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戎
评论:随意
备注:怪文,用来玩的
H小时候有一个梦想,他要当个画家。
也许他真的极富天赋,常整天坐于画板前,不饥不渴。某日两人正巧路过他作画,来人服饰华丽大有腰缠万贯富甲一方的意味,大叹"妙极!此子骨骼惊奇,天赋异禀,想来是百年难遇的奇才,日后必成大器!"并主动联系H母表示愿竭尽全力助力孩子迈向成功。
H母亲的脸一天比一天更像阴沟里的臭水。
七岁那年,H不费吹灰之力完成了堪称“神仙再现”的大作,自命其题为《我的梦想》。画面切入的视角展现一位稚嫩的孩童摊躺在巨型颜料盒上,颜料四处溅洒近瞧毫无章法随心所欲走远凝视却暗含逻辑恰到好处。画作总体明艳四射,就如他将其投射在其中的,光彩耀人的他自己。他将此画挂在床头永远警醒自己不忘初心前途坦荡光明。
十二岁时他上初一,凭着出群才智早早在校完成作业后平静地掏出画本,在自己梦想的阶梯上前进了一级。他抬头望了望前方,阶梯的尽头仿佛就在前方,他笑得花枝乱颤:不愧是我,我定胜天,我定成功。
第一次月考,年级第一。北风呼啸透骨奇寒的冬日他满面春光扛起成绩单狂跑二十公里回到家中。果然,母亲的眉毛都在笑。邻里老少上门祝贺者,络绎不绝。
中考那年他略微失利,仍以全县前十名的成绩考进全市最好的高中,遇到的是最优秀的师资,最天才的同学。学校封闭式管理据宣传为当今最具人性化效率化的制度:一个月回家一次,每天24小时全面监控,并配有自助呼吸机,可移动ICU治疗室等先进设备,以使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安全绝对保证,业界满意放心。
繁重的课业,冗长的公式,日复一日机械地转动着不存在的零件。H的画本上迅速繁殖出了n代灰尘。
一天晚自习,H心绪翩飞无心做题,便拿出了自己盛放已久的梦想,但已不是以前的味道了。他的手部僵直,怎么都放不开。他握住笔又好像不知握着是什么的神奇的东西,“哗”的一下惊恐的弹开,从指尖到手肘到整个人再到每一根毛发每一寸毛孔都在止不住的颤抖又像是在醉生觅死的狂欢。耳畔传来沙沙的做题声像罪恶的苍蝇一样令人厌恶作呕。来自纸面明晃晃的反射光刺得他有些眩晕,他觉得自己置身于一片茫然无措的虚无中坐立难安,恍惚间四方上下有势不可挡的海浪朝他喷涌来,一点一点侵蚀他再将他淹没吞并,他痛苦地做着溺水前最后的挣扎,努力地张大口,被怂恿的空气蜂拥而至又乘兴而归,不过徒劳无功。
【漏网之鱼漏网之鱼...】
【你是吗...你是吗....】
大颗大颗的汗珠俏皮地从额头掠过太阳穴搭着完美的曲线一路亲吻着脸颊划至下巴,然后做着自由落体运动直至死亡落入尘埃闯进轮回。平时心脏情晰的律动感在这时溃败得一塌糊涂。H努力操控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除他之外的每个人都在做数学限时。
而他的心中只有无穷无尽的惶恐。
边缘感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死每一个勇者。更何况边缘里的边缘人,下一秒便是万劫不复。
高二分班,不出意料,H从火箭班到了普通班。一次放假,H拖着满身疲倦走在离家百米外的小道上,突然被一刺耳的招呼吓住:
H啊!你回来啦!
H突然领悟到原来罗八姨不仅眼睛比耀斑还亮,嗓门还可以震醒一副沉睡的恐龙。
这一叫倒好,不知那里来的人大批大批隆隆的涌来,在H周围形成一个高密度的同心圆。H环顾四周都是陌生到熟悉的脸,心中大叹:不妙。
有一个样貌极似母亲的女人发疯般挤到中间,小心翼翼地盯着H,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一遍又一遍来回审视,面部没什么表情,不过也可能在未知的时空里抽搐了几下,眼神空洞就像是个人形玩偶。那不像人的瞳孔细细咀嚼着H的灵魂。反复确认是H后,她转头和群众说了什么,恐惧从圆心像瘟疫一般扩散开,不落下边边角角。人群沸腾了:
"我的带有后花园的大别墅。"
"我的100吨棒棒糖..."
"我的狗还等着环游世界!"
"我要住到星星上去。"
"..."
H觉得自己的头将要炸裂,他无力的抬起头,天是灰色的,拒绝向他提供任何帮助。
突然,他终于见到自己认识的人,一旁角落的宋大爷正微微对他笑,他的全身都松了一口气。
印象中宋大爷永远笑眯眯的,H看着他走向母亲。
"这样放任发展不行啊,一切都交给我吧,保证没问题。我向来最疼爱这孩子了。"
"那辛苦您了。"
"小意思小意思,不过你要给他设定一个他真正热爱的东西。"
H一周没去学校也没有回过家。一天十分闹忙的当儿,H出现了。他全身收拾得分外整洁,白净端庄的脸上一尘不染,可是他的步子却不怎么流畅。一见到家人,他本能地扑上去,多孝顺的孩子啊。
有一次拐角街头的一户人家孩子因网瘾厌学,全家人急得上窜下跳,请来全部亲戚组成智囊团出谋划策,经过三天三夜深思熟虑和最后一早上的急中生智,其父将其送到宋大爷家中。举家上下托关系花重金说服宋大爷帮忙教育感化其子。几周后那孩子出来时吓哑了,见人只会张着嘴啊啊的叫,口水不受控制哗哗乱流。有人说这孩子怕是已经傻了。打脸来的很快,那孩子当年就考了省状元。
那家人从此之后不信天上的众神,只信地上的宋大神。
有段时间H脑中常会漂浮一些片段,好像有着什么五彩缤纷的画面挥之不去,他集中去想往往一触即散,到最后只有又粗又长的大针头反复刺进他的身体,又有什么流线型的东西闪着光在他身上跃动,还有一只上下张合的嘴配合着一张空白的脸不断地发出声音:我向来最疼爱这个孩子了啊。
他有时会受虚假记忆的困扰。
不过,讨论记忆虚假与真实根本就没什么意义,记忆源于自我意识对外界的回应,它本就是人的幻觉,是虚幻的飘渺的,和人的过往并无任何严格意义上的重合或者说交集。
又是一年开学季,H站在K国Z市最顶尖大学门口,这里有世界尖端的科研资源,校友圈高手如云,涵盖了至少x名富豪企业家,高新科技领导者数不胜数。民间有语,进此校门,便是命中藏财,一生注定荣华富贵。进可官运亨通,退可光宗耀祖光耀门楣。不带虚的。
身前有趋之若鹜的校服学生,身后有尖厉的鸣笛声刺破长空。紧接着校内广播传来激动人心的声音,刚一开始,就被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淹没。H没出声,但在意识里,他和人群一样狂欢得震耳欲聋。他知道他是很多人的骄傲,其他的什么他都不在乎。
终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的梦想实现了。
他人生中没有一刻比此刻更开心。
他将会开启一段更美满的人生。
哈哈,感谢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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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观点不代表作者观点 仅供娱乐 切勿深究
END
高中写的拿来混更
(存)
名剑春衫秀失踪已是十七年前的故事。
其主霍夫人与她的爱人十七年前被发现死于院中。爱人的展鸿剑折在地上,好似飞鸿断翼,雪亮的剑身血迹斑斑,如点点惨恨。
与霍夫人形影不离的春衫秀则不翼而飞。
距离霍夫人离世还有十七个月零三天。霍夫人忽然心有所感,与爱人商议退隐江湖。爱人向来尊重霍夫人的主意,很快托至交找了处僻静难寻的山院隐居,有意远离纷扰。
奈何这江湖进的容易,说退,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霍夫人与爱人前半生肆意武林,杀的人多,救的人多,爱的人多,恨的人更多,结下的恩恩怨怨如乱麻飞絮,找不到源头。
这宗命案最终不了了之。
在这个不被细究的故事里,与春衫秀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位至交,以及故事里一个刻意被隐去的细节——一位尚不足月的婴儿。
春草离离。
时间是最好的坟墓。
至交原是一介书生,姓杨,为人颇有些孤傲。在游船上结识了好诗善饮的霍启秀段鸿夫妇,三人论道古今,谈天说地,酒酣耳热时,霍启秀拍舷高歌,段鸿剑走游龙,杨生挥毫泼墨,好不欢快。
十七年前那桩命案压在杨生心里。
不久前杨生曾收到霍徐夫妇二人的传信。
段鸿在信中提及夫妻二人喜获麟儿。
“院落外正好生长着一排年轻得杉树,嫩得好像要滴下水来。又值春日,故给孩子取名‘春杉’,希望他能像杉树一般健康长寿。”
有意让孩子认杨生做干爹。请他到院中小叙。
等他赶到时,入眼的是两具在阳光下僵硬的尸体。好友段鸿的剑折在地上,剑身上的血迹无声地昭示着一场苦战。霍启秀的翠绿长剑春衫秀不翼而飞。
绿茸茸的杉树枝头浸饱了血,红宝石似的在阳光下煞是晃眼。
房内婴儿不谙世事的啼哭融化在血腥的院落。
再过一个时辰,春杉就要满十七岁了。
他继承了霍启秀和段鸿的容貌,周正的眉眼,只是缺少了他们二人的肃气。下一秒就要笑开了的样子。
杨生细细描摹着春杉的模样,深深叹气。这样弱不禁风的身体,如何承载血海深仇。只是十七年来的愧疚日日夜夜啃噬他的心灵。他梦见与至交在游湖上共醉,借着月光企图看清他们的脸。下一秒,他推开门,看见院落里的尸体。
他企图将仇人一一列举,却没有头绪。
他只好带着孩子在院落里等。
等凶手再一次出现。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两天、三天……
时间如杉树上的滴水。滴滴答答十七年。
他早已疲倦。
他等到了春杉十七岁。
他把春杉叫到跟前,带着一种报复似的恨意向着具柔弱的躯体灌输排山倒海的仇恨。
你娘叫霍启秀。
你爹叫段鸿。
十七年前他们死在这里,死在你现在站的这块位置。
十七年前我也站在这里,他们的血浸湿了我的鞋袜。他们的血溅到杉树上。
他望着春杉干净的脸庞,沾满湿润泥土的布鞋。
你娘用的剑叫春衫秀。
你爹用的剑叫展鸿。
他想起游船上夫妻二人接连舞剑的样子,脸上浮上些许温情。
但那天——你爹的剑被拦腰斩断,就落在你的脚边。
他的面目一下狰狞起来——
“我娘的剑呢?”
你娘的剑至今下落不明。
你爹娘十七岁踏入江湖。
你现在也已经年满十七。
杨生似乎已经燃尽了,眉目逐渐也平和起来。
仇人的线索藏在那柄丢失的剑里。
去找。
去找!
我该去哪里找?
杨生沉默。
那天,杨生赶到院落时,看见往北的路有血痕。院内的种种迹象表明凶手同样身负重伤,很可能走不远。他正欲循着血迹一路向北,一门心思只想找到那凶手与他同归于尽。大不了死在他手里,九泉之下再与他们相见!
但院落里嘹亮的啼哭拖住了他寻死的步伐。
往北。
往北。
二人就这么僵硬地站在院落中,直至夕阳把他们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其中一个影子动了。
春杉走出院落,远方呈现出不确定的深蓝。近一点,是犹豫的紫。再近一些,是稀释了的橘红与灰橙,再近,就是未知的苍白。
春杉回头,院落内,一柄断剑已经插在义父身上。
展鸿的一半随夫妻二人入土,另一半终于迟迟找到了它应有的去处。
春杉埋葬了义父,迟疑地抽出断剑。
剑已经锈迹斑斑。
他把剑用布包起来背在背上,好像有了依靠。
他一路向北。
杉树退变成人高的荒草。从荒草处又生长出几绺青烟。大雁拨开烟向着远方飞去,带来风和雪的气息。骡马走在厚厚的雪道上,留下延展至天边的印记。春杉踩着脚印。义父生前那句“向北”被积雪覆盖。
他像四散的雪花飘荡在广阔的大地上。
那条向北的路延伸出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就像树干生长出不同的树杈,指向不同区域的天空。春杉停在分岔路口。
出发伊始,他始终向北前行,淌过河、跨过山、走过桥、穿过丛林、路过稀疏的村庄、绕过无人的沙漠。
他要找一把叫“春衫秀”的剑。
有星星的夜晚,目标像天空中明亮的北斗七星。
然而长久的奔波使本就孱弱的春杉筋疲力尽,某个雨天,他病倒在一个破败的寺庙里。
春杉寻了一块安静地方睡去。等他醒来,雨已经停了。从漏风的屋顶向外看去,是没有云与月与星的夜。
春杉走出寺庙,打算继续前行。
夜色与大地浑融成一片。
他一会儿走在天上,一会儿走在地面。
春杉头一次找不到路。
直到天蒙蒙亮,浓稠的夜色褪去,露出腥白的沙砾。
继而泛起微弱的霞光。
春杉痴痴地望着。
初生的太阳一眨眼吞天吐地,滚滚红霞铺天盖地向前翻涌。鸟雀惊醒,扇翅而起,发出锐利的啼鸣。
霞光散去。橘色的太阳温和地悬浮在碧蓝的天空中。
春杉痴痴地望着、不假思索地追着太阳走。
他忘记自己的包裹落在那个破败的寺庙。
直到他突然惊醒、停下,他已经偏离了既有的轨道,走在了未知的路上,刚刚的某一个瞬间他已经全然忘记“春衫秀”,忘记自己为何会站在这里。在之后的路上,“春衫秀”像水面上的倒影,飘飘飘忽忽地浮现又隐去。
直到他停在路口。
与他一同停下的,是一对羽毛青翠的鸟。
“我该去哪儿?”
一路上他习惯同各种生物、非生物对话。
“你要往哪去?”
春杉回头,脚印已经被积雪重新覆盖。
白茫茫一片,不知来处,不知去路。
“我要找东西。”
“找什么?”
春杉皱眉。
“春衫秀”这个名字距离他太遥远,他站在这里往回往,“春衫秀”比大雪尽头的点还要再远一些。
他走了太久太久。
“某个秀丽的……”
他企图从水里掬出倒影,倒影鱼一样滑走了。
“往南吧。往南走。”
春杉点头道谢,正欲走向左边的路,身后传来鸟儿清脆的鸣叫,它们在他头顶盘旋许久。
阳光将他们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雪粒融化成水,沾上湿润的泥土。泥土亲吻细碎的青草。草地上鲜艳的野花缠上春杉的草鞋。
他顺着路南下,在闹哄哄的街市迷路,咬一口热腾腾的馒头,帮孩童追回落在树上的纸鸢。他捡起一块藏满心事的手帕,叠好,随手塞给路过的青年,青年人茫然地捏着手帕站在原地,等来了一段按下不表的缘分。
春杉走过弯弯的桥,拂过轻柔的柳,乘一艘竹伐顺着河流漂荡。
他游荡在广阔的河道上,好像翻飞的柳叶。
春杉有些乏了,脱下鞋袜,躺在竹筏上。
两岸,山如春衫秀。
【假面舞會】第四期正式結束,現在公佈活動結果。
報名成員》》
【一招】淺間(已轉讀者)√
【二招】香無妄×
【五招】伊西多(已轉讀者)√√、江櫞√、漢尼√、販賣機√
【六招】落水(已轉牢頭)√
【七招】夜雨√、月溪明√、阿千√、暮夜√、格子√、四戎√
【八招】輕拍拍√、烤魚√、巫念桃√、塵聆√、蜂銀√、巴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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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物》by【七招】阿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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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鳥》by【八招】蜂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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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鳥》by【一招】淺間(已轉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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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水、蜂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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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與龍》by【八招】烤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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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夢藍》by【五招】伊西多(已轉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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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归途》by【七招】四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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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by【八招】塵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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販賣機(首狙)
《升仙》by【七招】月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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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1《公主與龍》by【八招】烤魚 共8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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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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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騙感情沒有交的》》
香無妄
作者:暮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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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BD桑说,我杀死了妈妈。
我下意识地转过头看他,于是他突然指着我的脸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你脸上这个表情真好笑,笑得被自己呛到又开始咳嗽起来,HBD桑身形单薄得犹如一节折弯的牙签,我觉得我应该一拳揍在他的脸上,但我只是把我书包里的水瓶递给他,他咕咚咕咚地喝完将其抓在手里,喂喂,你说这样丢下去的话砸到人是不是很有意思呢?
我顺着他的手望去,我们在天台,底下是熙熙攘攘的学生,我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你不要这样做,HBD桑,这样不好。
他好像觉得很有意思,又咯咯咯地笑起来,那不然你问问我是怎么杀掉妈妈的吧?
我深以为然地点头。
HBD桑是一个恶劣的家伙,不知道性别,不知道来历,也看不到脸,神出鬼没又性格恶劣,喜欢自以为是地揪着他认为我软弱的地方大声斥责,他为什么只纠缠着我呢,简直就像个讨人厌的小孩,我觉得他对我的大部分行为完全属于校园霸凌的范围。
不过奇怪的是,我虽然很讨厌他,也不觉得他能打过我,但就结果而言,我一次也没有这么做过。
我反抗的方式只有明明不知道他的姓名,却用奇怪的名字,奇怪的叫法称呼他,但他似乎还很欣赏,得到名字的那天,他脱掉了他的手套,说到这个,我有时候觉得他是吸血鬼,所以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裸露在外面,手套、口罩、墨镜、绷带,无所不用及其,但得到名字的那天他使劲地用他的手抓着我的手摇晃,我一眼瞄到他的手背上有划痕,我搞不懂他在想什么,只觉得手被拽得很痛。
人类普世价值观教育我要爱护老弱病残,我决定不和神经病多计较。
总之,我只是顺从地问他,HBD桑,你真的杀掉了你的妈妈吗?
对,HBD桑点头,没错,是这样的,就是如此。他好像脑袋坏掉的机器人一样肯定着。
孩子天生就会杀掉母亲,这是自然的天理!
放屁!我终于忍不住这么说道,但HBD反而用歪着脑袋问,你对这句话有什么不理解的吗?
好吧,那好吧,HBD桑双手一撑就坐上了天台的护栏,他说,我来给你解释吧!首先,孩子在子宫期间会从妈妈身上汲取营养,你知道的吧?我点点头,HBD桑朝我竖起了大拇指,然后呢!子宫是为了保护母亲不被这个孩子过度汲取营养的存在,所以可见孩子天生就是要来杀掉母亲的——啊,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但是其实这句话并没有什么问题!HBD桑试着站在了护栏上,我下意识地想要抓住他的衣角拽他下来,但没有抓到,HBD桑活蹦乱跳得地像个精神病人,孩子呢!是抹杀掉了母亲的少女天真烂漫、无拘无束的本性才降生到世界上的,孩子杀了母亲不成熟的一面,孩子逼迫母亲变得温柔、稳重、多虑、不安,最后杀掉母亲的心后占据了它。
孩子就是恶魔啊……
——我,就是那个恶魔啊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这里我明白了,HBD桑大概只是因为想说最后一句话而已。
已经是夕阳了,放学的铃声也早响了很久,底下的人流也逐渐变成零散的一点两点,我看着在护栏上开始跳起奇怪舞蹈的HBD桑忍不住问道,HBD桑,你是在为杀死了母亲而愧疚吗?
HBD桑因为我的话动作一滞差点掉下来,你这个人真是奇怪!这么自然而然的道理,难道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吗!当然啦,或许会有个例吧!就像在怀孕的时候,胚胎和子宫之间的斗争保持了平衡一样,降生后的孩子在抹杀母亲的同时也为她带来了新生。HBD桑说着比了个心。
只是我给妈妈的快乐远远小于我再给妈妈的痛苦,所以妈妈被我杀死了,她已经无法产生足够的快乐活着了,所以妈妈被我杀死了。
你懂吗,懂吗,我杀死了她。
是我,杀死了妈妈。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HBD桑最后重复着神经质一般的呢喃,我有点走神地想,或许HBD桑不是吸血鬼,而是一台刚学会人类的情绪就马上因为bug坏掉的机器人,而这台坏掉的力气很大的机器人突然跳下来抓着我的胳膊要答案,我只好马上回答,我懂,HBD桑,你是想说,你害你的妈妈得了抑郁症是吗?
你根本不懂!白痴!傻叉!智障!他一口气骂了很多词,然后恶狠狠地踹了我一脚直接把我踹翻在地,是又怎么样!
看来就是这样了,HBD桑真可怜,还好我和他不一样,我心想。
你和我是一样的!HBD桑说,或者应该是他在尖叫,女儿更会杀人,首先杀掉母亲,其次杀掉自己,这样的人将来也会杀掉孩子,大家都是一样的杀人犯!HBD桑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他似乎只有洞察我在想什么这点尤为擅长,你难道想说,你是天生这个性格吗?不不不,不是的,你是被你的妈妈杀掉了她不喜欢的部分,你觉得残余的部分是你自己造成吗?那只是抹得不够干净而已,就像炖不烂的老肉、砍不断的骨头,这只是残骸,残骸!
所谓亲情,不过是互相抹杀彼此的长期关系!但一切都是孩子先动的手!
孩子是罪恶之源!
是罪恶之源啊!
HBD桑。我终于从地上起来,我甚至走过去给他一个拥抱,我知道的,居高临下的伪善者常喜欢用这个动作来作为谈话的结尾。所有难以表述的负面情绪都要被这个没有什么意义的动作掩埋,我知道的大人都是这样的。
因为HBD桑是个可怜的孩子,所以我要对他这么做,但是时间已经很晚了,就算是看这个家伙笑话也够了,我要回家了。
太好了,HBD桑此时也牢牢地抱住了我,太好了,这个距离的话你就逃不掉了,那我终于可以告诉你了……
杀死妈妈的,就是你啊!白痴——
我在那个瞬间用力地把他推开,他踉跄着往后退…后退,他就像很轻很轻的纸片一样,真奇怪,人会这样轻吗?他后退着,莫名其妙地翻过了那个护栏往下掉下去,我冲过去要抓着他的手,伸出手的时候我看见我的手背上也有伤痕,为什么我会有伤痕?但我来不及细想,我只能低头朝栏杆底下望去。
HBD桑已经掉了下去。
结果显而易见,我没有抓住HBD桑,一片衣角也没有抓到,他就这样掉了下去,结结实实地掉在了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身体碎在地上,一片血肉模糊。
最后,清校的铃声响了。
我背好书包匆匆忙忙地逃离天台,逃离学校,奇怪的是,没有人知道HBD桑掉下了天台,就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我踏过那片HBD桑摔落到土地的时候,上面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
但我知道,我杀死了HBD桑。
所以,我一路逃到家里,逃到了我的房间里,逃的过程我看见了我的妈妈,她没有笑容也没有精神,安安静静地躺在沙发上看我,妈妈是一束即将枯萎的鲜花,是一具活着的实体,我匆忙地从妈妈身边逃离,她看着我关起房门,就像在看我为她合上最后的棺木。
我,杀死了妈妈。
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HBD桑。
本企划是以现代日本为原型的架空世界观企划。
神话要素×日常×异能
【地区】
■冥界
只有死者能够前往的永夜之地。
跟随船夫、跨越痛苦之河,来到如同童话小镇般的冥界。在这里,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人类的外观会逐渐同化成模糊的漆黑人影。这是回归世界的过程,在舍弃躯体与自我之后,将完成回归世界。
只有死者与冥界的管理者能够以自我(或者说是灵魂)分辨他人。
若有生者来到此处,必须得到冥界管理者给予的灯火、方能维持生命与自我,找到离开的去路。
【组织】
■冥界管理者
掌管冥界的组织,在不存在世界神的情况下维持着世界秩序。主要工作内容为引导死者、记录整理死者档案。若想成为管理者的一员,需拥有强大的自我(人类躯体并非必须)以及对死亡的欲望或已经死亡,根据情况可暂缓回归世界。目前招聘中,具体请联系人事部部长灯先生。
冥界管理者内部设有人事部、记录部、外出调查部、治安部。
■警视厅公安部异能科
处理异能、异能者相关特殊案件的秘密部门。尽管政府一直都未公开“世界上存在异能”这一事实,但设立了相关部门以应对,其中异能科便是其一。异能科成员有普通人也有部分异能者,外出工作时一般会让各一普通人、异能者组成双人小组。
■奥米伽医疗企业
曾经在业界内外都十分出名的大型医疗企业,在药物研发、医疗器械、学术研究等方面均有涉猎。旗下有着医学研究所、临床实验室,产品服务面向医疗机构、研究所和普通大众。
但几年前由于不明原因关闭停业,传言为内部实验事故,具体真相并未公开。
■神赐予的礼物
面向异能者的公益组织,简称神礼。认为异能是神对自身的恩惠,活动方针以异能者之间互帮互助为主。外界并不知情,只认为是普通公益组织。
创始人为异能者春藤 大辅(はるふじ だいすけ)以及其妻子,现任会长为两人的女儿春藤 彩芽(はるふじ あやめ)。表面上为普通的公益组织,内部设有人事部、财务部、救助部、联络部。此外有着较小规模的福利院设施,供还无法融入社会的异能者学习、习惯。
(6)
【醜行
雲中腔中的醜行特指文醜,而文醜又分為唱功醜和做功醜,皆用本嗓,二者沒有嚴格區隔,演員可以兼而任之。學界一般認為,唱功醜源自鄉音醜,做功醜源自軍腔醜(傳統軍腔沒有唱功醜),隨著軍腔與鄉音的合流而合二為一,到了現代,學醜行的唱功做功都要學,之後根據自身條件選擇劇目角色演出。
因為有現代音響設備的加持,如今雲中腔的做功醜除了做功外,對台詞的要求也越來越高(如前所述,沒有現代音響之前,軍腔中的醜基本沒有念白或唱詞),對念白(尤其是貫口之類)的功夫要求也比唱功醜來得更高,因為相同的戲詞,唱功醜一般靠唱,而做功醜則要靠念白功夫。
一般來說,醜行不演地位很高的如帝王將相或高官侯爵,但也有例外,如《女兒紅》中的宋徽宗和宋欽宗二帝,在雲中腔中就是由醜行應工,其中宋徽宗由唱功醜應工,宋欽宗由做功醜應工。
【外行(貼行)
·僮·(童)
兒童角色,不分男女,祗分文武,基本沒有唱腔。傳統戲班子裡童行皆是正在學戲的童伶扮演,一邊學戲一邊積累舞台經驗,可說是演員的初級階段。現在因為通行戲校制度,除了一些民間戲班,基本上很少見到僮行了,可說是名存實亡。傳統上,童行演員脫離僮行進入正工(包括大正副或文武分類的各個行當)被稱為“進工”或“入工”某行。
·佬·(老)
傳統雲中腔中沒有老生老旦行,所有老年角色(特指頭髮花白、行動遲緩、蒼老的角色),不分男女,皆屬老行。老行重念白表演,唱腔不多,傳統雲中腔戲班的演員年老之後,仍能演出但已無法勝任原本行當的,就可以轉為老行,清代雲中文人的筆記中便記載了很多老行演員“本某某行”,因年邁力衰“退應”老行。因為大多都是有豐富經驗的各行當演員,因此老行也有不少出色的劇目和演出。比如《千叟宴》便是以老行為主角,其他行當為之配戲的經典劇目。《四相簪花》也有以老行為主角的版本。
·雜·
即龍套角色。戲班中的龍套演員常見有三種,一種是科班學戲的學員,先演龍套積累登台經驗,一種是戲班或戲院中養的專業龍套演員,還有一種就是臨時僱傭來的。其中第一種演員可以不論,第二種職業龍套,大都是學藝不精(或年老入行而無法學精)的演員,又無法改行的,就祗能在戲班演龍套,換取微薄收入糊口,被稱為“吃剩飯的”,因為這些龍套演員的收入多少,完全取決於戲班、戲院分完銀錢之後願意剩下多少給他們,而還有種更難聽的說法,叫“討什錦飯”,什錦飯其實就是泔水,酒店飯館處理殘羹剩飯時會把它們都倒進一個桶裡方便之後運走處理,所以被叫做什錦飯。在舊社會,演員身份低賤,本就被看不起,而這類學藝不精又無姿色可觀的演員,就更遭鄙夷了。第三種則常見於一些小型戲班和戲院,這些戲班戲院平時不養雜行,而是需要的時候臨時僱傭,更加省錢,但臨時僱傭的龍套演員很多連最基本的身段功夫也沒有,因此舞台效果難以保證。歷史上雖然也有過不隸屬某個戲班戲院的職業龍套演員,但留下記載的很少,畢竟如果真是有些技藝的演員,也就不可能會長期祗能跑龍套了。
在現代劇團,龍套角色大都是由戲校學生扮演,或是劇團的其他人員臨時替補,因此第二種龍套演員其實已經很難見到了。而第三種臨時演員,在一些流動戲班的演出中還能見到。
此外還有一種特殊情況,就是票友票戲,這種情況就是票友花錢登台,戲班戲院反而有錢賺。雖然票友花錢票戲一般不會甘願祗能跑龍套,不過也會有即想登台體驗,又擔心自己露怯,因此祗跑個龍套過過癮的,何況有些龍套角色並不是走過場便完,而是可以站在主要角色身後的,前清時就曾發生過兩個富家子弟為了能夠站在某位名旦身後近距離聽戲(是不是真的祗想聽戲另說)而打架,甚至驚動官府的事,被《雲中取笑錄》所記載,並很不客氣地嘲之曰“嫩龜攆兔”。
(5)旦行
雲中腔中的旦行,特指文旦,包括正旦(含作旦)和副旦(含閨門旦、花旦、樂子婆),武旦歸屬於武行。正旦、副旦都擅演的演員被稱為旦行兩門抱;如果是擅演武旦和正旦,稱為正武旦或文武旦(這裡的文特指正旦);擅演武旦和副旦的稱為武副旦或武花旦;如果是武旦、正旦、副旦三行都擅演的演員,則稱為旦全行。
相對地,生行演員沒有這個稱呼,能演武生和文生中任何一行的演員,統稱文武生,也叫(文武)兩門抱,文生行自身中沒有所謂的兩門抱這種稱呼,可能是因為文生三行本身就是從同一個行當(現在所說的本嗓生)發展而來,而旦在一開始就是作為兩個不同的行當(正旦副旦)誕生的。
·正旦·
雲中腔中的正旦行,負責飾演行為正派的青中年女性、以及重唱功的老年女性(如《白虎堂》中的佘太君)。
又稱苦旦或哭旦,因雲中腔中的正旦角色,多是飾演悲情的女性,尤其是在戰場失去丈夫或兒子的女性。老年間對雲中腔中的正旦有一句形容,就是“母哭兒,妻哭夫,女哭父”,雖然不能完全概括傳統正旦戲的類型,但也大致無差。雲中腔中的大小悲腔(調)和三哭腔,祗有正旦全部都唱。
按梨園行的老人們所說,以前戲班子培養正旦演員,要用所謂“富養”,就是說哪怕戲班子很窮,正旦演員不能餓著,因為民間認為,如果餓瘦了,氣就不足,正旦唱腔非常重氣,所謂“廣而深厚,長流不息”。如果一個戲班子的正旦演員身子太瘦,會被人認為這不是個好班子。所以舊社會雲中自治區的底層百姓送家裡孩子去學戲前,往往會求神拜佛,希望孩子能被選中學正旦,一方面是正旦不學武,不容易受傷,而且學了正旦在班子裡就不會挨餓。
但雲中腔班子裡一般正旦演員都不多,往往是採取求精的培養方式(可能跟不能餓著也有關係),如果學得不讓師父滿意,就不會讓繼續學正旦,而必須改行了。
此外,一般來說雲中腔的正旦行,祗演正妻,不演妓、妾類的女性角色。
·作旦·
雲中腔中的作旦,與昆曲作旦雖然同名,但卻是完全不同的行當。昆曲中的作旦即現在俗稱的“娃娃生”或“娃娃旦”,主要扮演天真活潑的少年角色。但雲中腔中的作旦是由正旦行分化出來的,傳統正旦行祗唱,無做功,所謂作旦就是重做功的正旦,事實上更接近發展到現當代的青衣(正旦)或京劇界所謂的“花衫”,既重唱功,也重做功。
不過,雲中腔作旦雖然自正旦而來,但自發展成型之後,對唱功的要求與正旦也變得有所不同。除了發聲方式相同之外,可能是因為也重做功的要求,對唱腔上並不像正旦那樣要求“廣而深厚,長流不息”,但一般會要求比正旦更高亢一些。作旦常飾演一些番邦公主(如《四郎探母》中的公主),或應工一些男性青年將領(如《穆桂英下山》中的楊宗保)等,因此有不少學者推測,雲中腔作旦行當的出現,是為了彌補相應腳色的不足,至於為什麼使用“作旦”這個名稱,可能是因為昆曲中的“作旦”同樣用於飾演青年男性,於是雲中當地的一些文人就用這個既存名詞來命名這個自正旦發展而出、又有所不同的新行當了。而古代文獻中,作旦也大多是作為正旦的一個分支被記載的,所飾演的角色也大多是原本屬於正旦、或可以由正旦行應工的角色(註①),祗有少數文獻將作旦作為一個獨立的行當記載,但至今沒有發現將作旦與副旦合稱、或歸入副旦行的記載,其與正旦的關係可見一斑。
雲中腔發展到現當代,由於正旦和花將行當本身的發展,“作旦”這個分科行當自然也就漸漸消失,這個行當名在現代也不再被雲中腔所使用,而祗作為雲中腔發展歷史中的一個名詞存在了。
註①:除了少數如《紅鬃烈馬》中的代戰公主、《珠簾寨》中的劉銀屏、《陳三兩》中的陳三兩、《玉堂春》中的蘇三,在雲中腔發展出作旦之前,都屬於副旦應工的角色。以《紅鬃烈馬》為例,代戰公主作為男主人公薛平貴明媒正娶的昭陽正宮,本當由正旦扮演,但是薛平貴已經有王寶釧這個正妻,也是正旦本工,因此當最後《大登殿》一折中二女相遇時,必然要分出一妻一妾,王寶釧下嫁薛平貴,為其苦守寒窯,再加上先來後到之理,老百姓樸素的道德觀自然不允許她從妻降為妾,因此就祗能“委屈”代戰公主,由副旦來應工了。
作旦行的出現,可能也是為了解決這類戲劇人物與行當分配相衝突的情況。
·副旦·
分為閨門旦和花旦,區別是閨門重唱工,花旦重做功,但一般不作為兩個獨立的行當,學副旦的演員唱工做功都要學,祗是根據自身能力在演出劇目和人物的選擇上有所區別。
傳統上副旦又稱小旦,作為特指的時候一般特指閨門旦,特指花旦的時候一般會稱作婢子旦,因為花旦大都飾演丫鬟、婢女之類的角色。
在舊社會,雲中腔中的副旦主要活躍於粉戲和風月戲,其它類型劇目中作為主要角色出場的並不多(軍腔傳統戲中甚至完全不用副旦,需要丫鬟角色時直接由醜行應工),現代由於禁止粉戲演出,為了豐富副旦演出(因為刪掉粉戲後發現副旦——尤其是閨門旦幾乎名存實亡),從其它劇種移植了不少劇目來。
此外還有一種民間稱為樂子婆的行當,一般飾演幽默風趣,大膽潑辣的青中年婦女,唱做皆重。現代有的人將之歸入醜行,是對這一行當的誤解,首先樂子婆並不扮醜,皆是俊扮(祗是不一定敷白粉,或少敷白粉),而且無論發聲方式還是做功程式都與副旦相同,祗是表現得更加誇張,而且不必須以美觀為第一要求。
傳統上將閨門旦和花旦統稱小旦,兩者都要踩蹺,而樂子婆屬於小旦,也不踩蹺,且需要會較多擬聲詞,同樣不唱悲音,但也不唱閨怨調。比如小戲《小四姐借髢(借髢髢)》,便是由花旦(或閨門旦)飾演四姐,樂子婆飾演王嬸兒。
根據文獻記載,樂子婆演員大都是副旦出身、且有了一定年齡的演員,由此可知,如同老行一樣,這其實是演員們由於自身身體境況的變化,而有意識或無意識創造出的一種行當。
副旦行在劇本提綱上與其他行當有所不同,傳統戲本提綱中,當副旦飾演主要或重要角色時,經常能看到行當後註明如“裝風月”、“裝風流”、“裝潑辣”之類表現角色性格舉止的文字,可能是因為副旦相比其他行當,適用範圍更廣,所以劇作家出於嚴謹,也為了更好地說明角色類型方便演員進行演出,而加以特別註明。
目前發現的雲中腔傳世戲本中,較常出現在副旦腳色後的說明詞包括:
裝風月(多出現於妓女角色名後,但並不是所有主要的妓女角色都有這個註明)、裝風流(根據戲本推測,當指有舉止大方而有文才的女性,多有男裝劇情,如祝英台)、裝潑辣、裝溫柔、裝刺殺、裝狐媚、裝酸□、裝談謔(根據戲本推測,可能是指善於談吐戲謔的女性,體現在戲本中表現為念白相較更多,且大多有貫口)、裝正旦(可能是要求演員在姿態上要趨近於傳統正旦行,如減少肢體語言、不得以眼神媚人等)、等等。
(4)生行
雲中腔中的生行,在有文獻記載的歷史中發生了較大的變化。
按照現有的文獻,早期鄉音班中的生行皆用本嗓,祗分文武(與後來所說的武生似乎並不相同,應該祗是更重做功的生行),後來出現了大小嗓之分,因而有了正生(用大嗓)和小生(用小嗓)之別。到清代雲中腔又吸收了昆曲中生行的一些唱法,才逐漸形成了現如今的正生、副生和外副生,即所謂的生行三文,或曰三文生。
將文生中分出了正生(即唱官腔的生行,所以也叫官腔生或簡稱官生)和外副生(或貼生,即小生,用小嗓與本嗓,主唱鄉音的生),加上原有的本嗓(大嗓)生(副生),合稱生行三文或三文生。
武生則歸屬於武行。
·正生·
現在的正生行當是清代雲中腔吸收了昆曲正生的一些唱法而發展出來的生行,主唱官腔,所以又稱官腔生(或簡稱官生)。所飾演的角色多為皇帝、王侯或高官,行為正派、德高望重的民間男性角色也可以由正生應工,一般很少飾演負面角色。戲詞多文言,重唱功,不重做功。
正生飾演的角色大部分都戴髯口,也可以不戴髯口飾演青年男性,但除了皇帝角色(如《打龍袍》中的宋仁宗)外,不演少年角色。
理論上,帝王角色都由正生飾演,但也有例外,如《游龍戲鳳》中的風流皇帝,即由副生應工,《女兒紅》中的宋徽、欽二帝,則由醜行應工。
·副生·
雲中腔相關文獻中最早被稱為正生的行當,唱做念白皆重,使用本嗓(大嗓),由於後來吸收了昆曲正生的唱法,形成了雲中腔現在的正生,才退居其次,成為副生。
本嗓生祗用本嗓,各個年齡段的男性都可以演,適用的角色類型範圍也較廣,但不演少年角色(小生或花旦應工),也不演過於嚴肅正派的角色(正生本工)。副生多唱鄉音,用俗白,偶爾也用文白。
·外副生·
即小生,兼用小嗓和本嗓,所以也叫小嗓生,主要扮演年輕風流的男性角色。原本與本嗓生都屬於副生行,祗是在原來的本嗓上增加了小嗓的使用,後來隨著這類型腳色劇目的增加,而從副生中被分出,形成了一個獨立的行當。現代雲中腔一般直接用“小生”這個名稱,不再稱外副生了。
小生多唱鄉音,也要唱官腔,念白文俗皆用,文白偏多,介於正生和副生之間。
不過有一點需要注意,就是小生與閨門旦、花旦三個行當,都有不張口的規矩,民間謂之“閉口行”,這三個行當主演的戲稱為“閉口戲”或“閉嘴戲”。所謂不張口,並不是說完全不張口,而是指唱唸時,口型要以優美為正,不能像大嗓行當一樣大開口。按照行當前輩們的說法,這三個行當在學戲時,要用一根手指橫在嘴前,唱唸時上下唇張開幅度不能超過這根手指,據說閨門旦和花旦用食指(嚴厲點的師父會要求閨門旦用小指),小生用大拇指。因為這三個行當都是以美色為本工的,開大口就破壞了美感,因此小生雖然是自本嗓生發展而來,且也用本嗓,但也要遵循不張口的規矩,因而小生的本嗓和副生的本嗓聽起來並不一樣。
相應的,正生和副生也被稱為大嗓生。
傳統軍腔劇目不用小生和副旦,相應角色都用貼將或卒眾應工。
(3)大武(武行)
大武在雲中腔中有兩種含義,一是指包括武生、武旦、武醜等在內的所有武行(但武醜有小武的別名),雲中地區民間風俗尚武,雲中腔亦特重武行,因此在行當名前加一大字表示尊敬;二是特指武生,因雲中腔武生功夫注重大開大合的氣勢,演員也多用身材魁梧的壯漢。目前發現的最早關於雲中腔武生身材的記錄,是清中期在雲中地區為官的□□所著的《雲中觀戲筆記》。其中提到當時雲中最有名的□家班,班裡的武生個個身高體壯,沒有一個身高低於七尺,最高的一個□□□,竟有一米九左右,能一拳擊碎一面墻。就算是一般戲班,祗要是為人稱道的武行,也沒有個子矮小的。
該書中同時記載了當時對武行演員的挑選,其中武生以虎背龍腰為上,熊身為次,肥圓者雖高大不取;武旦以玉樹臨風者為上,身微壯然靈巧者為末,身小而功夫上佳者為末;武醜正好相反,以身小且極靈巧者為上,身壯者不取,不靈巧者不取。
·武生·
傳統上稱為大武,分長靠武生和短打武生,根據演員自身條件二者可以兼容,並沒有嚴格的區分。長靠武生與副將的區別在於唱腔,武生相較更重武功,且不用將行唱腔,甚至可以不學唱,唱腔念白均用本嗓。傳統上武生武旦是同歸於武行,而非是生行或旦行的,因為這兩者腳色往往可以互相應工。直到現代中國戲曲行當理論中將武生歸類生行,武旦歸為旦行作為通論之後,雲中腔中才不得已也開始使用這種概念。但在實際上,雲中腔科班中武生武旦學員的絕大部分課程是互通的,而且雲中腔武旦行素來愛用男演員,所以現實層面上這兩者依舊保留著傳統上同屬武行的性質。
另外,雲中腔中的靠,分為大靠和小靠,大靠就是通常所說的長靠,需要搭配靠旗和高靴;小靠是在大靠的基礎上,為配合武行演出而結合清代箭衣而產生的,其最大特征就是去掉了靠旗和正面的抱肚,改短了下擺的長度,尤其是前片,長度一般祗到膝下。小靠整個形製相比大靠更加輕便修身,而且往往做成一件式,甚至可以直接在舞台上穿脫。由於經常直接穿在箭衣外面,因此小靠一般不做袖子,兩臂祗保留了肩甲和臂甲的部分,而且也比大靠要小一些,不過差距不會太大。武旦小靠的基本性質與武生相同,但增加了更多裝飾性部件。小靠是武生武旦行的專門行頭,將行不用。
·武旦·
重武功的旦行,傳統上又稱女武行,念白用副旦腔,但與武生不同,傳統舞台上武旦完全不唱。有研究者認為這可能跟武旦用腔比起武生更難以在武打時保持聲腔平衡,於是索性完全不唱,這個說法基本上被廣泛認同(因為事實確實如此)。自近現代女性開始進入舞台演出後,因為女性天然嗓音的優勢,也開始嘗試加入唱腔,並使用女性本嗓演唱。
同樣是重武功的行當,武旦比武生更注重功夫的輕巧靈活,比武醜更注重招式的華麗漂亮,對功夫的觀賞性有很高要求,有更多飛躍騰空的功夫,需要打出手,而且傳統劇目中武旦有很多火彩戲,如果按功夫技巧的種類來說,武旦是武行中技巧種類最多的。以跳躍騰空來說,武生要求如“猛虎下山,蛟龍出海”,武旦則要求如“馬踏飛燕,魚躍龍門”。現代劇場大部分禁止明火等危險物品,因此火彩在大舞台上已成了稀有技巧,雲中的官方戲校甚至完全不開設火彩課程,現在祗有極少數野台戲班出身的演員還能夠演火彩戲了。
由於技巧種類多,且對體力的要求很高,當代雲中梨園依然有相當一部分人認為武旦更適合男性演員,雲中腔劇團也確實更愛用男性武旦演員。傳統舞台武旦需要踩蹺,現代已經很少見了。
雲中腔武旦也穿箭衣,形製與武生箭衣相同,祗是下擺較短,裡面穿裙,但是會把前幅上折別入腰間,方便行動,俗稱開門裙或開口裙,兩種折法不同,一片式裙用兩邊上折,四片式和現代縫合裙用前幅上折。現代曾有戲裝廠直接把前片剪短,看似節省了穿著時的麻煩,但其實非常浪費,因為這麼做出來的裙子根本不能在其它場合使用,利用率被大大降低,因此現在祗作為一種反面例子存在了。
·武醜·(小武)
重武功的醜行,雲中腔習慣將武醜分入武行,而小醜則專指文醜和做功醜。同為重武功的行當,武醜除了作為醜行所具備的詼諧、滑稽的表演外,在武功方面注重靈巧、輕巧,不似武生更注重力道和魄力,也不像武旦有華麗美觀的視覺性要求,也沒有打出手,不穿重裝(如長靠)。武醜特有的功夫大多是下身功夫,比如其它劇種中也常見的蹲踢功夫等。除了特定角色有需要外,武醜均不穿靠,行頭大多是短打快靴,或是神魔戲中的妖兵魔兵裝。以前武醜有耍牙的功夫,然而這種功夫對口腔健康有很大的負面影響,現在已經沒有人再學,祗存在於歷史影像中了。與武旦相同,傳統上武醜也要學火彩功夫。
·武行·
廣義上的武行是指包括所有擅長武藝的行當,狹義上的武行,則專指擅長武藝的龍套演員。這裡所介紹的武行,是狹義上的武行。
武行作為一個專門的行當,源自軍腔的貼將、眾應和民間的武術、雜耍藝人。
雲中作為一個尚武的地區,對戲曲中的武戲要求也較其他劇種觀眾來得更高。據記載和老人們回憶,舊社會的武行經常要在台上真刀真槍地打鬥,或使用火刀、火圈,或如胸口碎大石之類屬於民間武術雜耍的技藝,甚至還有“上刀山下火海”這種非常危險的演出形式。
自民國起至新中國成立,武行的很多傳統演出技巧和形式,由於各種原因(從現代的眼光來看,主要是出於安全考慮)都被廢除或禁止,除了一些民間舞台,在官方舞台上雲中腔武行所能呈現的演出已大大減少,很多戲迷都感慨如今(雲中腔)的武行與京劇武行已經沒什麼差別了。如何在保障演員及舞台安全的前提下,將雲中腔武行演出重新發展起來,是現在雲中梨園行的一個重要課題。
武行演員由於祗重武功,不重演技,除了眾答和應聲以外,也不需要念白和唱腔,所以現代雲中腔劇團,除了戲校,也會從武校學生或民間習武人士中招募演員,是雲中腔中唯一一個會從非戲曲專業學校(或科班)中招募演員的行當。
(2)將行
將行是雲中腔特有的一類行當,源自軍腔,歷史上曾有大將、副將、貼將三大類,外加卒眾(眾應)一種。其中大將有正大將、滑稽大將、花將三行,合稱三大將;副將有大副、二副二行,是軍腔中除三大將外最重要的行當;貼將相當於現在國內梨園行通用說法中的“武小生”,區別是貼將不演特別重要的角色,軍腔與鄉音合流之後,由於行當本身的豐富性,貼將已不再作為一個獨立行當,而祗作為一種角色分類,由其他行當應工。
卒眾,又稱眾應,也就是軍腔中的龍套角色,沒有主要戲份,負責武戲、搭腔等配合性演出,軍腔與鄉音合流後,該行當分類便已不再存在,而是分別歸入了武行和龍套。“眾應”作為一種表演形式仍存在於戲本和舞台之上,“卒眾”這個名詞則已經不再被使用了。
·大將·
也叫正大將,一般被認為相當於其它劇種中的淨或花臉,但軍腔的大將並不一定勾臉,而且與其它劇種的淨行不同,按例一齣全本戲中祗能有一個正大將的腳色,相當於一支軍隊祗能有一個最高統領。在軍腔班中,如果班主本人也是演員,往往就是大將,所以軍腔班班主也有班將軍或班頭將軍的別稱(班即指戲班)。
傳統上,即便是楚漢故事中的劉邦和項羽,也祗能有其一由大將飾演,一般是相較下更加主要的那方為正大將,相對次主要的那方,劉邦多為正生應工,項羽多為滑稽大將應工。
現代曾有某官方背景劇團嘗試由雙大將演出《楚漢爭霸》,但效果並不好(雙大將導致唱腔互相打架),初演之後便宣告終結,成為雲中梨園一大笑柄。
正大將一般祗作為主角出場,祗有二種情況例外,一是關羽,二是岳飛,即便是作為完全不開口的配角,也依舊由正大將應工。相對地,雲中腔也並不似一些劇種,如昆曲、京劇等,專門分出紅淨或紅生來飾演關羽。
大將,尤其是正大將的唱腔十分難學,除了需要“貫通南北”的氣勢和音量外,還有類似蒙古族呼麥的雙音共鳴,以至於現今人才凋零,如今全雲中職業的正大將演員,不區分實力和資歷,祗剩不過十人而已,票友一般也很少票大將戲。
·滑稽大將·
軍腔特有的一種行當,唱唸用腔雖然與大將相同,但表演上更滑稽幽默,嗓音不要求如正大將那樣有完全貫通南北的魄力,也不需要雙音共鳴,可以用俗白,可以扮醜,所以也有醜大將的別名。
雲中腔中醜角沒有特殊用腔,古代軍腔演出場地都在寬闊戶外(傳統上有軍腔不進門的說法),沒有特殊的用嗓方式,聲音難以傳播,因此古代軍腔中醜行的表演多是重做功的配角(尤以武醜為多),作為主角的戲很少,有也大都類似於無台詞的做功戲。滑稽大將可能是為了彌補軍腔戲在這方面的缺憾而誕生的行當。
在大多數情況下,傳統軍腔劇目中的醜行都是作為配合滑稽大將演出的配角而出場,比如很多劇目中滑稽大將的屬下兵將也是以醜行應工。直到現代擴音設備進入舞台應用之後,軍腔中的醜行劇目才變得豐富起來,但滑稽大將的地位依然是不可撼動的。
同正大將一樣,一本戲也祗能有一個滑稽大將,但滑稽大將跟正大將可以同時登場。
當代舞台演出中,在有音響設備的前提下,滑稽大將的角色有時候也可以醜行應工,不過由於有唱腔的硬性要求,實際能應工的醜行演員並不多。
·花將·
大將中的女性角色,但並不屬旦行,而屬大將行,因此也叫女大將、裙釵大將或百花將,如《百歲掛帥》中的佘太君,《穆桂英掛帥》中的穆桂英,而這兩個角色傳統上都是花將正旦兩門抱(雲中腔沒有現代一般意義上的老旦行)的,而真正花將行獨佔的角色其實祗有兩個,明末清初《血天仇》中的百花將軍(百花將之稱的由來)和清末《貞德傳》中的貞德女。與正大將和滑稽大將一樣,一本戲祗能有一個花將腳色,與滑稽大將可以同台,與正大將很少同台。
花將唱腔的發聲方式與正大將相同,在祗有男性演員登台的時代,兩者唱腔幾乎難以分辨,加之傳統劇目中女性大將的角色很少,因此除非是行當十分齊全的大戲班,一般戲班並不會配備花將行,花將腳色或是由正大將,或是由正旦應工(傳統劇目中花將與正大將很少同台可能也有這個原因)。
隨著近現代女性開始登上戲曲舞台,花將的唱腔和表演方式、劇目開始被重新發掘,成為一個有別於正大將的、真正的獨立行當,演出的角色範圍也大大拓寬,並且可以兼演一些青年將軍角色(如部分劇目中的周瑜、羅成等)。現今的雲中腔演出,大多愛以花將行應工年輕俊美的大將軍角色,能夠兼具大將的豪邁之氣與生角的俊美儒雅,所以現在又有美大將的別稱。
不過,雖然按理來說花將與大將是同一種發聲方式,但花將行對於雙音共鳴的要求,歷來兩說,有認為花將既然與正大將同等級別(比如基本不同台),就應該與正大將有相同要求;也有反對的認為將行中的正行就是正大將,花將與滑稽大將一樣都是正大將的副一級,所以不需要與正大將有同樣要求,而祗要維持現狀(不要求雙音共鳴)即可。兩方聲音爭論不休,以至於至今也沒有定論。但是由於目前沒有這個雙音共鳴的硬性指標,花將相比大將更易入行,故而在當代比大將發展得更好卻也是不爭的事實。
正大將、滑稽大將、花將合稱三大將,當“大將”作為一個行當大類的稱呼時,便包括這三個行當(作為特指時則專指正大將)。大將行是雲中腔中唯一直接使用大嗩吶伴奏演唱的行當,其他行當一般不會在演唱時使用嗩吶伴奏,甚至跟本不使用嗩吶。
此外,正大將和花將都不演負面角色(比如卑鄙的小人或奸臣),滑稽大將則可以飾演亦正亦邪的角色(如曹操)或純粹的反派(如《殺海陵》中的完顏亮)。
三大將除了“場上不能有同(本)行”這點相同外,還有一個共同特點,就是即便是戰敗的戲,在台上也不下跪,拜見帝王時祗行抱拳禮,拜見母親時行屈膝抱拳禮(如《白虎堂》楊六郎拜見佘太君)。到了後台,如果還沒卸妝,就算面對高官貴人也祗行抱拳禮,同樣不能下跪,也不折腰,要卸妝之後再出來重新見禮。一般來說,大多數行外人也會尊重這個規矩,當然在封建社會,梨園行作為一個賤業,本身無法強制外人遵守這個行規。現代中國社會,因為已經廢除跪禮,鞠躬禮在一般民間也很少再使用,所以這類後台的傳統意識也就逐漸淡化了。
近代以來有學者提出了文大將的概念,因為如包公、文天祥雖然身為文臣,卻也是正大將的本工,但是由於祗有這兩個例子,而且唱腔上與正大將並沒有明顯分別,即便把正大將與滑稽大將皆可應工的曹操加進來,也不足以行成一個獨立的行當,因此這個分類法目前並不被廣泛接受,不過戲曲界依然有人在努力嘗試開拓這個行當的表演方式和劇目角色。
研究者和演員曾經試圖借鑒京劇中的花臉,結果發現效果並不好,反而像不倫不類的雲中口音京劇,因此重新回到雲中腔的行當中尋找突破口,目前的成果是以正大將融合正生的唱腔,並以此重新排演了現代革命劇目《□□□》,以設計出的文大將唱腔演唱其中的政委角色,雖然仍有許多不足,但唱腔的設計在理論上基本可以解決雙大將唱腔打架,以及正生應工軍中政委時顯得過於儒雅而氣魄不足的缺點。
不過,雖然文大將的說法並不被廣泛接受,將行文唱的說法卻較深入人心,可能會成為定論。
·副將·
副將行是將行中的第二類,負責飾演各類除大將外的將領角色,在軍腔與鄉音合流之前,實際上還要承擔著軍腔戲中的如今由正生扮演的所有角色。副將的特點是大都著長靠(祗有在特定戲折中換穿如蟒袍、箭衣等,或是軍腔中應工生行腳色時著相應服飾),更重唱功架子,可以多人同時上場,是將行中運用最廣泛的行當。
此外,在軍腔與鄉音合流之前,唱功武旦(也就是現在一般所說的刀馬旦)也歸屬於副將,被稱為女副將,如《穆柯寨》中的穆桂英(鄉音班中一般由副旦應工)等角色。
·貼將·
貼將是將行中的第三類,相比大將和副將,更重做功和武功,幾乎不唱,特點是多穿小靠,少插或不插靠旗,負責飾演軍隊中的小將領或小隊長之類職位較低的領導角色,或戲份較重要的士兵馬夫等,同時在軍腔中也負責飾演擅長武功的女性角色。在軍腔與鄉音合流後,貼將的角色被交給武生、武旦、小生或武行應工,因此現代雲中腔實際上已經沒有貼將這個行當存在,但這個名稱作為一種相沿成習的說法,有時仍被用來指代除大將、副將和龍套外的所有軍中角色。
行當
(1)綜述
傳統雲中腔行當有十三腳色和十五腳色兩種分法,這兩種分法的區別祗在於是否將花將和武旦兩行單獨列出。雲中腔的行當大行歸類有不同說法,一般來說雲中文人的筆記多按大、正、副、外四種,民間多以文、武、雜三種,將十三(或十五)行當進行歸類。這十三行分別是:大將、滑稽大將、(花將)、正生、正旦、大武(武生、武旦)、副將、副生、副旦、外(貼)、醜、老、僮、雜(龍套)。現代因為行當細分更加深入,一般都傾向於採用十五腳色的說法,甚至還有人提出十八腳色,即將外、老分出生旦,並增加文武旦一行,不過並沒有獲得多少認可。因為這兩個行當內部本身並沒有什麼特殊的、難以互通的藝術技巧,而且應工角色幾乎都是邊角的陪襯,特地區分的意義並不大。而所謂文武旦,本身祗是對二文一武三門抱的旦腳演員的稱呼,沒有必要特地列為一個行當,而且既然有文武旦,那自然也要將文武生列為一個行當,從科班學習的角度,這種分類太過莫名,反而會對學科劃分造成麻煩。
以下按兩種不同歸類分別列表:
四類法》》
大:大將、滑稽大將、(花將)
正:正生、正旦、大武*
副:副將、副生、副旦、醜
外(貼):外(貼)、老、僮、雜(龍套)
*大武的分類在文人筆記中多有不同,歸入大行、正行、副行的記載都可見到,可能與記錄者本人的喜好或認知有關,但民間的三類法則非常統一,現在一般也都以三類法為准。
三類法》》
文:正生、正旦、副生、副旦、醜(文醜)
武:大將、滑稽大將、(花將)、副將、大武(武生武旦)、小武(武醜)
雜:外(貼)(含貼將、貼生、貼旦)、老、僮、龍套
三類法中值得一提的是,雖然將行都是重唱功和做功,而並不特重武功的行當,但三類法依舊將他們歸入武行,所以可以說,這種分類法所說的文武,指的並不是這個行當的表演偏重文戲還是武戲,而是指這個行當所扮演的劇目本身通常所歸屬的分類,因此將行雖然本身文戲佔多,但會出現將行的戲,即便有純演唱的文折子,但從全本來說,幾乎可以說一定會有重要的武折子戲。此外,與四類法和十三(十五)腳色分類不同,三類法將醜行區分了文武。
四類法隨著行當分類的細化以及本身的不確定性,現在已幾乎不被使用,三類法在雲中民間和梨園業內依然被普遍使用,但由於現當代的五類分法(即所謂生旦淨末丑)在全國範圍內的通行,雲中腔業界,尤其在對外交流的時候,也不得不開始使用這種說法,祗是改為了“將武生旦醜”五類加“外”一類,不再用“貼”,並且武旦和武醜依舊歸屬於“武”,而不屬於旦或醜。
按這種現代5+1類分法,雲中腔的行當分類如下:
將:大將(正大將)、滑稽大將、花將、副將
武:武生(大武)、武旦、武醜(小武)、武行
生:正生、副生
旦:正旦、副旦
醜:醜(文醜)
外:佬(老)、僮(童)
除武行以外的龍套角色,如今不再作為一種行當,而祗是一般演職人員,有需要的時候劇團內任何工作人員都可以上場充任。
雲中腔戲班,一般分為鄉音(彩腔、野調、百花)班和軍腔班(軍班),其它如官腔等並沒有專門的戲班,而是鄉音班和軍腔班為了豐富自己的演出劇目而增加配置的。
除了人數多、行當齊全的大戲班外,一般小型戲班祗需要配備六個行當就可以演出很多劇目。區分鄉音班和軍腔班,祗需要看他們的六大行即可,兩者區別很大。
鄉音班:正生、正旦、副生、副旦、醜、雜
軍腔班:大將、副將、正生、大武、醜、雜
軍腔班有時候甚至可以不配正生,但副將需要配備多人。此外,歷史上小型的軍腔班,往往不特別配置女性角色行當,當需要女性角色出場時,或是從外邊請旦行演員助演,或是直接由班裡的男性行當兼演——比如大將兼演花將,正生兼演正旦,武生兼演武旦。按目前研究,這應該是小型戲班的一種無奈之舉,因為行當較為齊全的戲班,基本上不會出現這類行當兼演的情況。
此外,鄉音班中還有一種微小型戲班,稱為三小班,祗需要生、旦、醜三名演員,配上司琴和司鼓兩名演奏人員即可成班。雖然都屬於鄉音,但因為這種形式的小戲班在雲中歷史上很常見,因此特別列出說明。
距离周建军跟他说,有空来我那儿坐坐吧。也才过了三天。
严怀州跨了小半个市区,站在街对面,二月的冷风吹透了棉袄,把他奶头都吹硬了,结果就是踏不过去这几步。
宾馆牌匾上每个字都少了一个偏旁部首,碧洋宾馆变成珀氵兵饣。空着的地方在焦黄的匾额上留下一圈被风吹到包浆的白胶。玻璃门被贴了一层小广告,清过的地方还挂着浆糊和胶印。宾馆右边,一溜挂着七彩灯牌的发廊按摩厅,左边,开了一片烧烤路边摊。左右两侧的五彩斑斓映得它无比局促,有如凭空而起的鬼门关。灰蒙蒙的,满面愁苦,和店老板的气质如出一辙。
同学聚会上,周建军委婉的修辞配上大家的幻想,将他包装成一个坐拥复古民宿、谦逊内敛的收租户。大家夸他牛逼,说他苦尽甘来,说他天无绝人之路,严怀州看着四个字只剩两个的牌匾,觉得苦尽甘来也能拆开,周建军是苦,他到这儿才算个甘来。特指其他人眼里的他,算个甘。
天还没黑全,右边的发廊就点起一嘟噜彩灯,严怀州磨叽了挺久,熬到发廊里的妹儿都贴在玻璃边看他。看他走近了,就开口对着他笑,红褐色口红衬得牙挺白,严怀州也笑,几张笑脸对着,然后在对方的笑容下走进碧洋宾馆。
严怀州离近了才看着几个小广告上写得字——美女服务,下面写一排电话号。有几张是有点年头,叠在最下面,字边都晕染开,像美女的眼影。宾馆一楼没开灯,蹭外头仅剩一点的夕阳,光底下能看着屋里飘飞的灰。玻璃门上粘得广告给屋里映得一块明一块暗,平白在房间里垒了几层颜色不同的瓦。屋里不大,进了门就是前台,柜子上挂着居委会发的优秀店家荣誉牌,柜边有个挂着帘子的小门,靠墙放了两个单人沙发,支着便携书架,插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杂志和报纸。墙上贴着一张夏威夷海报。
周建军坐在前台后面,穿着羽绒服戴个耳机,脸被电脑里发散的冷光照得白了不少,一心玩连连看。严怀州叫了他两遍他才回头,站起身表情错愕。
“严…你,你咋来了?”
同学聚会那天周建军喝多了,对着严怀州发泄自己的诗意,发泄自己的理想,发泄自己的家庭住址和月销账单。没想到二月的一个夜晚,严怀州带着他酒后的发泄赶过来了。
严怀州看得出周建军的尴尬,呵呵笑起来。
“你钱包落在我家了。”
“噢…那真挺麻烦你的,还跑这么老远,这儿挺偏,你开挺久车吧?”
“没开车,我钥匙都锁家里了,也没有身份证。这个点找开锁师傅也麻烦,来你这儿,打扰吗?”
“啊,噢…!你坐,你坐,要不你进来。”
周建军收起钱包,冲墙边的沙发伸手让他坐,没等严怀州挪位置,又打开前台的入口示意他进来。
“不用,有…空房吗?我睡一晚就行。”
严怀州拦住周建军的手,余光瞥见他电脑上的连连看,快到时间限制,整个屏幕上的方块都在哆嗦,跟他的状态还挺同步。
“呃…也不是没有吧。”
“噢,要身份证才能住吧,没事。”
“也不是…。就是晚上有隔壁女孩住。进来吧,先进来。”
周建军如芒在背,不知道严怀州听懂了没有,也怕他听懂了。
严怀州听懂了,周建军为她们的卖淫事业提供场所。他想象右边那片街的女孩,没开春的夜穿着齐阴短裙,蹬着细高跟,胸脯压在客人的额前,两只手揉着他们的太阳穴,影子映在粉红霓虹灯上。碧洋宾馆也被变成了一片粉红海。
严怀州对这事没什么想法,他又不是警察,没空管那么多闲事。一直是一副轻松的脸,和他的无所谓相比,周建军显得精神紧张了不少。
入口挺窄,他得稍微侧侧身才能进,进来之后更显逼仄。俩人肩碰肩,周建军擦着他推开门,是另一个不大的房间。
没有窗户,形状有点怪,看位置,是楼梯下面储物间改的。墙面发黄,有一股淡淡的霉味,房间里有一张单人床、一个书桌、一把塑料椅子、堆满一小半房间的杂物。杂物上整齐码着几本书,充当简易书架。储物间原本没灯,周建军外接了一个,暴露在外的电线像这栋破宾馆的血管,边角脱落的墙皮形成它斑驳的皮肤。
严怀州低头进屋,将房间的构造尽收眼底。宾馆一楼供暖不行,这房间比外面还湿冷一点,难怪周建军一直穿着羽绒服。
“我刚才说得,你别误会…啊,你坐,你坐。”
能坐人的地方都堆着书本杂物,周建军手忙脚乱地给划拉到桌上,把没叠的被子堆在床头一角,这急着表现的态度像市里来了个大领导。
“坐吧,坐床上,让你见笑了…”
“不脏,虽然看着挺埋汰的,但是我店里比外面宾馆干净呢。都用蓝月亮洗的,你闻。”
“你不用这么紧张,我还啥也没说呢。”
严怀州觉得挺好笑,周建军遇到他,好像自动地矮他一头,还是喝多了的他比较好,大方。周建军还想找话题,还没等开口,门外就传来一个男声,俩人一齐回头,周建军给他比了个手势,赶忙出了门,严怀州就看到一顶黄毛。
周建军走了,他才有机会仔细看这间房。床板有点硬,一坐就嘎吱嘎吱响,他心里确实有点嫌弃,屁股都只坐小半边。头顶的灯丝时不时弹一下,虽然光线不好,但确实打扫得干净。墙角的被套洗得发白,被褥也真有洗衣液漂洗留下的香味。虽然不知道上面几层怎么样,但能感觉出来周建军挺爱这栋宾馆,这栋楼的气质和他如出一辙,他就是碧洋。
这间房、这栋楼、整条街,都充满了上世纪老百姓的生活气氛,待在这里他都幻嗅了。但和他在美国见过的混乱相比,这种本土的混乱反而让他更安心一点。
周建军忙完了,说请他吃点。门外太阳早就没下去,街那头灰蒙蒙一片,只靠着街这边的光源和那么几盏路灯。宾馆两边儿的灯全都亮起来,给门里门外的人照得五彩斑斓。周建军走前找上隔壁发廊的老板,托她帮忙看看门。一楼店员是之前和他互相对着笑的,看着严怀州进屋,对他点头示意。周建军看着了,出门捅咕他,啥时候认识的,人缘挺好。
他带着严怀州走了老远,越走前面的路越亮堂,找着附近装修最正规的一家烧烤。严怀州又忍不住笑,调侃他不用这么拘谨。年轻时一个学校出来的,他又不是打娘胎就抱着美国硕士证儿。谁没吃过地摊串了?
周建军答应着,顺着左右两条街讲起治安,又跟他详细解释自己包庇嫖娼的事。严怀州听了他的说辞,告诉他,真的无所谓,他有他的理由和正义,自己不会管那么多。一顿饭下来,给周建军吃得五味杂陈。
吃完了饭,夜越走越深,他俩在外面溜达到十一二点。又从灯火通明的那条路走回闪着五彩灯光的那条街。
严怀州侧躺在床上,房间一片漆黑,只有门缝露出点一楼的灯光,周建军在门外压低声音咳嗽,鼠标一顿一顿地响,估摸又在玩连连看。周建军说自己在前台站岗,床留给他睡。搬了个电暖气放在小屋。热气扑在严怀州身侧,混合枕巾上的洗衣粉味,让他紧绷的神经舒缓了不少,年轻了三十岁。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还梦到海报里的那片海滩。太阳正朝着海平线沉下去,余光烤得很热,梦里的场景脱了色,比真正的沙滩白了几个度,有点刺眼。
但海浪却显得很真实,寂静的海滩,只能听到延绵到世界尽头的涛声。严怀州顺着海浪来的方向走,海水碰不到他的鞋边,向两边退散。他一直向前走,听到身后有人咳嗽,声音像是周洋。回头去看,沙滩上空无一人,只有海报里的大海在现实的夕阳下,化成紫红色的波涛。
一、從三卒戲到雲中腔
雲中腔一詞,原本泛指來自我國雲中地區、使用雲中漢話進行演出的所有漢族傳統戲曲種類,包括軍腔、鄉音兩大類,及若干小型劇種。該名稱目前可考的最早出處是清中期北京的文人筆記,並與陝西秦腔一起被稱為西北梆子,因此雲中腔嚴格來說最初並不特指某單一劇種,而是外地人由於難以分辨於是籠統稱之之名。但由於雲中諸漢民族劇種所用語言相同,所用聲腔共通,常常同台共演,因此在各地方文化間的交流成為常態的現代社會,雲中人自己也開始使用雲中腔這個統稱來作為本地主流梆子聲腔共同的大名,但在本地梨園行內依然會區分軍腔戲和鄉音戲。
雲中腔目前流行於所有通行雲中漢話的地區,主要由軍腔、鄉音兩大系統,以及若干小、微型聲腔組成,其中軍腔是地位最高的一種,鄉音是腔調最豐富的一種,兩者在雲中腔的發展史中分分合合,但追溯其源頭,則都出自唐代雲中地區駐軍的三卒戲。
所謂三卒戲,乃是古時雲中駐軍閒暇時自娛自樂時的一種演出形式,表演者多是軍中兵卒,由於當時雲中軍營禁止絲竹之聲,因此所用樂器也祗有小鼓、梆子等小型、簡易的打擊樂器,以及軍胡一種拉弦樂器。
跟據目前的考古研究成果,我們可以推斷出三卒戲最初是以一種類似鼓詞的形式來唱講故事的表演,隨著故事在軍營中的流傳,出現了士兵自發以帶有一定表演動作來講故事的傳播方式,漸漸地,這兩種表演方式逐漸融合,形成了一種奏樂者在後說唱故事,士兵在前扮演故事人物的演出形式,也就是後來被稱為三卒戲的劇種(可能是因為這種演出方式形成之後,演出者往往是一人說唱,二人表演,故而得名)。如今雲中腔的一些傳統劇目依然保留有司琴者唱白這一特點,被認為是古代雲中地區三卒戲的後代遺存。
#奏樂說唱故事作為一種曲藝形式同樣流傳至今,被稱為唱琴,一般是單人表演,並有腳踏木板(或竹板)打拍的表演。現在也開始有唱琴時加入演員在前方表演的形式,似有復原古代三卒戲的趨勢。
三卒戲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祗是軍中士卒的一種日常消遣方式,並沒有被專業或職業化,且由於軍隊本身的特殊性,三卒戲中的故事類型很有限,一是直接表現戰爭和軍事的故事,二是表現普通百姓家庭瑣事的故事(一般體現為士兵思鄉、親人思征夫的情感表達),三則是單純為了滿足底層士兵發洩慾望的低俗表演,也就是現在俗稱的粉戲(這類劇目現在官方舞台上已經見不到了),表演形式也一直處於較粗糙原始的狀態,演員的表演甚至不一定需要專門排練,也就更沒有所謂的行當之分,祗有司琴/唱琴這個位置因為需要有較高的技藝而呈現出一定的專業化趨勢,但依舊沒有成為一種真正的職業。目前已知的文獻記載中出現過數次關於士兵戰死,因生前能司唱琴而受到緬懷之事,也反面印證了即便是藝術水平較高的司唱琴者,一樣需要上前線打仗,而沒有成為現在所說的文藝兵或職業演員。
三卒戲的職業化是到其與民間小調歌者開始合流才逐漸發展起來的。由於身處戰亂年代,許多百姓流離失所,軍隊也疲於奔命,可能因為懼怕敵軍或土匪搶劫殺戮,甚至出現了流亡百姓跟隨軍隊路線遷徙,停止行軍後軍隊與老百姓比鄰而駐的特殊情況。這與當時雲中駐軍將領的嚴明治軍應當有很大關係。據史料記載,雲中地區的□家軍軍紀嚴明,其中最為著名的□□將軍在歷史上的戰績雖然並不特別突出,但卻很受當地百姓愛戴,乃至被後世奉為城隍神,雲中腔中甚至有不少百姓喊冤不去官府而去攔□□將軍戰馬,或□□將軍作為城隍神出現救助百姓的劇目。
隨著這種特殊環境下軍民活動的非常規交融,軍隊為了防止軍紀混亂,也開始禁止士兵再唱演三卒戲,軍中娛樂被限制在特定的時間,並交由民間的藝人來演出。民間藝人吸收了三卒戲的一些故事和形式,結合民間的一些唱調,使三卒戲雖然失去了“三卒”這個特質,卻在“戲”的演出形式和專業性上都更進了一步,祗是當時軍中大部分絲竹樂器依舊被禁止,祗有琵琶和笛開始被允許少量使用,因此為了滿足音樂上的需求,打擊樂的種類變得異常豐富,據當時人的筆記,一場大型演出,光打擊樂器的種類就超過了四十種(一說為四十件/套)。
隨著戰爭結束,軍隊遷徙或回歸民間,靠為駐軍唱戲生活的民間藝人隨之四散,三卒戲的表演形式被廣泛傳播,並且沒有了軍隊的限制,所用的絲竹樂器也立刻豐富,而打擊樂器種類則大幅減少。尤其是大型打擊樂器,就連軍腔班中也祗保留了大軍鼓、雷鼓、大鑼和盾鼓四種,其中盾鼓的使用更是幾乎祗作為特定場合所用的道具一般。演員也逐漸開始專業化,形成了最初的四大行——將生旦醜①。而隨著時間的不斷洗練,三卒戲逐漸發展並形成了如今雲中腔的兩個主體:軍腔和鄉音。
注①:根據目前的文獻資料,雲中腔最初的四大行皆為武行,也就是現在說的將、武生、武旦、武醜四行,文戲行當反而是在之後才發展出來的。
軍腔在雲中腔中地位最高,又稱軍吼或軍喉,祗有飾演將軍的將行才唱。其聲壯若風雷震,高可闘星雲,被譽為“震天吼”和“震天雷”,是雲中腔中最壯闊、浩蕩的風景。
鄉音又稱彩腔、野調、百花腔,是雲中腔中佔比最大的部分。若論留存劇目的數量,也是雲中腔諸腔調之首。鄉音來自百姓,豐富多彩,俏皮風趣。除了將行、正生、正旦外的所有行當,都以唱鄉音為主。鄉音戲保存有很多折子戲或小戲,尤其以三小戲(小生、小旦、小醜)為多,內容也非常貼近老百姓的審美趣味。
軍腔和鄉音在雲中腔歷史上有過數次分分合合,軍腔的命運更是跌宕起伏。簡單來說,在大部分時代,軍腔和鄉音往往各自為政,按時人記載,曾經有“軍班不唱民,野班不唱軍”的說法。當天下一統,雲中作為駐軍之地時,由於軍營喜用軍腔,以抬士氣,軍腔班便繁盛,而當國土分裂,割據政權偏安一隅,鄉音便繁盛。到了清朝,雲中不再大量駐軍,而成為朝廷流放犯人之地,官府許是認為軍腔所唱高昂之戲會煽動造反而以淫戲之由將其禁止,軍腔演員為了謀生,便都加入了鄉音班,從此軍腔與鄉音正式合流,雖然軍腔作為劇種被禁止,但軍腔系統在鄉音班被完整地傳承下來,名亡實存。
隨著天下再次大統,雲中地區成了天朝流放犯人的地方之一,其中有許多犯事的文人或被貶官員,這些人中不乏有學識之輩,他們中大部分人,終生都留在了雲中地區,戲曲曲藝成為他們抒發情懷和發洩憤慨的一種方式,於是,雲中腔的第三種重要腔調——官腔逐漸形成。
官腔又稱文人腔、書生調,是受中原和江南流放至雲中的文人士大夫之影響形成,其特點是戲詞多文言,用中州韻,專門表現有學識和地位的文人士大夫以及有教養的女性人物。正生主唱官腔,正旦官腔鄉音並重,閨門旦應工的人物中亦有一些需要唱官腔。清代昆曲部分或間接地傳入雲中地區,官腔戲很快吸收了昆曲的一些優點,使表演程式和唱腔都更加具有藝術性。官腔唱段多有文氣,更受文人士大夫歡迎,因此有不少文學性較高的戲文。據說清代很多官腔演員為了能夠提升官腔的地位,都或多或少學過一些昆曲(至於是直接還是間接學習就難以考證了,因為目前為止沒有發現解放前昆班直接入雲中演出的記載,不過確實有雲中演員前往外地學習昆腔的記載),因此官腔又有一個“西北昆”的俗名,但所謂的西北昆與真正的昆曲並不相同,雖然吸收了昆曲的很多曲牌和演唱技巧,但仍保留著雲中腔高亢悲涼的特點,配樂形式也依然是板腔體,或者簡單地說,“西北昆”可以與雲中腔中其它所有腔調同台演出,但並不能跟昆曲同台。
除了軍腔和鄉音,其它腔調即便有專門的行當,也沒有專門的戲班,而是作為軍腔或鄉音班的組成部分之一存在,劇目亦然。
當然,雖然不能獨立存在,但是以官腔為主的劇目和戲班還是有不少的。
#獨立存在指的是,僅靠單種聲腔體系便可以成立班子演出一定數量劇目並以此為生。
清中期,全國各劇種戲班陸續進京,北京成為中國戲曲的大碼頭,雲中地區由於旱害和貧窮等原因,人民生活變得更加困難,繁盛的雲中梨園行業失去大量受眾支持,很多小戲班就此消失。而大戲班為了生存,也不得不開始考慮離開雲中到全國各地跑碼頭賺錢。
#按說,雲中人本性不太願意離開故土遠遊,即便到了現在,雲中作為我國人均收入最低的地區之一,外出務工、求學的人口比例卻非常低。
以當時最有名的□家班為例,當時的班主將戲班一分為二(一說為三),其中一部分教給他的大弟子賀正(也就是後來的賀家班),由賀正帶領離開雲中跑碼頭賺錢,另一部分則仍留在雲中活動。
晚清時局動蕩,外出的雲中戲班也陸續回歸,其中尤以當初前往北京的賀家班影響最大。
回歸雲中的賀家班不但帶回了很多如賀喜(即賀喜官)這樣的一流演員和優秀的戲曲教師,帶來北京的皮黃、昆曲等劇種的聲腔和劇目,更帶來了晚清雲中最重要的劇作家王圭,以及原昆曲名伶、戲曲研究家□□□(即小白楊柳),雲中戲壇面目為之一新,也就是雲中梨園史上所稱的“一振三新”。
清末國家危難,雲中有識之士重新組建起了軍腔班,也是清代自軍腔被禁以來有記載的第一個軍腔班,希望能借此宣揚愛國主義和救亡圖存的思想,突出表現在當時打出的戲班旗號就是“救國戲”。其後在這種思潮影響下,又陸續有幾個軍腔班登上歷史舞台,軍腔經歷了近一個朝代的沉寂,重新走上了歷史舞台。其中的震天雷班、□將軍班和大羅剎班後來合併為紅軍第某某師軍腔演出隊,在解放後又合併了幾個民間的小型軍腔班,成為現在的雲中紅旗軍腔劇團,也是現存唯一一個大型軍腔專業劇團。
#該劇團隸屬雲中軍區,是軍地共建的劇團。
在軍腔班為救亡圖存發出怒吼的通時,鄉音班和雲中的各種小戲、曲藝班也在為了宣傳、甚至實踐新文化新思想而振臂高呼,其時新戲新聲新思不斷,使雲中地區真正進入了一個無論階級身份性別,全社會關心社會時事、投身國家興亡的熱潮,並一直持續到解放後,轉變為建設國家的熱情。可以說,雲中地區的現代化革命,是被雲中腔掀起,並伴隨著這高歌聲不斷向前。
到如今,傳統戲曲曲藝大都在現代藝術形式的衝擊上有所萎靡,雲中腔也再不復當年的輝煌。但雲中腔作為雲中人最高亢的聲音,依舊迴蕩在這片被白雲包裹的土地上,不曾,也不會消失。
Chapter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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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厄尔没等多久,贝尼迪克特便主动找到了他。胡契克在他身后亦步亦趋,腋下夹着深色的厚皮笔记本,另一只手上还提着个小巧的公文包。两个人前后来到朱厄尔身旁站定,同时顺着他的目光抬起头观赏。
“他可真美啊,”贝尼迪克特轻飘飘地说,“不是吗?”
朱厄尔点头,虽然并不觉得这是贝尼迪克特的真实想法,但还是回复:“这是副会长的鱼,据说会在今年的鉴赏会上展出。”
贝尼迪克特发出了懒洋洋的一声“哦~”,片刻后才接着说:“怎么样,有看上的吗?”
按照协会规定,所有人鱼都会在鉴赏会前夕回到这里,并进行新一轮的租借。朱厄尔知道有不少权势家族在展出之前就能锁定想要的人鱼,曾经的他就是这样被贝尼迪克特选中的,但以他现在的身份却还未够资格。
“尤纳是我今年见到的第一条人鱼。”
“尤纳?”贝尼迪克特再度将目光转回鱼缸,这时已经看不到那条稀有的人鱼了,只剩下碧绿的湖水与荡漾的海菖蒲。
“真是个好名字。”
贝尼迪克特又笑了,朱厄尔讨厌男人在这种时刻的微妙笑容,皮笑肉不笑宛如刻画好的面具。他总觉得对方在腹诽自己,不,在嘲笑曾经的朱厄尔。贝尼迪克特吝于给任何人鱼起名字,埃菲墨希索斯是他来到贾勒特家后被赋予的。
“我们准备回去了吗?”朱厄尔问,议事的时间比他预想得快很多。
“乌奈有其他的客人,那个有趣的小记者比约定时间早到了一点点。为了不让协会的客人久等,我就先行告退了。”
就算下冰雹也不可能让贝尼迪克特改变主意,对于这点朱厄尔再了解不过,如果他决定结束,只能证明他已经做完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贝尼迪克特喜欢的是高效高质高量,任何打搅他挣钱的人都会被他踹进地狱。
“我们可以自己打发时间,”贝尼迪克特招呼朱厄尔,“跟我来。难得的清晨,我总不能让你空手而归。”
男人说完这句话便自顾自地走掉了,胡契克对朱厄尔微微颔首,立刻转身跟了上去,朱厄尔见状只得追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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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厄尔被带进了人鱼别所。别所与展出厅相连,两边都犹如巨型鱼缸与普通建筑的嵌合体,通常而言购买者们没有权限拜访这里。朱厄尔已经很久没有回到别所了,这里比记忆中变得更加奢华。
“这一尾的名字是鱼果。他很聪明,学习能力优秀,与同族关系融洽并且喜欢亲近人。”
协会的女性工作人员乔莉安面带微笑地介绍着,她有块托板,上面夹着所有人鱼的档案,但并没有看一眼。
“他的表演能力极强,尤为擅长拉丁舞。在展出当天我们会安排有特殊才艺的人鱼进行现场表演,不少慕名远道而来的人只是为了亲眼目睹他水下的舞姿。”
协会里有这号人?朱厄尔回忆,自己当时也是这样被介绍给买主们的吗?
“鱼果。”
乔莉安轻声呼唤,她向上推自己的眼镜,摇了摇随身携带的铃铛。听到响动的人鱼很快就游到近处,在众人的面前特意转了一个倒8字型的圈,模仿人类的表演者那般张开了双臂。
朱厄尔面无表情,他不喜欢被强迫做不想做的事情,他分不清眼前的这位同胞究竟是真的乐于如此,还是被驯化如此。贝尼迪克特则饶有兴致,他左胳膊撑着右边的,右手支着下巴,朱厄尔几乎能透过他荇草绿的头发看穿他的脑壳,这男人绝对又在扒拉他的小算盘了。
“另外最为瞩目的是鱼果的容貌,”乔莉安示意人鱼上前,将脸露给大家看,“二位一定知道两只喜鹊代表着好运,鱼果面颊上极具个人特色的双痣意味着好兆头,想必他一定能给新的家庭带来他们期待的欢乐。”
见两个男人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乔莉安颖悟绝伦地继续介绍另一条。
“伯利辛根先生有什么偏好吗?”朱厄尔松了松领带,看似随口地问。
“我喜欢独特的,”贝尼迪克特目不斜视立即回答,熟练到仿佛在脑海中早已模拟了无数次,“那些别具一格的总会吸引人的注意。”
朱厄尔没有继续追问,他思考就算这个男人继续租借人鱼,他的同胞们应该依旧很难得手。
之后他们挨着鱼缸观赏人鱼,这种感觉对于朱厄尔来说很奇怪。窃居之后他总觉得自己不伦不类,现在站在真正的人类与人鱼之间,这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又来了。
“这个缸比较小?”贝尼迪克特问,他的态度更像是领导视察工作,虽然朱厄尔不清楚“荣誉”副会长究竟有多少实权。
“这里面住着狄安娜,”乔莉安立即跟上,朱厄尔见过的上一个这么机灵的人当属胡契克,他觉得贝尼迪克特对这女人能力的兴趣远超人鱼,“因为一些意外——以及传言,可能会有顾客希望将她单独安排更加稳妥。”
“哦?”
见贝尼迪克特伸手,乔莉安随即双手递上人鱼的档案。贝尼迪克特随意浏览着,视线滑到纸张下方的时候,扯起了嘴角。朱厄尔不被觉察地后退一步,虽然对方没有避讳的意思,但自己不能太不见外。他假装观察水箱,看到了“狄安娜”。
那是一尾雌性人鱼。乌金的渐变头发泛着金色的光泽,她的瞳、唇、鳞,鳍亦为金色,于朱厄尔看来,这是条足以被任何人判定为“独特”的人鱼。而在缸的另一侧,狄安娜也注意到了观赏的人类,她缓慢地游了过来,隔着玻璃向外张望。
朱厄尔还记得自己与小贾勒特经常这样对视,那个人每天都会雷打不动地来对自己说早、晚安。
“喜欢她?”贝尼迪克特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朱厄尔回头,半边身子都隐匿在水缸投射下的浅色阴影中。
“狄安娜,”朱厄尔轻声重复这个名字,反复咀嚼着。他已经得到这个身体一年多了,但仍时不时会有一些原本属于小贾勒特的记忆涌现,“……月女神的黑珍珠。”
“喜欢的话预定如何?”
“伯利辛根先生了解神话吗?”
“我很有兴趣听听。”
“狄安娜是罗马神话中的月亮女神,对应的是希腊神话的阿尔忒弥斯。但狄安娜的神职比后者更复杂,还有司管死亡的能力……抱歉,突然说这些有的没的。”
贝尼迪克特眯起了眼睛:“我怎么会因为你是你自己而有任何不满?”
虽然是话术,朱厄尔知道贝尼迪克特想表达的是小贾勒特为自己起名字时候的模样,但对方采用了这样的说辞难免令他禁不住心中一凛。
“我想还是再等等吧,”希望自己没有露出什么端倪,朱厄尔说,“可能的话,我比较想要亚熟期的人鱼。”
“嗯……喜欢从头培育?”
贝尼迪克特点头,各式各样的人有各式各样的爱好,虽然他对小不点鱼完全没有兴趣,但也不至于当面评价商业伙伴的品味。
“那我们去另一边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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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其他年龄段的人鱼,亚熟期的水缸明显要热闹许多。大部分人鱼都聚在一起嬉戏,还有尾白色人鱼在照料他们。朱厄尔认得那条人鱼,那是佩内洛,他比自己还要年长几岁,差不多是完全进入衰亡末期的年迈人鱼了。
这次贝尼迪克特没有陪着他而是选择与佩内洛交谈,胡契克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串珍珠项链递给后者,朱厄尔并不想参与他们之间的任何话题。
佩内洛就快要死了,这点朱厄尔一眼就能看出。虽然人鱼会因为老化失去色泽,但佩内洛原本就是特殊的白色个体反而外观并不明显。朱厄尔并没有真正意义上见过死掉的人鱼,他与佩内洛因为性格迥异关系也称不上好,但他仍为对方感到惋惜,那家伙分明有更多的、大把的窃居机会。
佩内洛已经没救了,朱厄尔想。他没有大局意识、毫无紧张感,把生命当儿戏,今天的结局完全是咎由自取。所以他要找的是更年轻的鱼。没有接触过其他人类、还未形成不该形成的观点,完全由他培育成最合适的样子。
——最适合窃居的模样。
这是朱厄尔在坠入水中时最后的想法。
TBC
*有病的是我,胡言乱语了
许多个深夜,K无法入睡,只得躺在床上看海。
海躺在与他相邻的床上,在此起彼伏的鼾声,啜泣声,磨牙声,令人不安的低语里,睡得很熟,令人羡慕。
海的名字并不是海,但K不知道他叫什么。海看起来还很年轻,相貌平平,头发微卷,胡子拉碴。他就如同这里的每一个人一样疯疯癫癫,瞪着那双大得吓人的眼睛,整日重复着害了热病一般的呓语。
他总是说,他是一条人鱼。
我曾经生活在海里,我是一条人鱼。海里很美,有着水晶的宫殿,珊瑚的床榻,我和我的父亲,母亲,我的朋友,我们用气泡交流。你把气泡捧在手心,就知道它的意思。偶尔它们飘得太快,要游上好久才能追得上。害羞的人鱼会刻意让气泡飘得更远,只有最快的人鱼才能听到……
海疯了,疯得很彻底。听说他从海难里生还后就一直是这样,医生把他绑在转椅上,试图用旋转赶走他脑子里的水,但海仍然说着人鱼的胡话。
诗人对K说,也许海真的曾经是一尾人鱼。诗人是个绰号,他本人并不写诗,只是一旦发起疯来,就会没完没了地背诵十四行诗。诗人清醒的时候喜欢和K聊天,他说没人能证明人鱼不能变成人,也没人能证明海不是人鱼,K沉默以对,不置可否。
人鱼可以变成人,但海不是人鱼。K如此笃定,因为他才是身为人鱼的那一个。
协会养殖的人鱼从未见过真正的大海,他们从出生起就在协会的水槽,直到被人领养,放入新的水槽,几年过后,又从一个水槽到另一个水槽。没有水晶宫殿,也没有珊瑚做的床,没有父母,也不会把话语关进气泡。
还有,海不是粉色的。
海是粉色的,海执意这么说。K与他屡屡因此发生口角,医生和护士也试图纠正他的认知,他们把海捆在床上,强迫他注视一张海蓝色的画,但最后也以失败告终。
也许在他的世界里,海真的是粉色,而我们才是疯了的那个,诗人对K说。
K觉得有理。有些声音在他成为人类时才听得更清晰,他听说猫和狗分不出颜色,人类也不能唱人鱼的歌。他从未见过真正的海,起伏的浪花,怒号的漩涡,全都只存在于他的想像里。既然如此,他的海和粉色的海有什么不同?
K不再执着于海的颜色。海有了不会否定他的听众,越发滔滔不绝起来。他说,海中有哭泣的鲸鱼,人鱼们把那些眼泪做成项链戴在脖子上;人鱼成年时,光芒会穿过层层海水,为长大的人鱼送上祝福;深海也会下雪,也有一年四季,春天的时候,珊瑚会开出艳丽的花……全然的幻想,疯人的呓语,可K分明从那些话里看到海。
幼时他问年长的人鱼,海是什么样的,年长的人鱼吻他,他看到深不见底的蓝。成熟后他被主人租下,主人说他有海蓝色的双眸,他亲吻他,他看到主人记忆中的海,辽阔而平静。后来他舍弃了能在海中生活的身体,取代了自己的主人,却被这具身体的家人送到这里,因为他还没学会走路和流畅地说话。从水槽到水槽,再从水槽到病房,世界对他来说仍然是小小的隔间,即使是成了人类也没有任何改变。
他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真正的海,但在这拥挤不堪,充满混乱和癔病的房间里,有一条人鱼向他喋喋不休地谈起大海。
我们的歌声有着让人类沉醉的力量。
扇贝的味道是独一无二的鲜美。
有许多同伴与我一同生活。
我们用尾巴捕猎小鱼。
海是粉红色的。
许多个白天与黑夜,K在海的声音里漂流。他与海是来自两片海域的人鱼,相隔千里,却被海水相连。他身在病房,却生活在粉红色的海里。
他不想走了。世界只是小小的隔间,里面和外面有什么区别?至少这里还有一片海。K拒绝配合医生,假装哭闹,假装抽搐,假装自己真的疯了,只是为了在这里留得更久一点。
但海却不声不响,离他远去,犹如褪去的潮水。
某个早上K醒来,发现海不见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只是医院高高的院墙上留下了脚印的痕迹。诗人说,他是回到海里去了。
K感到自己成为一条干渴的鱼。他早已不存在的鱼尾渴望在水中呼吸,他不能离开大海,即便他从未真正拥有过一片水域。在他面前的道路只剩下一条,他得走向更大的隔间。
三个月后K被家人办理了出院。他已经能够像正常人一样行走,说话,社交,这是他努力的成果。这个世界广阔得吓人,仿佛一片没有水的海洋。
那之后,K托人去打探海的消息,有人说前阵子海中打捞上一具男尸,可能是海的遗体,也有人说他还活着,只是没人知道他的下落。
后来,K终于有机会去看真正的海。那天晴空万里,他坐在海边,望着碧蓝的海水,想着海底宫殿和流泪的鲸鱼。
他再也没见过粉红色的海。
—【Min—0293】—
■青之玄武■
●姓名:Tatoze玄冰娴
●性别:女
●年龄:306
●身高:1.64m
●体格:微胖成年女性
●种族:???
●职业:古董店店员
●外貌:紫青长发,中分刘海,湛蓝眼睛,金丝框矩形圆角眼镜,米黄蓝宝石领结,黄色衬衣,咖啡红长裙+金丝图案[玄武+三角形],黑色长靴[粗齿底]
●特殊点:蛇的舌头,在团队里是防守方
●简介:原本只是个小学教师,在逮捕邪恶炼金术师行动中被误伤身亡,「青龙」将其救醒,从此成为了他的「玄武」
安静,善解人意,好相处,细心,但是时常会整点小恶作剧,看见别人被戏弄时会偷偷地笑,心肠不坏,但是内心复杂令人难以理解,或者说,她心思很缜密总是容易焦虑吧
喜欢茶,Enosta的逆鳞[?],捉弄「白虎」,跟「朱雀」聊天,在古董店乱逛,不喜欢严肃无趣的客人,看见会皱眉咂嘴然后远离
●武器/攻击方式:
防御,或者直接上拳头打人,其他未知
———————其他待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