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各位来到库瑞比克世界。
这个世界既丰富多彩又动荡不安,它的未来会呈现出什么样的景象将由你们来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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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27字,都是战斗哦w【。——
——其实BOSS并没有文中那么强啦,企划主没有给出具体强度,战斗流程也没有具体跑,只是自己在疯狂时髦w【。——
——好久没写时髦战斗文了,好畅快www——
风在嘶吼,风在悲鸣,风在驱散云朵,风在席卷天空。
圣山的尽头,等待着迦楼罗之羽一行人的,是他们在一直苦苦追击的邪恶法师,以及——此刻被他彻底驱使的,被冠以‘流沙之主’之名的六足巨虫。
巨大得即使高壮如零,也不得不抬头仰视。
“这是我的世界……”
抬起头的法师,以他那充血得几近彻底染成红色的瞳孔怒视着追迹而至的六人。
“就算将它彻底毁灭,也不会让你们染指一分一毫!!”
几近声嘶力竭的嘶吼,法师的双掌狠狠拍上地面。刹那间,法师周遭的空气无形地震动起来。
他在施放些什么——弗雷亚正在思考该如何应对时,本应待在他身旁的身影却早已空余下抽身而去的残影。
“迪诺!”
后发的劝阻并未能止住先行者如鬼魅般的闪击身法。以速度见长的迪诺踏着闪身的瞬步,毫无悬念地越过了巨硕的沙虫,在即将接近法师之际猛然抽刀。
一击必杀。
这是有着丰富杀人经验的迪诺所推演出的最佳结局——再坚硬的门板,只要能够越过,就只是自己砧板上的鱼肉而已。
只是,这件鱼肉并未能让他得逞。
刀在空气中止住了,犹如砍在了看不见的墙壁上,被活生生地卡在了法师脑袋的前方。
可怕的法术造诣。深知不妙的迪诺正欲及时抽刀,抬起头的法师却报以他狡黠的一笑——空气再次震动,无形的障壁以粗暴的反震直接弹开了迪诺的身形。一瞬间,被弹飞的迪诺在地上接连翻滚受身后,才堪堪缓过身形。
但真正的鱼肉已经躺上了早已预设好的砧板。
阴影掠过,巨虫的巨足已然降临至迪诺的顶上。一瞬间,迪诺仿佛看见,那划破空气的足鞭,变成了一把自顶上降下的断头之刃,彻底断绝了自己的生存的念想——
直到弓箭的脱弦之音响起。
巨足在利箭的冲击下稍微偏移,给予了抓住机会的迪诺抽身而去的空隙。不再保留的闪身步伐,以更快的速度迅速回归到队伍当中。
同样惊讶的还有刚刚射出一箭的伊格。自己全力射出的一箭,竟然仅是让巨虫的利足稍微偏移,那到底是坚硬到何种程度的甲壳?
“要击破法师的屏障,似乎要先消灭这只大虫子喵……”
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的喵萝拉,联想到了以前自己见识过的学习经验,给出了当前要解决的首要目标。
“掩护我。”
未等众人定下妥当战术,零已经沉稳地踏前一步。
肃杀之气无声弥漫。众人第一次见识到的,从零身上散发的无形斗气——那是只有在面对强者时才会出现的,只属于零的决斗模式。
零很清楚,对手很强,而且明显强于此刻的自己。
但这只会激起自己更强的斗志,那是求道武者在挑战强者时才会激发的澎湃热血。
“喝!!”
一踏步,已欺身至巨虫近前的零猛力击出直击巨虫足部甲壳的沉重正拳,骨壳的碰撞徒然发出清晰的巨响——纵然被击中的足部甲壳丝毫无损。
惊讶得瞪大了眼睛的零,并不是为着对手甲壳的硬度而动容。自己所击中的巨足背后,另一条巨足却以恰到好处的角度同时冲击被击的巨足。二力相抵,一只虫子竟会通晓这等技巧!
暖光沐浴全身,刚刚消耗掉的体力瞬即得到补充。早已在零出击之前,喵萝拉已经及时地给他补上了一个恰到好处的预治疗。
不可能后退!零绷紧肌肉,再度击出威力更甚的正拳。本应凌厉撼上甲壳的硬拳,却在即将命中前被巨足狠狠扫过拳背,以一阵几近将拳头弹开的剧力偏转了零的拳势。同一瞬间,再一只巨足挟势横扫,直指零已然失势的肩膀——
横扫之势被木制剑刃及时阻截。
“别太突出了!”
横在零和巨足之间的伊格颤抖着勉强稳住身形。巨足的力量巨大得完全超出了伊格对于虫类的最大认知,只要此刻稍一松懈,自己就必如螳臂下的蝼蚁,会在瞬间被压下,压垮,直至溃不成形。
然而,伊格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零及时的回身勾拳,以纯粹的强劲冲力直接崩开了压制住伊格的巨足。与此同时,喵萝拉的预治疗神术再次绽放出温暖的淡薄微光,让被光芒环绕着的伊格得到及时的体力恢复。
另外两个攻击点并未于此刻闲着。已经吃过亏的迪诺神色越发严峻,正在和两外两只巨足缠斗的他,已经在闪躲不停以速度极快的交叉连斩确实地命中甲壳。但无论斩击多少下,利足的甲壳却始终未能展现一丝裂痕。
“啧,这怪物……”
清脆的刀刃碰撞,空翻瞬间侧身挥出的正手高速竖刺,也仅是徒然制造无损的声响。落地的瞬间,两只利足似是嘲讽迪诺刀法的华而不实,以交叉之势左右高速劈向迪诺的脖项。
如果不知火能伤及它的皮肉……咬紧牙关的迪诺在怒意中俯身规避,又复以更为猛烈的攻势继续缠斗拖延。
这是绝佳的形势。雾化后一路漂至巨虫背壳上的弗雷亚如此坚信。
四人正面缠斗,自己则可以利用雾化的空隙天衣无缝地瞄准巨虫背上看似是弱点的存在,那一颗结实地镶入在巨虫皮肉里的闪亮碎片。
“结束吧,丑陋的傀儡。”
显形的一瞬间,弗雷亚悍然挥出了泛着慑人寒光的锋利镰刃。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地天衣无缝。
直至巨虫的身躯突然的大幅度挪动。
刀刃在触及碎片前被突然隆起的甲壳猛烈顶撞,巨大的力度让弗雷亚手中的镰刀轰然脱手——
不仅是镰刀,就连弗雷亚的身躯,亦被这淬不及防的冲撞恰恰命中,犹如被车轮撞飞的卵石,堪堪飞开至猛然撞上树干后戛然而止。
这到底是怎样的家伙!在弗雷亚即将命中的一刻,它竟然及时拱起背部,犹如捕猎自作聪明的觅食鸟雀,一下子给予了确实的撞击伤害。
幸运的是,一直在后方支援着大家的喵萝拉,在察觉异常的瞬间及时给弗雷亚施放护住正面冲击的护盾神术,让圣光之盾在千钧一发之际抵消了大部分的撞击力量。
但即使如此,已经吐出了一口鲜血的弗雷亚还是不能否认偷袭失败所带来的伤势。已经开始喘过大气的喵萝拉,更是因为接连施放各种神术且高速赋予护盾,而渐显疲态。
本是沉稳的零突然怒目圆睁,咬紧牙关的双拳以出海之势同步击出,以爆发般的震击逼开巨足的同时,稳稳扎住下盘,深深呼吸一口。
瞬间的转息给了迪诺和伊格缓身的机会。没有放过这个机会的迪诺瞬即给伊格抛出一个暗示的战术眼神。
巨足再次扫袭的下一刻,零的马步猛然前跺,内敛的劲力暴然迸出,劲道自丹田上提至肩,身躯以刚正之势侧肩硬撼,贴身的铁山靠击似是瞬间唤起了逐风的狠劲,竟在风涌云动的冲击间逼得巨虫连躯带足地被动后退。
至今为止最为有效的一击,确实地逼退了敌人,但依然是没能造成有效的损伤结果。
可是,这是另外两人绝佳的反击机会。伊格在大家接连的攻击中终于察觉到了巨足某处的甲壳迸裂之痕。要抓住这个机会,掏出短匕的伊格径直猛冲向露出裂痕的足部。在以前滚翻闪躲掉另一条利足的横扫后,提起手中的匕首狠狠刺向了甲壳的裂隙之处——
还没完。单手紧握匕首的伊格再次抽出另一柄同样坚实的铁化木匕,狠狠插上了已然撼上甲壳的匕柄柄底。双重贯穿下,甲壳破碎之声似是隐隐可听——
最后一击。一手抽出弓箭的伊格在松开匕首的同时,以足拉弦,以手提箭,在小跳中瞄准了只是浅浅镶入甲壳的匕身。几近零距离的射击,脱弦而出的箭矢狠狠击上匕身,强劲的力度竟在这一刻硬是撬开了巨足甲壳的碎块,露出了足以称为破绽的肉身。
“不知火。”
甲壳破开的瞬间,一道身影瞬即闪现。燃烧着的刀刃狠狠插进了外露的肉身,似是在吞噬受击者的灵魂般熊熊燃烧着。直至……
迪诺瞪大了难以置信的眼睛。
火焰,熄灭了。
蔓延至心脏的燃烧,本应是这把噬命血刃所带来的必然结局。
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这东西并不是单纯的生命?还是……思虑霎然而止,巨足已然扫至眼前,提刀抵挡的迪诺在硬接之下被强劲无匹的力量强行击飞。并不以力量见长的他虽然勉强稳住了落地的步伐,但鲜血依然不争气地自嘴角溢出。
在前方同时对抗三只巨足的零也在硬撼的对击中渐显下风。终于,在连番的刺拳猛击下,击出最后一击的零借势后退一步。这一举动却在瞬间给了沙虫攻击的空隙,失去牵制的第四只利足迅猛扫出,却在最后仅是扫散了代替了目标位置的雾气。
“我还没死呢,冷静点。”
已经缓过气来的弗雷亚以雾化将零带出了对手的攻击范围。他们对抗的时间给予了她足够的恢复空间,在重新拾起镰刀后又再次回到了战场。
“够了,够了!!”
显得比众人更加暴躁的邪恶法师,更以双拳猛捶自己亲自布置的防御障壁。
“我已经看够你们死不甘休的嘴脸了!杀掉他们!!用你的风沙将他们彻底埋葬啊!!!”
话语间,巨虫的攻击停止了。
本是席卷天空的风沙,却在此刻更加猖獗,以更为暴躁的去势不断狂卷涌动。周遭的树木在风沙中摇曳狂摆,更是激起了无数的飞沙走石。
名为‘流沙之主’的恐惧,终于在此刻彻底展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六足和巨躯同时刨动身下本应不属于流沙之地的圣山土壤,这看似并不能造成任何杀伤的动作竟让天边的风沙越吹越急,越吹越盛。与此同时,风沙形成的包围圈也在逐渐收窄,直接将交战双方彻底圈死在完全无法逃离的狂沙死地。
被喵萝拉恢复了部分状态的众人正欲上前接击,一道道汹涌袭来的风沙却在顷刻间截住了所有人的去势。
“莉芙,不要离开我身边喵!”
在开战时就被伊格要求了不要祈祷神术的莉芙,此刻正被喵萝拉包裹住两人的护盾紧紧护住。
那些风沙似是有着自己的眼睛般,竟一股股地分别扑向尚未紧密凑成阵型的六人。不仅是无法挪动脚步,还必须得架起各自的防御架势,以防风沙在侵袭中夺去各自的视力。
然而,水滴石穿,即使是并没有杀伤力的热砂,也始终能在持久的侵袭中无声损耗掉被侵袭者的所有生命。意识到危险的零,凭借着最为强壮的体质,在沙暴中强行拖动保持着防御姿势的身躯,挡到了受伤的两人跟前,尽可能为他们承受更多的风沙。
但是,这仅仅是拖延队伍的败亡节奏而已。
无尽的风,无尽的沙,无尽的肆虐暴动,化作绝望的炽热,一颗颗地打上众人的肌肤,打进众人空有余力却没从抗争的心里。
即使闭上眼睛用感知去进攻,那些风沙也未必会让自己顺利到达主人的跟前。即使到达了,也未必有击破目标的信心。
已经沦为猎物的众人,绝望在无声蔓延。即使没人在此刻放弃,但始终找不到解法的现状,依然会在持续的侵蚀中一步步地将心理防线瓦解。
要放弃吗?无法继续维持笑容的莉芙,紧紧扶上了喵萝拉开始颤抖的肩膀。她在害怕,胆小的她,甚至在脑海里预见了在沙暴中败忙的最终画面。泪水不自觉地,缓缓溢出眼眶。
“喵萝拉不要哭!”
幼小的身躯被狠狠拥进怀里。
“不要放弃!”
脸上早已划出清晰泪痕的喵萝拉,抬起头时瞥见的,是莉芙坚定得完全不会预见败忙的虔诚目光。
“我们是勇者哦!”
环过喵萝拉的双掌,终于是在此刻紧紧相握。
【你曾经想过放弃吗,莉芙。】
【没有哦,莉芙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为什么呢?再厉害的人,也会有自己尽全力也无法办到的事情啊。】
【因为……莉芙放弃了,爸爸就一定会不开心!哥哥也会不开心!大家也一定不会开心的!】
太阳,再次升起了。
自莉芙的掌中,从小小的掌心暖光,一直成长至足以驱散风沙的明亮旭日。
唯一不被寄予厚望的人,唯一没有被染上绝望的人,以最虔诚的祈祷,换来了驱散的绝望的希望之光。
本是侵袭众人的风沙,在光芒的映照下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暖光温柔地环绕过被绝望侵伤的心灵,逐渐地以希望的光明驱散本应已在内心植下种子的黑暗绝望。
突如其来的和煦温暖让众人不禁愕然回头——映入眼帘的是抱住喵萝拉闭着眼握掌祈祷的莉芙。取代她笑容的是虔诚得似是不可能沾染上一颗尘埃的洁净神色。刹那间,众人隐约看见春之女神瑞图宁的闪烁残影,以和莉芙完全相同的祈祷姿势具现于莉芙的身后,似是张开了洁白的羽翼,默默地守护着祈祷的女子。
“这不可能!!!!”
眼看着本应遮天盖地的风沙被暖光彻底驱散,焦躁得将下唇咬出鲜血的法师大手一挥,一道由热砂构成的厚重沙炮自沙虫口中径直喷出,越过了还未彻底缓过的众人,直射向一动不动的莉芙——
一面铁盾及时架在了莉芙的跟前,硬撑住沙炮所带来的强大冲击力。
“全队听令!围!”
发号司令的声音,来自于一名身穿着沙都皇室护卫制服的壮实男子。
下一刻,蜂拥而至的卫兵以无缝的死角全面包围战圈,直至将沙虫围在最中,纷纷挺起了手中明晃晃的铁枪。
意料之外的援军一下子抢占了前线的位置。卫兵们的铁枪虽然始终没能对巨虫的甲壳造成实质伤害,但那犹如蝼蚁般的包围攻势始终将巨虫死死困住。这支数量并不算多的卫兵团,却有着意外的有素训练,纵使不能杀伤巨虫,但进退有度的步伐在相互的掩护配合下,始终也没在巨虫焦躁的反击中有所减员。
“放手去干吧!拯救世界的勇者们!”
在发号司令的队长身后,两名卫兵已经妥当扶住了在祈祷过后陷入昏迷的莉芙。伊格一眼认出,他们就是曾经在皇宫中和莉芙交谈过的两人。
早愿意相信我们就不用这么辗转曲折了。不禁叹气的伊格却也不得不去觉得,他们愿意在此刻帮助自己,是因为莉芙耀眼的暖光。那道光芒的温暖,似乎真的有化解心中负面情绪的独特魔力。
“你们可以先行恢复调整,别小看皇室卫队的志气了!”
卫队长说着竖起了整洁光亮的阔刃长剑,着实踏前一步。
“全队听令!退!弓弦阵!”
吃力维持的卫兵在听令后整齐地划一后退,却在退至一定范围时将手中长枪倒插于地面,围成了由枪柄组成的将巨虫圈至其中的战阵。
这样的战阵只会被它一拍即散啊?就在伊格疑惑的一刻,如暴雨般的箭矢自四周蜂拥降落。那些潜伏在掩体后的弓兵纷纷挽弓激射,那个由枪柄组成的战阵,竟是为了引导弓兵的射击范围。
然而,即使是这般精确的箭雨,也依然没能给目标造成实质伤害。但此刻巨虫却被这密集的雨滴彻底拖住,犹如被困于池中的苍穹巨龙,无暇抽身向众人发动攻势。
还挺厉害的。不禁开始佩服起这群卫队的伊格始终没有在此刻闲着。恢复信心的喵萝拉正在以神术全力给大家恢复体力,并尽力治愈迪诺和弗雷亚所受的伤势。四人也尽力调息着自己的状态,尤其是零,此刻正闭上双眼专心盘坐,似是进入了无我的冥思。
“还差一点……再努力一点……喵……”
早已满头大汗的喵萝拉正在拼尽全力,尽可能地以最快的速度给予大家可靠的恢复支援。懦弱和半途而废,这是师傅一直劝诫自己的最大缺点。本以为会在沙暴中彻底崩溃的自己,在以最近的距离受到来自于莉芙的鼓舞后,终于下定决心要超越自己的极限,在彻底耗尽以前绝不言弃。
“辛苦了。”
重新站起的零再次散发出强烈斗气,重新睁开的眼睛有了更甚于之前的狠厉。
“我已经不会再对虫子抱有任何兴趣了,让它在这里彻底消失吧?”
弗雷亚的笑意带有几分往常未曾于众人面前展露的杀气,镰刀被倒提而起。
“不知火不能杀死的东西,就由我来亲手杀死。”
重新将不知火收于刀鞘,迪诺的眼神如猎鹰般将巨虫的身躯扫视得一览无遗。
“被一只大虫子耗到快要团灭,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抛下弓箭的伊格,全身仿佛在散发着属于野兽的野性气息。
并没有像莉芙那般昏迷的喵萝拉,一下子靠上了卫兵轻抚的肩膀上。看着没能完全恢复,却已经足够再次战斗的大家,她学着莉芙努力地比出了一个必胜的‘V’。
“祝诸位武运昌隆!”
伴着卫队长敬意的挥剑,如脱弦之箭的四人,再次奔向了决战的前方。
风沙的消退,迟缓了巨虫的动作。
车轮战的围攻,给巨虫的甲壳留下了或多或少的负担。
相反的是,四人的斗志有增无减。
“拜托了。”
就在即将接战巨虫的三尺前,零突然停住了脚步。扎稳马步似是盘根的大叔纹丝不动,紧握在腰间的右拳似是汇聚着逐风的气劲斗气越盛。
会意的三人对视一眼。
“一人两只,没问题吧?”
“你先上,我先准备一下。”
“我也是。”
“啧……”
箭雨止住了,自己提出来的建议自己哭着也要先打头阵。伊格抬手将压箱底的双头铁化木剑抛至半空,直至自然的力量自然汇聚,火焰彻底包裹剑身。
“茶砖,别再给我偷懒了!”
仿佛传出了野兽的低吼,匍伏在地的伊格身体全身渐变,兽化的皮肤包裹了原本已在接战中有所破损的衣服。黑犬茶砖也迅速扑至近前,摆出了和逐渐犬化的伊格相同的姿势,即使身形上整整小了一圈,也在主人兽化完毕的一刻同时吼出属于噬战野兽的野性咆哮。
在半空中落下的火焰双刃被飞扑的伊格一口叼上。两只毛色和体型完全一样的黑犬如同光如影般交差并排飞奔,就连被拖行的火焰轨迹,亦难以辨别左右。
恼怒的巨虫前足朝两道飞奔的黑影狠命一拍,拍到的仅是残留的火焰星花。第二只再一拍,换来的却是残留在足甲上的火焰斩击轨迹。
“尽情享用吧,不知火。”
咬破了手指的迪诺,任由血液滴落至嗜血的刀刃,直至刀刃上的火焰越烧越盛,几近取代本是单薄的刀身。一瞬间,自刀刃上浮现出的火焰轨迹,似是和以前的贪婪者截然不同的行刑者。
另一道拖行着火焰的轨迹,以丝毫不亚于两道黑影的速度瞬步闪击至巨虫的左侧。竟在瞬间感觉到威胁,巨虫立马划出两足向左方猛击。迪诺却抢在巨足锄下以前,先行踏上甲壳接连留下数道高速连斩的火焰轨迹。
“菲诺大人,这顿午餐满意吗?”
淡光轻泛,镰刀自弗雷亚轻抚在刀刃上的掌心贪婪地索取着来自于主人的的精华。给予欲望,回收力量;给予力量,回收欲望。透支着生灵的精力,弗雷亚的虔诚换来了和普通的附魔截然不同的异常锋利。
终于,在别样的紫光彻底包括镰刃后,一阵急雾无声飘至巨虫右方,在显形时抬起了泛着不祥气息的杀器。察觉到危险的巨足匆忙横扫,却仅是扫散了一片紫雾。
形势在逆转。三人的攻势彻底压制了巨虫的六足,失去了风沙的它只能越发暴躁地挥舞起空有杀伤力却始终无法命中的庞然巨足,在交锋中接连承受一波接一波的攻击。
“大家一定要赢啊喵……”
在喵萝拉疲惫的注视目光里,缺口终于在久攻下打开了。
【你不愿意去挖掘自己的内心深处,伊格。】
【……是么?】
【恩……我希望你不要否认,被自己所压抑着的一切情感波动。】
交叉飞扑的黑影如同在两足间飞速旋转的热风,在本已疲惫的甲壳上留下数之不清的火焰划痕。伊格和配合着自己步伐的茶砖,在地面、半空甚至巨足的甲壳之间来回飞踏,在无法捕捉的高速来回里不停斩击双头剑刃所及之处。
一直在提升的速度节奏,直至作为影子配合的茶砖达到体力的极限抽身而去,自己已经彻底兼任了影子的职务,竟凭借速度让肉眼误察成两道依稀存在的黑。
无法捕捉,无法反击。徒有躁动的巨足承受着伊格的攻击,直至达至最快的她直接踏上两足恰好形成的对壁角度,在左右间来回飞扑对击。
终于,伊格的速度在刹那的斩击间有所迟缓。绝不放过机会的巨足以最快最劲的气势狠狠扫下——
清脆的碎裂声。
故意在瞬间放慢速度的伊格,在攻击即将命中前迅速抽身。来不及止住的利足狠狠扫上了伊格原先所踏之甲壳,顷刻间,已经耗损严重的防守应声即破。
下一刻,后发制人的黑影瞬即扑上,失守之处被带有火焰的斩击狠狠掠过,应声而断。
初胜。
【被噬命之刃认可,或许只是不幸的开端。】
【无所谓。我需要它的力量。】
【即使它会在饥渴时渴求你的血肉?】
看似杂乱无章的斩击,每一道轨迹却都巧妙地经过着同一个斩击点。同样无法被捕捉的迪诺,回旋着轻盈的身姿,以堪堪擦过足击的身位,供养着从未停歇的刀刃舞步。
不知火在燃烧。
自己的血液似乎也在逐渐升温,似是在供给手中妖刀的活跃能源。
没有动摇的迪诺,嘴角反而划出自嘲般的蔑笑弧度。越发急促凌厉的舞步,刀刃所及之处皆燃起久久难以熄灭的零星火舌,交错的轨迹更是燃烧更甚。一时间,应对迪诺的两足在无数火舌的烘托下格外灼热耀眼。
开始意识到危险的是攻击者手中的刀刃,气急败坏的巨足抓住机会,朝刀刃斩击的角度挥足硬撼——
握在右手的刀刃在即将命中前脱手飞出。
继而被左手反手握上。
攻击被巧妙规避。并没有放过最大的反击机会,此刻暴露在迪诺眼前的,是承受了最重负担的突破点——
超高速的反手交叉十字斩,呈‘X’型破开的甲壳,皮肉在熊熊燃烧。下一刻,已然弱化的它便被干脆利落的直刺狠狠刺穿。
二胜。
【贡献自己来换取生存的资格,并非顺手拈来的欲望需要等价的交换。】
【这是您信仰的教义?】
【那么……你认同么,弗雷亚。】
雾无法被纯粹的物理攻击捕捉。化成雾的弗雷亚,根本不会畏惧巨足的连番侵袭。她在巨足之间不停持续着显隐交替的戏法,完全掌握了对决的节奏。
挥击,横扫,竖劈……无论巨足使出何种攻击,被击散的都只是一片无知无痛的紫雾。相对的,弗雷亚却不急于在显型时进攻,更多的是戏弄巨足般若即若离,所发出的攻击总共也只有一两下无关痛痒的镰柄敲击。
法力在消耗,但弗雷亚的神色依然从容。反观是被单方面牵上鼻子的巨足,攻击是越发急促,却只是徒耗体力,没有丝毫成效。
闪烁的紫雾在连成了隐约的圈形,久攻的巨足终于在一次竖劈中去势过猛,狠狠地击打上被激起无数尘埃的地表。
一瞬间,一阵阴影掠过了弗雷亚自雾中显现的脸。
同时显形的镰刀,刃上的紫光瞬间大盛,耀眼得几近冲散周遭的雾气。
一阵淡薄的虚脱感无声涌上全身,但并没有改变弗雷亚瞬间稳住后的窃笑弧度。
蕴含了灵魂精华的行刑利刃划空铡下,被瞄准的薄弱之处连壳带肉飞溅而断。
三胜。
【逐风劲所驱逐的,并不是凌厉的风。】
【那是……?】
【那是蕴含在武者灵魂中的,最炽热的斗志!】
六足已经分别被三人战胜了。
展现在此刻的零眼前的,是一条直通往巨虫头部的康庄大道。
气聚丹田,蕴劲直发。一脚几近踏垮脚下的起跳,零大步跃向了目标的正前方。
已经无法挪动的巨虫,头部突然绷紧,毫发无损的脑部甲壳此刻更是以无匹的迅猛之势向前硬撼。
正面对上最后的背水攻势,此刻的零却没有丝毫的慌张,也没有丝毫的杀意,无悲无喜,心如止水。
应对的,仅仅是看似平实无奇的一记直挥正拳。
杀招对接,却没有意料之中的闷响,甚至于本应被划破的空气,此刻也寂静得仿佛时间被整个停住。
只是,被正拳击中的甲壳,被整个拳势冲击得想彻底向内凹陷。
“极义·拏风跃云。”
陷进了巨虫脑壳的拳头骤然张手,一股无法预料的劲道瞬间如席卷大地的灭世飓风般喷涌爆发,所及之处,血肉皆被瞬间翻滚摧毁至不成形色。劲道从脑袋顺着脖项笔直贯穿,翻滚过巨虫的五脏六腑,直至彻底洞穿身躯,带着飞溅四散的血肉以巨响在虫背喷涌而出。
胜负已分。
长吁一口大气的零,在收回击出终极奥义的决胜拳头后,再次扎起马步原地调息起来。
“不、不!这、这不可能!!!”
伴着响彻天际的失声咆哮,立于法师四周的法术屏障被解除了。
那些本应在四周后退的卫兵,此刻纷纷上前堵住了法师的逃跑之路。
“哈哈……你们想夺走我的世界……你们都想夺走我的世界!!”
伴着血色的泪水,自脸颊滚烫划下。
被绝望彻底笼罩的困兽,在此刻高举了手中代表希望的瓶子。
没有人会预料到,希望,终究会在下一刻无情破灭。
因为怕掉分所以先把上半部分发了一下嗯
第二章,5379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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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啊。”
一时之间,我们所有人都懒得说话。除去开心地拿着从天上掉落的心形物品的Zyme之外,大家都有些无精打采地划着船。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谁会因为莫名其妙地和莫名其妙地什么东西发生战斗而开心?雪伦无聊地坐在那里,一边摇动船桨,一边看着前面有些荒芜的沼泽地。
在这之前,他们在这片幽暗的沼泽地找到了现在正在用的小船。认为没有什么其他东西好调查的几人,坐上船向着湖中心划了过来……没有想到的是,湖上居然漂浮着一位他们从未见过的金发女人,低头寻找着什么。
更没有想到的是,这幽灵一般的女人居然一口咬定他们就是盗走她寻找的物品的人,然后果断的发动了攻击。多亏了队里的弓箭手Yves和被很过分地扔了出去的猫妖精Zyme,几人总算把她击倒。正准备问个究竟,但她只是喃喃地说了什么,就掉入了湖水。
仿佛通关奖励一般,心形的道具从空中掉落下来。雪伦评价它“设计恶俗”,但大家还是好好的把它收了起来——交给Zyme保管。
把物品交给猫妖精保管没有问题吗?
“那么,接下来怎么做?”
雪伦先开口问道,唐吉诃德只是笑着撇了撇头,那意思似乎是“交给你决定”。猫妖精看上去还没有玩腻那个心形挂饰,并没有搭话,Yves更是像平时那样一言不发。
……好吧。
“既、既然如此,先回城堡接一下库勒也不错。”雪伦稍微有些尴尬,“正好在那里可以看看下一个地方怎么走。”
“没有意见。”
唐吉诃德轻松地回答,在船接触到岸边之后越过雪伦走了下去。既然剩下的两位一如既往地没有反对的话,少女也只好一起上岸——
——离开无名之城,已经有好几个小时了。
降临到这座庄园时,少女一时间没有想到该作何反应。花草树木上笼罩着淡淡的白光,蔓延到遥远的天边。尽管是一眼看去就知道有不对劲之处的环境,雪伦依然因此而深吸了一口气,满足地眯起眼睛。
接下来的展开不出意料,几人注意到了一座洛可可风格的城堡——在这种草木的海洋之中伫立着这样的建筑物,简直就是在说“请进来看看”一般。
实际上,除了它以外也无处可去……
少女不由得叹了口气。她正在和队友们走在回城堡的路上,黑色的塔顶和蓝色的围墙慢慢地接近,四周也渐渐出现了几人之前活动的痕迹。
“喂——”
男人的喊声从前面传来,大家都不免露出苦笑。穿着破破烂烂的镶嵌皮甲的人从那边跑过来,随后和我们汇合。
——这家伙就是库勒。
读不懂空气,说话冒冒失失,做事莽撞,而且是个笨蛋……要用一句话形容的话就是呜哇好寒酸!看着对方那异常蠢的笑容,雪伦实在忍不住地重放了一遍自己对他的第一印象,然后用右手捂住脸。唐吉诃德看上去很想笑。
“哎呀你们可算回来了,我一个人在城堡里逛了好久。”库勒特别夸张地叹了口气,然后吊儿郎当地走到队伍的前面,“那位女仆小姐超级狠心,我在门外站了一个多钟头嘴巴都说干了也没有套出什么有用的情报,那个在塔顶的吟游诗人可就更过分了,我追着他问啊问啊问啊,问了半天他就和我绕圈子,什么乱七八糟神神叨叨的玩意儿真是半个字都听不懂,还不如干脆不搭理我的那个女仆呢……”
他的话一直没停,除去看上去可能真的是饶有兴致的Zyme在听之外,剩下三人都只能苦笑了起来……啊,Yves依然像平时那样沉默不语,所以没能注意到什么。
在库勒的唠叨,以及和他开始搭话的Zyme的声音下,队伍向着下一个调查点前进了起来。雪伦百聊无赖地把双手搭在脑后,思考着来到这里后遇到的人和事。刚才库勒所说的女仆小姐和吟游诗人,是大家在偌大的城堡中遇到的唯二的人。女仆小姐的话简短精炼,仿佛连一个字都不肯多给——
而且,似乎是打扰到她看书的缘故,几人最终被下了“你们很吵”的逐客令。
至于吟游诗人,则是待在塔楼中的一位年轻男子。他说着仿佛知道我们来历的话,还告诉我们“只要见到庄园的主人,那么一切都会解决。”……不过,女仆小姐说城堡里“还有一个满嘴胡话的骗子”。
也许就是这位吟游诗人也说不定……
这之后,不知要做些什么的库勒留在了吟游诗人的房间里试图搭话。而其他几人先去调查了庄园外的异常——
现在,到了这里。
“从庄园看去,是这个方向没错吗?”
周围的景色依旧是一成不变的花草,雪伦有些在意的问了问身后的Yves。之前在庄园中探索的时候,正是他注意到了外面的花海有几片异常的区域。
森精灵一言不发地点点头。虽然Yves相当可靠,但是果然还是有种威压呢……
也许是身高的缘故?
雪伦漫无目的地想着。几人踏在发出沙沙声的泥土上,向着目标地点前进着。从庄园上方看见的深绿色渐渐展开,直到他们彻底站在那面前。
那是辽远到异常的,本不应该存在在这片庄园中的森林。松木和杉木交错生长,让人不禁觉得自己来到了极北之地。唐吉诃德深深叹了口气,看上去有关这里的搜查是不可能那么快结束了——
仿佛少女一般纤细的少年轻轻拍了拍Yves,询问他是否能够到树木上看到远处。森精灵没有说话,非常直接地在树木上找到借力点,然后毫不费力地爬了上去——一点也没有他给人的厚重感觉。猫妖精兴奋地离开还在唠叨的库勒,跟着Yves爬了上去。
姑且指挥了一下队伍的唐吉诃德看着爬上树的两人,看向自己的身边。不出所料,雪伦就那样站在那里,望着那片深绿的森林。
对于从小在地处沙漠的遗都长大的唐吉诃德来说,仿佛泼洒在世界这张画卷上的,广袤的苍翠色是相当壮观的景象。但是他也从自我介绍中听说过,身边的少女来自树木永远不会脱离视线的“绿林故都”菲薇艾诺。这样的景色,应该已经看腻了才对……
但是她依然那么专注地看着这片苍翠的森林,仿佛下一刻它就会消失一般。要怎么评价呢——唐吉诃德不禁苦笑起来,该说她太过浪漫还是感性过剩?
“哟呼~”
Zyme开心地在树上和他们打招呼,雪伦这才眨了眨眼,笑着对她招手。片刻之后,Yves和Zyme从树上爬了下来。
“啊,爬树很有趣。”库勒忍不住挤出一句话,正当他准备继续说些不知道是什么的话的时候,唐吉诃德适时地插上了一句。
“Yves,有看到什么东西吗?”
“全……全是树。那边有……有山。”
Yves带着那副一成不变的表情,有些结巴地说道——他伸手指着几人的右前方。大家下意识地转过头,理所当然地只看到树林。
“……话说回来,我刚才就想问了。”雪伦突然开口,她和Yves对视了一眼。在绿林故都生活的两人都注意到了这片森林的某份违和感,但那违和感过于庞大,仿佛某座城市在一夜之间空无一人,却没有被注意到一般——反而,让两人一时之间没有意识到什么,“你们不觉得这里有点奇怪吗?”
“是吗?我不是很清楚。”唐吉诃德知道自己的经验没有什么帮助,只好随口回答。Zyme跳到Yves的肩膀上,一时之间也没有刚才那样吵闹了。
“嗯?是因为唐在沙漠生活吗?”库勒似乎没有读出现在让几人都有些难以开口的气氛,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生活的那座城市可是海上的孤岛,虽然那间屋子经常漏风,不过要是早上出去的话,只要走上十几分钟就可以看到海,而且还能听到——”
“……库勒,先别说话。让他们两个好好想想。”也许是来到庄园后一直持续的诡异氛围的缘故,唐吉诃德终于有些烦躁,稍微抬起手阻止了他。
“——海鸟的叫声……那个,不好意思……”
库勒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了。但是他说的那句话却让雪伦睁大了眼睛,她再次和Yves对视,然后互相从对方的眼睛中确认了答案。
“这、座森林里,没有动物。”
Yves的话断了一下,然后结束。雪伦点了点头,望向了那片森林。
“没有声音。”雪伦说道,“鸟鸣声,虫鸣声,都没有。”
她看着那片死寂的苍翠森林,忽然间感到一阵寒意。Yves沉默着靠近了那里,在里面暂且搜索了一下。
“没有动、动物的痕迹。”他说。似乎在为自己刚才没注意到这些而吃惊。大家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Zyme趴在Yves的肩上,下意识地扒拉着森精灵的衣服。
“那个……”最后雪伦打破了沉默,“要搜索这片森林大概要花很久,我们先去其他地方检察一下吧?”
“哦——出发~”Zyme举起爪子,队里的气氛总算轻松了一些。向Yves确认过下一个“异常点”的方向后,大家稍作整理就出发了。
尽管如此,那片森林死寂的气息,依旧在身边萦绕不散。
这座庄园,一开始就满是异常。
除去每一片花瓣上都有着的淡淡白光外,这些花朵本身的种类也有着问题。据身为巡林客的Yves所说,这些本应生长在不同环境下花朵,却奇迹般地种在了一起。这就是说,即使不去看被白光笼罩的一切,这座庄园也是……
“不应该存在的庄园”。
雪伦下意识地把手伸进自己的口袋。植物新鲜的触感从皮肤传来——那是刚来到这里时,从庄园的那片花田中折下的一枝花。这朵花的样子,和它还留在植物上的样子没有任何差别……
不如说,就是自己熟悉的花。正常到让人怀疑。
更加让人心生疑虑的是城堡。门口雕工细致的雕像,实际上是那位最为诡异而隐秘的神——拉玛的神像。而大厅内部的装饰高贵而华丽,仿佛正在举行一场舞会一般……一场没有一个人的舞会。
对于内部的搜索也让队伍越来越紧张。城堡盥洗室内的流水结构需要城堡外装有对应的装置,但之前的调查并没有发现这些东西;厨房中甚至有刚刚做好,还冒着热气的精美饭菜,而在唐吉诃德小心翼翼地确认了那是正常的饭菜之后,雪伦却发现厨房的炉子中,炉灰好像好久没有被点燃过一般冰冷,锅也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至于之后把所有菜都尝了一遍也没有发生什么糟糕的事的库勒,就不必再提了……
总而言之,这里的一切——都不对劲。
城堡不对劲,女仆小姐不对劲,吟游诗人不对劲,这整座庄园都有异常之处。雪伦叹了口气,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呢……
一段时间之后,大家终于赶到了第二个异常点。从城堡的窗户看去,这片区域是粉红色的——也确实是粉红色没错。
许多粉红色的泡泡,正在向上漂浮。
Zyme好奇地跳过去,伸出爪子试图触碰泡泡——Yves眼疾手快地把她抓住。泡泡和Zyme的粉色头发还蛮相配的……正当雪伦在心底如此评价道的时候,库勒把自己的那把剑……那把破铁块从牛皮中拔出来,戳破了一个粉红色的泡泡。
一位正在歌唱的吟游诗人在他眼前出现。库勒一时间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是呆呆地注视着——金发的女性走上前去与诗人拥抱。
这家伙长得还真像古堡里那位。库勒还在思索着,就感觉到自己的右手被扯住。
“库勒?”
他才注意到自己差点摔在地上。所幸唐吉诃德扶住了他。
“我猜我看到了记忆……那些粉红气泡是谁的记忆。”他推开唐吉诃德站直身子,“我看见了左塔的那个男人,还有一个金发的女人。”
“金发的女人?”
雪伦忍不住出声问道。刚刚在湖面上遭遇的,莫名其妙对大家发动攻击的女人也是金发……没等她问个究竟,库勒就又弄破了一个泡泡。唐吉诃德叹了口气,用手提住将要摔倒的库勒的后领。
金发女性的脸在库勒面前展现出来。
女人靠着诗人的肩膀熟睡。诗人轻轻拨着弦,似乎在弹奏催眠曲——脑袋发胀的勒猛地摇了摇头。
“怎样?”
雪伦问道,大家都围在库勒身边。他张了张嘴,然后描述起自己刚才看到的东西。但是最后几个字还没有出口,他的手就又扫到一个粉红色气泡。唐吉诃德笑呵呵地拦住雪伦伸出的手,让库勒倒在了地上。
静谧的图书馆,金发的女子坐在中间,翻动着古老的书页。她用手点了点自己的额头,符文从那里浮现——
异样的痛苦钻进库勒的大脑,他猛地睁开眼睛。所有人都警惕地拿起了武器,对着身前。
“那个女人,我推测她是塔主……那么,女仆小姐的称呼就能肯定了。吟游诗人是骗子,爱情的骗子……”
库勒喃喃道,然后他才终于反应过来,这次除了他以外的人,也全部看见了面前的“幽灵”。
那位袭击过他们的金发女子,悬浮在面前。
“你们看到了啊……”
她轻声低语,Yves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箭矢紧紧地锁着女人的咽喉。几秒之后,金发的女子随着流动的微风消散,很快消失不见。粉红色的气泡仿佛也受到了影响一般,慢慢消失了。
僵硬了一会儿,大家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雪伦叹了口气,把双剑收回腰间。
“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唐吉诃德忍不住抱怨,雪伦疲累地挥了挥手,随口应了一句。
“她就是鬼啊。”
“……”少年愣了一下,忍不住用手捂住嘴,发出了噗嗤的笑声——因为忍耐的缘故,他少女般清秀的脸上涌起了一点点红色,“噗……不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
“……”
这人的笑点好奇怪!
唐吉诃德还算严肃的形象一瞬间崩塌,就连库勒都被惊的说不出来。Zyme从Yves的肩膀跳下,捡起了刚刚从空中掉下的心形挂饰。
“呼呼呼。”
她得意地摇了摇战利品。
之后,几人向着城堡后方走了过去——在调查其他地方时,大家看到城堡后方有一片白色。不管怎样,先去调查一下吧……抱着这样的心态,大家在库勒和Zyme的唠叨声中往回走去。尽管很吵闹,但是总比在这样的环境下沉默下来好。
最后,他们越过了城堡。在那后方,那片白色……只是月霜花的花田罢了。
“……”
雪伦眯起眼,看着盛放着的月霜花。库勒已经蹲下身来寻找可能会有的物品,Yves在那里确认花朵的情况,而Zyme这次跟着唐吉诃德——后者把所有人都看了一眼之后,小心地采起了一束月霜花。
“在做什么?”
一段时间之后,雪伦走到唐吉诃德旁边。少年一边把花朵好好收集起来,一边回答。
“之前不是看到了墓碑吗?那个‘穆林•马库斯’的墓碑。”他轻巧地说,再次折下了一枝,“去祭奠一下也好吧。”
“这样啊……”
雪伦俯下身,在他旁边看着月霜花田。
她想起曾随口回答她“拯救世界是一时兴起”的唐吉诃德,在湖面上迎战金发幽灵时,偶然露出的火焰一般的眼神。她想起言行都仿佛笨蛋一般的库勒,却在不经意间说出仿佛直击正解的推测,用唠叨一般的话语给他们鸟鸣的提示。
人类、精灵、妖精,还有所有的、所有的会说话的生物……他们到底有多少故事没有说出口?有多少真物隐藏在眼睑之下?
雪伦第一次,对世界以外的东西燃起了那份感情。
Yves见过怎么样的人呢?Zyme实际上是个怎样的家伙呢?——他们现在的外貌下有着什么呢?
——就这么继续下去的话,总有一天会知道吧。
他们最后离开了月霜花田。
“噢老天,这就是所谓的异界探险?没有环环相扣的陷阱,没有疯狂嗜血的怪物也没有震撼人心的宝藏!只有这一团~一团~的史莱姆黏液!”
帕克非常愤慨。走回一楼的小客房途中,帕克捏着那一大团史莱姆的分泌物来回甩动,撕扯,投掷,并且完全没打算停下他的抱怨。
三位女士在距离帕克至少一百尺的地方,哪怕嫉恶如仇的牧师都没打算上前——噢那个黏液实在……太不适合这珂旭创造的鼻腔了。黑德爱尔耸拉着耳朵把玩着弦月,考虑着跳槽去骨头牧师那儿的可能性。她是第二次被塞进史莱姆黏液里裹成夹心软糖,更何况狗妖精的嗅觉可比人类灵敏不少……想到这里连阿板都有些同情她的遭遇。罪魁祸首?比起那个不如来盘麻婆豆腐。
暂定的居住地是一间不大的小旅馆,三位女士挤在一间房里,而帕克露宿街头——来到风暴之塔后他们面临的最大挑战竟然是昂贵的物价。好在帕克非常乐意在外卖个艺赚点外快,钱,或者一些有趣的线索。高墙的阴影下机械青蛙张着嘴演奏着幽沉怪异的曲调,面前这位盗贼显然有些神志不清,目光呆滞地矗立在帕克面前。
“我可没有真的进过风暴之塔…傻子才会靠以身犯险来获取金钱…听条子.…听几个战士说,风暴之塔有着一间隐秘的房间,没人知道里面是什么……就只知道这样。”
帕克当然不会蠢到相信二层那个房间会是所谓的隐藏房间——那大概是德鲁伊的神术,封锁住了一层很大一部分的怪物。能够做出如此规模的土墙——即使这样的强大冒险者都没能得到的女武神的宝物,这才符合帕克心目中的冒险。更别说“隐藏”两个字对于侏儒而言,无外乎狗妖精眼里的球。
随着聒噪的齿轮摩擦声,迷魂曲的乐谱宣告报废。帕克不忘从盗贼身上拿走他的演奏报酬,趁着对方尚未清醒悠闲地沉入夜色之中。
辛西娅结束了沐浴,靠在客房的窗台上静心向珂旭做例行的祈祷,神明的气息依然微弱,这让她心情多少有些烦躁。心诚则灵,即使得不到神的回应,辛西娅也自觉做到了一位珂旭的代言者所应做的一切。
“呐小狗儿,那个牧师成天什么都不干,就神神叨叨的,好玩儿吗?”
武僧叉着腰站在浴场正中向黑德爱尔搭话。
被武僧拎着尾巴,在淋浴下甩成狗肉水车的黑德爱尔显然没什么回答的余地。她依稀记得身上的恶臭无论如何都难以清洗干净的时候,死马当活马医地向板抱怨了一句——而现在,她再也不害怕身上还残留任何半点的黏液了。
随着太阳升起这座冒险者的集落也开始活跃起来。叫卖声,呵斥声络绎不绝,前来挑战的冒险者披盔戴甲,洋溢着仅属于这片集落的朝气。辛西娅也早早的来到了会和的地点,行动精准地近乎苛责。相比之下她的同伴则邋遢不少——狗妖精重重的黑眼圈看起来睡得不怎么样,看她躲避武僧时的灵敏似乎不太需要担心状态就是。阿板倒一如既往,扛着锅,带着拳套,看过她昨日的表现就连苛刻的辛西娅都对她的战斗力有所信赖。至于帕克…他抱着一个水桶,行动起来颇为笨拙…那已经够大的背包上又多卷了一层半透明的绿色软垫,其他人完全一点都不打算去打听那似乎是帕克铺盖的东西是拿什么做的。“苹果汁,喝吗?”帕克捧起水桶代替早安的问候,辛西娅抖抖剑鞘面无表情地转身向着进塔的通道走去,黑德爱尔来回看看,决定跟上牧师的脚步。“这玩意儿啊,得配上….”而武僧则口若悬河地和诗人讲解着饮食文化。
二层的史莱姆在昨天的清扫下已经所剩无几,锈蚀的机关也难以抵挡武僧的重击,辛西娅一路小跑,随手几道斩击清理掉不自量力的阻碍者便踏上了第三层的阶梯。
狗妖精发现自己并不能三步不一定比得上牧师一步,决定在二层打击报复一下史莱姆宣泄近日来的压力顺便等待后面的同伴。
“然后把米饭和苹果混在一起……”
“啊,何等充满想象力的料理,这描述就足以刺激人的味蕾,仿佛能看到妖精在舌尖上舞蹈!”
“我倒是可以把匕首塞进你嘴里跳个舞,汪?”
黑德爱尔没好气地把匕首从史莱姆体内抽出,打断了已经被武僧烦得心如死灰进入诗人模式的帕克。
“话说三层有什么?”板终于停止了美食讲座开始询问比较有探索精神的两位。
“辛西娅上去了?那估计很快就会知道了。”帕克耸了耸肩望着碎裂的大门,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绿色半透明胶质耳塞带了起来。
“嗯上去了……啊,你有“普通”的耳塞么。” 黑德爱尔踌躇了片刻向帕克伸出手讨来一副棉花耳塞。
就在板尚一头雾水,而黑德爱尔和帕克已经带好耳塞的同时。
“咦呀——!!!!!”尖锐刺耳,震慑魂魄的尖啸声从三层直传到一层,正整装待发的几队冒险者被吓得一脸煞白。
“女…女妖尖啸?!”“为什么那种传说中的魔物会…!”“听说近距离听到就能直接七窍流血而死!”“我,我感觉我心口有点难受!牧师!牧师!”冒险者集落瞬间炸开了锅,四散奔逃的冒险者丢盔弃甲,不顾踹翻的商铺,吓得商人们都钻到了桌子底下一边咒骂一边收拾着值钱的玩意儿。不一会儿功夫热闹的集落就只剩下散落一地的武器和商品,如同被风暴清剿后的灾区。
“……虫子?”而高塔二层,武僧总算能放下捂住耳朵的双手,晃悠着有些晕乎的脑袋嘟囔着。
“确切说是……嘿!……巨蚁。”帕克发现凝胶耳塞似乎卡在了耳朵里正费劲儿地往外抠,顺便肯定着板的猜测。
“估计现在只剩蚂蚁腿了。”黑德爱尔暗暗腹诽着帕克的发明,随后抬手指了指阶梯。
“你们就这么忽悠牧师?这不好吧。”板带头,一行三人有说有笑地往上方前进——帕克为了掏耳朵里残留的凝胶已经动用了改锥和起子。
“你没资格这么说汪!”黑德爱尔愤愤地吐槽着。这阶梯长得让她想骂设计师,围绕着石柱的旋转式设计在本来就高的过分的塔里像一条盘旋的长蛇,无谓地增加着步行的距离,更别说有的人走一步她得走三步。
如果说一层是被风暴肆虐,那么三层就如同数万铁骑征战后的废墟。四处散落着断臂残肢堆砌的残骸,多数已经看不出生前的模样,少数还能勉强辨认的尸骸的死后痉挛似乎是这个惨剧现场唯一的“生气“。惨白的浆血铺满了整层塔没一块地板每一根圆柱,甚至能够淹没黑德爱尔的脚踝。地面和柱子上还遍布着深及一寸的斩痕,而一切的元凶则静立于正中。圣洁的修道服同样被白色血浆涂满,甚至那一头金黄秀发也未能幸免——唯有手中细剑仍旧闪耀着银白的光辉,一尘不染。其英姿若是让其他冒险者来此,或许会当成女武神莅临而顶礼膜拜吧。而对于熟知辛西娅的三人……
“……咱们是不是先避避风头?”
“同意。”
“赞成。”
“啊……还有没清理完的虫子啊~”辛西娅空洞地双眼看向了入口处鬼鬼祟祟打算退回的三人众,踩着浓稠的血浆和尸骸缓缓转身,剑尖一颤。
三人夺路而逃的狼狈并不比一层那些冒险者们好上几分。
————————
板一行竭尽全力总算熬过了辛西娅的暴走,一群人坐在三层的楼梯口——前是遍地的蚂蚁残骸,后是满屋的史莱姆液体——喝着帕克带来的苹果汁休息。
“话说你为啥想着带一桶果汁?汪?”黑德爱尔躺倒在地上,突然开口向帕克提问。
“哦是这样,如果先上楼的是你而不是辛西娅,就把那个浇到你头上然后交给板。”帕克头也不抬地,坦然地如同说今天的天气一般回了一句。他正为了能让辛西娅神智正常地走进三层而在清理着三层的废墟,现在则还多了躲避愤怒的小狗的工作。
“赶紧的赶紧的,整完这茬儿咱再两下抽了那门板儿!”板搂着还处在恍惚中的辛西娅,豪爽举着不知哪来的玻璃酒杯往嘴里灌着果汁,眼瞅着前方封闭住的第三层大门。
“汪?!这个真的能用蛮力解决么?”狗妖精踩在帕克的背包上来回张望着。
封闭的门和二层是类似的款式,然而显然不像二层的那么老旧。门上只有镌刻上的齿轮和奇怪的壁画图案,完全看不到类似于锁孔之类的痕迹。黑德爱尔结束了和帕克的打闹,仔细打量着大门。她坚信只要有个洞她都能把这门撬开,可惜结果让她有些失望。而帕克的关注点则在门上的内容。他拿背包垫着脚拨弄了一番齿轮——那确实是正儿八经的壁画,完全没有扳动的余地。
一番研究无果后,黑德爱尔和帕克只好将机会让给暴力,早已蓄势待发的板毫不犹豫地挥舞着拳套对着大门展开了疾风迅雷般的连打,力道之重甚至让整个三层大厅都为之震动。而这个震动影响到了一行四人都未注意的天花板——这个颇为低矮的空间上方并不是一片空白,随着几声裂帛般的刺啦声,天花板上悬挂着的一颗颗乳白色的脑袋大小的球状物跌落下来,其中一颗更是不偏不倚落在了刚刚从恐惧和脱力中勉强恢复,面色苍白地正向她的神祈祷平安的辛西娅面前。
咔嚓。碎裂的球状物溅出粘稠的液体,露出里面初具雏形的巨蚁幼崽。提早的破壳让还在胚胎中沉睡的幼崽不知所措地晃动着六肢,黏着蛋清的毛绒触角来回摩擦过辛西娅细嫩的双腿。
咔嚓。这次是牧师脑海中,理智之弦碎裂的响声。板总算是见识到了神职者的“真正实力”。不知是咒骂还是祈祷抑或单纯只是在尖叫的喊声不绝于耳,西洋剑地剑风将辛西娅周围的一切能破坏的事物碾成碎片,还剩一半的苹果汁木桶被劈成了木柴,楼梯边缘庄严冷峻的石柱被削成了近现代豪放派雕塑,而辛西娅本人,则在胡乱的斩击把巨蚁幼崽撕成碎片之后,失足跌落下楼梯昏迷了过去——帕克拒绝承认他看到这个场景第一想法是松了口气,虽然他想黑德爱尔和板大概也是类似的看法。
————————
最终辛西娅还是被板背回了旅馆,帕克和黑德爱尔则继续研究着莫名的大门。整个大厅每一个角落都被他们俩踏了个遍,却还是什么都没发现。这糟糕的挫败感就如同告知着门本身就不是为了被打开。疲惫的帕克铺开他的史莱姆床垫躺倒在上面稍作歇息,黑德爱尔则忍不住地去扑翻一个尚未碎裂的巨蚁蛋滚着玩得不亦乐乎。
“你是怎么能对这种游戏乐此不疲的。”帕克对于精力充沛的黑德爱尔表示无法理解,随手捡起一块被辛西娅削下的石子甩向巨蚁蛋。蛋被石子碰撞后向着二层滚落,黑德爱尔也连忙跟了下去。
“啊,说起来,为什么重击门扉会导致天花板摇晃这么剧烈……”帕克仰着头看着天花板自言自语着。
“汪呜!”楼下传来狗妖精的惨叫,不一会板拎着黑德爱尔的尾巴出现在三层的入口。
“二层这楼梯可真长!”板拿着黑德爱尔毛茸茸的尾巴擦了擦汗甩到了一边,黑德爱尔一屁股跌坐在方才牧师亲自制作的巨蚁肉酱上。“那玩意儿味道还真不比史莱姆差多少..“帕克扭过头打算看上一场武僧VS盗贼的好戏找点灵感。
黑德爱尔确实掏出了她的“剑”。盗贼这个职业意味着黑德爱尔必须借助地形和计策的优势来弥补她力量上决定性的差距,这使得黑德爱尔敏锐的洞察力和空间感能够让她本能地觉察一些异物——例如那个过高的阶梯,例如板一个跳跃就能摸到的天花板。她反手一剑打在辛西娅削下的裂口上,石柱再次剥离几分,已经隐约可见里面的空心结构。
黑德爱尔又用力撬了撬,把空心的石柱内部完全呈现出来。里面是另外一圈柱子。遍布着齿轮和狗妖精叫不出名的机械,往下则是一排排的开关控制着齿轮的转动。黑德爱尔看了两眼就选择放弃,这种东西和她一点缘分都没有。
反正这事儿上他们有专家在。
“这种古老的机械机关根什么难度!”不过半个小时帕克便扯下了护目镜,信心满满拉下数个开关,这个动作如同唤醒了沉睡的风暴之塔一般,整根柱子的齿轮开始轰然运转,甚至整个塔都开始剧烈摇晃起来。黑德爱尔连忙抓住抱住板的大腿,帕克则步上辛西娅的后尘,像个球一样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黑德爱尔才没有想去扑呢。
摇晃大约一分钟便停了下来,黑德爱尔和板面面相觑,封闭的门依然紧锁不开,不如说除了一阵地震,什麽都没有发生。帕克好容易爬上来便撞上黑德爱尔鄙夷的目光,涨着脸打算辩解点什么。
而就在这个尴尬的局面中,不知何时板则走回了封闭的门前,屏气凝神,不动如钟,气沉丹田,一手缓缓平举至眼前。架势摆好,深吸一口气,武僧骤然怒目圆睁,胸前一掌猛力向前拍去,收于腰间的重拳紧随而上。拍,打,撩,推,一双手却如同千手观音攻击狂风骤雨般连绵不绝!
“晓!响!!雷!!!电!!!!”只见那板宛若着魔,怒喝的招式名是一声响过一声,攻击掀起的风压是一阵强过一阵,坚若磐石的大门在此刻却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不定。看那气势似乎是打算把整个风暴之塔打穿才肯善罢甘休。黑德爱尔被吓得尾巴都缩了起来蜷成一团瑟瑟发抖,帕克怔怔而视,护目镜滚到了地上都未能发觉。
一套拳法似乎接近尾声,随着一声怒喝板挥出了最后一拳,正正轰在大门正心。崩塌的巨响轰鸣在整层房间,天花板和墙壁之间似乎撕开一条裂缝——随后,三人,连同整个三层迷宫,轰然坍塌崩落。
“额……大概之前的机关生锈了。”尘烟散得差不多了帕克勉强从地上爬起,对于之前的情况考虑了合理的解释。“那可怕的攻击大概是把锈死的部分都震开了吧……”
“虽然不知道总之搞定了吧!”板倒是笑的一如往常,甩着双手随口抱怨着“好久没这么玩儿还有点疼”,只能让人感慨这人到底有多……皮厚。
不过正如板所说,不管过程如何,落到正确位置之后的三层大门轻轻一推便敞了开来,费尽一番功夫,却靠着个戏剧化的手段收获了结局。黑德爱尔不知该拿什么表情来面对,她揉了揉尾巴,手上却沾上一团湿乎乎的玩意儿——这才想到自己还坐了一屁股恶臭的巨蚁肉酱,倒霉的狗妖精埋起的脸越发苦闷了。
————————
“时候也不早了,稍微打探一下四层的情况,明天和鬼畜牧师一起再往上爬吧。”修整了一番之后,帕克总算完成了“寻找散落在四处的背包零件 0/99”的任务,开口向队友们征求意见。
“之前两次是你们俩去的,这次换我吧!”板高举着炒锅,自告奋勇地像着四楼跑了上去。
“……这是肉掌拆了石门的人该有的状态吗……”黑德爱尔觉得自己像是被猛虎和毒蛇包围的幼犬,噢,还有只没存在意义的青蛙在旁边。
就在黑德爱尔在脑海中拼凑森林童话的过程中,板又拖着锅出现在三层的通道口,和上去的时候不同,这次下来她的表情明显染上一丝凝重。
“额……”板挠了挠后脑勺欲言又止。这一异常的行为就连帕克也忍不住重视起来,停下了组装背包的工作看向板的面庞。“前面的状况很不好吗?”
“……如果能做到的话…就在今天一口气突破四层吧……”板捂着面颊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黑德爱尔实在不想再受到更多惊吓了,她甚至颤巍巍地堵住了自己耳朵。可惜板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实在难以屏蔽。“……飞蚁。”
“得在鬼畜牧师醒过来之前搞定掉。”帕克一锤定音几乎瞬间同意了板的提案。
“……汪已经没什么好怕了。”黑德爱尔一跃而起抽出了她的匕首。
至于辛西娅,她躺在卧房里睡得香甜,口中还不忘时不时蹦跶出几句对珂旭的赞美。
========2350字========
======虽然结局/w\…======
——即使得不到任何人的信任。
——即使孤身踏上讨伐魔王的旅程。
——勇者……是不会动摇的。
“完成了!今天要跟大家说的坏蛋故事!”
桌上散落着五颜六色的涂鸦蜡笔,属于它们的颜色几乎都被铺在了涂鸦本子的故事页码上。
“那个……萝拉看不懂喵……”
接过本子的喵萝拉无论仔细端详了多少遍,都始终看不懂这片凌乱的色块所要表达的故事——甚至连莉芙到底画了什么也完全揣摩不出。哪怕已经将涂鸦本翻转了数个方向重新观察。
“没关系的!莉芙说给大家听就好!”
自信地叉着腰,莉芙朝困惑得不自觉鼓起脸颊的喵萝拉比出了自信的“V”。
微风自窗外吹拂,吹过了洒遍阳光的窗帘,吹过了莉芙洁净的齐肩粉发,吹过了莉芙不夹带任何杂质的自信笑容。
——勇者相信自己是正义的使者。
——勇者相信自己是在努力地拯救世界。
——勇者……是不会动摇的。
街道依然充满阳光。
来来往往的人群,热闹喧哗的集市,都在运转着只属于沙都的独特活力。
“大家来听故事啦!坏蛋法师的故事!”
站在木箱上的莉芙高声叫唤着,似是有用之不尽的活力,那饱满的笑容始终未为行人的冷落而消减。
越发觉得害羞的喵萝拉脸红着低下了头——现在可不是跟孩子们玩耍,而是像个笨蛋一样在人群来往的过道上放声高呼,还是在没有多少人理会的状况下。
“好热……”
顶上和脸上的温度几乎都抵过了猫薄荷带来的痊愈。但偏偏莉芙依然没有丝毫要放弃的意思,依然坚持着自己的笑容,坚持着要告诉大家自己想要说的故事。
终于,有些曾经一起玩耍的孩子,拖着与自己同行的家长,停下了驻留倾听的脚步。
不相信的表情,终于在声色俱备的生动讲述中渐渐融入,直至彻底感受,化解所有的疑惑。
莉芙的语句很简单,简单得所有人一听即懂,简单得所有人都能感受她语句里蕴含的感情。
【爸爸很喜欢听莉芙说故事。】
【为什么哦?】
【因为听着莉芙活力十足的声音,爸爸会悄悄地年轻许多哦。】
从寥寥数人变成簇拥着围成一圈的人群,莉芙的感染力完全超出了喵萝拉的想象。
“坏蛋法师就是这样——‘砰’的一声!将那些回去给他汇报的小贼通通炸上了天——”
手口并用的生动演讲,让试图配合节奏的喵萝拉忙于跟上莉芙摆出的姿势。
故事是莉芙自己改编的,但意外地比他们吃过一次亏的冒险要精彩许多。
不仅仅是小孩和家长,一些并不忙碌的市井闲人,甚至那些曾经被莉芙搭过话的学者、佣兵等,都在此刻驻留在她生动的话语中。
效果比预想中的还要成功。在伊格和零再次去皇宫拜访,还有弗雷亚和迪诺准备着带盗贼试图假装法师手下骚扰圣山的此刻,莉芙和喵萝拉十分漂亮地完成了她们的任务——邪恶法师要毁灭这个世界的阴谋已经开始在市井间传开了。
只是,
“放弃吧,这个世界始终是要毁灭的。”
一个预言家在莉芙说完故事的时候如此劝告着。
“没有人可以逃过既定的命运,那是每一个被瓶中世界所束缚的灵魂的最终末路。”
他的神色凝重得就像代言着神的旨意一般。
只是,
“没关系的!勇者会改变这个命运的!”
叉着腰的莉芙朝预言家比出了元气十足的“V”。
“因为是勇者哦!”
即使已近黄昏,即使街道上的行人逐渐散去。
她的笑容,亦依然不存在丝毫疑惑。
——如果连勇者都放弃了。
——那还有谁能坚持着,手握最后的希望。
——勇者……是不会动摇的。
漆黑的夜空并未浮现出一丝皎洁的明月。
“这都什么人,站个岗都拽得跟二百五似的……”
归来的伊格气冲冲地拉开坐下的椅子,随口甩出一句抱怨般的气话。
皇宫之行看来很不顺利,疲惫了一天的喵萝拉索性趴在了零的肩膀上喃喃自语着她们今天的成果。
“伊格不气气——莉芙抱抱——”
没等伊格坐下来,莉芙就径直扑向了抱怨的伊格,一下子将她紧紧抱住了。
“喂,放手……让我坐下!”
一时间无法挣扎的伊格,目光不觉撇向了正准备和迪诺带着贼伙出发的弗雷亚。
“百年好合~”
眯起暧昧的眼色,弗雷亚窃笑着抬起手,朝伊格的视线比出了一个小小的红心。
完全没有想象过奇怪方面的伊格,从一开始的不明所以,到下一刻的猛然醒悟。一回神,自己被抱着的姿势似乎还真是……
“放!开!我!”
不觉有点脸红耳赤的伊格,再次使出了熟练度几近精通的耳朵攻势。
“呜哇————!”
不觉加重了几分的力度,让莉芙的悲鸣再次响彻了旅店。
【莉芙不需要难过的。】
【但是莉芙帮不上爸爸的忙……】
【每个人都有自己办不到的事情。做自己办得到的事情就是帮了爸爸的忙哦。】
和煦的阳光再次洒落上活力不减的街道。
再度出发的莉芙和喵萝拉,并没有丝毫泄气的样子,虽然和猫薄荷严重依赖的后者相比,只有前者是真正的永不泄气。
“今天的故事跟昨天的有点不一样哦!”
和昨日相比,今天的她们并没有站上多久就成功地引来了一群肯听她们讲故事的群众。
“因为勇者已经来到了这座城市啦!”
莉芙并没有说出勇者是谁。那是伊格告诉他,不要让人们以为这是在自我吹嘘。
但是他却依然生动地说着没有了他们名字的故事,在莉芙的生动改编下,乃至在皇宫被卫兵阻拦的事情。
“那些看门的好过分!”
一个听得津津有味的孩子正要举手抗议,就被他的母亲及时捂住了嘴巴。
“没用的……就算勇者如何挣扎……一切都会被毁灭的……”
绝望的预言家,终于是按捺不住自己的悲观,在此刻喃喃道出了自己早已无奈接受的结局。
“不会被毁灭的!”
站在木箱上的莉芙,忽然闭上了虔诚的眼睛,紧握了祈祷的双手。
“这、这……莉芙不要喵!”
生怕莉芙的祈祷又随机出什么意外状况的喵萝拉,下意识地抱住猫薄荷溜进了角落的木桶后。
然而——
一个小小的掌心太阳,自莉芙的掌中升起。缓慢地,和煦地,升至了人群的顶上。
“勇者会给大家带来希望的!”
莉芙顶上的小太阳,正在不遗余力地散发着自己的光与热,即使会在之后稍纵即逝。
小太阳底下的莉芙,也在不遗余力地诉说着自己充满信心的声音,毫不气馁地。
“因为勇者会来拯救大家的!”
她的笑容,在此刻无声地消减着人们心中的疑惑。
——勇者会来拯救大家的。
——这是勇者向世界许下的约定。
——勇者……是不会动摇的。
闻着风中百花的气息,四位旅行者回到了这片初临的土地。尽管有过整理,但是依然能从细节看出他们经历了一番苦战。
雪伦叩响了城堡的大门,静候在前。良久,一个衣装不整的男人拉开了这座厚实的门,只见他的脸颊比起之前似乎凹陷了些,整个人憔悴不少的样子。
“回来啦?”库勒原本高昂嗓音也变得有些低沉,没什么精神。
“你这是干了什么啊……”雪伦被眼前这位惨淡的模样吓到了,“怎么变成了这样……”
“哦,你说这个啊。”这个看上去一团糟的家伙走出来,吃力地把门拉上,边说着,“我刚才去打扰了下女仆小姐和诗人先生,然后他们一个叫我滚,一个则把我踹下了楼梯。”
确定门扉已经闭合的库勒转身面向自己的同伴们,发现他们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嗯,怪异。“怎么?我说的有哪里不对吗?”他语毕,轻轻拍打着可能粘在身上的尘土,开始整理自己的着装,不时地瞄向眼前的四人。
少女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答道:“我可以想象他们是怎么被逼成这样的了。”
“哦,对了。”浑然不觉自己到底干了什么的战士深吸一口气,把微微下陷的脸颊鼓圆了,长吁后张嘴就是一连串不带停的抱怨,“啊你们终于回来了我闲死了有没有该死的老太婆又不说话被叫做骗子的家伙也是锁在里面怎么这些人都神神经经地什么都不干搞得我好闷啊有没有尤其是那个该死的骗子居然还敢把我踹下楼梯我不就是想找个人说话么至于干到这种……”
听到许久未闻的库勒废话轰炸高速升级版,雪伦顿时懵在原地不知所措;在旁边无聊地发呆的唐•吉诃德被吓了一跳,赶紧捂上自己的耳朵;Yves想要说些什么制止他,但因为对通用语的生疏而导致的结巴和表达不清,最后放弃了这一举措;猫妖精看着倒是没受什么影响,安静地端坐在精灵的肩头上。
“好了,谁能和我说说你们到底发现了什么?”库勒的语速终于缓了下来,指向四人身后的那些色彩明艳的区域,“话说那几块是谁往地上糊的颜料啊,有没有点艺术感?”
在古堡的前方,不再是一片白色的光雾,而是几块界线分明的色彩区域,分别是水蓝、深褐、深绿还有粉红。
“我们已经去过深褐和蓝色的地方了。”雪伦的态度有点不友好,抛出了语气生硬的结论,“接下来我们打算去深绿区。”
“能和我说说情况么?”
没人回应他。
过了一下,Zyme对库勒说,“我来告诉你吧!其实呢……”
看见库勒找到了聊伴,唐默默地走向下个目的地,坚定了除非出现新情况否则不放下手的决心,雪伦摇头轻叹,也跟着游荡者离去,巡林客看见队友开始行动,踌躇片刻,带着猫妖精去追赶先行的两人,而库勒自然也跟着走了。
一路上,库勒和Zyme的话唠攻击虽然听着烦人,却也不至于让大家失去精神,至于当事人的两位更是精力十足,话题接连不断,从这里聊到了无名之城,又到了故乡风土人情。
不久,他们的眼前出现了一片广袤的森林——站在它的一侧,竟然连它的尽头都望不见。各种寒带的植物杂生在这片森林中,松木、杉树与柏树互相交错,构成了屏障。但总觉得这里并没有什么动物,就像古堡的大厅一般,安静得令人窒息。
“那可真不错……这里是哪里?”
库勒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进入了深绿色的地域,开始警觉身边的事物。
唐向途中被Yves放下肩膀的Zyme招呼,指着一棵高耸的植物手臂上挑,猫妖精愣了会,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只见她如离弦之箭般冲向那树,借枝条轻跃便登上了树冠,与此同时,金发的精灵也没有迟疑,在短时间内也成功来到Zyme所在的位置。
不过数分钟,一人一妖精便从树上滑下。
“茂密的森林绵延得很~远~很~远!”小个子比划着地形,煞是夸张地拖着长音。
“尽头、山、好像。”精灵用自己结巴的语句描述了自己的发现,身边的Zyme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为他佐证。
雪伦一副为难的样子,发表了自己的见解:“看起来好像很远……”
“那,我们先去探索完其他区域再来怎么样?”游荡者听起来好像也不太想探索这里,他作出轻松的姿态,头挥向那边粉色的区域,“我们先探索粉色地带,再探索白色……”
“等等等等,什么白色的区域,我算来算去也只有褐、蓝、绿、粉这四个颜色啊!”某个之前被落下在城堡中的人一头雾水地打断了唐•吉诃德的话,屈指算尽自己所见的色彩。
巡林客适时的声音提醒了库勒:“城、城堡后面。”
受Yves提醒,他望向城堡背后的区域,果然有一大片从未见过的白色聚集在那里。库勒恍然大悟,左手轻锤右掌:“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呼,明白了就走吧。”对这个大惊小怪的家伙无可奈何的雪伦看见他没有顺接新发现继续废话,舒了口气。
一行外来的旅客沿着茂林的外围,绕过泛着深绿的区域,来到了粉红的土地。他们远远地就见到了那桃色雾气,随距离的接近,雾气也显出了自己的真实——那是由一个又一个的粉红泡沫构成的,它们在半空中漂浮,看不到源头,也看不到消逝的地方。
“像是在地表就直接和花草之间冒出来的,然后被阳光照破了……”
雪伦仰望处在泡沫海洋上方的天空一会儿后,又蹲下瞧了几眼地面。唐倒是很谨慎,拦住大家不让去碰那么气泡,其余的人也非常配合,走到泡沫前不远的地方就停下了脚步。
——只是他好像忽略了某个神经大条的家伙。
库勒吹着口哨悠哉悠哉,冷不防地拔出腰间的锈剑,趁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将眼前的一个泡泡斩破。
怪异的扭曲从视界边缘侵入感官,意识上的形体失去了意义——坍塌,变成了气雾。
金色的发丝掠过身边,那是女人的背影。罗裙轻摆,她走向不知何时出现在库勒眼前的男人,而他启唇放歌,将她拥入怀中——即使是听闻不到那声音,也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男人的脸,好像从什么地方见过。库勒如是想,然后拨开记忆的水面……瞧,抓到了。
那是在古堡的左塔上,奇怪的吟游诗人。
是谁吹来的一口风,掀起层层波浪,将画面埋入了视界的境界。官能开始重构,首先是色块还有重力,其次是线条以及轮廓。
他回到了现实。
手臂被什么固定在物体上,他看过去,混乱的粒子开始重组,还原出了不知何时来到身边的唐•吉诃德的模样,他的眼神有责备的、担忧的还有困惑的。手上的剑不知去了哪里,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
过了多久?算了,都不重要。
“听着,我看到幻……不,记忆,我不清楚是谁的记忆,但我知道和左塔上的诗人有关……接下来我的身体还是拜托……”
话音未落,库勒抬起手,又戳破了一个泡泡。
已经听不见游荡者在沉入幻象前的言语了。感官又一次被无名的力量扭曲变化,陌生的场所替代了此处,吟游诗人静静地候在那里,然后手指轻轻搭上七弦琴,开始了无声地拨弹。
金发的女人依偎着他的肩膀,仿佛待在永远静谧的避风港中。
真是一对天合之作。
诗人口中的歌谣戛然而止。之前的现象又一次开始重演,影像沉入背面,真实再次降临,把他拉回了现在。
和之前一样的景象,看来这次时间没过去多久。
“还做吗?”唐关切的询问在耳畔响起。库勒点了点头,戳破了第三个泡泡。
“最后一……”还没说完最后一个字,战士就失去了对下巴的掌握,再次光顾别人回忆的虚景。这次的金发女人坐在图书馆的长桌前,醉心于古籍中美妙的奥秘。
她的手随意地抬起,然后超过了界限。
它应该待在那里。他知道,但是她没有。
手越过双眼,然后指尖轻点眉间,就像是打破了某种境界,神秘的符文浮出前额,幻境开始动荡。
“你们看到了啊……”
本应是无声的默片,传来了女人的声音。她转目望向这个擅自窥视自己记忆的战士,库勒只觉自己如坠深渊,狠狠地摔在什么坚硬的事物上,气雾在一瞬间被压成了形体。
“哈、哈、哈……好强,赢不了……这个女人比我们要强得多……总感觉……”
就像溺水的人嗅到了空气般,他竭力呼吸着,试图找到一丝安全感。混乱的思绪仿佛是玻璃缸里飞转的小彩珠们,所有的东西都乱作一团。
如同抓住海中的稻草,他抓住转瞬即逝的灵感,像个疯子胡言乱语地诉说着:“记忆……都是记忆……是谁的记忆……左塔的吟游诗人,金发的女人!对……是塔主,那么女仆都说得通了……骗子!爱情!背叛!”
狂乱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终于消停下来。他的内衫早被汗水打湿,头发也乱作鸡窝,甚至还有泪痕。
睁开眼,先是撩眼的白,随后澈出了蓝,还有其他所有的颜色。Zyme的小脑袋离得有点近,他有点不太习惯。
“醒啦!”她整一兴高采烈的样。
“醒了。”库勒应着她的话。他撑起身来,后脑坚硬的触感让他有点不适,回首,原来是一块石枕。
“醒了吗,没问题吧?有没有不舒服?”
向这里走来的人系着双剑,走姿和腿型也不像男性。
“嗯,没事。”库勒抬头确定来者的身份,果然是雪伦。
他想了想,把自己见到的事物原原本本地讲述给了他们。
“是这样吗……?”她陷入沉思。
库勒突然提问道:“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在你第三次戳破泡泡不久,一个金发的女人——大概就是你见到的那个,还有我们去蓝色区域见过的那个——突然出现在我们眼前,说:‘你们看到了啊……’,然后如你所见,粉红泡泡全都不见了,只留下了这半颗宝石。
猫妖精拿出残缺的心形钥匙晃了晃,然后女剑士指向脚下。
“其他呢?”
“没了。”雪伦摇摇头,伸出右手,“既然你已经恢复了,那我们也应该向白色区域出发了。”
搭上右手,库勒从地上站起。“我迫不及待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充满精神。
一旁歇息的精灵与游荡者见况走来,五位冒险者稍稍整理了行囊,然后离开此地,前往未知的地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