着夸张粉红色短发加黑色挑染的前辈,瘦小的身材被包裹在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西装裙之中,可我敢打赌,所有人的视线都会被她那五彩的领带和颜色鲜亮的拼色长丝袜给吸引走。
再怎么说这也太花哨了点……
这样的想法还没有说出口,我的视线终于落到了她胸前挂着的工作卡上。
卡通形状的螃蟹举着大钳子,身上布满了奇怪的心型纹路,跳跃在工作卡的卡套上。
小豆原 爱。
我费劲地才辨识出这四个被无数五彩爱心装饰过的文字。
“小豆原前辈……?”
“哎哟不用这么有礼貌也可以的哦~叫我爱就好啦,说实话,我也才刚被调到这个部门两天而已!”
“唉?怎么会……?”
“唔,因为原来的部门里有些烦人的家伙,再加上人事处的那个老头子看不惯我的穿衣风格吧?真是一群没有包容力的家伙呢。”
“不过爱……前辈您的风格的确是……”
我低头看着自己,提前熨过好几遍的白衬衫和西装外套,每一个扣子都严严实实地待在扣缝里,西装裙也整整齐齐,没有丝袜,就职前刚好在折扣店买来的尖头高跟鞋(还稍稍有点硌脚)。麻花辫也扎得很紧,用从国中生日时同学送的糖果发圈打了三圈,刘海也在前一天晚上修过了,没有问题,一切OK,完美!
“哎哎?爱实妹妹你这么说可就让我有些生气啰?不过也是啦,像你这样的人肯定也是没法理解我的时尚的!”
完蛋。
我心中警铃大作。从家中搭上前往东京的火车时我就暗下决心,绝不能让“时尚”成为自己的短板,可是现在看来,尽管遵守了职员装搭配的准则,却还是没能突破“时尚”的大关啊。
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这样一个人低头苦想着,耳边却传来了小豆原的笑声。 我这才发现自己又在不经意间把自己想的话说出来了。
“麻花辫、国中生才会用的发饰还有最重要的,我想是你的脸吧?”
“脸?”
“你没有上妆吧?这年头不带妆就来上班,该说你单纯呢还是该说不愧是小乡村来的呢?”
“唉……?为什么?”
吃惊之余,我更好奇为什么她会知道我的出身。
但是全身充满神秘感的前辈只是对着我眨了眨眼睛,我这才发现她戴了与发色一致的亮粉色美瞳,瞳孔正中也是一颗大大桃心。
不得不说,时尚还真是……难懂的东西呢。
03
<二十日和二十一日晚上有公司的迎新酒会。>
这个消息不知怎的就被透露出来了。
<最新消息!据说位置定在松月楼!>
补充消息是在我入职三天后被小豆原带着强行加入的BBS论坛上看到的。
<我们隔壁就是K.M.公司的包厢>
特大劲爆消息在瞬间被刷到论坛的首页,就飘在那行亮粉色的“Love&Peace;&Love;”的论坛名之下。
“啊……为什么我们收到的是二十一日邀请信啦!”
最为痛苦的消息由小豆原前辈一手带来。
我拆开用红色缎带系好的白色信封。
果然是二十一日的邀请。不过为什么小豆原前辈知道?
尽管并不重要,但我的疑惑还是越来越大。
“K.M.的多金帅哥啊!!这样的酒会正是下手的机会!就要这样被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坏女人们抢走了!”
“前辈你不是已经有男朋友了吗?”
“你根本不懂啦!这种多金男当然是越多越好啊,我又不会嫌钱太多!还有,叫我爱啦!”
完全不能理解的小豆原前辈。我摇了摇头,抬头透过发黄的窗户看向对街的那栋遥不可及的建筑,又低头看向手中的邀请信。
下手的机会吗……如果对象是我的话,是不是也可以……?
一切的迎新会最终都会变成酒会,更别说本就以酒会冠名的迎新活动了。
或许是体质的问题,刚喝下两杯酒我的脸就烧了起来,坐在一旁的小豆原冲我眨了眨眼睛,收到信号的我俩立刻起身,动作同步得像是同一个军队中的前后排。
“哎哟,不好,爱实有点醉了!我扶她出去吹吹风吧!”
就用着这样蹩脚的借口,我们两个人冲出了布满酒气的总务部包厢。
“天哪,我简直不敢相信,为什么我要和这一大帮秃顶的肥胖中年男子挤在一起喝酒啦!明明还有大把K.M.的帅哥在等着我!”
“人家也没有在等着你啦……”
我尴尬地接话,却发现小豆原前辈的目光停留在了另一个包厢上。
半拉开的门,我顺着小豆原的视线看过去——
盘得整齐头发被固定在脑后,黑发的发端别着一只做工精巧、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燕子型发卡,眼眸充满河流一般的淡蓝色,唇边,一颗食痣落在她脸上。
真是一位美人。
还在高中的时候,国文老师很喜欢松尾芭蕉,常常给我们吟诵他的俳句。可惜我脑子不好,颠来倒去只记得唯一的一句。
——呜呼,可贵的,青叶嫩叶的日光。
到现在为止的二十二年时间内,她是唯一一个我觉得配得上这句俳句的人。
“啊啊,发现了一个眼熟的人,抱歉啦爱实妹妹,我要先去打声招呼,等下再带你去钓帅哥哦~”
我只好跟着小豆原一起去营业部的包厢打声招呼。
“小田切爱实!刚刚从乡下来到东京很多很多的东西都还不太明白,我也知道我很土气,但是我会努力让自己变成时尚起来的!”
借着酒劲说了一通不着调的话。结果被起哄“好歹也把心思匀一点给工作吧”,尴尬得我想找个地缝中钻进去。
“时尚和工作、我都会、好好完成的!一定一定!”
后来小豆原说我那时的表情恨不得要向营业部的全员敬礼保证了。
但我只记得当我用有些迷糊的眼睛扫视了整个包间,目光跳过小豆原和她身边的美女,跳过将来要一齐在办公室加班加点工作的三千院前辈(尽管那时我还不认得他,但我记得他),最后落在了一个让我完全无法移开视线的身影上。
我记得她对我笑了,是那种礼貌性的笑容,却让我倍感开心,已经红通通的脸似乎变得更红了。那笑容让我忍不住猜想,若是这个人对我露出心底的笑容的话会是怎样的感觉。
红色长发散在肩上,另一些落在腰后,紫红色的眼睛躲在那笑容之后,手指尖轻轻地在竹色的酒杯边沿画着圈,一副说不上是感兴趣也说不上是没有兴趣的表情。但我不由得觉得她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优雅的气息,绝不比之前见到的那一位逊色。
如果我也能像她那样就好了。
会有那样的一天吗?我这样想着,对着刚刚又被灌下两大口的清酒许愿道。
04
等我再一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我大叫一声从床上跳起来,才发现自己躺在了员工宿舍,冲到手机跟前,才发现屏幕上显示着五个未接来电和三条短信,发送人清一色标注着小田切雾人的大名。我赶紧怀着忐忑的心情回拨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还是没有被接起来,估摸着已经超过了一般人接电话的反应时间,正准备挂断时,电话那头却传来了哥哥气急败坏的声音。
“该死,你怎么——啊啊我知道!你先把文件放在那边,我接个电话就来——喂,喂,爱实!”
“是、是我……”
“你怎么搞得!不是说了别再求我帮忙了,结果你又——等等,那份稿子我还没对完——”
“对不起哥哥,又给你添麻烦了。”
就我知道的情况来说,这种时候还是老实承认错误比较好。
“啊,真是的,受不了你。还有什么事吗?没有我就挂了,正忙着呢。”
“嗯、嗯,对了,还有一件事!”
本想放下电话的我赶紧又抓起手机冲着对面喊道。
“什么?”
“我想去……剪个头发!就是把麻花辫减掉换成短发的那种!”
“哈?这种事情你自己决定就好了吧,我还很忙先挂了。”
随后就是一声干脆的挂断声。
自国中以来就没有改变过的麻花辫,在留了十年的长发之后终于下决心要一刀剪短,这样重大的事情居然一点都不过问吗!我不禁在心中腹诽道,难怪哥哥二十九岁了都还找不到女朋友!
但是,说得也对,我打开窗户趴在窗台上享受着迎面吹来的正午充满干燥气味的风,将因宿醉而有些发晕的额头枕在那冰凉的窗台上。
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决定了的、自己要去实习的事情。
伸出手,我解开了自己固定了十年都未改变的麻花辫。
从现在开始,小田切爱实要做一个不样的自己。
从现在开始,我要向着那个声音全速奔跑。
我睁开眼睛,看着撒满东京市的灿烂阳光。
“再见了,麻花辫。”
Moil 米洛
男
狼族 200+.依照兽族十进制的年龄换算,现在约等于23
175cm,不加上耳朵和帽子
中立派,主张和平与人人平等,反对天使与教会的屠杀行为,反对前几次的战争。
与其说是反对更不如说是厌恶,其中的原因有父母“死于”战争
现在的性格温和,好好先生,非常好说话。救济别人的好好医生
很会照顾人,烹饪与家庭事务技术点满。
会不自觉地做一些盒饭或者小点心之类的。
占有欲过剩【。】
动他东西虽然说不会生气但是还是是会关注,对熟人也是一样的
自己评价这一点非常的幼稚
会讲一大堆大道理,做事按照自己的规矩来办
喜欢鲜花,并不吃肉而是素食。
魔力性质为【平和】,虽然看起来没什么用但是可以平抚事物
生气点和发怒点非常的远,一般生气了就拉下脸瞪你几眼声音大一点甩甩手不理你
如果按照过往来说,是非常恐怖的人。非常厌恶回忆【过往】的事情。过去真的是很黑暗
无法控制住天性,会自觉地做出一些出格的活动。苦恼与此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Otto的导师。
O桃花结姑娘=桃生,红团团=糯米,蓝团团=雪莓;内含提灯,石纪
O武陵人捕鱼为业
O概要:这是一个买鱼钓鱼反被钓的悲伤故事。
——
当掌勺人打开锅盖,一股鲜香随着热气扑面而来。一条鲈鱼躺在锅里,翘着尾巴,瞪着眼睛。师傅大勺一挥,茄汁随着分明的切痕渗透进鱼肉,包裹住鱼身。顺势再撒上一把松仁,着实吊人胃口。最后在嘴里点上一颗饱满水灵的樱桃番茄
“您要的松鼠鲈鱼~拿好咧。”
素馨盯着食盒里的鲈鱼好一会儿,咽了咽口水后盖上盒盖,谢过了店家。拎着食盒脚步轻快,直往回走。说素馨刚和她那位新除妖师处了一会儿,就与她十分不合。朱锦这女娃长得一副俏模样,资质不差,却脉虚体弱。别以为她对外笑意盈盈就以为她是什么闺阁小姐。论脾气,她比男儿还要倔强,颇有些“大女子主义”的意味。有时候一个人不知道在钻研什么,可以连一整天水米不进。素馨屡次劝她吃饭,不是被挡出来,就是被她一个法术糊弄出去。斗法斗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哼,素馨轻笑一声,提起食盒瞥一眼着上头的木纹。山人我——
——自有妙计。这次我就不信她能耐住性子不上钩。
这么想着,素馨就被人群挤进了商业街的主干道。人流推着花妖不停向前走。冷不丁有一股急流从素馨身边窜过,把素馨手里食盒直往前挤。迅猛之势分明是要借着人流掩护将食盒硬生夺取。素馨披帛一抖,整个食盒被丝绸带上天空,高高跃起。抢夺之人没预料到素馨不往回抢,反而向上抛。一双眸子死死盯着食盒,跟着食盒“火力全开”,一双充当手的前爪着地,后腿一瞪,凌空跃起,张嘴刚叼住食盒的把手。那条起事儿的披帛将食盒周身卷住连着他一同裹住。素馨扬手将袖子抖落,伸出手心。那食盒转眼功夫就从披帛里转移到了素馨手中。只留下一只小妖精,一脸惊愕的被困在绸缎里,拖回到素馨面前。
猫妖。素馨看着那小妖精一双毛绒绒的尖耳朵,一对尖利的瞳仁,两条细长尾巴,两个被缠住响不了的铃铛,还有抢鱼主力——四只快爪。“你叫什么名字?”素馨出于礼貌,蹲下身子笑着问。那猫很是生气,扭头不答。倒像是素馨得罪了他。“为什么要抢我的鱼?”
“凭什么说是你的鱼?”一说到鱼,这猫妖冲天的火气就往素馨身上撒。
“这是我从店家那儿付了钱买的呀。”
“付了钱的鱼就是你的喵?笑话?”
“此话何意?”
“鱼都是自然之物,就没有是谁的这一说!况且这鱼是我先看上的!就是被那捉鱼的抢了去喵!”说到此处,他本来铁青的脸色硬是给气得起了一大块红晕。
“你有何凭证?”
“我就是凭证!我还会说谎喵?”
见素馨不在接话,猫妖整个脸噌得一下全红了,毛都竖起来,呲牙低鸣。倔强的眼里起了些水雾,在眼眶里打转。
“好好好……”素馨见这喵如此执拗激动,怕是真是被渔夫抢了鱼。心里也心疼他。伸手打开食盒,并起两指唤出一片迎春藤叶,在鱼生上一划。将鱼切为两半取出。翻手那片叶片变成锦缎,将半条鱼包住,送到猫妖面前。
“可我也是付了钱的,你看这样,你我对半分。如何?”
猫妖看着包在锦缎里的鱼,又看素馨面上的笑。点了点头。素馨立刻为他松绑。将鱼送到他爪里让他拿好。正担心他后悔,转身就要走,那猫妖就又追了上来。不是吧?这么快反悔?素馨吓得赶忙把食盒死死环抱在胸口。
“谢谢你。”猫妖对着素馨鞠了一躬,嗖的一下就窜没了影。素馨愣了半天,心里想着这猫说不准也是好孩子呢。
刚摆平了猫妖还没走一半。素馨又听到了细碎的铃声,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条件反射将食盒往里一护,真发现了一个姑娘正用手指挑开食盒盖子凑到缝隙前闻茄汁的香气。
素馨连退几步,背过身去扑住食盒。眨巴两下眼睛,戒备的看着少女。
“小姐姐放心。既然被发现了我就不会动手啦。”姑娘耳畔边上打着一对红艳的桃花结,下头荡着流苏衬得她越发活泼。
“姑娘是……”素馨才放心。那姑娘反手就从衣袖里飞出一张符,直往素馨脑门飞。犯规!你耍诈!素馨刚要用法术起身,却发现自己早被那小妮子封了穴道。素馨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这么高明的道法……看来她是除妖师。
“这鱼究竟好不好吃,我会告诉小姐姐的。”姑娘跑跳着来到素馨身边,接过食盒。提起一瞬间,食盒却化作千万迎春花,随风飞散。真正的素馨趁着小妮子定住自己嘚瑟的时候,早早借着朱锦给她的护符解了那定身符咒,提着箱子抄小路,念着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溜得没影了。幸亏商业街错综复杂,有许多不热闹的小铺子将街面隔开。不然还真要被那小妮子追上。素馨见甩掉了那个姑娘,停下脚步靠着墙喘几口气。突然面前窜出来一双红彤彤的妖眼直勾勾看着自己。
素馨才停下脚步,又要开始十米冲刺。
那妖怪没跟上来吧,还没回头看。就听到身旁悠悠的传来一声:“小姐姐……?”扭头,那妖怪竟毫不费力跟在自己身侧。一步一跳,双手抵在头后,侧过头紧盯着素馨。吓得素馨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没自己绊倒自己,踉跄了一下。那妖精跟着自己一起刹了车。停下后面不改色心不跳。好强!
“你……你想做甚?”素馨见那妖怪眼神阴森,用衣摆裹住食盒,缩在身子狠狠瞪妖怪一眼。那妖怪长着一对犄角,长发过腰,一对红瞳,衣服松垮。见素馨死死护着鱼,突然明白了什么。蹲下来对着素馨露出和蔼的笑脸:
“小姐姐莫怕,我不吃你的鱼……”
你早说嘛……素馨才松了一口气,那妖怪接话道:
“你给我咬一口就好。”
……
“百解去,如律令!”素馨将朱锦给她的杀手锏甩了出去,高声念道。扭头拼命跑。那妖怪只见眼前一道亮光,周围都浸润在强光里。如同直视正午烈阳,双目刺痛。再睁开眼睛时,就听见身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饕餮,你是不是又吓着别人了?”
“我只是想和刚才那小妖认识一下,结果才打了个招呼她就跑了。”饕餮一脸委屈。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净遇上些怪人……素馨重新跑回到大街上。没走两步,就觉得有什么跟着自己。猛一回头,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奇怪……素馨只好继续走,故意往人流湍急处挤,却始终没有甩掉那种被什么东西盯着后脑勺的感觉,很是烦恼,且越是走,这种感觉越是强烈。猛然间,身后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当——!”
素馨连忙回头,就看到两个小东西——圆脸红颊水灵眼——就像车祸现场一般,捂着头,趴坐在地上。就看到一只小妖长着圆圆的耳朵,一只小妖长着尖尖的耳朵,四只耳朵都毛绒绒的。
一只一身绒衣蓝色华缎的小妖精,头上戴着一个老鼠形的金扣,胸前还夹着一朵蓝玫瑰胸针。另一只红披风下藏着一团洁白的大尾巴,两只毛绒大辫子系着两个铃铛。
“你们没事吧。”看两人趴在原地都不动弹。素馨赶忙迎上去问道。两人才从刚才的惨烈追尾中清醒过来,抖了抖精神,蹦跶站起。两人纷纷整理起自己的衣服。
“那个……请问。”红色的团子语速很慢,声音温吞软糯。蓝色的团子没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你知不知道这个鱼是从哪里买的?你肯定知道!快点告诉我啦!”语速极快,把素馨问懵了。
“喂!不要装傻哦!快点说!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啦!快说!快说!”蓝色团子一边说一边蹦跶。
素馨这下才听明白她是在问自己这鱼从何来,伸手往店家处指去。红色团子拔腿就要顺着素馨指的方向走,被蓝色团子一把拉住:“你这么指着到底是哪里?不要想糊弄我哦!”于是,在推搡之中,素馨只好带着两只小妖重新往店家那里走。结果走到一半,一家店飘出勾人的烧鸡味道,红色那只团子被味道控制着就消失在高大的人群里再也找不到,而蓝色的那只,听到远处梅子饭团的叫卖声,一溜烟也没影了。
现在怎么办呢……“小姐可是在疑惑?”
素馨回头就看见一位俊俏公子大白天还提着灯,微笑着站在生前,如是问自己。“感觉小姐您身心俱疲……不如暂且到在下这里小憩?”
“啊……不,我……”这男子身上有一股难以描述的幽香,绕得素馨发晕。等素馨发觉这男子身上有大蹊跷——毕竟谁大白天还提灯的?——已经被他引到一个不认识的僻巷里。想要脱身,脚步却被前头的提灯控制着,已经挪不了一步。糟了……符已经用掉了。素馨自知不好,思索起逃跑的办法。突然前头传出吱吱呀呀如蒸烂煮熟铜豌豆,劈金杀鸡一般的二胡声音。一下就把前头引路的提灯所施之术给破了。
“啊……提灯,你带客人来了?”面前正是一家破旧琴行,店主是一个高瘦男子。留着一头长辫子,腿上正架着演奏出神鬼之音的罪魁祸首(那把二胡)。男子看到素馨来了,喜出望外,连忙起身。领着素馨把店里里里外外的乐器全都介绍了一遍。光介绍不够:
“你瞧这长笛啊……对了,姑娘,瞧你这打扮,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找到男朋友了吧?”
“大人莫要打趣了,诱我入圈之人不既是你的契约妖,大人也应该知道我是何物吧……”
“哦——那找到女朋友了嘛?”
……
“拖大人的福,找着了。”
陪着他绕了好大一圈,他才算聊了个尽兴,把素馨送出店门时,把手往素馨面前一摊。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姑娘开头不是听了一曲嘛?不给点小钱打赏我一下?姑娘这么心善一定不会不给的,赊账也可以啊?”
……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总算回到家里,素馨踏进门槛后,立刻把装上的笑容卸下来,露出丧气样子。身心俱疲。抬眼就看到朱锦抱肘立在自己面前,脸上还是那副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这个死活不肯出来的“深闺小姐”偏偏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在门口迎接自己。
“上哪儿去了?”
素馨赶忙把食盒往后一藏,“我……我就是上街逛了一逛。”
“我给你的符呢?”
“啊……我……我弄丢了。”
“哦。”她听罢就往里走,似乎并没放在心上。
什么嘛……素馨看着朱锦回身漫步回室内,长辫在背后一摇一晃。还以为她开始担心自己了。待她缩进自己那间谁都不可以踏入的“小基地”。素馨赶紧打开食盒,看里头那半条鱼。
冷了不说,卖相也被这么折腾给弄坏了。
“鱼?”
“啊!”素馨被猛然窜到自己身边贴着自己耳畔轻语的除妖师吓了一大跳。忍了一路的惊叫。素馨赶忙揉了揉眼睛,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把盖子盖上。
“不让吃?”朱锦又道。
“冷了……我去给你热一下……”素馨有些不悦,却也没人可怪。
“放这儿吧。我就喜欢这样。”朱锦自己搬了个凳子坐到饭桌旁,敲了敲桌沿命令道。素馨知道拗不过这人,只好把盘子端出来。朱锦也没像平日里故意那只有半条鱼这种篓子打趣素馨。找了双筷子,挑了块鱼冻和切成玉米丁装的鱼肉一同入口。抿了抿,品了品——
“还不错。”
“这鱼本来就是名家手艺……”
“我是说你做得不错。”朱锦看着素馨的眼睛,脸上还是一副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随即摘除鱼嘴巴里那颗番茄,高抛丢进嘴里。
——
擅自互动,若有OOC请见谅。感谢您的阅读w
——7101字——
“请允许我回一次自己的家,也许会有一小段时间找不到我。”
在上次的冒险结束后,刚回到暗月城,零便唐突地说到。
“噢?”伊格转过了头,虽然她并没有兴趣对零的决定说三道四。而身为队长的凛月也大方地允许了:“嗯~没有不同意的道理呢,零不要错过下次汇合的时间就好。”
目送他离开后,看着零离开的背影,莉芙少见地小声呢喃起来:“却不是一如往常地去那个方向…………”
——————
零刻意没有去找那名卓尔少女。
他现在需要的,也许是重新整理心情。
在经历了那些人的复仇后,零第一次在以往旅行中感到了自己的无力——也许是自己太过天真了吧,可能抛弃那些人的父母和那些被抛弃的弑亲者确实不存在坐下来和谈的可能性,但是至少希望能靠着自己的力量阻止更多的人失去生命。
好像并没有做到。
虽然总是想着“尽自己的全力”。
虽然总是想着“跟随自己的意志和愿望”。
“世上总有不可逆的事……所谓命运吗?”
虽然薇塔塔的一点点变化都被零记在心里,但是她两年多来的不变也在零的记忆角落里沉淀、发芽。
最后开出了名为不安的花朵。
零的嘴角露出了一次都未曾出现过的惨淡笑容,摇了摇头。
自己知道自己的心情,所以现在要做的,也许是归乡——回到菲薇艾诺的郊外森林里,让自己重新坚定信心。
随着零渐渐走向通往菲薇艾诺的传送门,路上的行人再次多了起来,也不乏曾经天天看见的长耳朵和小不点们。
零赶紧放松自己的面部肌肉,将自己内心的情感波动隐藏到最低限度,穿过了前往自己故乡的门。
回到了已经两年多没踏足的故乡城市,零的内心泛起了一股微妙的情感,他一直不回来看看说不定也是出于希望回避这种情感所致吧。
看来,因为有了新的……应该可以说是牵挂吧,导致自己对菲薇艾诺平稳生活的依恋减退了不少,这让零稍微放松了些。
“师父还好么?”先不论别的烦恼,唯一亲人的安泰与否还是让零颇为在意,他稍微加紧脚步,走过大街,穿过城门,进入那片熟悉的森林——
——回到了那栋朴素的木石屋子前。
——然后理所当然地,两年多没人光顾的屋子外布满了灰尘,甚至还能看到角落里结着蛛网。
“……”
也许是感到有一丝遗憾吧,零站在门前闭上了眼,似乎是在祈祷什么,随后,他单手捂住自己的口鼻,推开了布满灰尘的家门。
——————
接下来的日子里,零逐渐回到了两年多之前的生活节奏——无需担心,零当然没忘记将两年多没有人光顾的宅子从头到尾打扫得一干二净。
在森林中捕猎,在稍远些的山中修炼。又或是在休息的当口回到城内,见见曾经受过他们照顾的人们,聊聊自己这两年的事。
零还特地在“林歌”酒馆的角落逗留了许久,毕竟那里是他旅途的起点。
然而,有一种和一直积压在心中的不安不同的另一种异样感在零的心头萦绕不散,零一直觉得这种莫名其妙的不愉快感似曾相识,却又不记得曾经在哪里体会过这种感觉。
作为散心——也正好因为零被邀请,他去参加了两年多前曾经共事森林巡逻队的精灵同伴的婚礼。
望着宣讲台前被牧师祝福的新人,零坐在最为角落、让自己尽可能不引人注目的位置,仔细地听着新人的婚礼誓词:
“…………无论是好是坏、富裕或贫穷、疾病还是健康都彼此相爱、珍惜,直到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
誓词很简短,却又铿锵有力。
除了第一次被邀请见证婚礼的好奇,誓词的后半段也让零格外在意,他俯下上半身,用自己撑在腿上的双臂托住下巴,沉思了起来。
“疾病还是健康……么…………”
站在自己的角度,那位少女是陷入了“病”吧。
但是她会那么自认为吗?这是自己的傲慢吗?
忽然,神殿内的呼喊打断了零的钻牛角尖,他抬起头看向宣讲台前拥抱在一起的新人以及为他们欢呼的观众们,愣住了似的微微张开嘴。
看来婚礼这样就算结束了吧,接下来应该是新人们和他们家人的晚宴,自己没有再多逗留的立场。这么想着,零依然尽可能不引人注目地离开了神殿。
回到了自己的小屋,零看向了自己在外出修炼时会取下放在桌上的弦月。
自己的内心莫名其妙轻松了一些——零做出了决定,做出了自己以后要怎么做的决定。
“呼……”一次,一次,又一次,零深呼吸着,思索着自己该怎么解释晚回去那么久,最后决定像往常一样:“带点蜂蜜糖给她好了……”
说到做到,事不宜迟,零在下定了决心后,便开始收拾起自己的屋子。考虑到暗月城现在是冬天,他拿出了更加厚实的衣服,并且在自己裸露的双臂上缠上了布条作为保暖措施。
临行前,零再次环视了一下整间屋子,便加快脚步冲向了城市,赶向了回到暗月城的传送门。
然而,他并没有想到,这次回到城市内后,会有一场声势浩大的劫难等着他。
——————
抓着装了蜂蜜糖的纸袋子,零从传送门中走了出来,重新踏上了暗月城的地面。
时值黄昏,落日的金色余晖洒在中央广场的石子路上甚是好看,然而才走出第一步,就有一种颤栗感从零的头顶直击全身,他甚至不由得摆出了战斗姿态,警惕地左右环顾。
“噢,这不是零先生么?”门附近的守卫注意到了举止夸张甚至有些怪异的零,根据身高认出他了后,守卫关切地询问到,“怎么了吗?”
零刚想回答些什么,弥漫在全身的不祥预感甚至让零发不出声音,嘴巴张合了半天,零才前言不搭后语地问:“广场是不是比平时还冷?虽说入冬了……”
“是啊——哦,零先生请不要站在门前,会影响到其他出来的人的。”
应守卫的要求,零默默地走开了几步,但是他依然没有心思和守卫多聊几句,只是在不断地确认广场上的情况。
守卫看着零这样子,不由得皱起眉:“零先生在担心什么吗?没有异常,只是冷了些而已。”
然而零发现了。
发现了广场正中央的“那个”
散发着不详蓝光的魔法阵正慢慢地在虚空中描绘出来,然而那个魔法阵实在是太小了,在广场上的其他人甚至没有人能注意到——零能注意到,说不定也只是运气使然而已。
“不对……这个感觉……”
零的呼吸逐渐混乱起来,他似乎确实在脑海中挖掘出了些许的既视感——由面前的景象推测出的“过去发生过的灾难”,让零决定哪怕是虚惊一场被人笑话,也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跑!!!!!!”
突然之间,零爆发出了覆盖整个广场的咆哮,随后,头也不回地,零就拽着刚和自己搭话的守卫飞奔起来。
“请等一下!零先生你这是要干什么!”门的守卫还在云里雾里,就已经被零带着跑了起来——可是他完全跟不上零的步伐,才没跑出多远就已经差点摔倒。而零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他一把抓起守卫的衣服,就像拎着小鸡一样提着他加速跑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个巨大的蓝色圆环穿过了两人的身体,圆环上密密麻麻的不明文字像是催命一样地让零加快脚步,他一边飞奔,还一边再次大吼:“广场上的!!!快离开!!有魔法阵!!!”
宛如还嫌当前的速度不够快,零连确认广场上是否有人真的听了他的话都做不到,单手用力抓起守卫举过肩:“喂,我要把你扔出去了,摔倒时自己做好防护动作!”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守卫似乎连先前的蓝色魔法阵都没能发现,就被零用力向着街道的方向丢了出去。而没有了手上负担的零则再次集中精神,双腿猛地蹬地冲刺起来,连装蜂蜜糖的纸袋子破了都无暇兼顾,任由金色的糖球从袋子里洒在路上。
零拼尽全力总算跑离了广场,明明只有短短十几秒的冲刺,宛如数年一样漫长——
——是的,在零开始逃跑的短短十几秒后,整个广场,包括所有没有离开的生物。
瞬间被冰封了。
感受到了背后传来的寒气似乎并没有蔓延过来的迹象的零暂时停住了脚步,他转过身,看向了已经被彻底冰封的中央广场,露出了唾弃的神情:“……真是恶趣味,和两年前完全一样不是么。”
正在零进一步观察面前的冰有没有扩散迹象的时候,刚才被零扔到附近的守卫一边揉着疼痛的身体一边抱怨:“零先生,就算曾经一起共事过,被这样对待我也不能装作没事发生——这是什么啊!?”
“灾难。”零摇了摇头,“站起来,这里不适合休息不是么。”
才明白过来自己被救了一命的守卫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紧张地看着面前的冰壁——也许说是巨大冰坨比较合适:“零先生,我,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啪嗤。
突然,两人面前的冰壁开始有了动静。
零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气正在周围凝聚,他毫不犹豫地发出指令:“跑!别停!没人知道这冰会不会突然蔓延过来!”
就在两人再次撒开步子狂奔的瞬间,两人先前的位置就已经被正在不断膨胀的冰块给代替了。
守卫使出吃奶的劲才能勉强跟上零,他一边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问:“我,我该怎么办!”
“先跑到外圈,如果这次的情况和上次类似的话,外圈虽然同样危险但是至少不会被直接冰封,随后你赶紧去找你的同伴就好!”
两人跑着跑着,忽然,一个蓝色的少女唐突地出现在了零的另一侧,她只是向着零和守卫微微一笑——下一瞬间,她的双肩便浮现出闪着危险光芒的锐利冰锥,笔直地飞向了两人。
零仅用一个侧身便闪过了冰锥,守卫却赶紧狼狈地卧倒。看着漂浮在自己身侧的蓝发少女,再看了看守卫的样子,零“哼”了一声:“我做你的对手,让他离开,意下如何?”
少女开朗地笑了起来:“无妨。大家都会被封在冰里,只是先后顺序不一样呢。”
“你也听到了,快走。”零的语气不再像先前那样淡定,而听着他坚定的话语,守卫赶紧爬起身,刚想从鞘中拔出剑,就被零阻止了,“走。”
“可……可是…………”守卫的矜持让他犹豫不决,可他最后还是决定听从零的建议,“……我明白了,零先生,祝您武运昌隆!!!”
目送着守卫先自己一步沿着大道跑向城市的更边缘,零看向了蓝发的少女:“那,也希望你能信守诺言。”
“嗯,我自己是无所谓。不过我的伙伴们可就不一定了。”少女的脸上依然是那副从容的微笑,而零则绑紧了自己的护手:“……在下是零,请允许我……”
随着一记蹬地,零一转身便猛地冲向了和先前守卫离开时相同的方向:“先走一步!”
“哼……”蓝发的少女略显遗憾地看着零的背影,“看起来满脑子肌肉,但是似乎不是笨蛋呢。”
随着她的呢喃,下一秒,两人对峙的场所便被无情的邪恶寒气冰封了。
——————
要去的地方很明确,踏出的脚步很坚定。
倒不如说,正因为已经不再迷惘,才让零毫不犹豫地开始奔走。
随着零越来越靠近那片熟悉的街区,彻底冻结的区域已经不再蔓延过来,不过在视线内,则多让零有些怀念,却又不愿意去怀念的东西:
巨大的冰柱拔地而起,在阻挡了视线和行动空间的同时还把这一街区变成了冰之迷宫。
“真是的,连遭遇都和2年前有些类似……”零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在吗,出来吧,现在应该可以公平地打一场了。”
“叫我吗?——”蓦地,刚才被零抛下的蓝发少女从一根冰柱后飘了出来。
“嗯,我为刚才的失礼道歉。现在应该不用担心被冻成冰块了。”零正直地行了个礼,随后扎好步子,摆开了架势,“请多指教。”
少女摇了摇头,反驳了零的说法:“不是哦,现在你才该开始担心会不会被冻成冰块呢!”
随着少女轻轻抬足踢击地面,数根闪着寒光的冰晶荆棘便从她的足尖前方猛烈地向零的方向生长过来!与此同时,少女的前方也慢慢浮现出了几根冰棱,随着她的响指袭向了零的身体。
零并没有犹豫,甚至连回避都不打算似的。他举起双拳,俯身迎着高速飞来的冰棱猛冲向蓝发的少女,就在冰棱要刺穿他的前一刻,零用惊人的速度稍稍偏转身体,再用一记精准的刺拳从侧前方击断第二根冰棱。剩下的几根冰棱也被零以朴素而精准的动作或是回避,或是击落。
此时,不断蜿蜒过来的冰晶藤蔓也来到了零的身前,可是零丝毫不打算退缩,他稍微蹲下,将爆发力集中在腿上后——猛地弹出数米,同时飞起一脚直接踢向少女的腹部。
“……!”少女身边忽然刮起旋风,不仅阻挡了零的前冲势头,她也借着旋风的力量向后飘了一些,尽管如此,零的脚尖扬起的风还是将她的长发吹得飘散了开来。
“还没完!”不顾刚才越过的冰晶荆棘正以更加迅猛的势头往回生长,零落地后一个箭步就冲到了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少女身边,随后便是一记带着风劲的直拳猛地袭向少女的侧脸。
砰!
伴随着闷响,少女整个人像断线的木偶一样被零击飞在了街边的墙上,执着地追逐着零的冰晶荆棘也不再生长,碎成了点点冰末。
“啊,抱歉,不该打脸的。”手上传来的命中触感让零不由得有了罪恶感,不过事出紧急,不打断对方那看上去就麻烦的荆棘法术就无法保障接下来的立足点,零一边这么自我安慰着,一边询问对方:“抱歉,你还好吗?我下手太重了吗?”
忽然少女抬起了头:“嗯,没事,刚才的攻击,丝毫没造成损伤呢。”
零眯细了眼睛,看向刚才自己击打的部位——
没有浮肿,没有乌青,而且自己的那迅猛(到忘记控制轻重)的一拳完全可以打昏一个成年人,却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哦……”零笑了。
少女的身边再次浮现出冰棱,不过这一次,每一根冰棱上都再次啪吱啪吱地长出了锐利的刺:“我以为你会更失落。”
“仅仅一拳就能解决的对手反而会让我意犹未尽。”零摸索着字眼,向对方阐明了自己的斗志,“虽然我很享受作为团队的盾来行动…………”
随着零的话语,他再次拉开步子,而少女身边带刺的冰棱也越来越多,最后甚至到了可以直接铺开整个街道空间的程度。
“我也想偶尔享受一下只需顾着自己一个人的像样战斗!”
话音刚落,黑色的人影和杀意的冰棱瀑布便同时向着对方冲了过去。
当然,冰棱瀑布瞬间盖过了人影,巨大的轰鸣声席卷了零身后的地面和稍远处的冰柱——冰棱宛如一根根巨大的钉子,覆盖了所有零可能落足的地方。
“自杀行为。”蓝发的少女叹了口气,无奈地扫视着被冰棱扫射的区域,“……?没有尸体吗?”
她好奇地往前走了一两步,试图再走近一些——却被旁边小巷里突然闪出的黑影一拳砸中脸。
“可能会下重手。”不,被那么重的一拳砸在脸上,就连听清他的声音都很困难吧,“不要怨我。”
少女再次被击飞到街边的墙上,然而连落地的时间都不给她一样,俯身冲过来的零已经来到了少女的身前——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呜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暴雨般的拳头把最原始的暴力倾泻在了少女的身上。
一拳,十拳,一百拳,连感受上一圈给自己的疼痛的时间都没有,下一圈就已经落在了完全不同的部位;又或者上一瞬间才被拳击的部位一下子又挨了好几下更猛烈的重击。
打在胸口的拳头挤压着“肺部”,打在脸上的拳头阻止嘴巴张开,甚至在拳头的暴风雨中,还会穿插着以手刀发出的突刺攻击阻止喉咙发出声音。
宛如矿山,宛如雪崩,被寒冷覆盖的冰柱之街上,只有拳头击打“肉体”的声音扩散了开来。
“喝啊!”最后,一拳打在心口。
若是常人,根本不用承受到最后就已经一命呜呼了吧。
然而就算受到了如此的痛殴,少女的脸上、身上依然没有任何淤青——哪怕那个地方已经被拳头砸得凹陷了下去。
她对零挤出了痛苦的笑脸:“真是……大意了…………”
“因为你很耐打,所以我也就放开手打了——你不是人类,不,不是生物吧?”像是以防万一一样,零再对着“少女”的肚子痛击了下去,“少女”的身体折了起来,似乎很痛苦地发出了呕吐的声音,却完全没有吐出任何东西。
而面对零的质问,“少女”蜷缩在地上,用细微的呢喃自言自语着:“你……猜猜看啊…………”
“……那么,我就用行动来回答你我的猜测吧。”
代替零进一步的回答塞上“少女”的嘴的,是零一记猛力的足踏。随着腿部肌肉渐渐用力,少女的脑袋被零狠狠地踏在地上,连惨叫也无法发出来。
“2年过去了,除了冰变得更硬更耐打外,伎俩完全没变吧?”
随着脚上力道越来越重,“少女”的身体开始出现裂痕,一个,两个,宛如蛛网一样的裂痕很快就在每一个被零击打过的地方迸发了出来,而沿着那些密密麻麻的点,裂痕很快就布满了“少女”的身体——包括她身上穿着的衣物。
零握了握自己的拳头,看着“少女”的身体逐渐碎裂开来:“明明打上去是肉,实质上是冰一样的东西吗?”
“…………难以名状……”望着那些碎块一点一点消失在寒风里,零自言自语着望向了远方。
“杀了‘我’,高兴吗?”忽然,听到过的少女的声音,出现在了零的身后。
“应该很高兴吧?”另一个同样的声音,出现在了零的身侧。
“毕竟那是很出色的‘我’不是吗。”轻笑着,声音出现在了第三个方位。
“经验丰富的冒险家,有这本事很正常呢。”最后,另一个声音从零正面的冰柱里传了出来——蓝发蓝裙的少女从冰柱中走了出来,向零行了个礼。
零咽了咽唾沫,开始计算起自己的撤退,应该说,突破路线。
位于零正面的少女继续说到:“作为击碎了我的镜像的赞赏,告诉你吧。”顿了顿,她用淡然的表情继续说,“我的名字是,兰蒂尼亚。”
“将要把你冰封在这里的人——不过,我只有一半人类血统,你介意我这么自称吗?”
“无妨。”零摇了摇头,“叫我零就好了,对于自报名号的人来说,告诉对方我的名字,是对对方的尊重,无关对方的种族。”
位于正面的兰蒂尼亚带头拍起了手:“真是有礼貌,所以,做好准备了吗?”
“抱歉,我还有想见的人,不能在这里停下脚步。”零表情严肃地摆开武术架势,同时警惕着包围自己的兰蒂尼亚们,思考着该从哪一个开始进攻。
正面的兰蒂尼亚转了转眼珠:“哦?这种条件下还特地跑了大老远过来吗?难道……”
然后,她的话语让零的心头一紧:“——是那个正在和我的伙伴们战斗的卓尔精灵吗?当然,那只是我不负责的猜测而已,人类和卓尔精灵,怎么可能有交情呢。”
“不…………”忽然,零收起了架势,这让本来已经开始凝聚神力的兰蒂尼亚们也放松了下来,“你猜对了。”
“嗯??果然世界上还有很多我不了解的事情。”正面的兰蒂尼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过没关系的,我的伙伴很快就会撕碎她,然后现在,我,我们,也会对你这……”
咯啦嗒
“!?”“!?”“!?”
“嗯,这只也是只是镜像,真是太好了。”
仅仅一瞬间,零就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冲到了正在向零示威的兰蒂尼亚身后,伸出双手握住她的脑袋——直接拧了下来。
“如果拧下这颗脑袋的时候会喷血喷内脏的话,恐怕我这辈子都会做恶梦吧。”零自嘲地把拧下来的少女脑袋像是垃圾一样丢在了兰蒂尼亚的无头尸体前,随手推了一下。
伴随着第二个兰蒂尼亚镜像的“死”,零对着剩下三个兰蒂尼亚下了通牒:“那,我还有想见的人,不要阻止我。”
兰蒂尼亚们面面相觑,最后看向零——从他的表情里,可以读出些微刚才感受不到的什么。
“好自为之。”
零瞪了瞪兰蒂尼亚们,便头也不回地飞奔向了他最想去的地方:
“花下之女神”
上接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7047/
下接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3982/
补完了前置,拖更这么久对不起企主对不起饼对不起扣(跪
感谢阅览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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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整理好书籍和教堂的许久之前,就已经打算离开帕林兹姆了。
并不是厌倦了这里,只是漫长的阅览,已经让我对平淡的文字描述失去了兴趣。
教堂的墙壁上雕刻着十二神的圣辉和画像,无论是哪位神明的信徒,都可以来这里祈祷。帕林兹姆的收藏也许并不丰厚,但是关于每一位神明的书籍,图书室里都多多少少收集了许多,好像是什么被接受的任务一样,我大概撇开工作,整天都会待在教堂后的图书室里——直到合上最后一本书,巨大的失落潮水般涌来,我注意到堆积成山的图书散落一地,他们小声呢喃着:结束了。
“想去看看吗?沃尔曼先生。”莫比乌斯小姐突然这么问我。她来教堂的次数不多,只是每次都长久的站在拉玛大人的雕像前,目光游离在他闭合的双眼上沉思着什么。
我条件反射的点点头。
莫比乌斯恍惚了一会儿,然后伸出手摸了摸我的翅膀。
我条件反射的抖了抖翅膀。
“愿拉玛大人指引你。”她露出笑容。
实际上『门』在两年前就打开了。
便服比教服轻便许多,在此之前我从未出过远门,甚至没有离开帕林兹姆。
“不跟我们一起吗……?”同样准备起身的冒险家假发这么问我,我下意识摇了摇头。比起德温妮,如果有去其他世界的机会,一定是去得越远越好吧。
“我想去德菲卡看看。”厚重的笔记本已经用掉一半,我正努力将它塞进兜里。
“这样喔,哎呀哎呀,维兹!”假发有点好笑的看着我,然后帮我把书扣在腰带的行囊上:“你就是太缺乏想象力啦!”
“?”我疑惑的看看她。
“嗯…虽然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清楚,”假发拍拍她的小翅膀:“总之!想到什么就去做好啦!不要老是盯着本本!跟着感觉走!感觉!”
“啊……好的。”我并不能完全理解假发的想法。所谓跟着感觉,是指根据事情发展的程度而定,在没有任何环境等条件的干扰下,顺从心意做事的意思吧。
这么想着,我又掏出笔记本把这些记录下来,听见假发噗嗤笑了一声,她摇摇头,然后扑腾着翅膀跟我道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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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你也看到了这个委托啦。”植物学家模样的小姐头疼的看着我递给她的委托书,然后推了推眼镜:“既然你都来啦……不能麻烦你白跑一趟,这样吧,在你之前接了这个委托的两位似乎还没走远,如果愿意的话追去看一看吧……哦对了,她们还有一只猫。”
“好的。”我鞠了一躬,然后朝山谷的方向出发。
这里是德菲卡。
经过六天『门』的传送,我安全到达了德菲卡世界,位于雾谷城。现在正为维持生计奔波,接受了在酒吧找到的委托,正在赶往目的地的路上。
在帕林兹姆还没有这么崎岖的山,走了大概半个小时也并没有见到任何人影。
“……”走累了。我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大概算是在休息。原本多数是依靠浮石用翅膀行动的,现况多少让人有点不习惯。山腰的森林环绕着雾气,和云雾缭绕时的帕林兹姆的景色大径相同,眼前这片雾却让我感觉不舒服。林间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有叶子落下来掉在头上,紧接着一阵动响向地面急速接近,有什么东西从上面坠落下来了。
翅膀陡然张开,我朝那个方向扑过去。
“唔……”少女有点紧张的睁开眼睛,手里还拎着一只兔子。
……这也太重了。我拍打着翅膀,小心翼翼的把她放下来,接着揉起酸麻的手臂。重的不是眼前这位朝我露出笑容的小姐,而是她的行李箱。
“真是非常感谢您的帮助,”看到我的翅膀,少女并没有露出惊奇的表情,她朝我礼貌又标准的鞠了一躬,轻飘飘的拎起行李箱:“我叫蒂萝维斯,可以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唔……我叫维兹·沃尔曼。”我继续揉胳膊。
“?”蒂萝维斯保持着笑容歪歪头。
“维兹·沃尔曼。”她好像没听清楚,我又重复了一遍……是摔到哪里了吗?
“好的,维兹少爷。”这之后,蒂萝开始稍有焦虑的四处张望起来,看看掉下来的方向又看看我:“啊,说起来,维兹少爷在这里做什么呢?”
“我接了一个委托到了这里,并没有来多久。”但是果然,光是这么满山乱跑一点头绪也没有。
“难道是关于紫雾花的委托……?”蒂萝开始摘落在我翅膀上的叶子。
“是的。”我点点头。
“啊呀,那么维兹少爷就是我们的同伴了呢。”
听蒂萝维斯说,因为掉下山崖,她和同行的伙伴走散了,不过她一直很开心的拎着那只作为食物的兔子。向山上走了五分钟左右后便听到有人在叫蒂萝,迎面跑来的是一位带着眼罩的少女,头上趴着一只猫妖精。
“喵喵喵,真是太危险啦!”猫妖精喵萝拉激动的举着爪子,在蒂萝维斯身上左右检查着。
“让大家担心啦,真是抱歉。”蒂萝晃晃兔子:“可以野炊了喔!Wine小姐!”
Wine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后来野炊的时候,看她一副非常饥饿的样子,我就把我那份也给她吃了。只是在那之后……Wine也一直若有若无的盯着我的翅膀。
翼族在这个世界上是那么稀奇的生物吗……?Wine擦了擦口水。
野炊结束后,我们开始继续向前探索,只是大家都感觉有点不妙。
“嗯!迷、迷路了!”喵萝拉一拍爪子,一副终于想通了的样子。眼前重复着一望无际的山林,脚下的路也因繁多的杂草而模糊了。
“如果能记下路线就好了……”蒂萝维斯有些失落的陷入了沉思。突然喵萝拉和Wine竖起了耳朵,向远处望去:“好像有什么声音……!”那是人走路和说话的声音。
“好像……在说什么,把东西送到,瞒着雾行者……之类的。”Wine努力辨认着内容。山间的雾气十分浓重,那几个人在浓雾中隐约可见,推着一辆小型车讨论着什么。
“没关系,周围都是雾和树林,不会被发现的,就这样跟上他们吧。”我招招手。
既然有线索就去追求真相,也许……会比书上的言语有趣得多。
-TBC-
如果猫猫狗狗们进入了这个或那个故事里,又会扮演哪个角色演绎怎样的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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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月】番外活动【名著paro】正式开始!
欢迎自由创作、投放角色在各类名著paro下的设定、互动等各式作品。
(此处名著包括文学著作、童话等等各类文学作品,欢迎自由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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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活动为番外活动,与企划主线完全无关,可以理解为平行世界设定。
番外活动无截止时间,开放后直到企划结束前都可自由投放相关作品。
本活动相关作品请投放在企划内【日常互动】-【名著paro】TAG下。
(如有提前投放的名著paro相关作品最好也请通过修改作品放入对应TAG下)
之前一段时间在疯狂地准备一堆材料结果搞定了回来看差点(……)
总之飞快地赶了个(怎么看都不能看还短得几乎没有的)预热出来
因为时间关系只能拖着石川前辈互动了真是谢谢石川前辈【此处有土下座】下次还想和更多的前辈互动我会记得早点预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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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无,这份材料立刻按日期归下档。还有这个样板等会儿送去开发部。”
从别人手中接过厚厚一叠A4纸的音无出此刻已是手足无措,连叹息的方式都忘得一干二净。深呼吸着随手拿过桌面上的记事贴记下任务后,他还煞有其事地对着已然自带花边的电脑屏幕双手合十道了声抱歉,紧接着就又在上沿按上了两张米黄色的便签。估计要不了多久,自己这台电脑的显示屏边框就要被花花绿绿的小纸条彻底占领,或许还能蔓延到整张办公桌。但他无暇幻想整桌的五彩便利贴最终会产生怎样的视觉艺术效果,只是瞥了一眼手表然后撕去了二十分钟前贴上去的“打印资料”,利索地团成团丢进纸篓,起身去取等候着自己的另一叠A4纸,并护送它们去下一个目的地。
便签贴上又被撕去,工作出现又被完成。从音无辛勤地开始当起各种厚度的材料的生产者及搬运工直至今日,算起来也已一周有余。虽然面试时提出志愿的是自己,如今成功进入总务部也算是如愿以偿,不过一整周的基础后勤任务还是多少挫了点自己最初入社时的锐气,而短时间内不能尽快适应的工作速度更是令他充满了如履薄冰的疲累感——虽说现在要用那弱于常人的记忆力将一切任务都谨记于心早已耗去了大量的时间,对音无而言,连喊累的那分毫空闲也已然成为了种奢侈。
“希望今天能在下班时间前把工作结束啊……”从资料室放完归好档的旧资料回来撕去不知道第几张便签的音无粗略地计算了下剩余的纸条数,对着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快速思考着该如何提高自己的效率。但再缜密的计划依旧敌不过突然杀出来的工作。当自己的名字又一次被人点到时,音无明白了今天的晚饭依旧只能是便利店的两份金枪鱼沙拉饭团——总之昨天那个促销中的营养饮料他是绝对不想买第二次了。
“音无,这份表格的数据有点问题,重新做一下然后交给我。”
比自己年长的同事石川槿递过来的纸上面满是墨迹未干的红色批注,字迹清晰条目简明,看得出不是匆忙修改后的成品。接过表格的音无飞速地道过谢并翻阅起来,内心一时也是喜忧参半。入职至今,作为前辈的石川一直都在给自己进行工作上的指导,一周下来前前后后自己劳烦对方也是不下五十次了。但不论何时去请教,石川都从未显露过丝毫的不耐烦,给出的建议也是中肯又不显得过度干涉。这多少还是让音无备受感动和鼓舞。入职不过三天,石川在音无心目中的备注就从“石川前辈”上升为“工作能力非常强值得学习的石川前辈”。但自己适应职场的速度未免有些过于缓慢,耽误了石川不少时间,多少也让他有点愧疚不安。“要是不快点成熟起来独当一面的话……”音无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密集的数据上,某种微妙的抵触情绪却是伴随着另一份记忆悄然浮起。
“你是不是太得意忘形了点?”
耳边恍惚间传来的某个熟悉的声音令音无忽然背脊发凉。他慌张地从文件上移开目光,抬起头环顾四周,但引入眼帘的只有周围仍在埋首工作或联络客户的同事,以及从刚才起就站在自己桌旁看着那面七彩电脑屏临时记事栏的石川。
“额,对不起石川前辈!这个表格我马上修改……以及这些便利贴我现在就清理掉!”他手忙脚乱地把纸条一一撕下却又不能就此扔掉,只能尴尬地在石川的注视下又将它们在沿着桌边贴了一长条。有些便签背面的胶粘性不足,在音无松手后便干脆毫不留情地拟作落叶飘至别处,一时让音无更为难堪。
为难之时,石川随手捡起脚边的一张记事贴放回音无桌上。“下次准备个记事本吧。表格十分钟后交给我。”
“啊,好的前辈!”反应过来时石川已经离开,音无捏着捡起的纸条,终于还是分予了叹息一秒的机会。
等一下去便利店前还是先绕一下文具店吧……音无拿起圆珠笔在手背上划拉了三个字,随后打开了Excel继续工作。
The End
“我来试试。”
奇诺娅从箭筒中取出一支箭,她将那武器搭在弓弦上,又把弓拉满,接着她松开手。同样的,冰棱与冰柱从眼前的“门”里喷涌而出,冲着目标而去的箭矢被打落在地。
“切。”吟游诗人再次毫无遮掩地吐露恶态。
虽说自认为诗人,但半精灵对自己的弓术有着恰当的自信。她靠着唐吉坷德做的这把弓渡过了不少危机,最初是在冰封的无名之城,后来是在混乱的里兹……女诗人几乎不怎么存在的好胜心被眼前的难关挑了起来,就在她准备再次张弓时,翼族法师拦住了她:
“不仅仅是冰的攻击……体力似乎也有所削弱。”
尼格勒是正确的,奇诺娅逐渐意识到自己气力的削减并不是因为寒冷。这和半精灵曾在地下迷宫体验过的衰弱有很大不同,未知的古神从上方俯瞰着他们,战栗与恐怖从心底升起,那似乎是从血脉里唤起的畏惧将冒险者们钉在原地,令他们举步维艰。可这里不一样,不知名的力量潜藏在寒冷里,它跟着风一起剜过,不知不觉将精神力与体力窃走。
“只能想想办法了。”诗人挫败地叹气 ,“你们都会些什么?”
其实这问题早该问,可他们走得实在匆忙。夜幕就要降临,黑暗会是生着黑翼有着深色皮肤的鸮型人的好掩护,对于冒险者来说却是又一障碍。他们在向忘神信徒告别时想的是早些解决混乱,想的是快些将麻烦事甩干净(也许只有诗人这样想),很明显,这想法不大可能实现了。
“通常牧师会的我大概都会,”乔治亚首先回答,“此外,我是夏神兀烈卡卡的追随者,天炎的使用也不成问题。”
“正好,我想那会大有用处。”
“……无声幻影、隐身术、衰弱射线、变巨术、电爪、幽灵提灯,”尼格勒扳着指头一个一个数,“还有闪光尘和飞行术。”
“飞行术?”奇诺娅看似不惹人注意地瞟了眼翼族法师的背后,法师清楚她的戏谑,所以他干脆什么也不说。
就在他们低着身子讨论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门的方向传来,吟游诗人猛地扑向对面的人类小姑娘和翼族未成年,谈不上松软的地面接住了他们。半精灵几乎可以感受到敌人的刀锋划过她的后背,她也的确听到了“哧——”的声音,她几乎就要为如何将损坏的防寒斗篷还给忘神信徒而伤脑筋。
翅膀呼扇的声音多了起来,等到冒险者们再次直起身,天空中已经有了大概九个以上的鸮型人,领头的那个有着冰层覆盖的翅膀,它在星海和月亮的照射下发着光,这应当是一个小队。
“形势不大好啊。”奇诺娅拉弓戒备,面对空中的敌人,弯刀与长剑都派不上多大用场,对方的机动性很高,这让半精灵有些紧张,那句“伙计们”险些脱口而出,她差点忘了这里不是坎维的荒漠,而是暗月城的山麓。
“变巨术可以试试看,”趁着双方还在对峙,半精灵吟游诗人光明正大地说起打算,“拿个石头什么的,变大了当做盾牌,就是拿起来不太方便。”
“变巨术只能对生物使用。”尼格勒回应,他也不怎么在乎下一步的计划被敌人听去,该做的事情总是要做,何况他们的目的十分明确,看不懂才奇怪。
“那就抓一个下来,”奇诺娅接着提议,“变大之后顶着冲过去,握着背后的翅膀跟也会方便很多……啊,抱歉,乔治亚。”
半精灵的夜视能力帮助她看清了兀烈卡卡牧师的表情,她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看起来不太赞同诗人提出的计划。诗人倒也能理解,她口中的计划的确有些不正派。如果放在满世界跑的时候,鸟羽的队友也不会同意,锡里昂、埃奎拉先别说,阿维德铁定不会同意,不止如此,他只怕还要好好说教一番——
“就按你说的办。”乔治亚斩钉截铁地说,她再次将目光投向天空,在那里,鸮型人小队似乎达成了某种一致同意,那个有着特别翅膀的鸮型人——他是头领没错了——带着三个鸮型人朝暗月城的南方,也就是中央广场的方向飞去,剩下的七个则散开,摆成某种阵型。
“这样算下来,我们每个人只需要对付两个鸮型人。”奇诺娅瞄准了离她最近的那个,对方也盯着她,“也没太难嘛!”
“算漏了一个。”乔治亚指出了女诗人的错误,她将别在腰上的短刀抽了出来,武器很有些眼熟,诗人认出来,那正是里德的那把。
“还有一个用来盾牌冲击,没算错。”尼格勒脱下借来的防寒衣,他简单地将它叠起来、放在地上,“我上去吸引他们,等他们聚集到一起再由乔治亚放火。”
几乎是同时,翼族法师振翅飞向天空,半精灵诗人松开了手指,鸮型人开始行动。
看得出这些有着漆黑双翼的种族十分适应团队作战,他们分出四个朝尼格勒收拢,剩下的三个则朝地上的目标俯冲,很明显,他们也有计划。
就像明白自己射出的箭矢会被躲开一样,半精灵吟游诗人在弓箭脱离的瞬间就丢下了弓,她十分没形象地朝旁边打了个滚,避开了那个盯着她的鸮型人的攻击。战斗经验丰富的前佣兵现冒险者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她立刻调整好姿势、借着刚刚的余力跳起来,另一半血统让她同完全的人类相比更加轻盈灵活,但也就那样而已了,在她的剑刃能够接触到对方的脖子之前,那个鸮型人就扇着翅膀回到空中。
意识到这些鸮型人和之前追逐她的毛头小子们不大相同,半精灵收起常挂在脸上的笑容。诗人的笑容常让人忽略她划过右眼的伤疤,这使得她成为队伍中负责交流和套话的那个,而现在,几乎成为她标志之一的笑容被收起来,原本充满了诗人的女性特有的柔和也随之而去,站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冷酷的战士。
女诗人已经有很久没有唱过诗。
她也不打算在这时唱。
奇诺娅戒备着重新拾起弓箭,她再次瞄准了目标。
如果情况允许,牧师们一般会选择站在队伍后方为队伍祈祷,通常身边还站着一个武僧或战士、巡林客之类的,但这扇“门”旁统共只有三个人,其中一个在天上和敌人周旋,地上的另一个则手上不停地放着箭,本该占据空中优势的鸮型人在半精灵密集的攻势下东躲西藏,事实上,诗人的做法颇有些效果,她的敌人已远不如之前灵活,尽管牧师怀疑箭矢的大量消耗是否值得。
乔治亚尽量不放过每一处敌人可能进攻的地方,他们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认为这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小姑娘是最容易被击破的哪一个,因此他们直接丢下了猛攻自己同伴之一的弓箭手,转身集中对付眼前的牧师。
哎,有多少失败就是因轻敌而起。
乔治亚有着和自己侍奉的夏神兀烈卡卡一样的耿直,那位神袛以惩罚为神职,对于人类牧师来说,眼前的鸮型人正是扰乱了暗月城和平日常的敌人。她从半精灵诗人那里听说了中央广场的惨状,做出如此暴行的人无法原谅,祂的拥护者同样不该饶恕——这也正是她赞同吟游诗人的计划的原因。
曾在里德的指导下学习过一些防身之术的夏神牧师尽量快地驱使自己的身体以躲过敌方的袭击。在最初的几轮攻击过后,那两个鸮型人改变了方式,他们一前一后地朝着乔治亚俯冲,她躲开第一个鸮型人的刀子,第二个鸮型人的短镰随之而来,人类牧师不得不赶紧倒在地上,被融化的雪水浸湿的土壤沾在她脸上,她却没有机会擦拭,第二次袭击很快就来了。
看到之前的攻击方式十分有效,鸮型人决定继续使用一前一后的攻击方式消灭他们的敌人。乔治亚半蹲在地上,眼睛死死地盯着朝她滑来的有翼种族,她握紧了手上的短刀,作出了准备反击的姿势。
这一次她有了帮手。
缀着白羽的箭从侧面贯穿了飞在前面的鸮型人的喉咙,射出这一箭的人使了很大的力气,锋利的箭头戳了出来,这个鸮型人被余力带倒在旁边。来不及仔细观察这算得上滑稽的情景,乔治亚朝第二个敌人冲去。幸运的是,女诗人的箭再一次及时赶到,第一次的箭矢杀死了一个敌人、打乱了另一个的步调,这一次的则插进了对方的翅膀。
“哎呀,抱歉,本来瞄准的是你的脑袋。”奇诺娅皱着眉头抱怨,她脚边是之前和她对阵的那个鸮型人的尸体。吟游诗人趁着对方的速度慢下来的机会,在他再次靠近时用柯洛•格利泽送给她当做信物的弯刀割下了敌人的翅膀,接着她毫不犹豫地揪住发出痛苦叫声的鸮型人的翅膀根,切开了他的喉咙。吟游诗人学着荒鹫女首领的样子甩了甩手上的弯刀,很明显,她没有对方那一气呵成的冷冽气质,刀刃上的血不但没甩干净,反而溅了自己一身。半精灵带着些埋怨瞟了眼被她杀死的尸体,躺在冷冰冰地面上的倒霉鬼还不断冒着血,带着细小泡沫的血液从他喉咙的伤口里涌出来,大概一时半会儿不会停。
影舞者向来是机会主义者,乔治亚的战斗风格在无意中也有了些里德的影子。夏神牧师没有放过队友帮忙的好局势,她双手握着短刃朝敌人冲去,利刃刺入皮肉的触感跟想象中很有些不一样,她压下松手躲开的冲动,将短刃再往里推,接着用力搅动了几下。
“啊,请小心一些,”半精灵吟游诗人及时按住了牧师的肩,乔治亚回过头去看,发现诗人又变得柔和起来。
“现在还不是倒下的时候呢。”她说。
在女士们战斗的时候,尼格勒也没太好过。
有着双翼的法师能够在天空中自由地活动,这使得他不用再地面上警戒着随时会到的土壤袭击,但也让他有了另一种层面上的危险。
就像是事先商量好的一样,围住他的四个鸮型人组成了一个包围圈,翼族试着突破他们的封锁,却总会被逼回去。在地面上传来一声痛苦的叫喊时,尼格勒往斜上方飞去,他眼前的守卫被同伴的遭遇勾去注意力,这是个突围的好时机。令人惋惜的是,鸮型人的翅膀强而有力,而尼格勒总还是个未成年,就在他即将到达预定的点时,另一个鸮型人挥舞着手里的弯刀朝他劈去,这让翼族只能退回原来的地方,他开始后悔没有向自己弓术上的老师讨要一件短兵器,诗人总拿着好几件武器。
他想起之前拟定的计划,再次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去,正如他所料,鸮型人们将包围圈缩得更紧,他们手上拿着武器,翼族必须小心计算彼此之间的距离,否则就会挨上一下。在经过多次尝试后,围住他的四个鸮型人已经隔得很近,他们似乎认定眼前这个同样有翅膀的家伙会继续向上,于是他们不停地拍打翅膀,想抢先将生路堵住。
这正合了尼格勒的意,他作出要继续上冲的势头,围在他上面的鸮型人们作好了准备,他们将手里的武器举得高高的,接着整齐划一地朝下劈。
只是一眨眼间的事,灰头发的翼族就这样没影了。他们疑惑又戒备地朝四周看,除了星星和风,什么也没有。
使了隐身术的翼族朝地面飞去,他在寒风凌冽中大声喊起队友的名字:
“乔治亚!!”
这是吟游诗人第一次看见夏神兀烈卡卡的神授力量被使用,带着浓烈硫磺气息的火焰从天而降,这火和那些可爱的焰火可完全不同,它自身便有着旺盛到溢出的生命力。熊熊燃烧的火炎降临在那支鸮型人小队上,明亮的橙黄红将天空映得犹如白昼,尽管暗月城从来没有白昼这一说。
这就像是太阳落下了。
“多么奇妙呀,”诗人眯着眼自言自语,“我该为这作首歌。”
兀烈卡卡的怒火很快逝去,半精灵吟游诗人本来还等着躲避从天上砸下来的焦黑尸体,可就像流传的那样,“任何触碰天炎的人都会灰飞烟灭。”
翼族法师成功地在天炎抵达之前脱离了它的攻击范围,这会儿他正站在地面上,皱着眉头看天。
“尼格勒,过来。”奇诺娅抽出轻剑指了指地面上躺着的鸮型人尸体,那正是被割破喉咙的那一个,“对这个鸮型人使用变巨术。”
“只能由他来做‘盾牌’了。”
翼族法师点了点头,他蹲下身,念起了变巨术的咒语。吟游诗人饶有趣味地盯着地面上这个被变大的尸体,似乎十分想弄清楚咒语的作用方式。
在施术完毕后,奇诺娅将已经大到足够作为盾牌使用的鸮型人尸体立起来,接着她示意夏神牧师站到“盾牌”背后,乔治亚听从了她的话,但还是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疑问。
“……我听到了一些声音,”半精灵回答,“有点像是翅膀扑扇。”
吟游诗人的预感十分正确,在他们来得及戒备之前,一杆前端绑着尖石的简易投枪已经擦过了尼格勒的手臂。
之前那个有着冰层覆盖翅膀的领头回来了。
眼前的冰翅膀似乎和自己的队友商量了些什么,他们用的是吟游诗人从未听过的语言,教人无法分辨。
“我来牵制他。”尼格勒丢下这句话就升上了天空,乔治亚甚至来不及为他施展治愈的神术。
对应的,天上的鸮型人们也开始行动。冰翅膀手下的三人直接朝地面上的乔治亚和奇诺娅冲去,他们准备直接杀死敌人,抢夺种子、阻止关门。
“拜托你了,乔治亚。”奇诺娅用左手抽出弯刀,她催促着夏神牧师,“小心冰锥。”
半精灵的夜视在这时起到了不小的作用,吟游诗人没有躲避第一个朝她冲来的鸮型人,他手上拿着木棍,上面插了些尖石子,是个自制狼牙棒,奇诺娅朝旁边斜跨一步,巧妙地避开挥舞的木棍,她的左手不如右手灵活,却依然准确地削去了木头带着尖刺的前端。眼见一击不成,这个鸮型人准备回到空中,可他犹豫的片刻害了他,他在上升的途中感到什么东西刺穿了自己的小腿,接着那东西向下狠狠一划——
鸮型人的血淅淅沥沥洒下来,女诗人灵活地往后退了几步,接着,像是预感到什么,她没有片刻迟疑地趴在地面上,接着打了几个滚。另一个鸮型人从她刚刚站立的对方掠过,他在半空中支撑着自己一条腿无法使用的同族,那家伙因肢体上的伤害而重心不稳。半精灵很快站起来,战斗中片刻的犹豫迟疑都可能会害自己丢掉性命,她从腰上的绑带里抽出一些小刀片,朝那两个靠在一起的鸮型人甩去。
投掷的技术也是唐吉坷德督促她练习的。那是还在遗都的时候,在短暂的休憩期间,唐吉坷德把闷在房间里给人偶换衣服的吟游诗人拽到院子里,不由分说地塞给她一把短刀,就像那时他在无名之城塞给她一把弓。
“怎么着,”奇诺娅打量着手上的武器,她抛起又接下,“是要开创新副业吗?顶着苹果甩飞刀之类的。”
“那么我该给你一个苹果。”游荡者回答,他眯起眼睛,黑色的眼罩衬得他格外凶狠,但吟游诗人就没怕过。
“看见墙上那个白色的十字标志了吗?”奇诺娅顺着唐吉坷德的手指看过去,她当然知道,自从丢了一只眼睛,从前善用飞刀的游荡者就常在那里练习,可她还是顺着对方的话点了点头。
“五天之后,如果你不能做到十投九中,你就顶着苹果站到那里去。”
吟游诗人认真点了点头。
那时候下的功夫现在派上了用场,半精灵的确以弓术和近身短兵相接见长,但投掷武器对于她来说也不算太为难。那个支撑着队友的鸮型人挥舞着手上的木棍扫掉了一些,可吟游诗人很快投掷出了第二批,这一次她是从绑在腿上的牛皮带里抽出来的。那个爱护队友的鸮型人注意着不让武器击中自己的同伴,却忽略了自己,一柄小刀从正面插进他的左眼,他从半空落下,失去支撑的受伤者也跟着掉下来。
半精灵很快结果了他们。
在完成了手上的动作后,双手都握着武器的吟游诗人抬起头四处张望,她寻找着之前就不见踪影的那第三个鸮型人,她很快就发现了。
“乔治亚!后面左边斜上方!”她朝顶着巨大化鸮型人尸体作为盾牌的牧师大喊,不太明白方位的诗人只能尽量说明敌人的方向。现在将弯刀与长剑换成弓箭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寄希望于兀烈卡卡的追随者有一两样防身的措施。
令吟游诗人长松一口气的是,乔治亚在听见女诗人的喊叫后转过身伸手朝她说的方向发出了带着明亮光芒的射线。奇诺娅很少和牧师打交道,她所认识的洛伦佐和庞培从没使用过这样的神术,这令诗人忍不住去猜想,是否追随者夏神兀烈卡卡的牧师都有着那位易怒神袛所有的热烈的力量。
灼热光辉带来的影响无意识明显而即时的,在鸮型人因过于强烈的光芒闭上眼睛拍着翅膀乱飞以求躲避时,奇诺娅已经张弓搭箭,箭矢准确地命中了目标,那个计划偷袭乔治亚的鸮型人再也不能动弹。
“干的好,乔治亚!”女诗人朝夏神牧师挥手。
对方看了看天空,同样喊了回来:“注意天上!又有几个鸮型人过来了!”
奇诺娅再次将注意力放回战场,和她相对的是一个同样使弓箭的鸮型人。倒不是女诗人自夸,而是眼前这人的弓术的确比不上自己,从空中朝地面射击的确会有优势,可他们间技术的差距却可以将鸮型人弓箭手的优势抹平。
“叮”
“叮”
他们几乎重复着半精灵吟游诗人在里兹时同样荒唐的事,两名弓箭手相对射击,每一次他们的箭矢都会在半空中相撞,随后落在地面上。他们几乎重复着同样无意义的事——
鸮型人弓箭手射出的箭矢偏离了本该朝向的目标,半精灵的箭矢却准确无误地扎进了敌人的喉咙。没有在已经落下的敌人身上耗费更多注意,女诗人很快瞄准了另一个鸮型人。
不得不说,经过变巨术改造的鸮型人尸体是个不错的挡板。乔治亚推着“盾牌”,在“门”越来越猛烈的攻击中前进。从正面冲来的冰棱与冰柱全部深深地插进鸮型人的尸体,幸好变巨术也增加了人体的厚度,否则这些守卫“门”的攻击准会透过尸体扎到人类牧师。无法将头探出去查看自己到“门”的距离,兀烈卡卡牧师只能通过回头看已经走了多少,再通过比对记忆来判断自己离“门”还有多远。就在她再一次回头查看时,不知从“门”的哪个部位喷射出的冰棱刺穿了鸮型人尸体的脖子,这一击彻底撕开了本来就被弯刀割伤的喉咙,变大后的鸮型人头颅从上方滚落。
“!”
有了初次冒险时宵银信徒的经历,乔治亚自觉不再有什么能够吓到自己,可刚刚她的确惊讶的差点松开了推着“盾牌”移动的手。这大概和思考时突然掉落的水杯以及独自走夜路时惊扰树梢的风是一个道理。
兀烈卡卡的信徒稳了稳心神,她再次坚定地超前走去。
她的努力得到了回报,在感受到彻骨的寒意后,夏神牧师将攥在手里的种子连同眼前的鸮型人尸体一起推进了泛着蓝光的“门”。
乔治亚的灼热光辉不仅帮了自己,它同样帮上了和短翅膀对峙的尼格勒。
尼格勒很不容易。
作为一个法师,他本就不擅长近战,即使他曾向萨米尔的老朋友学习,但那也不适合空中作战,何况现在他根本没有恰当的武器在手。短翅膀十分厉害,原本的翅膀长度令他不得不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像同伴一样在天空中飞翔,可现在他有了新的冰造的翅膀,他没用多少时间就适应了它,这使得短翅膀对新信的神更加忠诚。
翼族想牵制住他,不让他接近正在朝门前进的乔治亚。他已经尽了很大的努力,可短翅膀在战斗上更有经验,法师很难跟上他的行进。另一阵扑扇翅膀的声音传来,这不免使年轻人分了心,等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时,短翅膀已经近在眼前。
尼格勒在坠落。
短翅膀的一击伤到了他的右翼,由于他的及时躲避,短翅膀也只是伤到了他的右翼。鸮型人头领没有放过眼前的机会,他驱使着自己覆盖着冰层的翅膀,朝正在坠落的翼族法师飞去。
——正是这时,数道明亮的光线从地面门的方向打来。
是乔治亚的的灼热光辉。
来不及躲避的短翅膀闭上了眼睛,他今天算是有点运气,那几道明亮的光线恰好擦着他朝天空散去,可他身后的冰层却无法承受兀烈卡卡牧师的神术带来的力量,它很快就融化了。溶解后的冰水有些渗进了他的羽翼,这让他不得不停下来重新掌握飞行的平衡。
翼族法师没有给他更多时间。
就在短翅膀调整重心的时候,一阵明亮的粉尘笼罩了他,他眨了眨眼睛,想借此尽快让眼睛重新适应眼前的环境,很快他就发现,这样做一点用都没有。
他看不见了。
“尼格勒,拿着这个。”吟游诗人将自己那把带有博特乐神徽的弯刀朝翼族法师抛去,他伸出手接住。
在之前的坠落中,年轻的法师朝自己施展了飞行术,快速的应变使得他免于摔个不轻的惨状,乔治亚无意的支援又为他赢得了时间,他抓住这个短暂的空隙,朝短翅膀施放了闪光尘。
“我对付剩下的,你就专心对付那个。”半精灵吟游诗人趁此机会朝短暂失明的鸮型人射击,那些暂时失去了视力的有翼种族在天空中胡乱移动,尽管瞄准他们毫无规律可循的轨迹并不容易,但已经比之前拿着武器双目能视时好了许多。
尼格勒握着弯刀向短翅膀飞去,这时他是在飞行术的帮助下前进。
照理说,他应该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弯刀刺进短翅膀的心脏,就像那把弯刀的主人、他的弓术老师做的那样,又或者像他所不曾知晓的、荒鹫的女首领那样。短翅膀带着鸮型人从放着寒冰的门里冲了出来;鸮型人们给他、他的队友还有女诗人都带来了不少战斗的痕迹,他的翅膀现在还流着血;也许在短翅膀去往中央公园方向的过程中又杀了不少人,那些人中或许有忘神信徒,尽管他们时常宣扬悲观论调,一脸愁苦唉声叹气地说着“忘了吧、忘了吧”,可这些人仍给冒险者们提供了帮助,他们收留了在诗人警告下去往神殿的尼格勒和乔治亚,让年轻的冒险者躲在神殿里,还为他们提供了防寒的斗篷和一些武器防具……
可奇怪的是,尼格勒对短翅膀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
“在他看来,我们也挡了他的路。”
这是半精灵吟游诗人说过的话,那是个晴朗的夜晚,遗都什么时候都是晴朗的,星星在天上闪烁,没有云,没有风。吟游诗人弹着琴,她讲完了三人组在里兹冒险寻人的故事,这一天她决定留宿在萨米尔家,这对一出任务就睡在一起的佣兵们来说不是什么特别的事,经过一年多的时间,她已经和里德还有萨米尔十分要好。老实说,翼族少年对这故事并没有太大兴趣,之前萨米尔已对他简略讲过一遍,大致上没什么区别。
“专注于个人的正义,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成为要讨伐的罪人……”奇诺娅无所谓地拨弄着琴弦,她的调子懒洋洋的,和她说的话一点也不相符,“正义就是这么模糊的东西,你有你的正义,他也有他的,有时恰好只是道路相同。”
“那板着脸的家伙一心想清除污垢,而跟着他的人呢。”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女诗人嗤笑一声。
“你说的可真有道理,我亲爱的奇诺娅,”萨米尔用同样懒洋洋的声调回应,“可这不是你拿走那位夫人全部家当的理由。”
“这可就是你不懂我了,亲爱的萨米尔。钱总是位不错的伙伴。”
之后便是些司空见惯的无聊争吵,大人们乐在其中,这是很平常的事。
“在他看来,我们也挡了他的路。”
此时此刻,尼格勒又想起诗人的这句话。
信仰着已故冬神萨玛斐的悲荒遗孤想要唤回他们的神,暗月城的冒险者和居民们想要过上平稳的生活,他们的道路恰好相对。
谁能说谁是错的呢?
女诗人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这还是她告诉年轻翼族的,只是她选择了自己的伙伴,因此她手起刀落毫不犹豫。可淡泊的翼族却和她不一样,他挂念的人在坎维,在遗都,这里发生的事情,就现在来看还和抚养他的半精灵扯不上什么关系。
出于一种奇妙的心理,尼格勒只是击落了短翅膀,他甚至没有用上那把嵌着博特乐神徽的弯刀。
一声弓箭离弦的细微声响。
奇诺娅射出的箭贯穿了下落中的短翅膀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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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8550
如果觉得诺基亚有些奇怪没错她的确变得奇怪啦!
迈向美好HE的明天!
使用摇篮曲,提振士气(芬德尔和Althea)和赞美现世生活之诗,抵消狼人阵debuff
请首先阅读:冰封之刻(刷buff用)http://elfartworld.com/works/127929/
字数:22850
使用技能:锡里昂-召雷术(神术2),治疗轻伤(神术1)
算芬德尔的,谢谢。
你将会在下文中看到:
从容就义阿维德;
不知所踪洛伦佐;
磁暴步兵锡里昂;
游击猎人芬德尔;
匿踪忍者卡利亚;
大哲学家拉尼亚。
请做好相应的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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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说过锡里昂像猫,他自己也并不这么觉得。
但有的时候,他真的很像。
虽然说在清醒之前,他已经听见了什么其他人大声的喊叫以及令他发痛的牵扯的力量,但真正唤醒锡里昂的还是一阵强烈的失重感。在他的意识真正清醒过来之前,某种奇异的本能已经让他凭借重力确认了上下关系,在半空中调整了姿态;危机感迫使他睁开眼看向自己即将接触的地面,精灵敏锐的反射神经让他对自己的姿势进行了进一步的微调,然后——他安稳地落地了。
拜他自己天生的轻盈体重和训练得来的敏捷行动力所赐,毫无防备地从二楼的高度落下来之后,卷宗学者依然能平安着地,所付出的代价只是因为震动而发麻发痛的双脚和小腿,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遭遇了这种突如其来的意外,锡里昂仍然没有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的五感正在将所接受到的信息一项项地传递给他:
首先是寒冷,极度的寒冷——就物候来讲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个时节,因此绝不是自然产生的寒冷。锡里昂在落地时因为疼痛而本能地倒抽了一口气,这口气直接冷进了他的肺腑之中,仿佛要将他的内脏也都一起冻住。他的气管与肺部因为过于激烈的温度变化而收缩,带给他一阵剧烈的咳嗽。柯茜在他的头顶慌乱地盘旋尖叫,而在这期间,他依靠听觉接收到了第二个讯息:周围的人都很慌乱,他们在逃跑。
他没工夫去思考为什么暗月城中会突然间以如此大的幅度降温,也没来得及寻找街道上混乱产生的源头,在那之前,阿维德的声音从他的头顶炸了下来:
“快逃!”北地的战士这样喊。
“——?”卷宗学者困惑地抬起头,“——什么——”
发生了什么事?他想这样询问对方,但在他将目光聚焦到声音的来源,也就是他自己原本房间的窗户上时,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
紧接着的事情发生得很快,不如说,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得都很快,刚刚从睡梦中醒转的小精灵根本来不及思考,只能被动地接受着已经发生的现实:
首先,他看见、听见,并且几乎触及到了巨大的寒冷。
自中央公园的方向来,剔透的冰块仿佛是从地面上生长出来的一样,以一种可怕的速率从大路上吱嘎地升起;在那之前,地面上会先结出一层白霜,霜华迅速生成时的淅沥声音被掩没在冰山凝结的巨响之下,然而它就像是某种烈性的传染病一样,所有触及到它的人的身体都也立刻被相同的白霜包裹,在一个呼吸之内便停滞了所有动作,霜华紧接着继续生长膨胀,最后变成了同样晶莹的冰块,将不幸的人们封锁在其中,最后与地面上生长出来的那些连在一起。
这些东西蔓延的速度快到难以想象,在阿维德向他发出警告之后,只是一眨眼,冰川就要生长到他们所居住的旅馆前方了。更甚于之前所感到的森然寒意向着锡里昂涌过去,卷宗学者本能地向后退了几步,就在这时,北地战士的声音再一次从上方响了起来:
“我叫你快逃!你怎么还不走!”他的身影出现在锡里昂隔壁房间的窗口,而那间屋子的临时主人洛伦佐就在他的身边。
“嗯呃……我们该怎么下去?”年长者这样问,然而回答他的是北地战士毫不留情的直接行动:他直接抓着前者的衣领,就像拎起什么小动物一样将他拎了起来。
“没时间走楼梯了,你得从这儿跳下去!”阿维德不顾对方的挣扎,就这样把自己血缘上的父亲顺着窗口塞了出去。洛伦佐的确想要反抗,但他的力量并不足以挣脱,最终的结果也只是被掷出窗外,并且因缺少预判或是锡里昂相仿的灵巧而以一个悲惨的姿势落地,同时还伴随着一声脆响和凄厉的痛呼。
珂宁的侍奉者似乎摔断了一条腿。
但阿维德的决定依然是正确的,因为在那声惨叫响起来的同时,旅馆的大门就已经被逐渐逼近的寒冰封住了。冷气显然也渗透进了房屋当中,同样剔透的冰棱从那些有人或者没有人的房间里刺出来,正在按部就班地侵略着窗口。如果他们试图走楼梯的话,肯定会被封在冰块儿里——这样看来,摔断一条腿总还是好一些的。
紧接着依靠一个翻滚落地的是北地战士。阿维德没有带着他惯用的那把双手大剑,或许是因为时间太紧而没来得及,但去掉了那份重量与障碍,他的行动也因此得以变得更加敏捷一点。在那些寒冰与白霜真正逼近之前,他迅速地站起身来,从地面上捡起痛得满头大汗的老牧师,以一种绝称不上温柔的动作强硬地将他架起来,随后拽着锡里昂,顺着人流,向着没有冰雪的方向迈开步子跑去。
“发生什么了?”依然不明就里的卷宗学者发问,而当机立断做出应对的北地战士也并不能告诉他更多。两个同样一头雾水的冒险者加上一个伤员顺着大路急匆匆地奔跑,他们的身边是同样惊慌失措的人群,不论是谁都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发生什么了?这到底是由什么引起的?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始作俑者是什么人?到底该怎样平息这场灾难——或许静下心来想想,这些逃窜着的人们中的一部分可以凭借自己的才智找到答案,但现在,所有人都疲于奔命,无力思考。
洛伦佐似乎已经逐渐能够忍耐疼痛了,他的口中开始念念有词,似乎正在向神明请求神术治疗他的伤腿。在这期间,他一直将自己一半的重量交给阿维德负担,然后用一种滑稽的姿势单脚跳着前进,他们也并没有被拖慢多少,甚至还能说是逃跑的人群中速度可观的一群。遭遇了突发事件的奔逃者们无从知晓这场太过突兀的灾难到底是源自何时何地,而与他们向着同一个方向跑动的人们到底已经逃了多久,他们也无从得知。
即便是因其特性而聚集着大量冒险者的暗月城,其中的大部分居民也并未受过任何训练。在过度的紧张和高强度的运动之下,他们的体力消耗得十分剧烈。鸟羽中三个遭了难的成员原本是缀在逃往人群的末尾的,但很快,他们便已经超过了许多脚步踉跄、仅凭借着求生意志还在勉强挪动脚步的普通人。
——而后十分突然的,洛伦佐的一半重量被一下子移交到了锡里昂身上。
“——?”
年轻的精灵因为这份突如其来的压力一个趔趄,但还是稳住了身形。少年因为惊讶和疑惑而下意识地向自己的身后看去,将珂宁的牧师交付给卷宗学者的阿维德停下了脚步,对他们喊道:“快跑,别管我!”
他向着与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平行的方向跑去,丝毫不顾奔涌而来的冰墙正在以可观的速度逼近。
从一开始,一切的事情发生得都太快而且太突然了,锡里昂的大脑无法理解如此庞大的信息量,他只能呆愣愣地看着鸟羽的队长向着一旁跌倒在地、瑟瑟发抖的孩童跑去。那是个人类的小女孩儿,大约才七八岁,白霜正在地面蜿蜒,已经逐渐逼近了她的脚踝。
小精灵还没有理解北地战士想要做什么,他只是被动地听着洛伦佐在自己的耳边咆哮:“省省吧!你没法救下每一个人!”
但阿维德依然向前冲去,在千钧一发之际把那女孩儿从地面上抄起来,立刻回身试图向着安全的方向逃离,但霜华已经爬上了他的鞋底。他没有回应珂宁牧师的喊话,憋着一口气咬紧牙关,将她用力向前抛去:
“愣着干什么!快跑!”他这样大喊。
———————————————————————————————————
混乱几乎是在一瞬间出现的。
惊慌失措的叫喊和某种异常的声音一起从户外传来,猎魔人在下一个瞬间推开了窗子,不逊于深林城的寒风突兀地扑了他一脸,差点让他呛住,映入他眼帘的景象和他所熟悉的截然不同:
原本繁华有序的街道上充满了混乱与恐惧的气氛,行人尖叫着忙乱奔逃,巨大的冰块从地面上升起,从——大概是中央公园——猛烈地向外延伸,那些来不及逃离冰霜范围的无辜者在转瞬之间就被白色吞噬了,而他们逃亡的路上也并不是一片坦途。
猎魔人抬头向上看,才终于知道了他所听见的另一种奇怪的声音属于什么:那是大量的羽毛在近距离摩擦的窸窣声、无数巨大翅膀在空中拍打的振翅声,以及在高空中飞翔的袭击者向下俯冲所带出的尖锐风声的合集。一种黑色丑陋的巨大有翼生物正集结在半空中盘旋,时不时其中的一两个便会突然的靠近地面,以自己的指爪或是兵刃迫使逃窜中的手无寸铁的市民后退,落入背后延伸着的冰霜的吞噬。
那些生着黑色双翅的类人在空中呼啸着叫喊一种大约是语言的杂音,纷乱的寒风对他们似乎没有产生任何影响。天空之中飘落着零星的雪花,这些生物的翅膀卷起的气流也将它们推向四周的建筑和人群,彻骨的寒意侵袭着街道上的每一个角落,并且也从敞开的窗户侵入了芬德尔身上的衣料。
这样的温度令他想起上一次冒险。
接下来应该做什么,便是不需思考的了。猎魔人无比庆幸自己并没有处理掉在深林城中买来应急的那些御寒的物品,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从衣柜中拿出了那一件厚重的毛皮斗篷,披在自己身上,踢掉靴子换上更厚重的一双,最后将早已整顿完毕的双刀和弓箭背负在身上。
发现了这一情况的其他房间的租客也开始感到了慌乱,走廊上响起了沉重而凌乱的脚步声。短时间内算是披挂整齐的芬德尔推开自己房间的窗户,冰霜正在逐渐逼近旅馆所在的这一条街道,而那些有翼生物的注意力仍旧集中在地面上的那些人身上,并且致力于将其逼退,让寒冷与冰结夺取他们的性命。
不论是作为巡林客、树行者,还是猎魔人,还是一个单纯的有战斗能力的珂旭信徒,现在应该做什么都是毋须多言的。芬德尔在自己的窗前挽起了弓,将手中的箭矢向天空中的黑影瞄准,而此时他的耳边却无端响起了在祭典上的射击摊位上向着标靶射击时,Kk在身边大呼小叫的声音。
猎魔人还记得在那之后,那些孩子们送来的毛绒玩具温暖的手感,它现在还正摆在隔壁客房的床头。
在放箭的那一刹那,珂旭的信徒向他的神祇沉默地祈祷。不是为了能让此箭射中目标,也不是为了那些慌乱地奔逃着的人群能够逃离致命的寒冷,甚至不是为了自己此役的胜利或是安全——
——他向秩序之神祈祷一位春之女神的侍奉者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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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东西出现在上空。
那是某种近似于第六感的直觉,这驱使着卷宗学者抬头向上看去,而他首先看到的是什么巨型的猛禽向下俯冲所带出的残影。
“——趴下!!!”他下意识地大喊,并且带着洛伦佐的重心一起向前倾,让他们两个一起以一种难看的姿势摔倒在地。
他们身边有些人——大多是冒险者或者有过类似经历的人——听从了这突如其来的指令,并且在这种突然的情况之下不太雅观地完成了它。在下一个瞬间,他们便发现这是很值得的:他们花费了一点面子和一点疼痛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那个黑影怪叫着从空中降下来,巨大的双翅被呼啸的寒风所裹挟,仿佛冰冷的空气已经冻结了它翅膀上的羽毛,使之变成了坚硬的铠甲。速度带来的冲力就像沉重的铅锤一般,所有高过那生物滑翔高度的东西都像是被生铁块迎面殴打了一样,被撞击力迎面向后击倒在地,紧接着便被步步紧逼着咬上来的冰霜吞噬——寒冷从他们身体的一部分迅速地蔓延开来,然后是白色的霜,最后结成剔透的冰,将他们不知所措或者惊恐的表情凝固着封存下去。
锡里昂本能地回头向后看,那个黑影离开的速度就如同它冲下来时的那样快,宽大有力的翅膀被气流拖着平稳地爬升。落在卷宗学者与牧师身后的战士就着自己将那女孩向前掷出的姿势一个前扑,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来自上空的攻击并且暂且逃离了蜿蜒前行的冰雪。伯伦希尔嗷地一声摔在地上,谁也没看清这头小狼是从战士衣服里的什么部分掉出来的。
“快离开那儿——”
“你的鞋子——”
几乎是同时,年轻的学者和年长的牧师一同向阿维德大喊,前者是因为迅速逼近的那些不祥的白色,后者是因为战士的靴子底下已经结了那些可怕的霜——而且它们还在不断地向上攀援。
“——快脱掉你的鞋子!”洛伦佐的断喝近乎于命令,但阿维德身后的冰雪与他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北地战士没法停下,否则他将会被极寒吞噬,成为冰封在其中的受难者们的一员。
于是再一次的,他选择向前扑倒翻滚来躲避身后的冰雪,伯伦希尔从地上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毛,嗷呜嗷呜地叫唤,但现下里谁也没有功夫去理他,就连阿维德也没有试图将他抄起来接着放回自己的衣袋里——这一个翻滚的时间里,他已经觉得自己的脚底因为寒冷而失去知觉了。
或许就如洛伦佐所说,他应该先脱掉鞋子,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阿维德想要将这个情况告知他的同伴们,可在这些话出口之前,锡里昂焦急的声音却又响起来了:
“快跑!它又回来了!”少年指着天空上盘旋回归的黑影,柯茜急躁地在他头顶上叽叽喳喳地叫。
附近的人因为精灵少年的提醒而产生了一阵骚动,不过这一次至少所有人都有准备了,黑影的俯冲大概不会比上次造成更多的伤亡。
可他们想错了。
盘旋回归的怪鸟并不是之前的那一个,在慌乱之中精灵的视力也没能让锡里昂辨别出这一点。这一次俯冲下来的鸮型人比之前的那一个更加强壮,身上还携带着短投枪。他就像是之前的那位同伴一样从高空俯冲下来,双翼卷起的烈风让途径之处的所有人都呼吸困难,在他凭借坚硬的羽翼和沉重的冲力将那些没有及时卧倒又无法站稳的普通人一路掀翻的同时,他的双手还从自己腰间的麻布袋子里抽出了武器——
——投枪的枪尖由黑曜石制成,在寒月惨淡的光芒之下闪烁着微光,夜色将它隐蔽地掩藏了起来。它从有翼生物飞行的轨迹中脱离出来,带着他飞行时的速度和投出时的力量,利刃划破空气所产生的尖锐声响混杂在风声之中,辨不分明。它前行的气势如虹,可弧形下落的轨道几不可见。
阿维德意识到还有其他威胁正迅速逼近的时候,已经晚了。伯伦希尔慌乱地吵闹着,想要提醒自己的主人,但北地战士只朦胧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上空落了下来,他还在调整自己因为前扑而紊乱的姿态,右肩胛骨上就感觉到一阵撕裂的剧痛。石质的枪尖凭借巨大的冲力刺入了他的皮肤,碾碎了他的骨头,滚烫的血液从伤口之中流出,然后在冰冷的风中转瞬间变得寒冷彻骨。
巨大的疼痛让战士眼前发黑,他踉跄着挪动双腿,却发现自己的脚已经不听使唤了。北地战士向下方看去,才发现脚底的霜华已经蔓延到了小腿,膝关节紧接着就被冻住失去了知觉,而且寒冷的白色依然在向上延伸。
大约是出于动物的本能,伯伦希尔对那些可怖的白色产生了恐惧,然而作为铁冰骑士忠诚的伙伴,他仍旧颤抖着向那些冰块与寒霜大声咆哮。除了小狼发出的噪音之外,北地战士似乎还听见了他的另两位同伴们的叫喊,只是朦朦胧胧仿佛隔了一层雾,他们在说什么呢?他听不清。
战士的余光看见了锡里昂。小精灵正在尝试把暂且行动不便的洛伦佐托付给其他人,几乎不用想,阿维德都知道这小家伙接下来打着什么算盘——无非就是不顾自己的安危前来救助自己落难的同伴,顺便试试德鲁伊的治疗神术对这样的冰霜有没有作用——不,不行。阿维德不能叫这个发生。援救任务从来都是救生员的责任,作为灾难的受害者,其他的人只要安然地置身事外就好了。
除了努力保证自己的性命还在之外,这件事与他不该有一分一毫的关系。
四周的声音逐渐清晰了起来,这一次,白霜已经真正的逼近了阿维德的脚下,可他已经没有力气移动自己了。或许是因为断开了与寒冰魔法源头的链接,战士脚下的寒意爬升得不是很快,但到目前为止,他的双腿也的确完全无法移动、没有知觉,就好似已经死去了一样。可他的上半部分还一切如常——
——他用自己还完好的左手捞起了岌岌可危的伯伦希尔,小狼惊慌地嗷呜了一声,就被战士狠狠地丢了出去,最后砸在了刚刚转过身来的锡里昂肚子上。随后,他仍旧用那只完好的手拔下了因为冲力碾碎了他的肩胛、甚至伤到肋骨的那柄投枪,强烈的痛觉让他眼前发黑。北地战士摇晃了两下,但仍旧安稳地站在地上。
毕竟冰结已经蔓延到了他的腰腹,他的重心已经无法改变了。
逐渐恢复的听力从人群的惊呼中分辨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那个投出投枪的怪物并没有像他的同伴那样离开,反而在很近的距离内突然向上爬升,从高处向下近乎垂直地俯冲。阿维德听见了锡里昂的喊叫,因此知道那怪物是冲着他来的——这是它犯下的第一个错误。
北地战士这么想,然后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他的腰腹已经被冻住了,他无法使用自己全身的力量来投掷武器,但那无关紧要。
战士抬起头望向天空,几乎象征死亡的可怖黑影从上空呼啸而下。意图收割生命的有翼生物这一次是单手持握着投枪的,并且似乎并没想要把它丢出去。
——这是第二个。阿维德几乎要微笑起来了。
与他相识的几乎所有人都抱怨过他衣服上过多的口袋,里面硬邦邦鼓鼓囊囊地装着不知道什么东西,让那些喜欢在同伴的口袋里搜寻惊喜的年轻人有时会遭到惊吓,不过就实用性来讲,阿维德从没想过换掉它。
毕竟换掉这件大衣,他就没法携带那么多的投掷用小刀了。
投掷小刀只需要手腕的力量,即便是受伤的右手也能完成,虽然这艰苦了点。用伤手投掷的刃具并丢不了多远,但那个怪物正在接近,战士的手法不算精妙,甚至因为伤痛而下降了精准度,但在一翻腕之后,他手中的一道银光向上飞出,直接命中了袭击者的手臂——如果那是该叫做手臂的话。
袭击者因为疼痛而大叫了起来,他俯冲的姿态被破坏,偏转了角度的双翼让他减缓了下落的速度。这怪物第一时间选择了顾及自己的伤口,想要拔掉刺进皮肉之中的小刀,而不是彻底结果它目标的性命,即便在几个呼吸之后,它也将会结束了。
冰霜已经蔓延到阿维德的胸口。
——但这是最致命的错误。
在北地战士的左手投出投枪去的时候,他仿佛真的笑了起来。
来自袭击者的枪尖最终刺入了袭击者的躯干,黑曜石的利刃准确无误地刺破了心脏。按照阿维德一贯的水准,在这种距离之下的投枪本可以毫无悬念地贯穿敌人的——但就结果来说,这也没什么差距。
黑色的怪鸟在半空中尖啸着挣扎了一会儿,可惜很快地,他的鲜血从体内泼洒而出,而血液的流逝显然带走了体力。几个呼吸之间,他便无法飞翔在空中,跌落在结满了霜与冰的地面上,寒气转瞬间覆盖了他,冰霜转瞬间侵蚀了他。在面对一切活物时,这些白色的恶魔都一视同仁地给予死亡。
在鸮型人微弱地挣扎时,阿维德的双手也被白霜覆盖了。北地战士用力转过头去看了看自己的同伴们,再一次说出了自袭击发生以来他说得最频繁的一句话:
“快跑。”
那也是他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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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德尔站在高处。
居高临下,森精灵很快就发现冰霜的扩张似乎是有范围的。在距离中心公园一段距离之后,它们增长的速度便减缓到一个即便步行也能够轻易脱离的程度——但并不是说完全停止扩张。不过,将其视为一个暂时的安全范围也是可行的,猎魔人尽可能地和反应过来形成组织的治安队一起,将平民向着神殿区的方向疏散。
但在距离中央公园较远的地方,人们所面对的首要威胁并不是飞速前行的冰川,而是空中手持兵刃的那些奇特的有翼生物。它们体型与人类相仿,但加上双翼则令它们显得庞大。黑色的皮肤与黑色的翅膀在暗月城的夜幕之下相对不易被发现,只剩下寒月的天空所造成的黑暗为它们的攻击提供了天然的庇护。它们可以在黑夜之中无声地滑翔,也可以迅猛地向下俯冲进行突然的攻击。如果它们想的话,它们可以毫无声响地拍打它们宽大的翅膀,在任何人发现之前从高空接近地面,将受害者从地面挟至高空丢下或者直接扔进冰川之中,又或者,干脆用手中的兵刃夺取那些无辜的人们的生命。
精灵的双眼可以在微弱的光线之下工作如常,这也使芬德尔能够比人类更快地捕捉上空敌人的踪迹。但更大的问题是该怎么攻击到敌人。猎魔人背负着长弓和箭矢不假,但那些飞翔在空中的敌人们也超乎他预想的灵活。最开始,森精灵的确使三五个那种类人生物从半空中坠落下来失去了性命,但当它们知晓了地面上有着狙击手存在之后,再想取得战果便不容易了。这种生物应该也是夜行性的,或者至少在黑暗之中有着绝佳的视力。芬德尔从长弓上射出的箭矢很细,在夜幕之中高速运行时也很容易被忽略,但这些生物一旦有了提防,猎魔人的射击就再也没有命中过它们任何一个。
不过现在,那些怪物的注意力已经不完全在乱窜的普通市民身上了。它们中的一部分似乎认为应该首先将地面上那些混杂着的、能对他们造成伤害的钉子拔除,从而积极地寻找那些疑似冒险者的身影。
盘旋在上空的怪鸟吐露着芬德尔并不能理解的言语,从语气上来看,大约是些混杂着愤怒的嘲笑。作为临时的远程兵种,从屋顶上撤离、藏身于暗处的芬德尔正在犹豫到底是更换一个射击位置还是干脆走上街去,在这些怪鸟们俯冲的下来进攻的那一瞬间与它们一较高下时,却又有一只怪鸟在空中盘旋的轨迹发生了明显的混乱。
——不论是因为什么,这都是机会。而在电光石火之间抓住转瞬即逝的机会,是每个猎人的必修课。
一瞬间内箭已上弦,在那一只失准的怪物重新在空中找回平衡,向着某一个方向开始寻找的时候,芬德尔的箭矢已经电射而出,直刺进毫无防备的鸮型人的背后正中心——随即,它便立刻失去了拍打羽翼的能力,从半空中直坠下来。猎魔人没有关心那东西的结局如何,毕竟地面上还有暗月城的治安队,他们理应会料理这个触及地面的行凶者。现在既然他知道了在不知何处有着另一位能够提供远程攻击的协力者,不礼尚往来可不行。
他箭筒中的箭矢只剩下大约一半,但现下里森精灵可没有任何吝惜的打算。下一次的射击不过是两三个呼吸之后的事情,那时盘旋在空中的怪物们还处于同伴被击坠的愤怒与困惑之中,这令他们露出了很大的破绽。它们愤怒的叫喊掩盖了箭支划破空气时所产生的尖锐声音,却无法掩盖箭杆的白桦木在夜色之中过于明显的存在感。芬德尔射击的角度刁钻,但那些鸮型人却仍在最后一刻拍动半圆形的翅膀,离开了尖锐的武器将会行经的路线。然而——
又一只怪鸟从半空中惨叫着跌落下去。
芬德尔死死盯着那片夜空,也只捕捉到一道一闪即逝的乌芒掠过,而无从判断它的来向。猎魔人只能据此推断,他不知名的协力者使用的是某种起码被涂黑了的金属投掷武器,在夜色之下的隐蔽性很好,飞起来也更加悄无声息。既然如此,受射程所限制,那位见义勇为者大概不会距离这些有翼生物太远。
不过他并没有急于去寻找对方。在空中单位众多,并且对地面上的敌人虎视眈眈的情况下,自己走到开阔地带去无疑是在找死。正大光明地在那些怪物俯冲时与它们一决胜负是下策中的下策,危险性极高而且并不能保证一击毙命,况且就这东西的数量来看,他们必然会进入持久战,那么像现在这样打打游击才是节省体力并且保证杀伤的最好方法。
猎魔人在屋檐下的阴影和建筑的角落中穿行,这并不是为了去寻找那位暂时与自己同舟共济的协力者,而是改换自己狙击的位置。凯特琳娜的教导已经刻进了他的骨血,作为一个合格的猎人,他深知该如何寻找能够同时隐蔽自己并且提供最佳视野的位置。强劲的长弓给了他较远的射程,空中总有不知死活的敌人几乎毫无防备地背对他,这一瞬间便是箭矢离弦的时刻,而他的协力者总会默契地将自己的投掷武器一同射向同一个敌人——两种远程武器一明一暗,总有一种会打中目标。
他们这样让七个鸮型人跌落地面。有一次那东西正落在芬德尔面前的街道上,他亲眼看见混杂在人群中的治安队手持武器蜂拥上前,在它从地面上挣扎着爬起来之前七手八脚地用刀枪剑戟首先刺破了那东西的双翼,在它匍匐在地面挣扎惨嚎的时候,就会有人使用利刃收割它的生命。鲜血从那黑色的生物千疮百孔的身体之中流出,染红(或者就现在的光线条件来讲,染黑)了一大片土地,空气之中弥散着浓烈的血腥味。在这之后,那东西反射性地抽搐了一两下,便永远的不动了。
这样残酷的景象没有让芬德尔产生什么不适,毕竟他听过、见过甚至亲手造成过更糟糕的。猎魔人持握弓箭的双手依然平稳,他箭筒之中的弹药已经只剩下四分之一了,但就他在与那位不知名协力者的配合下所造成的战果来说,这是很值得的。上空的敌人开始慌乱了,它们不再将注意力集中在逃窜的市民上,而是扩大了盘旋搜索的范围,寻找那两个能够在无声无息间破坏它们滞空能力的鼠辈。
即使从高空俯瞰,芬德尔目前的藏身处也应该没那么容易被发现,但作为前提,他已经不能再次进行射击或者改换狙击位置了。一味在此处躲藏固然安全,可这也会令他们毫无疑问地陷入被动,怪鸟的队伍在盘旋搜索之余也分出了人手继续向地面进攻,而且这一次目标瞄准了治安队。这些临时组成的武装人员中的一部分毕竟不是专职以战斗为业的,如此的集中攻击立刻使他们捉襟见肘了起来。
——这样不行。早晚会输。
得出这样结论的立刻,芬德尔便决意离开了藏身之处。猎魔人从房屋之间缝隙中的杂物堆之间钻出来跃起,轮流踏着墙壁上的突起以及晾衣杆等支撑点,身轻如燕地跃上了屋顶,然后在自己暴露在开阔地带之中的那一刹那弯弓搭箭——
而这支箭并没能射出去,因为四周的三只怪鸟在他踏出掩体的那一瞬间便发现了他,并且愤怒地尖啸着向他俯冲下来。极速接近的距离让他放弃了在这样的高速移动下不知是否能命中的弓箭,转而俯下身去,试图在规避这一次攻击的同时抽出自己的双刀——
——他做到了。那些有翼生物俯冲所带来的烈风从他的背上刮过,猎魔人从狭窄屋顶的这一头紧急地翻滚到另一头,这个动作纯粹是由第六感驱使的,然而却救了他的命:其中一个生物手中的长枪枪刃在它掠过屋顶时准确地刺了下来,可因为芬德尔的翻滚却刺了个空,铁质的枪头磕在屋顶的瓦片上,冒出了一点火星。
第一轮的俯冲攻击转瞬间便结束了,而第二轮紧随其后。不过就在这两批怪鸟攻击的间隙里,森精灵已经将自己的近战武器持握在手中,于是,当下一轮攻击来到时,他便可以找准机会进行还击——这的确还是下策中的下策,但他从来都擅长寻找这样的机会。
这一次向他冲来的怪鸟有两只,其中一个拿着长剑。赤手空拳的那一只先向着芬德尔袭来,而猎魔人只是尽量放低姿态躲过了这一次单纯的冲撞——过于简单的攻击所耗费的时间同样也过于短暂,芬德尔没有在其中抓到破绽的余裕。
然而对另一只拿着长剑的怪物来讲,就不是这样了。
几乎是在前一位的脚尖离开屋顶的范围之后,后一位翅膀所投下的黑影便笼罩了森精灵的头顶。它所选择飞掠的高度要比前者稍高,但那柄双手大剑所赋予它的攻击范围要比前者更大。这只漆黑的怪鸟在俯冲的同时向着正调整姿态的芬德尔挥动了手中的剑,而后者要比它的动作更加迅速:猎魔人左手中的长刀起到了一定格挡的作用,刀背与剑刃相击,在高速产生的巨大冲力之下发出了沉重的金属嗡鸣。他的左手被这样沉重的攻击震得发麻,然而他右手之中的另一柄武器则在这个空隙里向着对方持握兵刃的手臂刺去——
他的敌人怪叫了一声,迅速地扇动翅膀爬升了高度,在空中留下一串血花,沉重的风压让森精灵不得不再一次放低了姿态。这一次攻击取得的效果不太尽如人意,他造成的伤口不算深,但在刺中时,他技巧性地抖动了自己的手腕,让刀刃在皮肉里蜿蜒着前进,造成的锯齿形伤口将会在一段时间内不停流血,即便有着神术的辅助也要比通常的伤痕更难治愈。
吃了苦头的怪物们在天空中稍作盘旋,而这也给了芬德尔一点喘息的时间。不远处的几个街区之外有着另一场骚动,猎魔人在收捡弓箭并且调整姿态的同时向另一边瞥了一眼,发现另一个人影也在闪转腾挪之间与天空上的敌人缠斗。
看来那位不知名的协力者也作出了与森精灵相同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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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你听见他说的了,快走——”
洛伦佐扯着愣成一块木头的锡里昂,向前滑稽地一跳一跳的挪动着。他是珂宁的牧师,这位司掌生命与医疗的神祇的确给予了祂的侍奉者医治自己或他人的能力,但在这样短的时间里他不可能使一根断了的骨头恢复如初,即便暂时镇压了疼痛,他的行动力依然会受到影响——更别提还得拖着一个因为队长死亡的打击有些反应不过来的精灵少年了,珂宁的牧师现在的速度慢得几乎就像蜗牛一样。
寒冷的侵袭保持着同之前一样惊人的速率,那些可怖的白色很快便逼近了逃亡者的脚后跟。砸到卷宗学者身上又被他反射性地抱住的伯伦希尔呜呜地哀叫,不知道是在悼念他已与冰霜融为一体的主人,还是在催促正抱着他的锡里昂快些离开;惊慌失措的柯茜在一番叽叽喳喳没有取得成效之后也选择了愤怒地飞上更高的空中,然后俯冲下来狠狠用喙啄起了主人的头顶。剧烈的痛感终于让小精灵回过神来,他用一只手和肩架起洛伦佐无法自己支撑的那一半重量,又用另一只手抱紧了伯伦希尔,在这种情况下依然能够发挥精灵的灵巧,迅速地脱离开寒气侵蚀的范围。
他的确因在旅途之中颇为照顾自己的队友离世而感伤,还想哭——但现在这个情况,不论是谁都没有发呆或者哭泣的余暇。
就像阿维德说的那样,他们得快跑,他们得活下去。活下去才有谈论其他事情的资格。
在有了能够自己移动的拐杖之后,珂宁的牧师移动起来明显方便了许多。虽然洛伦佐依然使用那种一跳一跳的滑稽姿势前进,但被锡里昂带着,他们的速度在逃亡者之中也是出类拔萃的。他们很快越过了一些气力不济的人,将白色的冰霜远远甩在身后,而另一种来自天空的威胁却陡然增加了:在上方盘旋着的黑影显然不怀好意,而且数量比他们曾预想的多得多——阿维德所杀掉的那一个在它们的总数上来讲根本不痛不痒,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东西还在不断增加。
锡里昂的脚步有一瞬间的迟疑,但转瞬间他便发现,那些飞翔着的类人生物(他这么觉得,因为那明显不该归属在鸟类中)似乎没有之前的那一个一般执着于杀伤地面上逃窜的市民,而是盘旋在空中,愤怒地寻找什么东西。
不论他们在找什么,对他们来讲这都是穿过这条大街的好机会。这些有翼种族俯冲下来攻击的动作类似猛禽扑猎地面上小动物的动作,只不过按照比例放大了。他们迅猛的空袭需要能够平展双翼的空间,这样说来,只要逃亡者们靠近道路边缘的建筑物,就可以避免直接被他们的俯冲正面攻击。
卷宗学者是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他拖着洛伦佐、抱着伯伦希尔溜到墙根底下,在翻倒的杂物之中有些艰难地前进——如果只是锡里昂一人的话,那么他的速度几乎不会受到影响,但现在他的身边还有断了一条腿、即便使用了神术也不可能一下子恢复的牧师先生,洛伦佐在此处的行进则显得非常困难。
“这样不行,我们得往外边去一点。”因为焦急额上见汗的牧师说,而锡里昂反驳了回去:“再向外,我们会被翅膀打到的。”
洛伦佐还想说些什么,但他回头看了看,那些话却被他所见的景象堵回了喉咙里。他本想说这样下去他们恐怕会被身后的冰川追上封冻住,而当他回首,却发现那一片白色仿佛突然之间凝固了一样,震耳欲聋的冻结声停息了,四周仍回荡着惊慌人群的哭喊与头顶类人生物的呼喝,与不久之前相比却依然显得安静了许多,至少他们不用相互大喊着交谈了。
“我们安全了吗?”同样认知到冰霜的前进速度停滞了下来的锡里昂问,“我是指,那些冰块不会再过来了吗?”
“不好说,孩子,这都不好说。”耗费了大量体力的洛伦佐喘息着回答,“我们还得更加往前,再往前一点……到神殿区去,牧师集结的地方。在那儿,你会得到善神牧师的庇佑的。”
“可我也能战斗!你才是需要庇佑的人,你的腿受伤了!”卷宗学者如此反驳,他头顶的小山雀叽叽喳喳的声音似乎也在帮腔,而洛伦佐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神情疲惫,没有答话。
这一段墙壁结束了,他们的面前是一个划分了街区的十字路口,开阔的空地之上有着大量的有翼生物盘旋,并且不定时向下发起攻击。地面上的确有临时组成的治安队拿着武器试图抵抗来自高空的侵扰,但缺少远程兵种让他们的反击显得苍白无力。实际上这些人最大的作用还是勉强维持了紧张逃亡中几乎要情绪崩溃的市民的秩序,从而尽量控制住了这一片开阔地带的伤亡人数。
“这里我们得快跑过去。”卷宗学者这样下了结论,并且调整了洛伦佐架在自己身上的那条胳膊,让自己能更好的支撑对方的体重,“你觉得你能一口气跑过去吗?需不需要休息一下?”
然而那条胳膊却从他的肩头上拿开了。珂宁的治疗神术起效得非常快,那位神祇的牧师现在已经能和往常一样双脚落地并且保持平衡了,只是在移动的时候,洛伦佐仍旧显得有点瘸。
“你能走路了吗?”锡里昂问。即便有阿维德的事情在前,但此时他的语气姑且还算是高兴的。
“勉强可以吧。你向着北面去,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到神殿区。”他这么说,并且在渐渐向后退。
“——等等,洛伦佐你要去哪?”卷宗学者因为震惊而松开了左手,伯伦希尔顺从引力的召唤“嗷呜”一声落在地上,不满地开始啃咬年轻精灵的靴子,然而锡里昂根本没分给他一丝一毫的注意力,“四周都是带有敌意的那种有翼生物,背后又是那种冰,你要去哪里?我们该一起向北前往神殿区不是吗?”
“你这样的未成年人才该去神殿区,去那儿,在保护中度过这一场混乱吧。”洛伦佐这么说,“你还年轻,你的路还很长,所以你值得这些——对于我这把老骨头来讲,那是很无所谓的事情。”
“——怎么是无所谓!”锡里昂惊叫,“怎么能说无所谓——孤身一人四处乱跑,你会死的!”
珂宁的牧师笑着摇了摇头,用年轻的精灵最恨的那种语调说:“你的年纪还小所以不懂。有些事情发生了之后,你便会突然意识到它比生命还重要。”
说着这些话的人类牧师看起来的确疲惫而苍老。这场混乱持续到现在才仅仅经过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可这个人类却仿佛老了十岁一样。卷宗学者不懂他口中所叙述的语言,他的阅历也不足以理解对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是出于自己的立场想要阻止正在一瘸一拐地转身并且准备离开的对方,然而就在洛伦佐逐渐退后的过程中,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扩大到足够让同样在墙壁附近避难的人群排成一两列通过了——
“我得去找我儿子,哪怕我最近才知道我还有个儿子。”珂宁的牧师这么说。
——的确有这样的人群在锡里昂的面前掠过,而相对矮小的少年精灵无法穿过人墙寻找自己的队友。在这一批人群通过之后,洛伦佐的身影便已经消失不见了。
珂宁的牧师就在混乱的人群之中变得音信全无。即便是在一切都结束之后,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最终逃离了那一片混沌,还是仅仅是返回身去寻找他那位素未谋面,却的确流着他一半血脉的男人的残骸;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即便他还活着的话,也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洛伦佐就这样在一片混乱中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
只剩下路口的角落里呆呆站着的锡里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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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做出了相同的判断,这样的认知没能让眼前棘手的情况有所好转,芬德尔与他临时的同伴依然在群敌环伺之间,并且因为所处的位置过于突出,他们所吸引到的注意力更多,能够得到的帮助也更少。的确有一些来自治安队的箭矢飞上半空中试图支援他们,然而在灵敏的敌人面前只能起到稀少的牵制作用,杯水车薪。
但聊胜于无。
不约而同的,屋顶上的两位抵抗者们向着同一个方向缓慢地集结,试图汇合起来协力作战。不管飞在天空中的那些敌人是否看出了他们的意图,实际上它们总还是在阻止这种情况的发生的。四或五只怪鸟缠住了芬德尔,几乎连续不断地向下俯冲试图将他从屋顶上击落,或者至少破坏他的平衡,让它们手中的武器有机可乘,而猎魔人在如此密集的攻势之下只能连续进行躲避,无法找到反击的空隙,甚至连从屋顶降下回到地面都有困难。在躲避的过程中,他也趁着角度合适的一两个瞬间向着另一位战斗者那边看了一眼,他的情况也并没有比猎魔人好上多少。
从耳朵的长度来看,那位先生是个半精灵,而从他的装束来看,他大约是一位游荡者。这位有着与Kk相似的深蓝发色、但却比瑞图宁的牧师稍高的半精灵在屋顶上闪转腾挪,时而将烟囱当作掩体,时而投掷匕首对敌人造成伤害,但他所剩下的投掷武器显然不多了,目前所能依仗的只有自己灵巧的动作。
但他足够敏捷,而且善于依靠地利,恐怕在游荡者之中,他的能力也属上乘:在敌人的一次进攻中,他先是灵敏地通过一次翻滚躲过了对方双手大剑的攻击,让自己危险地处于屋顶的边缘,随后在从另一个方向袭来的怪鸟真正抵达之前后撤了一步,像是倒着下楼梯那样踩上了原本房屋中人家悬挂在露台上的晾衣绳——一瞬间,他的体重将绳索压弯,令他整个人的高度都沉了下去,险而又险地避开了这次冲击,而后紧接着,富有弹力而结实的绳索向上弹起,让他重新浮到与屋檐相同的高度上。
游荡者似乎因为这一点弹力而产生了灵感,在绳索上跳跃了起来。他自身的重量将晾衣绳压得更弯,但由于半精灵较人类更加轻巧的体重,那结实的绳索并没有断裂,反而依旧忠实地将他所施加的力再次返还给他,让他凭借弹性跳得更高些。
而紧接着,又是一次袭击。这一次向他冲去的是手持长枪的鸮型人,铁质的枪头在寒月之下反射着暗淡的光芒。然而半精灵却没有做出任何规避的动作,反而依然在绳索上跳跃;黑色的怪物狞笑着将长枪用双手持握,准备把利刃一口气刺进对方的心口里去,然而游荡者做出的应对是用力地一跳——
——并非是从惯常的下方,而是从敌人的上空,半精灵躲过了这一击。枪头几乎就要触及到他的时候,游荡者的纵身一跃加上绳索的弹性,两种力量加在一起,让他仿佛飞翔一般地急速升空。他的身体高过了可能造成伤害的枪头,甚至也高过了俯冲下来的怪鸟;长枪从他的脚下经过,然后是那怪物叫喊着的头颅,然后是它的脖颈与脊背,然后——
然后他开始下落。
要做什么是在电光石火之间被临时决定的。半精灵握紧了手中的小刀,在半空中扭动腰肢蹂身而上,在那怪物就将从他的脚下掠过的最后一瞬间时,将匕首用力刺入了它的腰间——
那东西的惨叫实在是难听,而且震耳欲聋,但游荡者没有松手。他的刀具卡在那怪物的皮肉当中,而它仍旧在飞行,而且是不规则地飞行,大约是试图通过这样的手段将袭击者从它的背后甩掉,但紧接着半精灵便用自己空闲着的另一只手拽住了怪鸟一侧翅膀上的几根飞羽。他的本意是希望在如此颠簸的飞行之中固定自己的位置,然而实际上,他的做法将几根粗大宽阔的羽毛直接扯断了,几片羽毛的缺失对飞行的影响超乎想象的大,那只怪鸟已经不能平稳地滞空了。
黑色的怪鸟大叫着缓缓下降,似乎是在请求支援。这样的喊声吸引了它同伴的目光,也让芬德尔身边的压力骤减。然而这些呼唤为它带来的并不是支援,而是另一根白桦木杆的箭矢:获得喘息机会的森精灵立刻发现了半空中的情况,随后他当机立断地再次抽出弓箭,瞄准了移动中的怪鸟,朝着它的头颅——也是最不可能伤到悬挂在它身体中间的半精灵的方位——射击。
游荡者被怪鸟带着在空中翻滚,他的头脑因为这一系列剧烈的旋转而感到晕眩,被血液浸透了的匕首的柄也变得滑腻,而他即便手腕已经因为过度的紧张而酸痛发麻了,也依旧不敢放手,不然天知道会被甩到什么地方去:运气好的话直接被掼在地上,或许会断上一两根骨头,而运气不好的话,连直接被穿在其他怪物手中武器上的可能性都有。就在他极速地思考接下来的应对措施时,这东西浑身一战,剧烈的无规则运动突然间停止了。一个铁簇从它的脖颈之后带着血花冒出来,被穿透了喉咙的怪鸟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从半空中滑翔着栽了下去。
半精灵找准机会拔出了刺进它身体里的匕首,从这趟一点也不令人舒适的班车上跳了下去,以一个不太好看的翻滚在地上卸去冲力,并且获得了两声因为这突然动作而产生的惊呼。当他有些狼狈地爬起来时,他便见到了射出那一箭的猎手——他也正从屋顶上坠落下来,但与毫无防备的游荡者相比稍多了一点点从容。被鸮型人掀翻、顺势从高处落下的芬德尔在半空中尽量调整了姿态,让自己能够以一个紧接着便进入战斗状态的姿势落了地。精灵轻盈的身体在这时给了他很大的优势,让他甚至没有受到什么过多的震动。
大约是出于某种同甘共苦的心态,两位因失去了远程攻击手段而被迫暴露在战场正中的防卫者在街道的中心汇合了。冰霜短时间内无法侵蚀到这个地区,而他们身后还未撤离的市民也已经不多了,治安队结成小股团队各自为战,路面上一时间空旷了许多。
素未谋面的战士花了大概半秒钟稍微打量了一下对方的样子,然后便将注意力再一次转回了空中四处飞舞,而且从不知何处逐渐聚集起来的怪鸟上。但或许是这一位半精灵与自己的同伴有着太多相似点,出于某种猎魔人自己也说不清的心态,他向对方简单的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芬德尔。”他这样说,没有任何一个多余的字眼。
而对方的回应也同样的言简意赅:“卡利亚。”
对话理应在此时便终止,然后这两人就可以全心全意地对付上空那些恼人的有翼生物了。然而在两秒钟后,对话的双方似乎都立即想起了这个有些熟悉的名字是在谁的口中听过的,又同一时间想到了一个对方可能会知道答案的问题,在同一时间里问了出来:
“你知道Kk(我哥哥)去了哪儿吗?”
两人的声音几乎完美的重叠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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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伦希尔还在咬他的靴子。
锡里昂低下头去看着那只小狼,这只原本属于阿维德的动物伙伴现在依旧黏在卷宗学者的身边,即便他刚刚才不慎摔了他一下。而他撕咬皮靴的动作也并不是出于单纯的泄愤,德鲁伊与自然亲近的那部分能让年轻的精灵感觉得到这只幼兽的担忧。
柯茜改为落在他的肩头,在小精灵的耳朵边上鸣叫。鸟类清脆嘹亮的声音直接在卷宗学者的耳边炸响,即便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时常可能出现的音量,它突如其来的发生还是叫锡里昂浑身一震。
——现在不是能这样发呆的时候。两只动物唤回了这位因为同伴的接连失去踪迹(或者现实点,死去)而大受打击的年轻人的神智,高等精灵努力地尝试驱动自己的思维,让它们不要再囿于那些令人难过,可即便后悔也无法改变的事情,转而开始分析起眼前的处境来。
在突如其来的逃难与接二连三的打击之后,锡里昂总算挣脱了意识上的一片浑噩,思考的齿轮重新开始转动。他的身边依然有着惊慌逃窜的市民,正如洛伦佐所说的那样,几乎所有人都面朝北方,向着大约更安全的神殿区前进,可真正能够抵达安全区域的又有几个人呢?即便治安队在街道上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向着上空射箭,在锡里昂所能看见的范围之内,那些有翼生物向下俯冲所造成的杀伤仍旧是十分可观的。卷宗学者面前的空地上有着鲜血淋漓的尸体,受伤的、失去行动能力而倒在地上的活人,以及轻伤者逃离后所留下的蜿蜒血迹。上空的类人生物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语言,玩闹似的降下来挥动手中的武器,而临时治安队的成员们却疲于奔命,手无寸铁的平民则抱头鼠窜。
卷宗学者的身边有着被压抑过的啜泣声。他向自己的左右看去,发现身边已经聚集了不少逃亡中,却不敢继续向前的人们。他们身后的冰霜仍然在不断向前逼仄,虽然没有之前的那样迅猛,但可供所有人活动的空间的确正在不断减小,而前方的空中又有鸮型人虎视眈眈。年轻的精灵身边气氛压抑而绝望,令人浑身都不舒服——或许比起冰结而死或是被刺穿而死那种干脆利落的结束,现下里这种忐忑而恐惧着迎来终末的情况更叫人痛苦。
或许他该如洛伦佐说的那样,跑向北方的神殿区,获得庇佑,然后安静地等待着一切结束。而横亘在他面前的这一道空无一物的死亡关隘便是眼前最大的难题,他首先要想办法从这儿通过。
柯茜和伯伦希尔仿佛也感受到了精灵正在思考,两只小动物一上一下蜷缩在德鲁伊的身边,规避着其他人不经意的踩踏或者蹂躏,同时也保持安静,尽量不去打扰那位智慧生物。然而锡里昂在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却做出了另一个决定:
“去找个地方躲起来吧。”他这么对自己身边的两个小动物说,“接下来的战斗中,你们排不上用场——你们都太小了。”
年轻的学者仰望着天空,暗月被寒月取代,漫天的星斗也被有着巨大翼展的黑色类人生物所遮蔽。他的确试图思考该怎么让自己通过这一段空地,而在他就要得出一个可行的方案之前,他突然间意识到,既然天空已经被这样一群敌对生物所占领,那么恐怕暗月城中已经没有什么称得上是“安全地带”的地方了。
不论逃往哪里都将会是徒劳的。他不知道周围那些啜泣着祈祷着绝望着的人中有多少意识到了这一点,也无法预测接下来的逃亡中他们又会有多少人死于非命,不过他知道,自己与另外的大部分人都是不同的:
他是一名获得了导师承认的德鲁伊,同时也是一名卷宗学者。他的身上没有携带任何武器,但作为神术使用者,他并不需要武器也有着足够强大的战斗力。
他今年九十三岁,在精灵之中他仍旧是个未成年人,而年纪并不是逃避的理由:在这个路口边上的所有遇难者之中,他的年纪恐怕能做许多人的爷爷。
他可以只为了自己而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但他也可以选择承担一些本不属于他的责任——就像是阿维德为了素不相识的小女孩义无反顾地将自己陷入险境一样,又像是洛伦佐为了阿维德毫不犹豫地回头直面冰雪一样。
他是一个冒险者,不再是奥伯之中成天被关在小木屋里的德鲁伊学徒了。
如果暗月城里已经没有所谓的“安全地带”了的话,那么他可以尝试着制造一个。
卷宗学者身边的两个小动物都用他们自己的方式显而易见地表达出了反对的情绪,但锡里昂本人对此的反应堪称充耳不闻。年轻的精灵重新拎起伯伦希尔,将小狼塞进附近一堆杂物边上不起眼的角落里,又抓住了在他头顶盘旋、间或啄他的头顶或是拉他的头发的小山雀,将她与伯伦希尔放在一起。
“我不能一味地逃窜,我也得要战斗——我也可以战斗的。你们太小了,暂时躲起来比较好,等我回来就行。”年少的精灵这么说。
在鸮型人盘旋着的更上方的天空里,散发惨淡光芒的寒月之下,浓重的乌云正在逐渐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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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是芬德尔,还是卡利亚,都不知道Kk的去向。
好极了。猎魔人咬着牙想。恐怕另一边的游荡者也是一样。
但在这个情况下,他们也没有余力去完成战斗之外的讨论。卡利亚手中的弹药在之前的隐蔽射击之中就已经完全地告罄了,虽然他足够灵巧,可以一边战斗一边重新回收那些铁质的飞镖,但他们的位置已经被迫由暗转明了,武器投射的轨迹也将会全然落入敌人的眼中。
一个被发现了位置的狙击手的价值是无限趋近于零的,有时甚至还会转为负数。
暂且联手的两位冒险者都深知这个道理。他们没有放弃自己的远程武器,但它们的作用仅限于在紧急时刻出其不意,而不再作为主要的攻击手段。仅凭双刀或者匕首来面对掌握了制空权并且拿着武器的敌人的确危险,不过这也是唯一合理的战斗方式了。
他们全然陷入了劣势,治安队的援助也不过杯水车薪(或许在对方眼中,这两位冒险者也是同样的),所有人都在这样的逆境之中苦苦挣扎。
“我们得回到高处去,地面上太被动了!”在躲过又一轮毫无预警的俯冲空袭之后,游荡者这样表示,而猎魔人也有同感,但他还有别的想法。
“我认为我们更需要能造成范围杀伤的施法者。”森精灵飞快地扫视了周围的环境,“鉴于施法者的出现纯靠运气,对目前的情况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没,我不擅长做计划。另外实话说,我也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多空中单位。”卡利亚烦躁地说,“通常占领制空权的都是零捌零才对。”
应和一般的,游荡者的服装之下传来一声介乎于被闷住和没有被闷住之间的鸟类鸣叫声,联系上下文,恐怕那只听声音像是某种小型猛禽的鸟儿便是被称为“零捌零”的,卡利亚的战斗伙伴。
芬德尔抬头看了看黑压压的天空,叹了口气。如果那只鸟是某种大型猛禽的话,或许还能与天空上的黑色怪鸟有一战之力,但小型的……体型相差得太悬殊了,即便它能有那些怪物望尘莫及的机动性,但也难以对它们造成有效杀伤。
只有在这个时候,猎魔人才会深恨自己无法长出一双翅膀,双脚离地去与那些空中的敌人缠斗。
紧急的情势没有给他太多时间来想这些东西——敌方并不是只有会拿着武器向下俯冲的战士,那些怪鸟之中也有着几个神术使用者。首先意识到这一点的是组成小团队的治安队成员,当时他们正准备迎击一队俯冲攻击的怪鸟,却发现脚下寒冷的地面上以超出常理的生出了一些藤蔓——结实的藤蔓,而且仿佛有意识地缠住了那个区域内几乎所有人的腿脚,令他们没办法自由的移动。立刻地,其中有人认出了那是德鲁伊的缠绕术,但这对他们所遭遇的境况并没有任何帮助:紧接着,空袭者们已经将那群可怜人纳入了自己的攻击范围,不能移动的治安队小团体只能徒劳地举起手中的武器试图抵挡,只是最后惨淡的结果可想而知。
现在那个小队的幸存者已经被撤走了,但他们所遗留下来的痕迹还没有被清理掉。街道的一隅就那样堆放着七零八落的尸块,四周惨烈的鲜血已经因为低温而凝固冻结。有了这样的前车之鉴,他们所有人都对那几个只盘旋在空中、从不进行俯冲的怪物多了几分防范,一旦发现对方有开始使用神术的迹象,便会试图用各种手段破坏它的集中力——但物理手段可以通过物理手段阻挡,想要在其他飞翔着的鸮型人的保护之下将它彻底击溃,恐怕还得依靠己方的术者。
这是芬德尔在自己的箭矢第三次被手持剑盾、守护着德鲁伊的怪鸟击落之后咬着牙得出的结论,而卡利亚很快也看出了这一点。
“你觉得我现在去北边抓一个能打的牧师过来还来得及吗?”游荡者这么问,而芬德尔摇了摇头。
猎魔人没来得及说话,他们二人便不得不规避了一次从空中射来的箭矢。黑翼的怪鸟叫喊着他们听不懂的语言,一击不中后便改换了目标。它的弓箭瞄准了街道上惊慌逃窜着的一个中年发福的胖男人,而在它真正放开弓弦之前,芬德尔的白桦木箭矢首先刺进了它的手臂。
“这是代表来不及的意思吗?”在怪鸟尖锐的痛呼声中,卡利亚询问,而芬德尔在回答之前首先拽着他躲到了附近的屋檐底下。
“那是‘没必要’的意思。”他向着黑沉沉的天空示意。游荡者抬头看着他所能见到的那一小片天空,浓重的黑色仿佛没有任何特殊之处,除了太黑,没有半点月光或者星光之外。
即便是半精灵的视力,想要明白天空上有些不同寻常的地方也已经竭尽全力了。卡利亚那双与Kk颜色相同的眼睛所能分辨出的只是天上什么都没有了——没有星辰,没有寒月,只有天穹之下四处乱飞的怪鸟,而它们黑色的皮肤与翅膀在这样纯然的黑夜里更加如鱼得水。
直到天顶上突然出现了闪烁着的大片蓝白色的强光。
“我想,我们这边终于也有德鲁伊参战了。”芬德尔这样说。
转瞬即逝的浅青色的光最开始仿佛被收拢在遥远的天际,而在它们的明灭之间,卡利亚终于看见了那在黑夜之中几乎看不见它们存在的乌云。厚重的云层包裹着汹涌的雷电,那些闪烁着的青白色的光仿佛正在迅速地逼近,最后天上的云已经无法再限制住其中所蕴含的巨大能量了,于是那些光芒便伴随着巨响从天顶落了下来——
——那是召雷术所造出的雷霆,无数的雷霆。
炫目的光芒划破了黑暗,每一道闪电都如同利斧一般携千钧之势劈下。这雷电在规模上并不能与自然的伟力所塑造的那些所等同,但由于就诞生于众人的面前,故而气势丝毫不减。那些光芒仿佛被盘旋在空中的怪鸟吸引一般,从云层中降下之后便将自身的能量全部传导到那些入侵者身上去了。每一条青白色、树枝状的闪电所能被观测到的时间都仅仅只有一瞬,但就是那一瞬,让无数的鸮型人从上空坠落,有些幸运儿还能呻吟,而另一些则转瞬间便彻底的失去了生命,而它们唯一的共同点便是全都散发出了羽毛遇到高温燃着时的难闻焦糊味,或许它们本身也因为承载了雷霆巨大的能量而烤焦了也说不定。
召雷术所持续的时间与规模都超过了一个普通的德鲁伊所通常能够释放的——起码那几个盘旋在空中的都不行。事实上,这一个神术从开始起作用到完全散去仅仅持续了十几秒的时间,而对在场的所有人来讲,这却仿佛是一场漫长得几无尽头的光影表演;在这场表演结束后,能够继续滞空对地面产生威胁的怪鸟在这一片区域里也仅仅寥寥无几。
他们似乎因为这个神术而取得了一定程度的胜利。猎魔人这么想,然后他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嘿,芬德尔!”
森精灵回过头去,却被什么差不多到他胸口的东西狠狠地撞在了身上。
“谢天谢地你没事——”刚刚用出了那个与他年龄不符的召雷术的锡里昂死死地抱着猎魔人的腰,这倒是一个颇符合他现在年龄段的举动。后者庆幸现在自己虽然全副武装,但两把长刀都被他拿在手中,这个冒冒失失的小精灵还不会伤到自己。
柯茜不知从哪飞出来,仍旧叽叽喳喳地绕着她主人的头顶(现在是锡里昂与芬德尔两人的头顶)盘旋,而地面上也有一只吭哧吭哧跟上来的伯伦希尔。小狼的毛发乱蓬蓬的,想来是不知道被年轻的精灵塞在了什么开口很小的藏身处里,花了吃奶的力气才爬出来。
猎魔人再次抬头看了看天上。乌云散去,天上依然没有星子,寒月高挂在夜空中间。但与此相对的,羽毛摩擦或者振翅的声音也几乎全部消失了。没有了那些有翼生物盘旋的夜空显得静谧而安宁——虽说依然冷得彻骨。
看来,这片地区暂时安全了,因此他们也获得了一个短暂的整饬装备的机会。芬德尔叹了口气,低头拍了拍仿佛快要哭出来的锡里昂,将自己身上的厚重披风分给了他一半。年长的精灵思考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去问对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还不能完全确定四周已经是安全的了,何况从中央公园开始入侵的冰川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有待调查。事件距离完结还有一段漫长的道路,猎魔人认为现在通过提问要求对方回忆过去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哪怕事情才刚刚发生没多久。
于是他转而发起了另一个话题:
“你没带任何武器。”他这样陈述,“而且穿得太薄。我住的旅店就在这附近,可以给你找一两把备用的匕首。另外,我还有点厚衣服,你想要的话也可以借给你,只是恐怕会尺寸不和。”
另一边冷眼看着这一切发生的卡利亚吸了吸鼻涕。
我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他心里很不满地想。游荡者清楚自己还没有跟陌生人提要求的底气,因此也只是想想,但这并不妨碍他感到不平衡。
直到他硬要跟着芬德尔回到他暂住的地方,从Kk的行李里将他在深林城中所使用的那一套行头全都翻出来为止,这份不满一直跟随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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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风穿过山脊
当死亡流过海底
我祈祷,毁灭之日
抵达我所在之地
给予万物悲悯
赛尼亚的赞美诗成真了。
拉尼亚在中央公园的上方、半空呼啸冰冷的狂风之中俯瞰着这一切。
最开始他还能听见行人惊恐的尖叫与哀嚎,但随着冰冷的空气从城市的中心迅速地蔓延开,大地很快变得洁白而寂静。现在,这片区域里只剩下茫茫的冰雪与尖锐的寒意——那寒意并不会伤害他。
空气之中的水汽由于极低的温度凝华成霜,冰结所产生的细碎声响仿佛是从什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冥冥梵音,隐约能听见的尖叫与哭号则是其中点缀着的伴奏。悬在空中的翼族不断地咀嚼着那些已经刻进了他骨血中的诗句,恍然间感到了一种仿佛醉酒般的飘忽与晕眩。
上一次他能如此轻松自如地飞行,且不必担忧箭伤的隐痛是多久之前的事情来着?
拉尼亚不记得了。
就像他不再记得自己到底是从何时开始能够无意识地背诵那些词句一样。
愿虔诚之冬听我的祷言
愿时间收留你的孑遗
等候下一个冰封之时
而冰封之时就在此刻。
赛尼亚所期待着的,大概就是这样的一片光景吧。苍白,荒芜,极度的寒冷仿佛将时间也一同冻结,只有呼啸的狂风与冰霜的凝结与他为伴。空中的寒月冷然地注视着这一切,悲荒之神将会夺回祂一度失落的权柄。
世界并非以此开始,但终将以此结束。
这是那海岛上居住着的整个家系绵延了一整个时代的悲愿。
只可惜他们没有人能得见如此的盛景。
无论天空、山林、大地
无论血肉还是灵魂
我将一切奉献于你
你愿意死在这里吗?
拉尼亚再一次询问自己。或许也是最后一次询问自己。
他认为他应该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但事实上他所感觉到的只有空虚与茫然。
一个合他心意的埋骨之地,这便是他最初所求之物,也是赛尼亚最初所承诺过的。那位亦兄亦父的先导为他指明了方向,随后他便遵循了那指导,沿着那条既定的路线向前,一直走到了现在。
他的路已经到了尽头,这便是赛尼亚口中的终末之地。而在最初的兴奋与战栗过后,拉尼亚环顾着洁白的地平线,却一时间有些无措。
他的路已经到了尽头。
他对这人世应已经毫无迷恋了,可他的内在却又有极微小的一部分不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就是这一部分紧紧地抓攫着最后一线生机,告诉拉尼亚:再等等吧。
不。翼族这么对自己说。我已经等得够久了。
这样寒冷的天气里应当有酒。他模模糊糊地想着,但紧接着便把这个念头打散了。现在并不是能悠闲地对着雪景与冰川小酌的时候。
天空上的雪花随着狂风飞舞,拉尼亚的双翼亦被强烈的气流托举着。升力轻松地负担着一个成年男子的体重,让他能够居高临下地鸟瞰整座城市。
或许就如同曾悬浮在这城市上空的新神那样。
将自己比作另一名神祇是否太狂妄了?但在一个人即将抵达他生命的终点时,即便是无法原谅这狂妄的神祇,也无法对他降下什么像样的惩戒了。
何况那一位已经被冻在冰里。
拉尼亚缓缓收拢自己的双翼,在纷乱而强劲的气流中下降,下降,一直到回到能够看见地面上挣扎着的逃难者的高度。
或许暗月城并不是最好的死亡之地,但作为一场葬礼,这景象已经足够盛大了。
最后,他这么想。
我是你忠实的子嗣
如候鸟般
等待着冬日遍地之日
在悲荒遗孤中,拉尼亚并不是最忠实的那一部分。
他的虔诚并不是假的,祈祷诗也不是假的,日复一日、夜复一夜为那遥不可及的目标奔走的辛苦更不是假的,甚至最后,他也是头一批准备迎接悲荒之神重新降世的信徒之一。
但他仍不是最忠实的那一部分。那一部分的人在扎兰亚角落中不知名的荒芜海岛上苟延残喘,那是绵延了一整个时代的信仰。
赛尼亚死后,拉尼亚便按他的要求找了方法离开,那是段艰难的旅程,不过至今,伤痛已经被长久的时间抹去。即便他故地重游,所能见到的也不过物是人非——或许连昔日那些熟悉的景物也都不复存在了。
他也并没有回去的理由,毕竟那位教会他祈祷诗的人已经死了。
拉尼亚在风雪之中祈祷。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再次念诵那段诗句,或许只是习惯使然,但这习惯的源头也已经湮灭在无尽的寒冰之中了。
“祈祷吧、崇敬吧。”他听见赛尼亚的声音。
于是他便祈祷,他便崇敬。他对萨玛斐的一切信仰,都来源于赛尼亚,甚至有时,他自己也并不能分辨这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
穷极无聊时,他也曾想过自己若是被别的什么人救下、没有接触到赞美诗会怎么样,甚至想过若是族群没有放逐他会怎么样,而这样的思考总是无疾而终,因他无法找到他自己的源头。没有源头,自然也无所谓发展。
在自己族群中的生活并不愉快,不过拉尼亚现在已经不记得什么具体的事例了。在长久的时间过后,那一段遥远的经历已经被沉淀成某种令人不适且反感的抽象感情,就仿佛画布上斑斓无序排列着的色块一样,强烈却令人费解。
他所能清楚回想的,只剩下那些祈祷诗之后的东西了。
冰霜凝结的韵律被远处传来的杂驳轰鸣声扰乱,拉尼亚转过头,向着声音的来向眺望,他的视线却只来得及捕捉到最后一丝雷电的闪光。在那个区域里,从巴拉姆前来此地的鸮型人战士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雷暴击溃,这令翼族皱起了眉头。
这是不该发生的事情,却又在情理之中。作为一个冒险者,他是知道参与了这场跨越世界的旅行的成员之中颇有一些能人异士,但他没想到这次毫无预警的突袭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能遭遇到如此猛烈的抵抗。
“不信者,无法在此地存活下去。”赛尼亚的声音说。
于是拉尼亚便展开双翅,乘着风向着抵抗发生的方向飞去。
——即便悲荒之神的神力已经在他身上显现了,但终究,他不过也仅是个将要赴死,且终将殒命于此的不信者。
字数:1629
使用技能:芬德尔-佯攻(技巧1),深红之刃(技巧2),锡里昂-治疗轻伤(神术1)
算芬德尔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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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东西离开了。
锡里昂是在自己的睡梦之中意识到这一点的。
年轻的精灵被第五季的神力从银色枝芽的大本营里突然地叫回来之后,便一直显得有点烦躁。发现了这一点的阿维德与庞培还安慰了他,叫他不需要太为这一次未完成的任务挂心,毕竟失败是常会发生的——而卷宗学者并没有因为这一次的事情忧心。他的烦躁更多是出于某种第六感,类似灾难前不安的小动物那样,作息紊乱地四处乱窜,就像现在:他在回到暗月城之后便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紧张亢奋中去,并且因此整夜地失眠了,直到第二天下午,才能在桌子边上小憩一会儿。
迷迷糊糊的梦境之中,锡里昂看见一个银色的、有翅膀的小东西,咻地一下迅速地从他的身体里飞出来。梦境之中的小精灵并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反而只觉得新奇——这可能是什么他从没见过的鸟类,值得他去进行一番详细的观察研究以及记录。
于是他打算追上去,而他刚刚伸出手时,那个生物便停在虚空之中了。它没有振翅,却悬浮在与锡里昂的双眼平视所能达到的高度上,它的身边仿佛有着一层同样银白色的朦胧的雾气,让卷宗学者无法将它的姿态看得分明。
“谢谢你,和你一起的旅行很开心。”它这么说。紧接着,便拍打着双翼飞走了。
“等一下——”锡里昂想要追,但他才刚刚伸出手去,这一段迷蒙的梦境便被突兀地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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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德尔发现Kk失去了行踪时,是在宁娜·格雷遇刺这个消息传得满城风雨之后的第二天中午。
拉普索迪斯在一切开始之前便已经回去了菲薇艾诺,因此没有赶上之后的骚乱。而在这一片不安定的气氛之中,森精灵与瑞图宁的牧师本来是一同前去珂宁的神殿看望因病暂且居住在那里治疗的斐尔的,但在通往神殿的路上,只是遭遇了一阵慌乱的人流,猎魔人便失去了自己同伴的踪迹。
或许他们只是被冲散了,森精灵这样想着。但在原地四处眺望了一会儿,却没有找到那个有着深蓝发色的身影——这是很少见的事情,在芬德尔想要寻找什么的时候,他那常年在丛林之中追击猎物所磨练出的锐利目光很少有叫他失望的时候。
但此时,他的确失败了。不过到此为止,猎魔人还没有产生过多的担心。他的确感受到了神祇所传达的“有什么即将发生”的讯息,只是他未曾想到这与那位瑞图宁的牧师竟有如此紧密的关联。从常理的角度考虑,芬德尔依旧只是认为这只是一次有些突然的失散,并且决定按照原定的计划前往目的地,如果Kk也做出了同样的决定的话,那么他们还能够在那里重新汇合。
只是事与愿违。他的确去了珂宁的神殿,的确见到了恢复状况良好的斐尔和暂且滞留在神殿的笑生,然而他们却说自己当天并没有见到过Kk。几人向周围的其他牧师与信徒们询问,得到的也是几乎相同的答案:没有任何一个人在神殿的附近见到符合他们形容的瑞图宁精灵牧师。
这让芬德尔起了疑心,并且升起了几分担忧。他返回他们失散的那个路口,重新仔细观察了四周,但人来人往的道路上并没有什么可以成为线索的痕迹留下。森精灵在贴着暗月城邮报的布告板边上呆立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回到他们所居住的那间旅馆看看。
在太阳偏西的时候,猎魔人回到了他与牧师暂时的居住地。旅店一楼的吧台还是那天他与拉普索迪斯喝酒时的样子,只是前面坐了些不同的酒客而已,大厅之中也没有找到Kk的身影。芬德尔爬上楼梯去,在自己同伴的门前踌躇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
寻踪者等了一会儿,又试着加大了力度敲了敲,而紧接着,他发现他并不需要回应。
房门因为他敲击的力度而滑开了一道缝隙,它并没被它临时的主人锁上。
几乎是本能的,芬德尔推开了那扇木板门,走进了Kk临时居住的房间。其中的陈设简朴而整齐,与猎魔人的那间几乎别无二致,桌子、椅子,床铺上的被褥都在它们应该在的位置上,若是刨去房间角落里的那一个敞开的、放着小堆行李的皮箱,这简直就是一个还没有被租赁出去的空房间而已。
森精灵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地环顾着房间内部。最后,他还是决定踏了进去,靠近了那个小皮箱,来仔细看看在那一小堆行李最上方整齐地叠好的,最让他感到困惑的那几个物件。
那是今天Kk出门时也穿着的,在评酒会期间,由芬德尔付账买下的那一套衣服。
比蒂从酒吧出来,稍稍提起裙摆,高跟鞋轻轻敲击地板,“她”回头朝身后为“她”开门的人微一欠身,举手投足间都是淑女的姿态。
将闪烁的灯箱和狂欢的人群抛在身后,“她”钻进那条回家必经的甬道,陈旧的、长长的甬道
——昏黄的光线,斑驳的墙面,甚至有大小便的气味在逼仄的环境里暗暗发酵。
“她”抬起手臂,鼻子凑近手腕,“她”的香水正值尾调,神秘好闻的东方气息混合着体温和酒吧里烟草酒精的气味钻进鼻腔,缓和在恶劣环境下绷紧的神经。
这条年久失修的地下通道向来不是什么太平的地方。
毒品交易、强奸、抢劫甚至是杀人都有发生过,不仅如此,传言还想春风吹过的蔓草,越传越离谱——碎尸、鬼魂,更有甚者——应该是Harry Potter系列的迷,比蒂想,他们说这里有摄魂怪出没。
Bullshit
腹诽着,把满脑子胡思乱想暂时赶走,通道的尽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比蒂定神一看,是几个年轻人,脚步慌乱,表情更是像刚经历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为首的金发女孩脸色苍白,衬着被眼泪打湿然后被手背胡乱摸开的妆容,画面几乎可以用“惊悚”来形容。
Merlin's beard
知道摄魂怪为何物的比蒂自然也知道巫师界的OMG,“她”打量着那个女孩,女孩却没有停下脚步,朝着和“她”相反的方向头也不回得离开,跟在她后面的同伴们——姑且这样认为,却不约而同地多看了比蒂几眼。尤其是留着看起来就精心修饰过的髭须的男孩,或者男人,穿着整齐的衬衣,即使在一群人慌乱奔跑的时刻,衣角依然掖在裤边里,束一条Hermès的皮带。
啧,暴发户品味。
那个打眼的“H”字母打消了比蒂对那个早熟男孩刚升起一点的兴趣。
比蒂把注意力放回自己的脚下的路,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和回响越来越远最后消失,比蒂不紧不慢地,颇为享受自己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局促的环境中被放大。
几乎可以将恶心的气味抛之脑后。
无论何时,不管多少次,比蒂都如此享受作为“她”的自己——丝质女式内裤的蕾丝花边若有似无略过着腿根乃至会阴的触感、穿上吊带袜,轻轻拉一下袜带,“啪”,泡沫破裂般,松紧带轻轻弹过大腿外侧的皮肤的瞬间、烈焰似的唇膏抹上他欠缺颜色的嘴唇,笔尖轻轻描绘眉眼、女式内衣和各色裙装以及——高跟鞋,每一个将他变成她的魔法,都让他愉快不已。
令“她”沉醉其中的足音突然被尖锐的警笛声撕裂。
该死的。
比蒂咬紧了后槽牙,“她”向来将自己一分为二的人生管理得很清楚,也有踏过其中界线的少数挚友,但那并不表示他愿意将“她”暴露在警局同事的面前。
比蒂决定趁警笛声还没到地道口,先行逃走,“她”回头朝来的方向快步离开,出口越来越近,回头就能看见警灯投下的红蓝光斑在地道口旋转,“她”一步已经踏出了地道口,突然被人一把掐住了脖子。
“呃……”突如其来的扼颈让比蒂来不及反应,只下意识抓住了来人的手腕。
“你刚刚看到我们了吧,啊?变态。”
掐住比蒂的正是刚才那个暴发户装扮的男孩,他的嘴唇很薄,尤其是上唇,还紧紧抿成一条线,最终在嘴角出扭曲出一个残忍的弧度。
Holy shit
好好的休息日就这样被毁掉了。
首先悼念了一下已经离自己而去的好心情,比蒂重新对这个男孩燃起了一点兴趣——毕竟比蒂从未遇到过一眼就能识破他的变装的人。
男孩一转身,将比蒂狠狠摔在墙上,后者吃痛地皱了皱眉毛,男孩欺身上前,膝盖挤进了比蒂的腿间,恶意碾压了几下,疼痛伴随着莫名的快感猛然冲上小腹。
“哈,我猜得没错。”男孩带着一种胜利者的表情,慢慢凑近比蒂的发红的耳尖:“你看到我们了对吧,变态,你看到我们杀了他,你看见了。”
哈,意外收获,一个杀人犯。
“是,咳咳,我看见了,你打算对我怎么样?我的小男孩。”比蒂猛地抬起头,挑衅地挑了挑眉毛,勾起了一边艳红的嘴角。
男孩微眯起眼睛打量着比蒂。
好奇中带这些莫名畏惧的眼生让比蒂心情大好,唯一让人不适的是他脖子上因为紧张而收紧的手指:“喔,咳咳,放松,我的小男孩,放松。”用在牧场上安慰绵羊般的声音这么说道,比蒂歪头笑了笑,那男孩有一刻怔忪。
正是这一刻,比蒂挡开他因为走神而泄力的手臂,抓住那只手腕,另一只手作手刀劈在肘关节顺势将男孩的手臂反剪在背后。比蒂稍稍一掰,高跟鞋的尖头袭上男孩膝关节后侧,一声短促的“啊”过后,男孩膝盖一弯,跪在了地上。
比蒂腾出一只手掀开裙子的开叉,将固定在大腿一根皮带上的手铐拿下来,将男孩反铐在废弃的电线杆。
指尖轻轻挑起男孩的下巴,比蒂朝他眨了眨一边眼睛,然后挑逗般从男孩的裤兜里摸出他的手机,按下一串号码:
“晚上好,John,我在我家附近的地下通道口抓到一个杀人犯,我想他还有几个同伙,我把他拷在这儿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挂断电话,比蒂把手机放回男孩的口袋,男孩挣扎了一下。
“嘘——马上会有人来接你的,”比蒂用手指轻轻压住男孩的嘴唇:“你会度过永生难忘的时光,我的小男孩。”
“明天见。”
这么说着,比蒂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就像“她”离开每一个虔诚亲吻她裙角的男人,黑色的裙裾和发丝逐渐被夜色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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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尾依旧苍白,我真的好困要成佛了
北白川 东洋
151cm,外表13岁自称结野家少夫人的银狐
反正这句话也是别人那里学的【……】
性格迷迷糊糊但是在妻子角色上是妻 管 严 【……】最近致力于通过结野月奚把整个结野家的规矩搞好。喜欢笑,看起来傻乎乎的的,经常会打瞌睡的幼狐,非常粘人
自从进了结野家能粘人了【……】牡丹的孙子,因为从小被奶奶溺爱所以偶尔会特别理直气壮地说话。
琉璃,卯月和牡丹的心头肉,所以牡丹得到消息会不惜一切代价从北方的梅林奥斯卡回来掀了结野家
是个危险人物,虽然看起来不像。能力为【莲】,单方面禁止一件事物的“时间流逝”。职业是阴阳师附带式神,自从契约后奶奶惯着的脾气就来了【目前已经进化为了如果自己喜欢的人看别人就可能会生气【。】
牡丹:妾身惯得怎么了^^
能自己使用式神,虽然一般都是小纸片人儿,因为父亲灾厄之神卯月的原因受到了诅咒
每签订一个主人额头上的眼睛就会闭上一天。主人死去身体上多出个眼睛花纹【
衣服本来是父亲的但是被母亲改造了,于是穿到了现在
对于主人的事情非常关心,如果主人意外死去的话会一直守在墓前等着主人回来
拥有着父亲的血统-也就是说也是神,可惜神格被第一届主人烧了。
额头上的花纹无缘无故隔着刘海也能看见
喜欢的食物是肉松饭团,偶尔会尝试新奇的食物比如米酒之类的,可惜酒量非常差
随意做饭的话容易炸了厨房,会尝试新奇的食物材料,比如奶奶眼睛上的花呀妈妈身边跟随的【诅咒】呀玛利亚的呆毛呀
四岁的时候父亲去世母亲被迫继承父亲的职位,所以从小被牡丹带大,在战争中与牡丹走散被阴阳师拉去当式神
最喜欢主人结野月奚了
OTTTTTTTZ我对不住各位亲妈拖了那么久才写完,感谢桃花愿意等我【捂脸】全篇几乎就在和丁丁家的雅人干架了。
全文:6097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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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上下的灵压充斥着不协调感,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压制着一般根本无法按照他的想法将灵压布开虽然他大致上已经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不过……不幸中的万幸应该就是他终于顺利地在自己的灵压被耗尽之前成功打开了通往虚圈的黑腔,并且从中脱出。不论过多久虚圈一直没有变,还是那么荒芜,这里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白色沙漠试图在弱肉蚕食的残酷环境中生存的虚以及……对了,以及虚夜宫和破面们。洛克希德并不知道自己究竟被死神囚禁了多久,现在的虚圈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不过他知道在第一刃的统领下破面们绝对不是那么容易被绞杀的存在。
“喂……这个家伙是破面吧,然而是没见过的生面孔啊。”
“所以吞噬掉也无所谓吧,反正一副看起来随时都会死掉的样子。”
窃窃私语的声音吸引了停留在原地小憩的洛克希德,现在他的情况非常不妙不知道死神那里的十二番队队长花森柳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但是灵压的强度怎么都提不上来明明对方的灵压的感觉很明显是再普通不过的亚丘卡斯但是……
[会死。]
残留在本能深处的对于被吞噬的恐惧再度被击起,这让他想到了曾经在面对格里高尔时候的感受,那时的自己不也是明知不敌还迎难而上了么。想到这里,那两个虚扑了上来。
“开什么国际玩笑!我怎么可能在这里被你们这些废物吞噬掉!”他握住了刀柄,再度将它抽出灵压开始翻腾。“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在这里被这种东西击败。我可是……我可是忍耐了多久才从那种鬼地方逃出来的啊!”咬着牙,他说出了归刃语。
【蹂躏他吧!皇家铁骑!】
就仿佛突破了瓶颈瞬间喷涌而出的岩浆一样,高浓度的灵压不断从身体中涌出伴随着好像可以撕裂一切的狂风,白色的巨型半人马站立在了雪白的沙漠当中。仿佛狂喜一般,半人马前蹄离地发出了嘶鸣的声音,而那一瞬间那两个亚丘卡斯似乎注意到了自己可能的下场。
瞬间,沙地上扬起了小规模的强烈沙尘暴。
嘈杂声吸引了正在附近游荡的某个破面,新任十刃的第三刃阿方索·加西亚被那个一直在不停增强的有一些熟悉的灵压所吸引,虽然那里好像在战斗的样子然而对自己的实力非常自信的他却没有管那么多问题。
归刃后一副半人马姿态的洛克希德在沙地上摩擦着前蹄,一副随时都要冲锋的样子。刚刚他的斩击被那只体型稍小的亚丘卡斯躲了过去,理智几乎完全丧失只剩下战斗本能的他只想撕碎对方。杀死,撕碎,践踏,蹂躏,毁灭,征服和吞噬。眼中带着异常的红色光芒,他将口张开,淡蓝色的虚闪开始聚集。谁让虚圈的最高准则就是弱肉强食,本来就不够强的被更强的所替代这本来就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而至于那些亚丘卡斯,或许只是这个残酷准则中在常见不过的一环罢了。
伴随着耀眼的闪光,淡蓝色的虚闪命中了那个体形稍小的亚丘卡斯,然而那个虚闪并未立刻消散而是继续以直线为轨迹直扑向正在往这里来的第三刃阿方索·加西亚。然而,那枚虚闪并没有就此命中对方,作为第三刃的阿方索只是挥手打散了那枚虚闪然后停了下来。那个立于不远处白色半人马的归刃破面他认识虽然没见过他归刃的样子但是那个灵压他可以说自己式挺熟悉的,或者可以说姑且是熟人的那种。那是上次大战后就从虚圈中销声匿迹的前二刃从属官——第17号破面,洛克希德·提奥杜洛。
似乎看到破面的同伴出现在这里,洛克希德放松了一些,他往后退了几步解除了归刃。然而因为长时间的灵压被压制到了最低的限度,这一次性的突然爆发没有顾忌对于灵压的计算因此这次大手笔也算是耗光了他所剩无几的灵压。他回来了,回到了虚圈,回到了他本应该归属的地方而不是被关押在狭小的囚笼中作为一个实验动物屈辱的活着。似乎人知道了这点,洛克希德终于仿佛是如释重负一般倒了下去。
阿方索是不知道洛克希德在失踪的这段并不长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仅仅只是听说对方是在上次大战的时候单独去找了笹木悠生的麻烦,但是之后遭到了一个反叛军前一番队三席的反杀。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就一无所知了,不过看样子应该是遭到过囚禁。不过不管怎么说那都是同伴,就那样把他丢在这里也不好。这样想着,他走了过去。
“又见面了,阿方索·加西亚,抱歉,让你看到这幅丑态。”还没等他开口,趴在地上的洛克希德倒是先开口了。“看起来你也去做十刃了。”
“嗯,而你看起来仿佛刚刚从鬼门关回来。”他这样说着,蹲下来将洛克希德扶起。“虽然有一大堆事情想问,不过还是算了。”
“从某种方面你说的没错……我的确去了一趟鬼门关,这段时间我一直被关在尸魂界的十二番队队舍里,不久前我才找到机会脱出。”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虽然有点遗留问题,不过多亏了我刚回来就找我麻烦的两只虚,现在解决掉了。”回头看了眼之前被他用虚闪彻底将半边身体化成了虚无正在慢慢消失的亚丘卡斯的尸体,他用非常轻松的语调说着。他是不知道死神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导致之前他的灵压一直无法顺畅的使用,但是现在那个限制好像已经被突破。也就是说现在他基本上已经恢复到了和之前差不多的水平,然而……
[果然,之前的自己还是太天真了。或许从现在开始起应该仅仅只是作为一个破面或者会更好。]仿佛在为什么失落一般,他将手放在了自己腰侧是虚洞的地方。
虚是不应该有心的,即便曾经有现在剩下的就只有无边的空洞和拼命想要填满这个空洞而不断吞噬的本能。即便成为破面,拥有了和人类差不多的外表取回了理智,说到底自己的本质还是野兽……
与此同时,尸魂界那里
伊藤雅人似乎总觉得有什么不协调的地方,之前和他擦肩而过的那个破面虽然他并未见过但总觉得有什么熟悉的地方。对,这的确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然而……终于,他一再回想着那仅仅只是惊鸿一瞥的瞬间,仿佛想到了什么如同瞬间身体过电一般他立刻站了起来。他责怪自己太过糊涂,明明就在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看到了,但是他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独角】
这个明显的特征他怎么就在那一瞬间给忽视了呢?杀死了他的好友,夺走了他眼中可以算得上唯一绯红色彩的破面……是一个独角,白色,半人马型的破面。现在回想起来或许那个直到将消息转告给他才咽下最后一口气的队士看到的是归刃的破面也未可知。然而事实到目前都没有一个定论,那只破面据说已经通过穿界门逃脱,事实是否如同他的推测一般证实的机会应该就只有尸魂界再度和虚圈交锋的时候了吧。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将视线放在了自从回收以来就一直收纳在盒子中的,他的挚友武藤莲红色的发带上。
[挚友啊……我一定会亲手将那个杀死你的破面,17号破面洛克希德·提奥杜洛斩杀的。]
他拿起了刀,瞬间灵压翻腾。
虚圈,虚夜宫处
对于他曾经侍奉过的第二刃格里高尔已经不在的事情,洛克希德并不觉得奇怪。虚圈就是这样,弱肉强食,尤其可以算是虚圈权利顶点的十刃的变动变得更加的频繁。仅仅只是被剔除变成三位数倒还是运气比较好的,代表着他们至少从挑战者的攻击下捡回了一条性命,运气不好的就此销声匿迹并没人会关心他们的下场或者下落。
“弱者的下场就只有消失一途啊……”洛克希德抽出了一直收在鞘内的刀,自从之前那次强行归刃后他那种灵压使用不畅的异常感就已经消失了。“反正已经回想起自己时什么东西了,既然最初连人类都不是那么索性就作为一个单纯地为自己而活的破面算了。”想到了被十二番队俘获之后所遭遇的一切,洛克希德握着剑柄的手不自觉得颤抖着,然而他强迫着自己冷静了下来,这份仇他如果想要报的话,那的确有的是时间。
“17?我正好要找你呢。”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编号,洛克希德回过了头,结果没想到那是一个熟面孔。
“许久未见,尤路大人。”微微低头表现出顺从的敬意,就在之前他回来后不久,对方就已经传过话给自己,说既然现在格里高尔已经不在,他有将自己收为新的从属官的意思。洛克希德并非那种不识趣的性格,况且……他不自觉得想到了那次在教堂昏迷前看到的景象。现在的十刃几乎是大洗牌,熟悉的旧面孔就只剩下身为第十刃的尤路。“尤路大人您的提议我已经接到了,我并非不识趣的人既然尤路大人您愿意信任不才我,那么我这条命就全部交给尤路大人您。”
四天后
不安,如果要说什么的话就是一种大战来临前的扫动感让他感觉到强烈的不安。笹木悠生并不是那种会安于现状的人,这点洛克希德清除,只怕其他的破面更加的清楚。他们现在是自由的,并不像曾经仿佛被人抓着锁链的物品一样控制。所有的事情总会有一个导火索,然而洛克希德或许并没有想到那个所谓的“导火索”和点燃一切的“火星”会来得如此之快。和之前的大战何其相似,只不过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的战意却并没自己所表现出来的那么高涨,不单单是看法产生了变化,更加严重的或许就是他的立场或许也略微做了一些改变。
“不过这既然是女王的命令……那么也就只能干活了,毕竟现在是第零十刃的从属官,总是磨磨蹭蹭的也说不过去。”内心这样感慨着,他踏入了黑腔。
1/2
不管过多久,伊藤雅人依旧无法喜欢上这个城市的风景。固然这里距离数年前他的挚友武藤莲被吞噬的时候已经大不一样,但是有些事情不管过多久都不会变。他站在曾经发现武藤莲断肢和断刀的公园里伫立着,仿佛在为曾经在这里逝去的挚友默哀。然而……
“居然打断在下对挚友的怀念,你们破面不管过多久还是不解风雅的东西。不……或许指望一头野兽能够理解‘风雅’这本身就是不可能的吧。”语毕,他抽出了自己的斩魄刀。“你说是吧,破面洛克希德·提奥杜洛!”
就在那一刹那,他挥刀从虚空中击开了什么,发出了刀剑碰撞的声音。
“不错,那日阁下您放我离开还以为是没有实战经验的菜鸟副队长。”破面鲜红的眼睛散发着名为“战意”的疯狂。“看起来有点小看阁下了,正好我很困,就劳驾您陪我解解闷吧,副队长阁下!”他抽出了跨在腰侧,形状颇似马刀的刀剑拉出了随时都要归刃的姿态。
[交织乱舞吧——]
[蹂躏他吧——]
“紫藤萝!”
“Unicornio(皇家铁骑)!”
是了,就是这幅姿态,在他收到武藤莲在现世讨伐虚结果遭遇破面急忙赶去支援却到迟了一步,最后在奄奄一息的队士口中听到的那副姿态。
[半人马……半人马的独角破面……我等被偷袭……]
伊藤雅人死死盯着那个从飓风中孕育而出的白色半人马破面,是他,就是他,就是他吞噬了自己昔日的挚友武藤莲。就是他……就是他将自己好不容易寻觅到的那耀眼的红莲无情的践踏,毁灭的敌人。如果没有他的存在的话……
“如果你这家伙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的话!”缠绕在伊藤雅人周围的紫色缎带仿佛炸裂一般以多角度刺向站在那里的破面,他听闻这只破面如果露出这幅姿态十有八九是没有什么理智只知道一味往前冲的狂暴状态,或许这种情况可以被他反过来利用。“虽然这一点都不风雅,但是在下还是要拿下你的首级。”他右手握住,那些缎带直直刺了下去。看上去仿佛胜负已分,但是伊藤雅人脸上惊讶的表情却可以说明一些问题。“在下明明刺中了,但是为什么那家伙就是不死!”然而在收起缎带的那一瞬间他终于意识到了当初为什么自己攻击的时候那个破面并没有闪躲。
“看起来阁下您的这一招似乎是学过我驾驭风刃的方法,我们之前有在什么地方见过么?”挥开落在四周的缎带残骸,洛克希德恢复了人形的姿态。“或者说,阁下您是否曾经在某处见过我御风的战斗?”
“你这是在小看我么破面?怎么了?怎么不保持归刃的姿态呢?”伊藤雅人难得的动怒,他似乎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
“非也,在下并不打算羞辱阁下。只不过,用那种只会横冲直撞的野兽来斩断美丽的紫藤萝未免太煞风景。而且……”突然洛克希德出刀,仿佛同时斩出的三刀袭向伊藤雅人。“我什么时候说我解除了归刃姿态了?”
伊藤雅人自然识得这招的厉害,所以在洛克希德起势的那一瞬间就用瞬步试图躲开,但是无奈于衣袖和头发还是被锋利的风刃切到面部也多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提前了那么久,着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仅仅只是侃侃闪过。他听说一些破面有二重归刃的机能,但是他眼前这个是双位数破面,照理说不应该有那种规格外的能力。“我有个问题,你这是二重归刃么。”
“阁下还知道这个,看起来你知道的还真不少,不过告诉你一件好事吧。”白色的破面露出了笑容。“我和那些会二段归刃的强者不一样,我的归刃只有一段但是我讨厌那副姿态所以我放弃了自己的半人马形态,好将本来维持归刃形态的灵压聚集起来,就像这样!”
有什么在形成,对灵压非常敏感的伊藤雅人非常清楚有什么东西正在那个白色破面的周围形成而且数量非常可观。
[当年杀死你的就是这一招么?武藤莲,我的挚友啊。]
奇异的,仿佛蜂鸟振翅的声音响起,就好像周围的空气在共振一般。突然,共振变成了刺耳的尖啸声,而就在于此同时,武藤莲控制着剩下残存的缎带也针锋相对的刺了过去。伴随着强烈的震动和爆炸的声音,城市中一栋居民楼终于不堪重负垮塌了下去。本来站在眼前的对手不见了,洛克希德却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灵压。
“本以为阁下会像当年那位席官一样被在下取下首级,这样看起来阁下您真的对在下的招数进行过仔细的研究。”他嘴角勾起扭曲的笑容,在散尽的灰尘之中,洛克希德看到了利用藏起来的两条缎带拉着自己撤离到他风刃攻击范围之外的伊藤雅人。“了不起啊,真的是非常了不起啊副队长阁下。那么……”他抬起了手。“请容我这次要认真的,杀死你了副队长阁下。”话音刚落,他开始敲击挡住自己上半部分面部的面具,然后将它搓掉了一部分。
伊藤雅人只是看着,他并不知道这只破面打算做什么,但是他似乎感觉到了,随着那只破面的面具被搓掉的越来越多,他的灵压似乎也越来越强,越来越狂暴。伊藤雅人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是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容他多想,他拔起了因为刚才过强的冲击而解除了始解的斩魄刀横于自己面前重新聚集起灵压。他很清楚,如果只是用之前那种半吊子的半始解的话,恐怕他根本无法赢过火力全开的那个破面,那么相对于火力全开的对方,自己应该也要尽全力一战了。
[纠葛断裂吧!紫藤剪!]
淡蓝色的虚闪袭来,但是伊藤雅人并未闪躲相反的,他用刚刚完成了始解的仿佛剪刀一样的斩魄刀挡在了自己的面前。然而仿佛夜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洛克希德在第一发虚闪被挡住后并未急于补第二击,他只是站在原地观察着。
“怎么了?你不是很擅长使用诡异的招数来攻击对手并且嘲笑他们的无力么?”将剪刀型的斩魄刀拆开变成双刃,伊藤雅人看着站在不远处宝石红色双目暗暗发光的破面露出了自信的笑容。“现在,让我们来开始第二轮吧?破面,洛克希德·提奥杜洛!”
“这是你自己说的,希望你不会为你刚刚的决定后悔,副队长阁下。”破面眯起眼睛,挥动着手腕的腕刃原地一闪用响转来到了伊藤雅人的身前。“因为我在杀死你后吞噬你,就像你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个挚友,对了……他叫什么名字?武藤莲?希望我没有记错。”
“你会因为像我提起这个名字而后悔的,破面。现在,我觉得我应该修剪一下你那过于狂野的灵压了。”在击开洛克希德那一瞬间,伊藤雅人重新将双刃组合起来变成一把剪刀,然后向洛克希德剪去。
一、开头:摘取你最喜欢的一个开头
看到对方的第一眼,便决定了这次要下手的目标。
穿着银鱼卫的官服,腰间还别着腰牌,同行的没有姑娘,还满口说着花楼,不像什么循规蹈矩的人。
关键是看着就没什么警惕性,好下手。
安陆甩了甩头,确认自己过长的刘海遮住了大半张脸,才安心地迎了上去。
「你走路不看路啊!?」
对方冲他气急败坏地喊出声来之前,他已经流畅地将掏到的牌子迅速转了个手。
「抱歉。」
他不慌不忙地向前走去,不想得那被偷的纨绔子弟倒是感官惊人,他还没能不为人察觉地提起速来,就被身后一声「我的玉佩」下了个激灵。
什么,我的手明明是冲着银鱼卫腰牌去的,怎么捞了块儿玉佩?安陆暗自咋舌,急忙加快了脚步想伺机翻上屋檐。怎想到临安接头小商贩太多,大家做点小本儿生意都不容易,安陆也不想踢了人家的摊子。更何况大街上姑娘比他在山里见过的总数还多,万一不小心磕碰了一个还要给人家赔礼,他可担待不起。想了这么多,他这才断了在大街上翻去后街的念想。可是身后被偷的主儿看起来可没他想的这么多,踩着一串菜摊就跃上了房檐儿。
现在的官二代,都什么心性。安陆无奈地叹了口气,加快了脚步。算起来,若是现在还没改朝换代,自己也该算是官二代了,怎么着也落不到被狼养大这么个下场。可惜自己父亲是谁这事儿还是老家山村里的老人告诉他的。不过,两条腿跑路就是不如四条腿快,但在临安城的大街上跑得像匹狼,定是没什么好下场的。况且两条腿也就是转向方便些。
正胡乱想着,安陆看到右手边有条小巷。真是天助我也,他习惯性地搓了搓颈上的珠子,闪身进了小巷。
「毛贼哪里跑!」还没跑出几条巷,身后便传来了这样的声音。听这声音的距离,是不得不战了。安陆从墙根儿的杂物堆里抽出一根长度差不多的木棍,虽然弯弯曲曲歪歪扭扭,但这里是临安城又不是树林,他知道能找到这样的东西已经是自己幸运,方才他从别家后院顺个扫帚疙瘩的心都有了,能打就行嘛。
安陆气势汹汹地转过头去,没想到对方也用同等的气势抽出了腰间的剑来。那剑看着价值不菲,应该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物件。而且这人的架势像模像样,万一真碰上的行家,自己这点被揍多了才摸出的棍棒经验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说实在的,他在林子里用的最多的还是牙,但是咬一口就死了,不能对人。自己能摸出这么些对人的打法说不定还全靠了身体里那一员大将的血脉。
想着,他呲了呲满口的尖牙。
【来自明月千山(未发表)】
【安陆是亲孙子。我好喜欢他和他爹这种从小地方摸爬滚打爬出来的感觉啊……虽然什么都不懂但就是有股傲气,和同样刚进魔法世界什么都不懂的zoe也不太一样【然而没补完】
二、结尾:摘取你今年最喜欢的一个结尾
但是她记住了那双眼睛,记录下了从杀意变成了诧异那一瞬间,那份比薄青更明亮,比苗色更透彻的颜色。从小跟着自诩画家的母亲一同长大,和色与西洋色都识得比一般人多的心辉一时间都没办法找到适合的颜色。像是常磐点了胡粉,从春日里柳树嫩芽上翻滚进湖水里的颜色。
那把太刀终究没落到她头上。
她移开手臂,与那双绮丽瞳子再次对视了大约一秒的时间,趁它发愣的时候迅速起身,用尽了此生最大的爆发力跳上了屋脊,险些栽倒下来。
也许是由于惊魂未定的关系,她感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猛烈地跳动着,像是要摧毁自己那样跳动着,像是要从汲取着氧气的喉咙里蹦出来了那样跳动着。
心辉一直以为在屋脊上看到月亮的角度会和在地上看到的有所不同,但现在她总算是明白过来。不过现在的月亮似乎的确和几分钟之前的有了什么不同,她努力地辨认着。
『 我终于找到了能形容月亮的颜色,也终于找到了能形容那双瞳子的颜色。
那便是它们彼此的颜色。
及:樱花卡子在那天丢掉了,不知道落在了哪里。
永藤心辉
大正七十五年春末』
【来自妖都大正浪漫谭 序章】
【很喜欢心辉眼里的颜色,用和色描写颜色的感觉世界都明媚了但是纯度又不是特别高特别亮写起来很舒服【。】而且喜欢书信体,虽然这段信不是最喜欢的但是因为正好连着就选进来了】
三、部分
1.摘取你今年最喜欢的一个部分
气喘吁吁冲进医疗翼的佐伊看起来简直像是急着看望某个非常要好的朋友——或是来和某个深仇大恨的人算账一样。他自己其实并不清楚现在冲到医疗翼来该做些什么,只是珊莎不尊重对手的做法实使他心里不大痛快——输球反而没有多么遗憾。
缇娜一如既往那样安静地站在医疗翼里,好像她在或者不在,屋里灵魂重量的总和都没有变化一样。但是她的确站在珊莎床边,也正是她的存在才让佐伊没有甩开健步冲上前去质问一个病人。
不过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他只是站在床前,失落又懊恼的气氛就随着他袍子里还没缓和的冷气一起溢了出来,隔壁床上的伤员也因为这股从沙地上带来的寒气打了个喷嚏。
缇娜安静地拍拍他的背,这才把他揪回了自己的立场来。
运动员精神固然重要,但对方说到底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女孩而已,逞强还是抱恙上场,也大概只是女孩子对队友那种独特的温柔吧。
虽然她考虑的不算全面,但能不只为自己着想这一点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虽然这些全是佐伊的猜测。
佐伊将扫帚换到左手,在袍子的口袋里掏了掏,从双层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魔杖来。
「兰花盛开。」
他摘下魔杖尖上的白色小花,放在珊莎的手心里,又对她鞠了一躬。
「祝您早日康复……坎贝尔小姐。」
虽然说这话的时候,他不服气的眉头还没完全平缓下来。
【来自HWM6 Chapter4】
【喜欢这段的原因纯属是喜欢一个未成形的小绅士因为自己的不成熟而对女性发火的矛盾感wwww】
2.摘取你今年最喜欢的煽情部分
『日日重复同样的事,遵循着与昨日相同的惯例,若能避开猛烈的狂喜,自然也不会有悲痛的来袭。』
这本书是我十六岁时,雨季的某一天,从旧书店里买来的。
十六岁时的夏至与二十岁没有什么分别,天空总是下着阵雨,凉月那柄透明的伞也总是挂着透明的水滴。
与真正的夏至读音不同,作为白鸟夏至的我出生于初春。如果真的出生于黏腻的夏季,或许性格也就不会是这样了。
「白鸟君,还没吃饭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父母又不在家。
「父母不在家也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凉月似乎总是能听到我的心声,就算不通过语言,也能交流。
他实在太过敏锐,所以这份感情也必须更小心才行。
「又在看这本书了啊。」凉月笑道,「对你来说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还好。」
我和书中这个人不同,我放不出逗笑的烟幕弹。在和凉月相处的时候也只能不知所措地结束话题。他一定会觉得我无趣吧。
雨季空气中的水含量使人感到溺毙般的舒适,耳中凉月平和的声线混杂着雨声,没有比这舒适的环境了。
有时凉月在纸上演算题目,袖口带着沾染了潮湿的淡淡烟草气味。这种味道于我而言等同毒品,清淡而镇定心神。
很少回家的父亲每次见面时,身上都会有烟草的味道。与时段场合挂钩,每种烟草的气味有些微不同。我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能分辨很多种不同的烟草烧过之后的味道了,但凉月身上这种,我之前却没能闻到过。
我想或许我知道这种烟草,只是它出现在凉月身上才使我感到这股陌生的舒适吧。
我将脸贴在桌子上,从垂直的角度注视着凉月滑动的笔尖。
「累了吗?休息一会也没关系。」凉月停下了笔,钢笔尖划过的轨迹还没干透,一条泛着光的弧线一直连接到笔尖的尖端。
「这样就好。」
如果这样不好的话,凉月可以告诉我该怎么办吗?
喜欢上比自己大十一岁的人,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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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又在看这本书了。」泽木抱着电脑盘腿坐在沙发的另一半。
「恩。」
泽木身上有时候也会出现烟草的味道。和凉月的完全不同,他身上出现的烟草味似乎更容易沾染在身边一些其他的东西上。仿佛本身就带有侵略性一样。
和凉月的关系就像是一条渐近线,无限趋于相交却没办法相交。和泽木之间却像是周期函数,习性与性格都相去甚远,却总能找到最合适的交点。
但是这种想法,无论如何都不想被他知道。
我将头枕在泽木腿上,呼吸着那毒品一般的烟草味,找到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并将他的抱怨视而不见。
二十岁的夏至和十六岁时也没有什么分别。我知道有人是爱我的,但我好像缺乏爱人的能力。
『胆小鬼连幸福都会害怕,害怕会失去,害怕会怀念,害怕以后会痛苦,所以选择了沉静。』
【来自-6 白鸟夏至的独白:十六岁的人间失格】
【虽然也很喜欢浅光,但是果然作为亲妈更喜欢白鸟,喜欢闻二手烟的白鸟和亲妈真像啊……【私心】虽然对凉月的感情已经成了过去,但是还是觉得这种黏腻浓稠的夏雨感觉很棒!因为全篇都很喜欢而且本身就不长于是截了全篇。】
3.摘取你今年最喜欢的人物描写部分
「那我们等到雨停再回去吧。」说着,二之宫披上了之前叠在一边的羽织。
平时在学校所看到二之宫穿着的都净是暗色的羽织,反而很少看到这样清澈的水色。像是一汪水潭从窗外流泻进来了似的。店里角落的位置,正挨着不临街的一面窗。窗子对面本该只是邻家的砖房才对,却从角落里生长出了一枝绿色,在雨中被打得油光发亮,映着窗子里面二之宫蓝色的羽织,羽织也映着油绿的叶子,成了单调又灰蒙蒙的夏雨中一抹跳动的颜色。
似乎是注意到了心辉毫不收敛的视线,二之宫将视线从书本移到心辉的视线上:「很在意吗?」
「只是很少看到你穿别的颜色的羽织。」她轻轻摇了摇头,虽然语气是一副很不在意样子,耳朵却显得十分好奇地朝向前方。
二之宫的视线稍微向下转动了一瞬,「那件,破掉了。」
「这件也很适合你。」
「谢谢。」二之宫弯起了眼睛。
【来自妖都大正浪漫谭 一章】
【二之宫真的很帅,特别帅,又温柔又苏,令本来不吃病气少年搞BG的中人爱上了他❤】
4.摘取你今年最喜欢的环境描写部分
佐伊想着,看了一眼咖啡馆墙上的挂钟,钟上的日期显示出1998年7月27日的字样,但时间显然不是很准。他在吧台前坐了下来,将短小的拉杆箱向自己腿边靠了靠,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皮质带子已经差不多快要断掉,只剩一小截连在一起的手表——佐伊有时候叫他尼古拉斯伯爵,当然这事尼古拉斯伯爵的幽灵并不知情。他正盯着这块有点寒酸的表,考虑着什么时候去换个表带的时候,右边的位置坐下了一位身着千鸟格薄呢裙的女性。
「从前没在这附近见过你呢。」这位女士看起来有二十来岁的样子,金色的短发在边缘扣了个卷,高腰的千鸟格中裙搭配着黑色短外套也很得体。她虽然主动开始了对话,却没有显得轻浮。佐伊想,前几天偶然再见的那些与他年龄相仿的麻瓜玩伴或许不会介意被这样一位女性请一杯咖啡。他下意识地将手表装回口袋里,挺直了后背。
「来旅行的吗?」
「不,女士。」佐伊习惯性地微笑起来,「我在等人。」
吧台里的唱片机里传出不太清晰的吉他弹奏声,这与他常听到的破釜酒吧或蜂蜜公爵的气氛完全不同,有一股说不上来的不适感。
说不定他已经不属于麻瓜世界这边了。
【来自HWM6 Chapter1】
【有机会还想再描写那个时代的英国!】
5.摘取你今年最喜欢的H部分
他蜻蜓点水地吻在安杰洛的唇瓣上,连呼吸都停止了。不等对方的热度传递过来便离开了那片柔软的触感。
睡着的人应该有这样滚烫的热度吗?
还没等他的问题在脑内成型,便感到本来支撑在床边的手腕被拽了一下,紧接着又有什么牢牢按住了他的肩膀,一个又一个湿润而滚烫的吻落在唇上,和刚才的吻截然不同。
「呼……唔…!」他一时喘不过气,刚想用另一只支撑着身体但也没被束缚的手推开安杰洛获得一丝空气,没想到空气没能收获多少,反而被整个人嵌在对方的怀抱里。他本还诧异着为什么一个比他还要小一岁的男孩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但很快便觉得脑子一阵混乱,耳尖滚烫滚烫的——不如说全身上下都如同被点燃了一样。他不由自主地弓起后背,害怕自己的温度会穿透两人之间紧隔着的长衬衫,传达到对面去。
安杰洛又用那熟悉的动作将头埋进了佐伊的颈间,像是在舔舐,又像是深吸了一口气。佐伊感到一点刺痛,吓得想要推开他,却反而被嵌得更紧了,慌乱之中胸口的扣子也被解开了两颗。
【来自HWM6 Chapter5.5】
【今年只写了这一篇H【。】比起纯肉更喜欢前戏的肉汤】
6.摘取你今年觉得槽点最高的部分
我叫做阪神太阳,如果在家乡的话,大概正在为升学考试而发愁,无法参加今年的全国大赛的三年级。
虽然现在我们也还是进不了全国大赛,被拒绝的原因是体质不符合赛规。
我对天发誓,就算大赛制度能使用能力,我也绝不会用电传到橡胶制的球上的。
那是白痴才做的事,比如刚发现能力时八岁的我。
又是一个被隔壁收拾东西的声音吵醒的早晨。我打开手机关掉了还差半个小时才会响起的闹钟,这才发现右上角的电量显示只剩下百分之五了。不过这显然不是会令我或者任何一个我身边的人感到困扰的事,充炸了将近二十个手机之后——这也是我一直用着翻盖机的原因——我终于了解了一秒之内把电池完全充满又不使它爆炸的诀窍。
「砰!」
……或许是我以为自己掌握了吧。我将一团焦黑,曾经是手机的玻璃制品丢在垃圾桶里,随手在短袖外面套上了校服衬衫。
「泽木亲——」我敲着墙壁问,「早饭想吃啥,我给你顺道做了吧!」
说着我揉了揉眼睛,这才想起隔壁好像还隔着一个厕所。
【来自六等星(已删除投稿)】
【以搞笑艺人的心态写文果然会写出搞笑艺人啊wwwwww】
四、总结:
1.总体来说,觉得今年的作品怎么样?希望未来可以写出什么样的作品?
去年说想少写点短平快,于是年初的心辉让我过了一把使劲描写的瘾【比哈特】
节奏比较满意的是HWM6的投稿,有意识地在学欧美风用破折号,导致年末写的弹丸也开始破折号了【。】
不太满意的是天海的投稿,一是写不多,时间赶不上没法跟对面讨论,想放飞剧情又不敢放飞【ry】二是关于天海的思维方式有点太少女了不好控制……
但是还蛮喜欢那些少女的小动作小细节的wwwww
明年想好好给她谈恋爱。
写作的结构和节奏还不是特别好,尤其一写弹丸,强度大速度快了就容易变成流水账……
包含他人投稿,方括号里是投稿角色名❤
↓Year1 Chapter1
→『当一切开始的时候』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3191/【Angelo Solomon】
→『He was looking up into the sky, wondering how life will be.』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0646/
→『错口』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0997/【Joyce Green】
↓Year1 Chapter2
→迷宫探险 http://elfartworld.com/works/66891/【Angelo Solomon】
↓Year5 Chapter0
→『飘若鸿毛』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5516/【Angelo Solomon】
→『一封回信』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5517/
↓Year5 Chapter1
→『It's still Summer right now』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3880/
→『沙与沫』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2956/【Tina Myosotis】
↓Year5 Chapter2
→『当黎明尚未到来的时候』http://elfartworld.com/works/136788/【Angelo Solomon】
↓Year5 Chapter3
→『A day of Zoe with the Treasure Island』http://elfartworld.com/works/120348/
→『The began and the end』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9808/【Tina Myosotis】
↓Year5 Chapter4
→『魁地奇』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7831/ 【Will Hawk】
→『当板凳球员站起身的时候』http://elfartworld.com/works/127684/【Angelo Solomon】
→『Kingfisher or Jaeger』http://elfartworld.com/works/120499/
↓Year5 Chapter5
→『当心中出现波澜的时候』http://elfartworld.com/works/124628/【Angelo Solomon】
→『How long can a Kiss hold』http://elfartworld.com/works/120607/
↓Year5 Chapter5.5
→『Something has been Obliviated』http://elfartworld.com/works/127836/
↓Year5 Chapter6
『The Perks of Being a Wallflower』
Elizabeth·Reginald 伊丽莎白·雷吉诺德
18岁,改造后保持在13岁的159cm和样貌
人偶之国·米德加尔特的公主殿下,下一届也是唯一国王候选人
无口,脾气古怪,但非常容易生气
会制作“人偶”的贵族的后裔,米德加尔特唯一的公开的“人偶师”
将自己的母亲伊莉莎和巨人族的先祖奥黛丽制作成了人偶
本来将是弟弟Vincent·Reginald上任,但是因为父亲【双子中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的命令,暗地里将弟弟“杀死”送至孤儿院内,自己答应弟弟成为王后去接他回来
但当前往后发现孤儿院已经被烧毁,自己的弟弟也消失不见
其真相是玛利亚到人间考察时对整个孤儿院进行了“挑选”,弟弟Vincent被选中消除了记忆后带回天界
与自己的弟弟,也就是现在的wish与第三次圣战时以敌对手的身份相见
为了寻找弟弟与恶魔进行了交易。费劲一切的寻找弟弟。
属于学术会
为了更好地进行国家大事而将自己改造成了“半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