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60字,隊友們太厲害了感覺自己根本就沒做什麼事……沒文力(躺】
【黃暴注意…劇情飛了(扶額】
一
冬祭已過,此時正是一年之中天氣最為酷寒的幾天。顛末之森北部的寒冷空氣讓人不禁渴望起室內溫暖的爐火和剛剛出鍋的熱湯,而路旁的落葉木早已只剩黑褐色的禿枝在寒風中搖曳。似乎是想早些脫離這種寒冷,路上的行人們腳步匆匆而過,馬車則步履艱難,前些日子落的白雪到了今日已化成了冰,讓交通變得更困難了些。
伊萬並不喜歡寒冷,但酷暑讓他更為難受些,相較之下,凜冬就顯得可愛起來了。他無言地看向不大的村鎮,路旁的酒館窗邊閃爍著橙黃色的暖光,似是吸引飛蛾的燈火,引路過的客人進去喝一杯。但他對這種地方向來嗤之以鼻,弗洛拉對酒精的敏感度不如其他種族,更無法從酒精里得到所謂的歡愉,因此他只是聳了聳肩,推開了那扇上方懸掛著海信瑟酒吧的木門。
酒吧並不小,但在室內比在外頭看起來要更為擁擠——三兩人群聚坐在一處,或是舉杯高呼,或是各自閒談,也有獨自一人的客人坐在角落里喝著悶酒,頗為豐滿的老闆娘站在前台,和酒客們閒聊。屋子的西側是石造的壁爐,使伊萬感到心煩的燥暖爐火在其中劈啪作響,爐中的煤塊被燒得通紅,映得粗大石塊製成的爐壁也染上一層淡淡的光輝。
伊萬的視線掃過人群,然後在一個角落裡停了下來。他走過去,方才還在喝酒的亞精靈抬起頭來看向他,唇間勾起一個略帶嘲諷意味的笑:“怎麼,森林裡的東西都吃光了,跑來這裡找東西吃?我先警告你好了,這家店的老闆娘做的牛肉派難吃得要命。”
“森林裡被我吃掉的東西,不在眼前就有一頭么。”伊萬注視著對方的臉龐,自然地拉開椅子,“請問我能坐在你對面嗎?”
“你這不是完全沒有征求我意見的意思嗎?”與伊萬對坐的男人笑了起來,端起酒杯來一飲而盡,而後,他向老闆娘招了招手,在要了兩杯酒,“你竟然沒戴著那些可笑的彩燈和五角星,真是讓我惋惜。”
“貝斯特節日對我來說沒有意義,只不過是商家欺詐的日子。”伊萬拿起老闆娘端來的酒,看向其中泛著泡沫的液體皺起眉頭,似乎是因為他的表情,坐在對桌的男人大笑了起來。伊萬再度注視起眼前的男性。以人類的角度來看,他大概四五十歲左右,儘管亞精靈的歲月過得長久,但也難掩對方眉宇間的風霜。而他蒼灰色的短髮剪得很簡練,伊萬很喜歡對方的這種幹練,還有從黑色的護臂中露出一截的精幹臂膀。
“怎麼,從剛才其實就盯著我看?”意識到伊萬的目光,尤利烏斯饒有興趣地問道。伊萬沉默地舉起酒杯,好遮掩自己彎起的嘴角。過了一會兒,尤利烏斯的表情讓他感到肺腑之內由衷地愉悅,即使飲起杯中無味的液體也壞不了他的好興致了。斗篷下的藤蔓纏上對方的下體,悶聲不響地揉搓著。尤利烏斯的唇間溢出隻字片語,而面色則泛起了潮紅——每一點都讓伊萬感到快感在充斥全身。
半晌,尤利烏斯用比方才更為沙啞的聲音說道:“你是想讓我砍掉你的藤蔓嗎,伊萬?”
“你知道,你越砍只會讓它生長得越為茂盛。”伊萬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喝下了最後一口酒精飲料。這時,酒館里有人大聲吼了起來,他們反射性地別過頭去看發生了什麼——一個褐色肌膚的年輕男性正對著一位似乎是暗精靈的同伴吵嚷著什麼,內容不外乎是些家常事還有些與傭兵生涯有關的事情,方才還好奇的路人滿足了好奇心,便不再在意那個醉漢貝斯特了。
伊萬再看了那兩人一會兒,尤利烏斯用杯子碰了碰他:“怎麼?”
“認識的暗夜精靈。”伊萬簡短地答道,看了看空了的酒杯,“點頭之交罷了……這店裡還有什麼可喝的嗎,我不太想喝這玩意。”
過了片刻,老闆娘端著一杯明顯是給孩子喝的橙汁走了上來。伊萬面對著尤利烏斯幸災樂禍的笑容,無言地端起杯子啜飲。他聽到酒館裡有人在談雅蘭斯加山脈山腳下的濁霧村,那裡有兩個孩子外地來的孩子走丟了。無論如何,都與他無關,比起平凡的小孩走失在深山裡的事故,他倒是對雅蘭斯加山上生長的草藥更為感興趣些。
在酒館中大鬧的那個醉漢此刻正拼了命似的推開身為夥伴的暗夜精靈的臉,一邊絮絮叨叨些話。精靈的名字叫格林,伊萬在旅途上的森林中見過一次,雖然說不上相熟,但算是認識。此刻高大的暗精靈正用帶著點厭惡的表情看向桌上的酒杯。
伊萬皺了皺眉頭,柳橙汁有些太酸了。他瞇眼看向酒館的告示欄,上面同樣貼了搜救雅蘭斯加山脈失蹤人士的啟事,還列有搜救成功后的報酬以及如何聯繫搜救小隊。報酬說不上誘人,但值得一試。
“你感興趣搜救?”尤利烏斯似乎是看出來了他的想法,默契地問。
“嗯,反正也沒事做。”伊萬將橙汁一飲而盡。他離開餐桌,仔細地讀起告示,尤利烏斯在一旁默默地看著。這時,格林架著醉得昏睡過去的蜥蜴貝斯特走了過來。伊萬突兀地向對方問好“好久不見,格林。”
被叫了名字后,對方呆愣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似乎是在思索記憶吧:“喲,伊萬?”
“別來無恙。”伊萬向對方介紹,“這位是尤利烏斯。”尤利烏斯點了點頭。
“好!我是格林,他是吉格斯。”格林指著癱倒在他肩上的褐膚貝斯特說道,“你們也對這個任務感興趣嗎?一起?”
二
伊萬看向雅蘭斯加山脈的景致,山脈奇石嶙峋,山岩本身則如同被石匠學徒拙劣地雕刻過的巨型石塊。稍高些的地方埋入濃重的霧靄,使人難辨高處的景色,即使是視角的極限也只能看到穿過濃綠林間的霧氣。山間仍傲立著且帶著蔥鬱之色的,也只剩下松柏了。落葉在腳下鋪得厚實,多半因為過於潮濕的天氣發了霉,散發出一股讓人不快的氣味。山脈的空氣絕對說不上清新,相反,因為濕氣過重的緣故,加之空氣里的發霉味道,呼吸道有種異樣的刺痛感,當然,對他這個弗洛拉來說,則算得上是自然施予的恩惠。
山腳下的村莊顯得僻靜無常,沒看到多少田地,想必居於此地的人多以山上的獵物為生。村子了無生氣,看不見多少人在屋外走動,倒是屋子選用的木材頗為獨特,是當地特有的春木材。或許是因為人口稀少的緣故,村子裡的房屋並不多。
在村口站著位弗洛拉,他時不時張望一下,一副在等人的樣子。看見一行人後,蘑菇頭弗洛拉揮了揮手,更加肯定了他的身份,恐怕就是那位作為迷霧引導者的霍格先生吧。
“你們幾位就是外來的救援者嗎?”蘑菇弗洛拉踏著滑稽的步子走了過來,右手攆著鬍鬚,他身材矮小,手上拿著螢火蟲燈和探路用的春樹皮,“我是村莊裡的迷霧引導者臨時領導,從小在本地長大。稍後將會帶著你們前去山脈。”
他們很快踏上了路途,山間就如之前預測的一般多霧,路途崎嶇難以說得上是順暢。他們偶爾路過山間的少數平地,那些地方多半有凍結的溪水凝固著,冰面在霧中就如同一塊寶石,硬生生地鑲嵌在山脈之中。霍格先生是個話多的嚮導,即使沒人回應也會嘮上幾句家常,這倒使搜救的過程不會因安靜而顯得太過乏味。吉格斯偶爾回上幾句話,蜥蜴貝斯特在沒攝入酒精的時候是個相當外向健談的人。
過了一陣子,一行人加快腳程,路途變得更難跋涉,很難再多說幾句話。這時,霍格先生的話就像蒼蠅的耳語一般惹人厭煩了。伊萬感到腳下的泥土逐漸變得粘稠,長靴極容易沾上泥濘。霍格先生則帶著點警惕地望向四周,這片迷霧中再難看清什麼,即使是半米外的影子也變得模糊起來。習慣光亮的動物一旦被剝奪了視線,便會感到不適,然後,因那不適而起的不安也會增強。
似乎躊躇了片刻之後,霍格先生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看向眾人,黑色的眼珠來回轉動,好像在害怕什麼東西似的:“前方是片沼澤,前幾天下了雪,現在已經結了冰,但還是要多加小心。”
“這裡有什麼?”尤利烏斯問。
被問及這個問題,蘑菇弗洛拉的身體猛地僵硬了,他嚅囁了一陣,然後回答道:“沼澤里有卡巴,他們會拖著人的腳裸把人拽下水……夏天倒是沒什麼的,只是現在……”霍格先生的聲音減弱,最後默不作聲了,隊伍一時間再度陷入了沉默。吉格斯和格林皆拿出了武器,帶著防備地走向前方。沒有多少戰鬥能力的霍格先生被護在中間,伊萬則走在隊伍的末尾。
沼澤的冰面並不結實,但足夠行人穿過。冬日的寒氣和此地的濕氣合併成在一起,讓寒意幾乎鑽進了脊椎。伊萬看向腳下的白茫冰片,不過數尺之下,沼澤之水暗湧,幾乎能想象到在那鏡面下藻類悠然地飄浮而過的樣子。冷不防地,他看到有黑影踏著水波游來。
愚蒙又無趣的種族。他想。沼澤的冰面被卡巴從底部破開,河怪從被破壞的洞口跳了上來,嚇得霍格先生猛地後退了幾步。
吉格斯揮動著雙鐮,兩輪彎月靈活地轉動,猶如收割般輕鬆地砍下河怪的頭顱,暫態的停頓,而後,大量的血液從河怪被整齊切斷的頸部噴湧而出。
“多虧有你們在,感覺河怪現在並不是什麼……大威脅。”霍格先生話音未落,伊萬便聽到腳下的冰面發出斷裂的巨響,數十個赤裸的河怪攀上浮冰,以渾濁又愚蒙的雙眼盯著他們看了起來。而腳下可以站立的冰片則發出崩潰的前奏。
絕說不上是有趣的攻擊程序。伊萬暗自想著,以手掌撫向腳下的冰面,緩慢地吟唱起咒語。自荒影秘獄而來的咒語刺耳而混亂,僅僅吐出口中便覺得令人厭惡至極,想將自己的喉嚨撕裂——“▇▇▇▇。”他繼續吟誦《秘話》上的咒語,通過短暫的詠唱來改變腳下冰面的密度,再繼而改變冰下的沼澤。立足之地一經穩固,尤利烏斯的長槍便刺向湧潮般襲來的對手。暗精靈獵人則舞動著兩柄銀刀,斬殺湧上的河怪。
霍格先生被驚得目瞪口呆,臉上早已佈滿了恐懼的神色,他矮小的身體在顫抖著,為眼前的景象而戰慄。伊萬只覺得對方很可笑——不知道霍格先生是為河怪恐懼得更多些,還是為眼前這場單方面的屠戮而感到恐懼。無論答案是哪個,都讓人覺得無趣極了,但看到他人的恐懼和不適總像在嚐糖果,這點倒是讓伊萬稍微有些開心的感覺。
“怎麼了?”伊萬問蘑菇弗洛拉,沒有一個人對恐懼的反應會是完全相同的,他好奇那些皮囊之下所隱藏的骯髒感情,那些使心靈不住瑟縮的情緒究竟會讓他們發出何等反應,是尖叫?顫抖?還是別的什麼?
無論是什麼,就當做是打發時間用的點心好了。他再度吟唱其咒語,黝黑的泥潭中伸出數隻枯黑細長的手,將剩餘的河怪拉入深淵。這樣的死亡方式正適合那些在霧天里將人拖下水的妖怪。他感到眼前這些愚蠢的怪物越發地可笑了起來,比起威脅更像是笑料。伊萬不忍勾起唇角,但很快,這種愉悅感被最後一個跌下冰面的河怪打破了。河怪嘰嘰喳喳地扎堆在浮冰旁,濁黃色的雙眼裡滿是哀怨,但當一行人再度起步時,他們卻扇動著腳蹼游遠了,似是明白這些敵人不能輕易惹怒似的。
事情的發展比想象中還要無趣。伊萬想著,以手撫摸深淵秘話的書籍。
三
跋涉過沼澤之後不久,隊伍再度攀上了山坡。霧氣比起之前越發濃了,連那點松柏的森綠都被皚皚白霧所掩蓋了過去。山腰完全淹沒在了雲霧之中,看清腳下的路途都顯得困難重重。儘管霍格先生過於健談,但仍是個可靠的引導者,他揮動著春樹皮撥開濃霧,另一隻手上的螢火蟲燈則照亮前方。天色漸晚,濃霧靄靄的山脈中看不見霞雲,只能感覺到太陽一點點下沉,黑夜降臨得很快,冬日的長夜總是開始得早,結束得晚些,加之山脈上的霧氣頗重,當天剛剛開始黑了的時候,霍格先生便選了個地方歇腳。
霍格先生帶來的食物簡單樸素,糧食的數量也並不多,經過長途的行走麵包和水早已冷得難以下嚥。再過一會兒,天便完全黑了。濃霧將星空遮蔽得嚴實,一點光都透不進來。沒有光線倒是讓伊萬感到相當舒適,畢竟從一開始,他便生養于黑暗之中。霍格先生和他一樣不讚成柴火這個主意,身為暗夜精靈的格林則無所謂照明的問題,只是在冬天的酷寒裡,沒有熱源會要了人的命。
在山脈上要找到乾燥的柴禾困至極,最後勉強燃起的柴火僅僅能提供一點熱量罷了。眾人圍著那小得不能再小的火堆坐了下來,分起食物和水來。伊萬拿著水壺坐在遠一點的地方,身後的柴火發出微弱的聲音,他細細聆聽起林中的聲響,寒冷的北風刮動枝條時發出鞭子般聲響,還有山間不知身處何處的野獸呼叫同伴的嚎叫。在這些聲音中,他感到自己的意識極為可悲地被禁錮在肉體之內,但這就是他獲得思考能力與魔法的代價。他已得到了更好的,若是能用現在的身體觀察世間的一切并加以品嘗,也不枉他失去在風中與其他植株一同歌頌自然的權力。
尤利烏斯在他身旁坐了下來,一臉平靜地嚼動乾澀的麵包,右手遞過來一片麵包,問道:“來點?”
“不用,我是弗洛拉,不那麼需要食物。”伊萬回答,他轉頭看向對方的臉龐,尤利烏斯的面部輪廓在微弱火光的映照下被勾勒出一個深刻的輪廓。
“這東西真難吃,早知道我就用長槍捕個河怪烤了……味道說不定像烤魚,誰知道。”尤利烏斯說著,拿起水壺灌了下去。
“……很難吃。”伊萬沉默了會兒,突兀地向對方說道。
“……嗯?”
“河怪。”
半晌,尤利烏斯發出一聲急促的笑。
“你不去火堆旁邊嗎?”伊萬問他,“那邊對你來說更暖和吧。”
“給他們留點獨處的空間。”尤利烏斯乾笑道。伊萬放下水壺,端詳起對方的臉,然後猛地吻向對方的雙唇。那吻儘管熟練而飽含情慾,但其帶有的愛慕之溫柔卻青澀地可怕。吻畢,他鬆開尤利烏斯的身體,對方如同渴水的魚般呼吸著。這種與往常不同的神情,總能讓伊萬感到好奇,之後便是不自覺地想探索更多尤利烏斯的其他樣子。
戛然而止的舉動帶來的只有尷尬。伊萬和尤利烏斯皆不再說話,夜晚的霧氣變得更為濃重,使呼吸如同吸入砂礫一般困難。伊萬定睛看向那些染上夜晚之色的霧氣,其中有些捲動著異常的漩渦在半空中遊蕩著,每團霧靄都仿佛有生命一般在運動。然而,黑霧似乎除了給人不適感外,並沒有多少攻擊力。
伊萬伸出指尖來,黑霧似乎感知到了阻礙的氣息而從他的指縫間溜過。它們在逃走,伊萬能明顯地感覺到,或許是因為過去同為黑暗中生物,所以能輕易感覺到黑霧的意圖。看來這裡有其他東西佔據了他們的巢穴,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生物,但迷霧向來害怕風。尤利烏斯看向伊萬,而他選擇了緘默。他們回到篝火旁,火焰幾乎沒了,格林又扔進去了點乾燥的樹皮。
這時,遠處響起了一聲狼嚎。霍格先生聽到這聲音立刻瑟瑟發抖了起來,他哆嗦著發白的嘴唇說道:“那些孩子……他們現在一定在哪裡瑟瑟發抖,等著救援……先生們,我們能不能加快些進程……?在夜晚也繼續行進……?都怪這山脈霧太濃了,那些孩子一離開就不見了蹤影……”
小孩子迷失在山谷裡,難道是毫無意識可言的山谷的錯嗎?還是迷霧的錯?說到底,就是因為他們在這種天氣裡亂跑,才會失蹤,其他人又要急切地去搜尋。當然,如果說這些孩子還小,無法為自己的言行承擔責任,那么他們的父母又在做什麼呢?其他成年人又為什麼不能及時阻止呢?當然,對這些事,伊萬本身並沒有多少責怪的意思,正是因為這兩個孩子迷失在山谷裡,他們才有賺得酬金的機會。有人製造麻煩,有人解決,之後各取所需。伊萬很喜歡社會這樣的運作模式。
格林和吉格斯簡短地交流過了后讚成了霍格先生這個提議,尤利烏斯也同意了,短暫的休息過後,隊伍就再次啟程。霍格先生揮舞著春樹皮,矮小的身體走在最前端,到了夜裡,螢火蟲燈那點微弱的光亮反倒顯得像明燈似的,即使在濃霧中也能輕易追尋。夜霧使燈光朦朧,雙眼也被濃霧模糊了感官。
一陣子過後,濃霧仿佛凝固在空氣中了一樣,霍格先生瞇起眼來看向四周的岩壁。格林眺向濃霧之中,瞇起眼睛說道:“前面有個山洞。”
伊萬無言地以手指摩擦著深淵秘話的書籍,魔法書大口地飲用起他的血液,法書封皮上的金黃蛇眸轉動著,仿佛動物的嬰兒好奇外界事物般發出刺耳的細微叫聲。伊萬聽到有風呼嘯著穿過的聲音,格林說的沒錯,這裡確實有山洞。他看到他的同伴皆已準備好武器警惕,尤利烏斯的契靈化作長槍,已是完全備戰的狀態了。
四
鷹身女妖滿足地舔舐唇間,她拍打自己豐健的羽翼,飽餐一頓總能讓人愉快。她無法接受除肉食以外的食物,天知道那些同族是怎麼嚥下難以下口的乾糧的,但冬天時捕獵變得極為困難,但在這山脈裡總有迷路的旅人和走失的幼獸,而她對自己的實力相當有自信。那些反應遲鈍又美味的獵物總是在被她帶進巢穴時才明白過來自己的狀況,可惜每次都為時已晚。想到這裡,她胃口大開,啖食起獵物的骨肉,并在吃飽之後看向剛剛得到的獵物——那是一對年幼的穿山甲貝斯特姐弟,兩個孩子正緊緊抱在一起,充滿恐懼地向她看去。
每次她都能在獵物的眼中看出這種眼神,越是弱小的動物,越懂得死亡帶來的恐懼。她振翅飛向那對姐弟身邊,穿山甲少女正擁抱著自己的弟弟,不停地安慰淚如泉湧的小男孩。女妖有些不耐煩了,她張開自己的羽翼,對那對姐弟說道:“放心,可愛的孩子們。我會很溫柔地吃掉你們的。”
她正在興頭上,逗弄恐懼的獵物是件足以打發無聊的事,讓她能興致盎然地度過整個冬天。正當她想俯下身來,一支長槍飛馳而來,狠狠扎入堅實的地面。
“什麼……?!”女妖抬起頭來,不可置信地看向洞穴的洞口,在這種大霧瀰漫的冬天,不可能還會有人找到這裡來的,這裡理應是最為安全的地方。
她看清楚了對方的臉,走在最前的是個提著長槍的亞精靈男性,她怒不可遏地拍打翅膀,俯衝過去,鋒利的鷹爪勾起,直直對準對方的咽喉。男人動作迅速地拔起長槍,以槍柄部抵下一輪攻擊。女妖尖聲吼叫著再度衝擊,幾乎能震破人耳的尖叫響徹四周,在岩壁上激起回音。
尤利烏斯拿起槍刺向女妖的弱點,對手得益于風的迅捷,撲棱著翅膀快速地閃過。但尤利烏斯並不是一個人在戰鬥。繞向鷹身女妖身後的格林與吉格斯抓緊了片刻的機會,在鷹身女妖被牽制住的剎那,雙鐮與刀毫無憐憫之心地斬向鷹身女妖。
被擊中要害的女妖失去了再度飛行的能力,汩汩血液流淌而出,同時失去的還有反擊的力量。她匍匐于地面,仰起頭來,一個身著黑袍的男人站在她身前,從對方右眼窩裡鑽出的青綠色藤蔓證明他無疑是個弗洛拉。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她聲音嘶啞地喊道,對這些不速之客進行質問。
伊萬輕笑出了聲,他看著眼前的女妖,慣於捕獵者被捕食的模樣,雖然少見但總是有趣的,對方的語氣中所帶有的恐懼還有瞬息變化的戰局,都使他津津有味。這次旅程總算是沒白費。作為那質問回答,他說道:“是來救孩子的。”
鷹身女妖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說什麼,她的身體在地面上抽搐了一陣,然後不動了。伊萬看著已經化為物體的女妖,發出了一聲嗤笑,他看向自己的同伴,他們正在山洞的角落里查看那對貝斯特姐弟。女孩十三歲,臉上帶著麻子,似乎還未緩過受驚的餘波;男孩則更小,眼淚和鼻涕早已滿臉都是,霍格先生的安慰發揮得相當出色,過了一會兒,男孩便沒了聲音。萬幸的是,兩個人都沒受什麼重傷,霍格先生不停地問東問西,查看他們的傷口,然後是一句又一句夾雜著安慰的勸告。
“你們為什麼要來這地方?”霍格先生問道,做了個相當誇張的表情。
較小的孩子被逗笑了,稍大些的姐姐則一臉歉意地看向霍格先生:“我……我們聽說雅蘭斯佳山脈上有珍貴的藥草,所以想摘些給媽媽……媽媽生了很重的病,沒有辦法才……如果不快點帶藥回去的話,媽媽就會……”
“原來如此……真是個好孩子。”蘑菇弗洛拉感動得痛哭流涕,將兩個穿山甲孩子抱在一起,“沒關係,村莊裡有藥店……”
……如此這般。搜救失蹤者的任務算是完了。稍作整頓后,一行人便下了山。清晨的薄霧在山間縹緲,森綠色的山脈上,能看到別處的樹木林立山崗之上的景象,較之昨日所見的濃霧,山脈上的景色生出了一種獨特美感。伊萬仰首望向天空,令人生厭的日光如尖利的矛,刺穿厚重的雲霧,投向山石。他秉著對光線的厭惡快步向前走去,想離開這個地方。遠處,有婉轉的鳥叫聲鳴啼成曲。
- 节日任务:货物夺回+冰雪制造 √
- 题目来自色系十五题 √
- 秀恩爱 √
- 没有写完(亲爱的快发人设) √
- 打斗和傻白甜都不会写 √
- 如果以上没有问题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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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安德里亚可以记事时起,颠末之森就一直是这样。
绿色的森林,绿色的池水,绿色的建筑,绿色的眼睛。
并不是说他并不喜欢绿色——正相反,年轻的精灵深爱着这代表着平和与安静的色彩。但与此同时,在他心里仍无可避免地期待着那每年一次能够让这片孕育了他的地方沾染上其他颜色的时候。
安德里亚轻轻将手搭在了核桃木做成的窗框上,透过玻璃凝视着远处隐约可见的教堂之顶,低声道。
“快到冬祭节了。”
——
染められる白 侵染之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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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为什么想好好庆祝下冬祭节都能碰到这种事啦!”法布理奇娅有些不开心地拍打开身边漂亮的金色叶子,愤愤地说道。
两人正穿梭在金冕林地中,林间偶尔显出身形的鹿灵们正好奇地观察着不常有的访客,同时也注意到了两人明显不佳的情绪。
“我知道这样的临时任务相当不常见……但为了晚上能够好好过个节,还是忍耐下吧。”平日里好脾气的精灵也无意掩饰自己声音中的愤怒,皱起了眉头——任何人在得知自己期待许久的节日因为一群不知从何而来的精灵而有可能被彻底毁掉的时候心情都不会太好。
“我知道啦……但是……”法布理奇娅还想发表几句抱怨,但安德里亚突然做出的噤声手势让她果断地闭上了嘴。
金发的精灵侧身隐匿在树丛的阴影中,在静静观察了一会后向法布理奇娅比划一个三,指了指她,然后又比划出了个二,然后指了下自己。在白发的弗洛拉点头表示明白后,两人便一起拨开了树丛出现在了他们的目标前——三个精灵和一位狼型贝斯特。
“只有两人……居然都敢直接出现在我们面前。”那三个精灵在听到树林中的动静时还有些紧张,但看到走出来的只有两人后明显大大地松了口气,动作和语气都带上了些不屑。“喂,那边的贝斯特,你出场的时候到了。”
安德里亚微微眯起了眼睛,扫视着那个身材高挑的女性贝斯特——然后略微有些不爽地发现自己居然比她要矮上一点。而那个贝斯特在从货车旁走过来后丝毫没有开口的打算,她微微弓起腰,亮出利爪,几乎是一眨眼间就冲到了法布理奇娅的面前。
“来吧……你的对手是我。”安德里亚闪身拦下了贝斯特的攻击,手中的长剑精确地点在了她已经伸长的爪尖。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秒,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转移战场。在他们身后,法布理奇娅则快速在自己身上用她最熟悉的风系元素覆盖上了一层盾牌,并开始凝聚风系和木系元素用来攻击。
狼型贝斯特将自己的速度和力量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尖爪与牙齿的配合相当默契,而安德里亚在则一直保持着小幅度却相当有效地防守躲闪状态。长时间毫无作用的攻击明显激怒了她,再加上安德里亚时不时地还在战斗的空隙往另外一边的战场丢去几个用于震慑的风刃——简直是最佳嘲讽,于是在又几次落空的挥爪后,身材姣好的雇佣兵猛地后跃一步激活了自己的契灵——暗系元素蔓延并包裹住了她原本就无比锋利的爪子,然后迅速在身后的树干上借力后再次向安德里亚扑来。
“有点意思。”安德里亚面对着比之前还要迅猛的攻击也微微认真了起来,原本在身边没有太多动作的左手开始不断凝聚着由光系元素构成的小型盾牌,并用指尖灵活地指挥着光盾闪现又消失在贝斯特有可能攻击的部位,与此同时右手的挥舞着的长剑也微微加快了速度。就在这时,安德里亚感觉到那一直隐藏在暗处的气息突然出现在了自己背后,他勾起了嘴角,猛地压低了身体的同时不忘在原本试图刺向自己后背的手臂上微微施力将他引向那个狼型贝斯特的方向。
预料之外的动作让两个贝斯特明显地愣了一下——估计他们这样的合作难得失手一次。而安德里亚则借此机会则迅速调转了手中长剑的方向用剑柄用力打在了狼型贝斯特的腹部——这一击的效果立竿见影,刺客少女立刻扭曲着面孔弯下了腰,而安德里亚则继续丝毫不怜香惜玉地用剑柄敲在了她暴露出的后颈处,成功地用二连击把这个队伍中最具威胁的一员废除了战斗力。
原本在一旁跟弗洛拉不紧不慢地拉锯着的三个精灵在看到自己雇佣的最强者倒地后有些慌乱地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突然加快了手中射出的弓箭的频率,而另外两个则趁法布理奇娅的动作被打乱节奏的空隙酝酿好了两个看起来威力不俗的魔法,并且瞄准了安德里亚看似毫无防御的后背。
“安德!”从余光撇到这一幕的法布理奇娅惊叫出声,下意识地将之前一直覆盖在自己身上的护盾解除并转移到了安德里亚身上,并没发现那个一直牵制着她的弓手在这时停止了一瞬的攻击——为了换上附了魔的弓箭。
本打算用猫头鹰贝斯特的身体来为自己挡住这轮攻击的精灵在感觉到身上突然出现的风系护盾后下意识地回头看向自己的队友,然后瞪大了眼。
“法布里奇娅!”
——
安德里亚有些僵硬地看着被突如其来的爆炸而引起的烟雾所包围的地方,身体只能下意识地被动抵挡着攻击。而身为雇佣兵的另外一名贝斯特并没有浪费这个机会——土系元素以不符合自己属性的矫捷缠绕住安德里亚的双腿,而他则趁对方速度被骤然放慢的空隙从握住了一直隐藏在袖子中的袖剑并猛地刺向精灵的双眼,也就是在这时两个被同时放出的魔法也舔舐到了他的后背——然后被法布理奇娅的护盾挡了下来。安德里亚在魔法被抵消而产生的震荡中终于回过了神,用手中的剑在千钧一发之际挡在了自己面前。
剑与剑之间的力量碰撞产生了短暂的僵持,看着眼前明显不善力量的贝斯特额间隐约的汗水,安德里亚蓦地暗下了眸子,在手上爆发出火焰的力量。艳丽的红仿佛他手中之剑的延伸一般凶猛地冲向他面前因为他的突然进攻而有些慌乱的人——看他身上残留的羽毛装饰应该是个猫头鹰贝斯特。安德里亚毫不在意手中普通精钢制成的长剑因为这样粗糙的元素运用而开始微微发烫,甚至有可能支撑不到这场战斗的结束,反而不断在其之上不断凝聚着越来越多的火系元素。侵略性的火浪仅仅是擦到了贝斯特因为战斗而略显凌乱的刘海就传来了一阵焦糊的气味。猫头鹰在躲避攻击的同时下意识地想要张开翅膀,安德里亚却抓住了他仰头时露出的破绽让手中的火焰再次爆发——贝斯特的下颌被狠狠击中,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顺着巨大的力道被击飞,整个人都撞在身后坚硬的古树上。安德里亚眯眼看了一下全身都因为冲击力而暂时无法动弹的贝斯特,用了不到半秒的时间克制住了自己雀跃地想要上去补刀的冲动。
“安德,我没事。”从逐渐散去的烟雾中传出了他熟悉的声音,他紧绷的肩膀终于略略放松了一些,但他安德里亚还是几个跳跃来到了法布理奇娅的身边——她及时用契灵打开的八音盒为她挡住了大部分的攻击,但爆炸产生的余波和掀起的碎片还是在她脸上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伤痕——安德里亚伸手附了上去。
“你,你怎么可能可以运用这么多不同属性的魔法?!”两人身后传来了一个精灵颤抖而难以置信的声音。
“愚蠢。”安德里亚将手从少女已经被他擦干净并且用少量木系元素治好的脸上滑下,转过身,忽略了身后法布里奇娅则因他这从未听过的冰冷声音而微微发抖的身体。“不过是对于元素最基本的运用而已……才过了百年,我的族人就又已经忘记如何战斗了吗。”
“同时被遗忘的,似乎还有身为精灵最基本的理智与洞察力呢。”
安德里亚面无表情地将长剑抬起,剑尖直指着在被雇佣而来的贝斯特都倒下后抱团站在一起还有些瑟瑟发抖的精灵们。
“来,”他眯起了眼睛,“让我教教你们……”
“……什么是精灵的骄傲。”
——
再次开始的战斗几乎在眨眼中就分出了胜负。
“那么,现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安德里亚用他在战斗后依旧冰冷的手指扣住了那个伤了法布里奇娅的精灵,单手将其举离地面。
“放……放开我……!”喉咙被压迫而无比痛苦的精灵在空中略显无力地挣扎着,“我,我们是为了……咳……颠末之森……”
安德里亚加重了自己指尖施加的力道。
“咳——噶啊——不,不——!!!”被钳制的精灵浑身抽搐地痉挛着,金绿色的瞳孔开始涣散。“不……不要……”
“我们不过是为了保护颠末之森的纯净而已!”在一旁被结实的藤蔓束缚住四肢的一位女性精灵终于受不了同伴被折磨时发出的痛苦声音,大声地哭了出来,“我们……不过是不想看到那些肮脏的外来者玷污这片森林而已……”
她金色的长发因为沾上了灰尘而不再闪耀,她蜷缩在另外一个同样被紧紧捆住的精灵旁,眼泪顺着面颊渗入土地。
“我们错了……”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啜泣着。“对,对不起……”
安德里亚看着这些倒在地上早已失去了精灵的高贵的同族们,抿紧了唇,将手中气息已经变得微弱的精灵甩到了他的同伴中去,藤蔓从地底窜出将他的双手捆在了背后。
“你们确实错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冰冷而不带情绪。“不是错在自己的理念,而是错在在不了解自己行为有可能造成的后果前就开始了行动。”
他转过身,走向已经倚在货车旁静静等待的少女。
“那我,我们呢……”还是那个女性精灵弱弱地开了口。
他停住了脚步。
“幸运的是我今天只负责追回货物……”他侧过头,声音略略放缓。
“冬祭节快乐。”
——
两人从金冕林地回到烬歌城的一路都十分沉默。安德里亚是因为不大熟悉如何驾驶马车,而法布理奇娅则是一直皱着小眉头思考着什么的样子。在顺利地回到联合商会将一车的货物搬到那一群焦急等待着的地精面前后,他才终于松了口气看向了依旧在颦眉思索着的少女。
“在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法布理奇娅在听到他的声音后有些茫然地抬起了头,嘴里嚅嗫着小声说了什么。
安德里亚眨了眨眼。
“我也想……帮安德的忙啊。”
——
“非常感谢你们,强大的冒险者先生和女士!”就在这时好不容易清点完毕他们运回的货物的地精窜到了他们面前,搓着手有些谄媚地对他们笑道,“那个……其实这边还有一点小问题,请问你们能不能再出手帮下忙呢?”
地精不等他们给出回答便后退几步露出了身后看起来有些复杂的机器。“这是我们种族发明的最受欢迎的机器之一——降雪机。”他有些骄傲地拍了下胸口,“往年那能够覆盖整个烬歌城的大雪就是这个宝贝儿做出来的!”
“可惜……”他又露出了那个明显是有求于人的笑容,“我们通常都要花超过半天的时间来让大雪覆盖整个城市,这回因为这事我们的时间……呃,有些不够了。”
法布理奇娅撇到自己身边精灵的眼睛好像在想到什么后突然亮了一下。
“是希望我们能够帮助你人工制造一下降雪吗?”安德里亚向前了一步这样问道。
“没错没错!哎呀先生您真是太聪明了……”地精的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期冀,“其实这个很简单只要您——”
“好的,我们来帮忙。”安德里亚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还麻烦你们先把机器设置好,接下来的事情我们会负责的。”
“我,我不会控制水系元素……”法布理奇娅听到他们的对话后有些沮丧地低下了头,而安德里亚则微笑着点了点她的前额,在她迷茫的抬头时牵起了她的手。
安德里亚修长而指节分明的大手包裹着少女相比之下略显柔软的小手。法布里奇娅为这突如其来又不大寻常的亲密接触悄悄地红了耳廓。安德里亚小心翼翼地在掌心缓慢而轻柔地覆盖上了一层风系元素,青色的气流自他的掌心逸散而出后缠绕在了她的指尖。安德略微附身,将唇附在了法布里奇娅的耳边。
“来。”
过近的声音在耳中产生的令人战栗的振动布里奇娅的脸变得更红,她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手上,然后惊讶地发现自己身体中的风系元素正在不断沸腾,元素在她的体内欢呼着跃跃欲试地想要爆发——以一种快乐而轻松的方式。
她服从了召唤。
巨大的透明气流自两人脚下升腾而起,裹挟着已经打开的机器中不断喷出的雪花冲上了高空。安德里亚不知何时已经放开了他们相连的手,双臂如同指挥家一般在空中挥舞着,而随着他的动作无数金色的光点顺着这一股温柔的风附着在了雪花之上。
纷纷扬扬的雪在两人的帮助下迅速包裹住了整个烬歌城,与往年不同的,带着闪亮金色的雪花引起了人群中的阵阵惊呼,孩童们咯咯笑着率先冲到了雪地里,小小的身体带着无穷的活力蹦蹦跳跳地想要捉住一片片没有重量的雪花。失败了也不气馁,亮晶晶的眼睛一转便将注意力转移到地面上已经开始初具规模的积雪上,叽叽喳喳地招呼着在不远处疯跑的小伙伴过来堆雪人,顺便还吸引来了几个刚到烬歌城参加冬祭庆典的小精灵的注意。
而大人们则含笑注视着这群吵闹而温暖的小小生命们,互相低声或高亢地祝福着节日快乐,远道而来的游吟诗人们在广场上坐下,默契地拿出不同的乐器开始演奏冬祭的赞歌。一些贝斯特踩着热情的舞步从不同的角落出现,簇拥着一个弗洛拉来到了广场的中间。绿发的弗洛拉向围观的人们眨眨眼睛,在歌声的环绕中现出了原型——一株巨大的冬青树。人群发出了巨大的欢呼,精灵和亚精灵,甚至有旅行而来的人类也在这高昂的气氛中逐渐加入了贝斯特们随性而自然的舞蹈,同时不断有精灵和鸟类贝斯特借由自己的形态和魔法将精致的装饰品挂在冬青树上,苍穹之上用魔法和机械制造出的雪花纷纷飘散而下。
——
安德里亚带着法布里奇娅来到了一个可以从窗口完整地观察到广场上景象的酒馆里,两人并肩坐着,安静地品尝着面前滚烫的蜜酒。
法布理奇娅看着窗外因为自己也贡献了一份力而出现的奇景而激动得脸色微微泛红,安德里亚则撑着头,微笑地看着少女因为窗外的反光而闪烁着光芒的眸子,渐渐的,因为战斗而略有些亢奋的心情平静下来,取而代之的则是某种温暖中带着一丝燥热的鼓动。
他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伸手将她看向窗外的的脸转回自己的方向,将她的面颊微微抬高。
法布里奇娅带着些疑惑眨了眨眼,但是没有反抗,唇边还带着一丝没收回的笑意。
精灵冰冷的手指穿过了弗洛拉那一直被主人打理得无比顺滑的白发,温柔而不容置疑地扣在了她的脑后。
“法布里奇娅。”安德里亚低声喃喃,俯下了身。
她看到了他眼中落入的千亿星辰。
——
TBC.
1月1日重写完毕。
多出了三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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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祭任务和附加任务的回执。
3141字。
终于在一天内搞定啦——然后被告知可以等到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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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之森 4
因为冬祭的缘故烬歌城的街道也被往来的人流充满。
不少人冲着冬祭来到这座城市,来自颠末之森各处的人潮交汇在现场。
——嘈杂、嘈杂。
无论是远古精灵还是贝斯特,暗夜精灵还是弗洛拉,哈格尼特甚至能在人群中看见人类或者亚精灵的身影。
他贴着街的一角走,前头的华利弗已经完全没有了被拒绝的悻悻,绿色的头发一直在空中蠢蠢欲动。
嘈杂的声响几乎将那身影淹没,仿佛沉没于水中之石像,总觉得如果一不注意,那景象就会彻底消失于眼底。
明明身在市井切实的嘈杂声响中,现在的哈格尼特却有着不切实的虚幻感。
“这次的冬祭会在烬歌城东边的那片空地上举行,哈尼。”
“不过今年的冬祭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
“今年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哦。”
“哈尼呢?今年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哈尼?”
呼唤许久没有得到回音。
华利弗停步回头,身后人海茫茫,根本看不到那个沉默的亚精灵的身影。
“……”
哈格尼特站在拥挤的人群中,沉默。
人群推搡着他,他不得已躲进了附近的暗巷中,远离人群的小巷让他终于有了喘息的余地,也让他有余馀去重新认知方才意识到的事。
“被冲散了啊。”他和华利弗。
这样的事很少有,哈格尼特看着外头往来的人群,思索着他要如何去与对方汇合,他着实不喜欢大城市,这里的道路比他所知道的任何一片林地还要复杂。
……走走看好了。
年轻的巡林客在心底做出结论,他沿着暗巷的另外一头,走进了这座城市。
“……?”
然后他再一次发现自己站在了不知名的地方。
街道上人头传动,放眼望去无论哪里都不是他所知道的场景。
哈格尼特再度沉默——事实上他一只就在沉默,只不过现在的沉默中多了少许复杂的因子。
人流。
他向四周望去就只能看见不断移动的人头。
“……呼。”
来自丛林深处的巡林客忍不住叹了口气。
就是因为如此他才不喜欢与城市相关的工作与事,但或许有时他必须这样做。
如果他想要外出旅行的话。
“喂……这个、真的假的啊……”
而就在这时这样的话语钻进了他的脑海,哈格尼特抬头向声音的来源看去,街道的一角聚满了人。
“那个是……”轻喃的声音并没有念出口,“布告?”
——原本是用来张贴请求冒险者们完成的布告的地方。
“冬祭节的货物……”
现在却聚集了相当多的普通人,是因为冬祭的缘故吗?
“哪来的精灵?居然对冬祭的货物下手!……”
愤愤不平的声音。
“说是玷污颠末之森的文化……最近的孩子……”
既有贝斯特也有精灵和弗洛拉。
是出了什么大事吗?
“——是因为冬祭节的货物被人抢走了。”
那个声音传来时哈格尼特正陷入疑惑和对人群的畏惧的两难,解答声一下子帮他打除了两难的屏障。
却不由自主地把他丢进了另外一个困境里。
哈格尼特微微一顿才转过身,声音的来向是有着白色长发的男子,他穿着华丽的衣着,那模样让哈格尼特在一瞬间就断定他们绝非来自同一个阶层。
并且,那是一个人类。
站在人群外的亚精灵眯起了眼睛,人类在这座城市里并不常见,精灵们对人类的厌恶从那场战争起就一直没有彻底消除。
“被谁?”而后他问道。
不过他对人类既没有好感亦没有恶意,疏远的状态迫使他选择用最简单的语言制造出疏远的空间。
“精灵。”而对方如是回答,声音沉稳,声色内敛,“据说是激进派的精灵。”
“……原来如此。”所以才说什么“玷污”颠末之森的文化——
“现在已知的消息是他们把货物藏进了金冕林地。”拥有蓝灰色眼睛的人类仿佛正在审度着他,“我和我的同伴正准备接下这个任务。”
原来如此——哈格尼特又一次想到。
脚步却顺着思绪微微向后退去。
“谢谢你的告知。”他说。
要知道回绝必须冷淡并且坚决,他不想为自己或者他人留下任何余地。
更何况对方是人类。
……精灵与人类。
哈阁尼特向对方礼节地一鞠躬,不动声色地又从人群穿梭而后离去。
--但是,那个任务却在微妙的地方刺中了他。
“玷污、吗……”
激进的精灵、认定“颠末之森文化不可侵犯”的精灵。
那种相似的口吻在记忆里激起了不好的回响,他啧了啧舌想将思绪甩在脑后。
但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成功——那些记忆是血脉的遗产,径直地烙印进了他的血管之里。
原本只是搭在弯刀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握进了。
金冕林地距烬歌城不过是一天的路途。
哈格尼特放弃了在烬歌城中寻找那株弗拉洛的打算,毕竟有些记忆他永远不会忘记。
一天后的金冕林地,年轻的猎人搭着自己的兵刃在林间的小路里寻觅着那伙精灵的踪迹。
——他们留下的痕迹比想象中的还要多。
无论是车辙还是脚印,虽然因为已经过去几天时间而变得有些模糊,但仍旧被他轻而易举地捕捉。
“哼……”
以一个猎人的眼光而言那些精灵处理自己行踪的能力甚至比不上林间的野兔,即便已经有数日之隔,他还是轻而易举地就追上了那些痕迹。
毕竟穿梭于林间的巡林客原本就是这样的角色——他对此露出冷漠的微笑,他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踪迹前行、细细聆听林间的响动。
偶尔可以听见精灵语说话的声音,那些声音都相当年轻(如他一样),嘈嘈杂杂地说着关于冬祭节的各种讯息。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那些声音的源头,在听不见声音时确认自己的路线仍与那些踪迹一致。
脚步就这样渐渐地深入了林地深处,多年森林狩猎的经验让他得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悄然前行,甚至不惊动林间鸟兽。
“处理妥当了吗?”林间传来了精灵语的对话声。
他听下脚步,躲在灌木丛中屏息以待。
“嗯,已经把那些东西藏好了。”另一个精灵。
“那些贝斯特呢?”
“你是说那些佣兵?出去了……没让他们知道货物……”
声音渐渐远去。
哈格尼特这才终于得以缓了一口气——贝斯特?这些缉获还雇佣了贝斯特?
他所知的贝斯特里成为雇佣兵的人并不少。
但像这样的精灵雇佣贝斯特吗?
些微的违和让他撇了撇嘴,这些家伙一边抵制着“外来文化”一边却在雇佣带来这些文化的佣兵吗?
“可笑。”隐藏在林间的亚精灵作出了如此论断,他继续向前行走,穿梭过林间的阴影。
——就是因为那样他才会讨厌精灵。
林间的阴影泛起了不好的泡沫。
那是哈格尼特绝不会告诉任何人的话语,就连养育他的人他也未曾告诉。
在之前的亚兰斯多山脉上他曾告诉华利弗他并不在意父母,那句话其实并没有任何错误。
哈格尼特从不曾在意自己的父母是谁或他们为什么抛弃他这样的问题,有形的事物从不曾是在意的对象。
真正在意的、是血。
“——像你这样的人玷污了精灵的血脉。”
哈格尼特闭了闭眼,他继续沿着路向前走去。
更远的地方车辙的痕迹消失了,他在灌木丛后看去,视野的尽头有一个简陋的木棚——
“是在那里吗……?”他低语着。
地面上杂乱的脚步一直延续到了木棚内,但现在那附近看起来并没有人,那些精灵……暂时离开了吗?
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啊,他想,隐藏在灌木后继续等待着。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两个守卫模样的人出现在了木棚前,他们的脚步相互交错,看样子正在守卫着里头的东西。
在相互错身时他们甚至停下脚步说了几句话,话语的本身没有什么意义,哈格尼特只是眯起眼睛打量着他们的随身物品。
长弓和长剑,精灵的标准装备。
“啧……”两个。
若是只有一个守卫那么一切再简单不过。
就算那是个训练有素的精灵士兵他也可以在突袭的情况下占到优势,更何况对方看来并不是那样的人——但是两个守卫。
那样他就必须考虑他在和其中一个纠缠时,另外一个守卫联络同伴的状况了。
该怎么办?哈格尼特问自己,接下来他该怎么做?就这样上前吗?
他忽然想起布告栏前的那个人类了。
就在这时——
“没想到在这里见面了啊。”
那声音忽地从深厚传来。
——一天前才听过的声音他不太可能忘记。
哈格尼特猛然回过头,在身后丛林的不远处。
似曾相识的、身着人类贵族华服的男子正在注视着他。
而他身后,一脸冷淡的灰发半精灵正在注视着他。
“是你。”
“我说过吧。”对方冲着他点了点头,眼底露出了些许的戏谑,“我们要接下这个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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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之森 5
“没想到在这里见面了啊。”
那个人类这样说。
他的脚步声同样很轻,那双看起来相当柔软华丽的鞋子大概有所加分,而哈格尼特的注意力全被那两个精灵守卫吸引走了,没有注意到他的接近。
“……”亚精灵的游侠选择了沉默,他看了眼对方身后的亚精灵,后者不知道对他有什么想法,一脸冷淡。
——就算同为亚精灵也不见得是同伴。
他们亚精灵就是这样的一个类群,他们甚至都不是一个可以以“群”来计量的种族。
“……这里有两个守卫。”
即便有亚精灵作为同伴也无法确定他值得信任。
“大约五分钟两个人会在前头汇合一趟。”
但是,他们有着相同的目标。
而他其实并不在意任务的报酬或者奖励,不存在利益上的冲突。
“……合作?”
简单的、疑问。
其实也并不需要答案。
名为“哈根”的人类与名为“Ace”的亚精灵。
接下来短暂的时间他们交换了彼此的姓名,也就仅仅是姓名而已。
既然目标相同就暂时与对方联手这样的关系——没有别的目的,因而他也不需要别的情报。
哈格尼特本着最简单实用却也最为疏远的策略进行决策,他们在灌木丛后简短地商讨了一下对策,而后双方再度回到了静默。
与他的名字有一个音相同的人类说他们可以制造一些烟雾或者闪光,由是他们的对策很简单,一人对付一边的守卫,哈格尼特希望他们没有问题。
Ace一直在沉默地听着他们的对话,他看起来无动于衷也没有太多的表情,他或许只是哈根的随从,忠实地等待对方得出结论。
不管怎么说这与他无关,哈格尼特想着握紧了弯刀。
刀秉已经几乎被他捂热了,没有了丝毫冰凉。
——“开始吧。”
声镶的瞬间他冲出了灌木丛。
身影径直冲向了刚准备绕到木棚后侧的守卫,他的眼角捕捉到了哈根和Ace也同样冲了出去,接下来的事他们要分头处理。
他安定了心神,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事情上。
——既然决定了要这样做就不要因为别的事而迟疑动摇。
养育他的人曾经这样说过。
弯刀被抽出。
前头的精灵觉察到了响动慌忙回头,那是张格外年轻的面容,即便是在同样年轻的哈格尼特看来。
对方条件反射地想要拔剑,然而他的动作太慢了,制胜只有一个瞬间,哈格尼特的刀快他一步。
——挥下!
随着刀光闪烁那个精灵倒在了地上。
没有见血——他着意用了刀背,毕竟虽然他讨厌这伙精灵却也不想惹上麻烦。
他扭头去看了眼另外一侧,他的两个临时同伴显然并不经常战斗,但这些精灵也是同样。
当他转头时那边的战斗也已经结束,Ace正把另外一个精灵守卫放倒在地,他的动作并不熟练,如果在那里的是哈格尼特的话,大概很快就能摆脱那样的攻击。
另外一个精灵守卫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哈根抬起头看向哈格尼特的这一侧,冲着他点了点头。
他走进木棚,里头正对方着精灵们从商人们那里枪来的货物。
“把这些东西安全地送回去就可以了吧。”哈根说。
“只要赶在冬祭节开幕前就行。”
他们边说边比简单比对着木棚里的货物,少了些什么可不好,毕竟是他们接下的任务。
“咦?这个是……”哈根忽然在一台古怪的机械前停下了脚步。
听到他的声音另外两人同样凑了过来。
“是地精的降雪机。”哈格尼特说。
要知道他曾经不只一次地见到过这个装置,每年的冬祭节上,这台机器都会被用来降雪。
……毕竟北方在这个季节里已经是白雪皑皑了啊。
可惜颠末之森的气候中年高温,根本不可能下雪所以人们为了度过一个银白色的圣诞才会采用这样的方法。
“这台机器。”Ace忽然开口说道,“坏了。”
“……”
一瞬间哈格尼特捕捉到了哈根眼中闪烁出的两光。
——作为一个人类,他最感兴趣的竟然是地精的机械。
这与众不同的爱好让哈格尼特忍不住在暗中打量起了身穿华服的人。
那样华丽的服装就他所知只有人类的贵族才会穿戴。
哈格尼特所知道的人类不多——如他所说他对人类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感,而颠末之森里也从未有足够多的人类去推进这样的情感。
眼前的这个人类或许和其他人类有所不同,但从宽泛的意义来说,会住在多少有些敌视人类的精灵中的人类本来也就有些古怪。
站在地精的机械面前,哈根做出的第一个选择是修理它,不顾他们还有多少时间——也不顾身侧Ace极力的劝阻。
灰发的亚精灵似乎真正在担忧他的旅伴,他们间的关联在你来我往一言一语中一览无余,那种密切的联络大概并非一朝一夕或普通的遭遇能够形成。
哈格尼特仍是觉得有趣。
他着实已经很少感觉到这种感觉了,是什么发生了改变?
大约是某种微妙的心态吧。
更加具体的东西诸如很多很多事情一样已经埋进深渊的深处。
哈格尼特轻轻歪了歪头,他说不太准这种心态到底是什么,或许那就和他打算出门旅行的理由相似。
“说明书。”他向正在研究机械的哈根指出。
用函数编写的说明书自然没有逃过被研究的命运,哈根解读了它们,与此同时他的同伴已经修好了他们的马车。
——明明接下来他们只需要把货物送回烬歌城就可以了。
“马上就好了!”随着这声话响,哈根打开了开关。
雪。
在巨大的雪球和狂风后终于有晶莹的雪花从天空中开始飘下,洁白的冰晶碎片落在地面很快就消融在了泥土。
——哈格尼特并非没有见过雪。
虽然这种天气现象只发生更北的地方,可如前所说他,曾经数次
见过这机械被用在冬祭夜的最后。
可每次他看见落雪的瞬间都会不由自主地垂下目光,颠末之森是没有雪的。
这些雪花无数次都提醒着他这世界的美好。
——这可是个既美好又肮脏的世界啊。
最后他们几人把冬祭节的货物连同降雪的机械一起送回烬歌城。
于路无话,虽然他们偶尔遇到了一些精灵守卫,几人躲在附近的树丛里避开了他们。
一想到对方发现自己原本打算破坏冬祭节而抢来的货物又被他人抢走时哈格尼特就感到了隐约的快意。
他其实并不是一个执着于复仇的人,只是在这种场合下比起这些货物他更加在意那些精灵——毕竟他们才他最初接下这个任务的缘由。
烬歌城的影子已经出现在了远方。
那座精灵的城市在灰烬中重生,它的影像在他脑海中带起一串杂讯般的涟漪。
他们进城。
联合商会的人感谢了他们,把货物接走。
与此同时他们也被委托了新的任务,在这天零点、帮助雪扩散到全城。
……因为不确定被夺回后的造雪机是否能够成功让这座城市在零点落雪。
哈格尼特并不会魔法。
可即便如此,现场也有他能做的事。
冬祭节会场的灯火开始闪烁。
人工降雪机开始了运转,机械的声响让一惯在森林里行动的哈格尼特感到了略微的不适。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搭手握住了手中的弓。
——雪、开始飘下……
哈格尼特抬手拉开弓弦,风的契灵流利地覆盖上了箭矢。
天空中雪花与阴云一并越积越多。
他抬头看着天空,思绪似乎忽然飘得很远,据说落满雪的世界会变得异常寂静,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会如此。
可他知道、自己的世界、大概迟早有天会那样。
箭向着天空,射出。
裹携着风的箭矢流利地穿梭过落雪的间隙,将雪花一片片带起,又吹向了天空。
“——”
哈格尼特看着那些雪,紫罗兰色的双眼中那些雪像是正向他飘来。
沉默、寂静无声。
一如他的世界——可他的世界绝非如此纯白。
就连雪也并非纯白的吧,那些水的结晶,在落地时将会沾染无数的尘埃。
……他们都一样。
最后一定是满身泥泞地消失在世界的某个角落。
“叮铛——”
远处传来了阵阵钟声。
那是冬祭夜的钟声,它意味着新一天的来到,也意味着冬祭节的正式开始。
同样的、他听过这个声音。
可没有一次这声音比现在这会儿让他更感到虚无缥缈,哈格尼特听着那声响,再度低下了头。
契灵所带的风让雪花吹落他身上,一片凉意。
街道上的人潮再度喧闹起来,人潮的声响让他轻轻地打了个颤。
——为什么他要来这里呢?
理由好像一瞬间已经被遗忘。
他再度抬起目光,似乎想在这座吵闹的城市里寻找着某些答案,可人潮和灯光淹没了他的视野,刺痛着神经。
唯一的、令他觉得他和过去的自己有所关联的。
只有那个站在街道对面、绿色的身影。
寻人任务回执2,完成剩下两个条件。
3044字。
_(:з」∠)_等到回过神来已经来不及写下面的任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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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之森 2
森林里雾霭重重。
亚兰多斯山脉是颠末之森里降雨最多的地方,水汽常年的堆积让这里无时无刻不被笼罩在一层雾中。
“喂——”呼喊的声音打破了森林的沉寂,“你们在哪里?……”
霍格先生这样向四周喊道。
如果可以的话他一定想喊着那两位贝斯特的名字,只可惜他们来到这里时没有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任何人。
“……”哈格尼特沉默地看了眼四周。
华利弗也在学着霍格先生那样寻找失踪的两人,可他无论如何也不习惯像那样大喊的方式。
“先去他们闯进森林的地方看看。”——在进入森林前,他曾这样提议。
提议自然被赞同了,但可惜的是两天过去,现场没有留下太多的线索。
“还真是麻烦啊……”哈格尼特看眼前的景象如是说道。
“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一直无法找到他们。”霍格先生说,他的泪水眼前又要掉下来了,“但愿他们没事,呜呜……”
哈格尼特不太确定最终的结果会如何,不过贝斯特一向是个生命力顽强的种族,他们一定可以。
——说起来用不着一直这样喊吧……
这样想着的哈格尼特正不断留心着自己脚边可能粗线条的痕迹。
如果贝斯特兄妹曾经来过这里,他们一定会留下痕迹——作为一位猎人,哈格尼特相当擅长分辨类似的痕迹并追寻它们。
“哈尼,有看出什么吗?”就在这时华利弗凑了上来问道。
绿色切触手一般的头发伸了过来,帮他撩开前头的树枝。
“呃、谢……”如果对方没有把头发伸到他脸上又摸了一把的话,他会考虑一下把这句说完。
这株植物似乎无时无刻不在做着类似的动作,最初被碰触时他还会感到厌恶,久而久之厌恶就变成了习惯。
哈格尼特在暗中嘲笑着自己的堕落,他拨开粘在自己脸上的触手,一脸平静。
“有几个脚印。”他说。
“是那两个孩子的吗?”霍格先生几乎是一下子凑了上来。
他的确很关心那两个失踪的孩子,但他显然一点也不关心同队两人各自的需求,华利弗被挤到一边,表情微妙。
“大概是吧……”哈格尼特往旁边挪了挪,“这段时间进入森林的孩子就只有他们吧。”
“那当然。”迷雾中的引路人点着头,“森林巡逻队不会让孩子随便进入森林。”
准确来说大部分的家长都不会放任这样的事发生——可那两个贝斯特是单独来到这里的,他们执意要进入森林,甚至不惜以一起滚下山坡的这个方法。
……他们一定有他们非得来这里不可的理由。
要知道亚兰斯加山脉一向生长着多种珍贵的药草,以什么样的理由来这里都不意外。
只是这样的理由与哈格尼特无关,他查看着地面的足迹,而后给出了一个方向。
“去那边找找看吧。”毕竟足迹还很新。
新的足迹说明他们最近还经过了这里,追迹是哈格尼特擅长的事,队伍的前后顺序一下子发生了改变。
他们顺着脚步的方向,逐渐走进了森林深处。
——说起来哈格尼特曾经来过这里。
因为居住在浊雾村附近,有时狩猎时他会不知不觉从森林里绕到山脉之上。
亚兰斯加山脉和附近的许多地方一样终年弥漫着雾气,浓重的雾气总会让行走其间的人分不清方向。
他也曾在这里遇到过森林巡逻队——只是对方向来也不会理睬这个误入深林的猎人。
后来他逐渐熟悉了巡逻队的活动范围与时间,渐渐地双方不再照面,虽然只是偶尔,哈格尼特会来到这里。
毕竟这里没有人。
这里很安静。
哈格尼特发觉,他能容忍的最大、也是时间最长的声音源。
就是华利弗。
“哈尼。”现在这个声源又粘了上来。
“嗯……?”
“你觉得找得到那两个孩子吗?”
“找得到。”——只要顺着脚印一定可以。
尽管森林其实并不是个追寻足迹的最好场所,有太多其它生物的脚步会影响他所要追逐的脚步。
但哈格尼特还是从嘈杂的环境中把握住了那两个细小的脚印,一如他在嘈杂的环境中依旧能够维持自己的沉静。
“果然不愧是哈尼——”身后的声音拖长了尾音,搭在肩头的重量让他有加快脚步的冲动。
哈格尼特造着冲动做了,华利弗难得地没有再纠缠,他得以松了口气,就听见后头的霍格又在喊着那两个孩子。
声音穿透了雾气。
粘稠的雾气沾粘在皮肤上,他抬起头,视线无法穿透浓雾捕捉到树木的影子。
但声音却可以——它似乎比光线拥有更强的穿透力,他能听见鸟鸣,昆虫的叫声,动物活动的窸窣声,某些东西打在树叶上的声音,还有……
某些、人声……?
亚精灵那继承自精灵的尖耳动了动。
哈格尼特猛地改变了方向,脚步飞快地穿越过茂密的丛林。
头顶上的飞鸟发出警报的鸣叫。
身边的野兽因为被惊动向一侧退去。
“哈尼?!”
华利弗的声音从后头传来。
哈格尼特的一只手已经搭在了自己的兵刃上。
树木的影子飞快地向后退去,精灵能在林间视物的敏锐双眼捕捉到了树丛后的影子。
“呜、呜呜……”
细微抽噎的声音。
一侧的树下正蜷着一个幼小的影子,他紧紧地蜷缩着,抬起的眼睛里满是惊恐。
而视野前方——一只山猫正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他,猫瞳里闪烁着凶狠的光芒。
“喂。”
弯刀挥下。
突如其来的介入让山猫猛地一惊,它飞快地向后退去避开弯刀的攻击。
华利弗和霍格先生很快也赶到现场,绿色的头发卷起了蜷缩在地的有效贝斯特,“好了,没事了。”华利弗说。
但是那个孩子似乎哭得更加剧烈了。
山猫发觉自己正以寡敌众,眼前的几人又显然都不是好惹的主,它压低重心咆哮一声后就飞快地逃进了森林深处。
……这下才真的没事了。
哈格尼特收起弯刀看向身后,霍格先生那一直愁眉不展的面容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而在华利弗怀中的小穿山甲则蜷成了一团不住哭泣。
“华利弗,你吓到他了。”
“咦?不是吧……”
“我、我恐高……”听见两人的对话年幼的贝斯特探出头,“那个、呜、放我下来……”
卷着他的触手这才依依不舍地把他放下。
他才刚一落地霍格先生就冲上来把他一把抱住:
“终于找到你了,呜呜、没事就好!”他哭得比那个孩子还大声,“你们没事……咦、你姐姐呢?”
“姐、姐姐采药去了……”小贝斯特颤着声回答。
“采药?”
“因为、因为妈妈病了。”他努力地解释道,“姐姐说,这种草药只有这里有……”
——所以他们才会硬闯森林。
和哈格尼特原本的预计相差无几。
只是父母这样的词汇多少有些刺痛他的神经。
“姐姐让我在这里等着她……”穿山甲弟弟垂着肩膀说道。
那副模样让华利弗忍不住伸出触手拍了拍他的头,“没关系的,你姐姐一定很快会回来的。”
“嗯……嗯!”或许是感到了华利弗的好意,年幼的穿山甲点了点头。
“你们的妈妈呢?”哈格尼特忽然问道。
“妈妈?”小穿山甲眨了眨眼,“妈妈在山洞里……”
“是吗。”握着弯刀的游侠垂了垂目光,“别让她等得太久——你姐姐往哪个方向去了?”
穿山甲姐姐并不难找。
他们才走了不远就看见那个同样幼小的身影。
草药已经采完,说明了来意后穿山甲姐姐终于同意跟他们一同离开山脉。
森林里的雾气浓重,哈格尼特握着春皮树树枝走在队伍的最前,树枝吸收了雾气,让视野变得清晰。
身后传来了霍格先生絮絮叨叨的哽咽声,甚至有穿山甲姐姐安慰他的声响。
“哈尼。”某个声源——再度靠了上来。
“……?”回应他的只是一片沉默。
一如既往的沉默。
“果然你还是在意的吧。”
“什么?”
“父母什么的。”
他感觉到有一些植物般柔软的东西贴上了他的脸侧。
哈格尼特心想着随他去吧,最终没有出手把它们挪开。
“不。”他平静且面无表情地回答,“完全没有。”
回来的路比去时要顺利许多,不必再四下寻觅他们很快就回到了浊雾村。
在把姐弟两人交给森林巡逻队后霍格先生向两人表示了感谢。
“多亏了你们的帮助才能这么快找到那两个孩子。”他说。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感谢的事,毕竟付出与酬劳相统一——这么想着的是哈格尼特,而他如何想通常来说并不重要。
华利弗微笑着和霍格先生交谈,他站在后头凝视着浊雾村的浓雾。
没带唇皮树的树枝,眼前的雾似乎看起来更浓了。
“那么,后会有期。”
前头的两人终于结束了交谈,霍格先生又提着转身走进了浓雾之中。
华利弗转过身来看着他,弗洛拉绿色的眼睛仿佛在雾中闪烁。
“哈尼,我们去你家吧?”
……哎,他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寻人任务回执。
完成条件:
1.有亚兰斯加山脉以及浊雾村的场景描述
2.和霍格先生在山脚的滙合情况
共计3004字。
可接续哈格的背景文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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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之森 1
从他的住处向东南走就是浊雾村。
这里因终年隐藏在浓雾之中而得名,过多的水汽在这里郁积,即便只是单纯地行走在村里也能够感到皮肤上粘稠着水汽。
他其实相当熟悉这里——这点不可否认,毕竟他从小就生长在这个村庄附近。
甚至根本用不着去查看浓雾中显露出的一点深色的影子他也能知道自己来到了村郊的地方,泥土和树木已经告诉了他自己的所在。
哈格尼特·阿斯塔玛夏站在雾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期,浓重的水汽顺着呼吸道充斥了肺部。
从这里再抬眼原本应该能够看到亚兰斯加山脉,这个村庄就在山脉的附近,可惜由于雾气的缘故,“看到”这件事只会在比较干燥的天气里发生。
——但愿也没有人看到他。
哈格尼特拉了拉自己的兜帽。
他隐藏在雾中往浊雾村内走去,多年来他一直习惯于仰仗着斗蓬与浓雾掩盖自己的身份。
如果不注意的话大概不会有人发觉吧——而且最近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浊雾村里只剩下了老人和孩子。
弱势群体不会与外来者太多交流,这样一来
哈格尼特又在浓雾中微微地叹了口气。
他总是觉得前往村落这样的地方于他而言本身就是一场冒险,并不擅长交流的亚精灵,他会进入精灵的社会只有迫不得已的情况。
——现在大概就是那种情况,他默默地想。
除了定期来这里交换商品外只有一种状况他会主动来到浊雾村。
那就是冒险者的任务。
——这大概是几天前的事。
当他来浊雾村进行例行的采购时他发现任务公示牌上又多了一个任务,“亚兰斯加山脉寻人”,这任务可以简单概括如上。
贸然进入山中的年幼贝斯特失踪在山里,委托看到任务的冒险者们进行搜救——
说起来这种事原本该由浊雾村村民自发组成的“迷雾中的引导者”们来进行,不过现在他们都不在村里,能依赖的只有这些或许并不靠谱的冒险者。
哈格尼特将自己也归在了不靠谱的那一侧,事实是他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不是个喜欢接受冒险任务的人,只是任务报酬里的春皮树树苗正好是他现在所需要的,因而他决定尝试一把——更何况要来执行这个任务的并非他独自一人。
组队的同伴已经先一步抵达浊雾村了。
一想到那个人哈格尼特的额角就有着略微的跳动,他其实不太擅长应付那人的性格,可在一起这么久,不习惯大约也早已变成了习惯。
……哎。
哈格尼特站在村落中满是迷雾的道路上叹息着。
与对方的相识几乎可以算是一场孽缘,最初的相互敌对到后来逐渐和解对他来说都不亚于一场冒险。
他自认为不是一个冒险者,但却总是能在各种各样的冒险后存活。
哈格尼特抬起头看向头顶的天空,因为雾的缘故,阳光在这里并不是很真切,一如像他们这样长生的种族对过去的记忆。
——哎,说起来……
最初的他们到底是怎样认识的呢?
“哈尼——!”
那个声音几乎是在他思绪落下的一瞬间就打破了雾中的沉寂。
哈格尼特条件反射性地一缩身子,那声音熟悉无比,而这世界上会这样叫他的大约也只有一个人。
他由是站定,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在那里的深雾中一个影子逐渐由模糊开始变得清晰,他扭身去迎接,雾中的身影由黑变成了深绿。
但是最先涌过来的还是他万分熟悉的、犹如触手般的……头发。
“喂……!”
那些头发不由分说地将他彻底缠住,对哈格尼特来说它们比起头发更像是某种植物的藤蔓。
……不,那就是植物的藤蔓吧。
从雾中现身的弗洛拉看起来格外兴奋,算一算——他们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见面了吧?
头发已经不安分地钻进了领口中。
“华利弗,先放我下来。”哈格尼克只得开口道。
他不喜欢说话,可眼前的人似乎总有办法让他开口,用各种各样的方式。
绿色的头发又在衣服内侧摸索了一阵才终于磨磨蹭蹭地钻了出来,取而代之的整个绿色的身影。
“喂……!”话语声差一点儿就被彻底淹没在了对方的衣襟处,高上十厘米的身高足以把他死死摁在怀中,“华利弗……唔、任务怎么样了?”
——对,他之所以会来这个村子全是因为那个任务的缘故。
华利弗这才有些不甘地放开了他,头发差一点儿又不安分了起来,被他一反手打落。
“我把要用的东西都带来了。”华利弗微笑着说道。
“……”想到整理行李时的场景,哈格尼特不由得又是一片沉默。
从各种角度上看他们间的相性都差得一塌糊涂,像这样的两个人居然能走到一起不得不说是奇迹。
“哈尼。”呼唤的声音又一次传来,“要不要在这里呆一天再去亚兰斯加山脉?”
危机感一下子顺着亚精灵的耳尖传了过来。
“不。”他立刻否决了那个提案(以及又一次蠢蠢欲动起来了的头发),“我们现在就去。”
浊雾村里迷雾中的引导者的临时领导者已经在亚兰斯加山脉下等待着他们了。
这座紧挨着浊雾村的山脉是颠末之森里降雨最多的地方,它与浊雾村一样常年被浓雾笼罩,而在浓雾之下则是广袤的森林。
哈格尼特和华利弗现在正在山脚下。
从这里抬眼依然只能望到山脉深色的轮廓,森林还在不远处,因为浓雾的缘故变成了深深浅浅的剪影。
“……”
哈格尼特静静地吐了口气。
背上的背包是华利弗准备的——尽管在哈格尼特的极力干预下它已经精简了许多,但依然让身为猎人的哈格尼特都感到了些许的沉重。
“…………”
——算了。
让华利弗来整理行李,他从一开始就该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哈格尼特选择暂时忘记背上的沉重向前望去,他手上握着一节春皮树的树枝,这种树木能够吸收雾气,可以在一段时间里增加四周的能见度。
不过就算没有这根树枝哈格尼特也一样能够顺利地找到方向,在浊雾村附近的浓雾里生活多年,他将这样的能力视为本能。
“哈尼,那边。”华利弗指了指雾的一侧。
他于是顺着指示转头,那里有另一个身影正在雾中行走,他似乎提着一盏灯笼,光线在朦胧不清的雾气中摇曳不定。
随着他们的靠近对方似乎也有所觉察,转变了方向向他们走来。
“你们——是来协助寻人的吗?”
询问的声音在看到哈格尼特的刹那似乎有一瞬的停顿,这并不奇怪,毕竟他生长在这村落附近,曾在来这里时见过也并不奇怪。
亚精灵习惯性地退了一步,拉住了帽沿。
一截头发伸过来拍了拍他的肩,来自烬歌城的炼金物品商人代替里他方才的位置。
“是的。”华利弗露出微笑,“我们看到了任务——您就是霍格先生吧?”
那种笑容就犹如他在自己的店里迎接往来的客人一般。
哈格尼特忍不住想要叹气,他又抬头看了眼雾里出现的身影,对方和华利弗一样是位弗洛拉,小个子和东菇头让他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的不可靠。
他看起来相当高兴有人来帮忙搜寻新的线索。
“太好了,这样我们就更有希望找到那两个失踪的孩子了。”他说着,脸忽地又垮了下来,“那么小的孩子,已经在山脉里失踪了一天一夜……”
——失踪在山脉里的人是两名年幼的贝斯特。
据说他们原本准备前往山里,在遭到拒绝后就强行突破了巡林人的护送队伍,在亚兰斯加的丛林里失去了踪影。
亚兰斯加的丛林一向就以危机四伏而闻名,即便是当地的猎人也不会轻易地闯进那里,那样年幼的孩子贸然进入那里着实令人担忧。
霍格先生看起来已经快哭了。
“他们还那么小,万一在山上遇到野兽了该怎么办啊?……”
“的确令人焦心啊。”华利弗一边听着他的话一边应和着,每到这种时候哈格尼特就会忍不住想感叹果然不愧是商人——如果是他站在那里一定只有聆听的份。
而霍格先生的表情也随着对话的进行而不断改变着,两个弗洛拉就这样在迷雾中交谈。
哈格尼特站在一边听着,他虽然不擅长开口却相当擅长聆听,比起两位弗洛拉搞不好他才更像一株植物,安静地生长,沉默地等待,就连一片树叶也不会发出声响。
“希望你们能帮忙找到一些新的线索。”最后霍格先生哭着说道。
他摇晃着自己手中的灯笼,那是盏萤火虫灯笼——如果哈格尼特没有记错,任务的报酬里也有类似的东西。
他在浓雾中微微退了退,却被华利弗的头发缠住了胳膊。
真·植物的拉住了他,而站在前头的华利弗已经向着霍格先生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我们一定会尽力的。”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