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土地与信仰中诞生的神明——“克尼尔(Country)”。为了保护这样的存在,而被推选而出的人类——“王(King)”。
在这样的世界中,人们组建国家,推选出王,建立政体,诞生克尼尔。国与国之间的争斗,人与非人之间的羁绊,就这样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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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桌上每一位大臣都拘谨地低下头,在座大部分是文官,谁也不想挑拨以军事治国的科伦贝尔特铁血皇帝的脾气。就连科伦贝尔特的战神哈利也将自己庞大的身躯缩进实木雕花椅里,双手交错扣在一起,低着头埋怨自己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回帝都述职。
狼厅里除去魔法钟走动的声音,就只剩下他们尊贵的皇帝陛下食指敲击桌面发出的细微声响。而对所有人来说,那声音更像是死神的脚步声,天知道下一秒会不会落在自己的身边。会议进行了一天一夜,就在刚才破晓的晨光穿过厚重的天鹅绒窗帘缝,照射在皇帝陛下的手边,让那位始终带着冷冽表情处理公务的男人彻底黑下脸。
万法之法啊,今天的科伦贝尔特国王的怒火快要蔓延整个中央国,快要烧过两河区,到邻国去松松土的地步。
谁也不想见到国王陛下在狼厅展示自己的拿手法术——用火焰构成巨龙。
过去昂德里安曾经用这个法术干掉整个神殿骑士团,那宛如史诗英雄诗篇的场面,不过结局永远只有巨龙吞噬了渺小的骑士。中央国末代教皇,那个肥胖的纳齐就是被巨龙一口吞下从而结束了整个中央国的神权时代。
那时候昂德里安陛下只有十五岁,而身边始终有“安全锁”陪伴。
现在却没有人能够安抚这条暴怒的龙,大臣们紧绷了一天一夜的神经发出悲惨地呻吟,绝望地望向狼厅那扇承载着帝国辉煌,镶嵌宝石的华丽大门。
那位可以在任何时候进入狼厅的内务长并没有出现在那里,这简直比皇帝陛下宣布要和山脉之国开战更加可怕——反正陛下常年对邻国那位身材极好的女性克尼尔下战书,在两河区两人对战都快成为一道风景线了。
“还有什么问题吗?”科伦贝尔特的国王昂德里安•巴顿扫视一圈,对着快要把自己缩成唛头鼠【胆小,遇到危险就缩起脑袋的啮齿类】的帝国栋梁问道。
“没有,陛下。”被左右共事的抬出来的倒霉财政大臣小心回答。伟大的陛下啊,即使皇帝陛下再器重他,在这个时候出头也是找死,他就快退休,受不了这样的惊吓。
昂德里安瞥一眼脸色惨白连擦汗的丝巾也拿不稳的财政大臣,以及在对方说话时将头埋在胸前的另外两位。
“那么散会。”昂德里安并没有提醒刚才还准备提出异议的一干人,科伦贝尔特的大臣们忠心耿耿,明知道皇帝陛下心情欠佳依然对皇帝陛下各种任性的要求讨价还价。
不过,在皇帝陛下彻底爆发之后,皇帝陛下在国政上提出的一些任性要求也不是不可迁就……总比,惹恼皇帝陛下,发配荒莽之地来的好。
“陛……陛下,还有一事。”坐在角落的外交大臣磕磕盼盼地举起手,那副模样就像是做错事的小学徒,随时有可能哭出来。
昂德里安挑眉看向自己能言善辩的外交大臣,这是他第一次在自己面前结巴,可见对方已经恐惧到极点。
“关于我国向阿诺与Lamer两国展开贸易外交……还……还有一些问题。”外交大臣拉扯着自己的领巾,那件绣花丝质的时尚外套此刻称为他的负担,汗水将衣料死死地黏在他的身上,原本大理漂亮的领巾就像是绞刑绳让他难以呼吸。
“两国都回绝了与我国展开正式的贸易外交,虽然同意向我国出口矿产,Lamer也提出允许我国商船停靠风息之岸的ciel港。但是距离我们期望的往来相去甚远。”
昂德里安轻哼一声,可怜的外交大臣哆嗦了一下,觉得自己就快要滑到会议桌下面。
“不愿意?”
“是,是的。”
Lamer是个富饶的移民国家,出口矿产,有着漩涡区最大的贸易港口,而军事实力却实在弱小,仅有佣兵组成。
而出产黑矿的阿诺,更是以矿工牧民和农民聚集的部落发展而来,虽然民风彪悍,但是毕竟建国时间很短。
万法之法啊,科伦贝尔特是整个大陆最为强盛的国家,而这位铁血皇帝更是以军事治国。除了隔壁有那位军事狂人的女性克尼尔坐镇的山脉之国,谁愿意与中央国做邻居?都隔着一条缓冲带,投入精锐军队驻守与科伦贝尔特的边境,就怕这位任性妄为又好战的皇帝陛下哪天看地图的时候想让自家帝国的形状变个花样。
相比起来那两个国家就像是才出生的婴儿,脆弱的不堪一击。
“阿诺与Lamer……与中央国隔着一条山脉和巨大漩涡呢。”昂德里安食指敲击桌面,“既然不愿意邦交就算了,重新派出外交使,既然不愿意国与国的邦交,民间的贸易往来总不会拒绝吧。”
“是,是的。”外交大臣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除去好战,科伦贝尔特的皇帝陛下也爱好黄金珠宝,任何可以赚到钱的机会都不会放过。如果这一次再搞砸,皇帝陛下一定会更加不高兴。外交大臣用湿透的丝巾擦拭额头,一边在心底打着腹稿,该如何处理民间贸易的展开。
“……总有一天。”昂德里安冷笑一声,这可不代表他心情好转。有些事情,并不是独善其身就能解决的,只是离得远而已……时间会是个好的磨合剂。
“那么……各位,”昂德里安说道,“就到这里吧,大家也忙了一天一夜,最近应该没有什么大事了吧。”
“是的。”
“当然,陛下。”
大臣们连忙符合,三天……不,也许需要五天,任何事情都不能打扰到皇帝陛下,而且必须为皇帝陛下更好的管理好国家。
“散会吧。”昂德里安满意地点头,在所有人都离开后,让侍从拉开窗帘,狼厅位于皇宫的高处,站在窗口能看到圣伽利一大片土地。太阳已经出来,把整座皇宫笼罩在温馨的鹅黄色光芒中,现在还没到涨水期,这样漂亮的天气能够持续一整天。
昂德里安不止一次觉得正是因为这样的环境,才能孕育出如此温柔的克尼尔。不过,正如这天气,在涨水期的时候完全不听任何人的话任性的来一场大雨然后就突然失踪。
跑出去一天一夜还没回来。
昂德里安走出狼厅,穿过花园的时候,找到那位消失了一整天的内务官,对方站在水池边,低头向自己行礼。
比起大臣们内务官要冷静淡定的多,在昂德里安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摇头说道:“尚未回来,陛下……也没有任何讯息。”
昂德里安皱着眉头没有说话,他没有责备内务官,是自己向那个人许诺的自由,而内务官只是照顾他起居,并且向自己汇报对方的动向。
“退下吧。”昂德里安挥手,独自一人沿着水池边的步道行走,刚好瞒过石台面的水打湿他的鞋与衣摆。而在下一秒,水珠却滑落衣服,并没有沿着衣料蔓延。
这并不是昂德里安施展的魔法,他是火系的法师,与水属性永远没有和平共处的一天。
不过他的克尼尔克亚维塔却代表着水,这是克尼尔给予他的眷顾。亲和地接触却永远不会给自己带来困扰。
……就算是这也治不好自己无法游泳的毛病呢。
昂德里安自嘲地哼哼,低头凝视着水面,几条小鱼苗从石板下面游过,也就只有这些小生命不知者无畏似得靠近自己。
从来不受动物眷顾的中央国国王陛下蹲下来,大量那些小鱼,在他们中间有一条几乎和水同色的鱼停在石板旁边,露出头盯着自己,一人一鱼就这样对视。
那并不是什么浪漫的幻想,昂德里安伸手将鱼捧在手心捞起来,水色的鱼安静地停在他的手心。全身透明的鱼透彻地能清晰地看到昂德里安的掌纹。
这是他的克尼尔传递讯息的法术,用来传递讯息的使役。
“克亚……克亚维塔,你在哪里。”
小鱼嘴巴一张一合,是别人听不到的信息。昂德里安挑眉站起来,快步离开水边:“来人,把乌兹迁过来。”
昂握紧手中的小鱼,当法术解除之后,一枚小巧的鱼形魔晶片躺在他的手里,昂扯过披风将魔晶别在纽扣的位置。从侍从官手里接过坐骑的缰绳,离开皇宫。
“嘿咻。”克亚维塔拍掉身上粘上的泥土,另一只手拉顺自己的头发,避免头发和身上的配饰缠绕上。
因为偷跑的时间紧迫,克亚维塔并没有换上轻便的衣服,现在有些小后悔。往日昂德里安看得太紧,终于在他工作的时候偷跑出门散心,克亚维塔有些窃喜地小跑进森林。
“其实也不用这样的。”克亚维塔在心底对中央国的国王陛下表达歉意,虽然是个冷脸的家伙,昂德里安并不会限制他的自由,只会旷工和自己一起跑路。
如果是这样大臣们一定会抱头痛哭吧。
克亚维塔在心底同情着科伦贝尔特的国之栋梁,有着任性到人神共愤的国王陛下,不知道是他们的不幸还是幸运。
至少中央国现在繁荣昌盛。
克亚维塔踏过杂草丛生的小路,他现在在帝都外的森林里,这一次散步似乎稍微有点远,但是有什么关系呢,曾经他走遍整个帝国,寻找到现在的科伦贝尔特国王。虽然有很多缺点,但是依旧是一位值得托付的国王呢。克亚在心底给昂德里安加分,理所当然地无视了众人确定的关于昂德里安•巴顿的缺点。
“如果真要说的话,十九岁就长那么高的个子还真是讨厌呢。”想到自家国王四年间突然蹿高的个头,似乎要向自己证明对方的可靠而迅速从男孩转变为男人。失去当年的可爱小子,克亚维塔不免遗憾地叹气。
如今已经成长为出色男人的某人一定在无声地散发冷气,说不定会冻死温室里可怜的花花草草。克亚维塔心虚地四下张望,不知道是打算寻找漂亮的植物回去填补那些死去的可怜植物的空缺,还是担心昂德里安会突然从某个角落跳出来。
“哎?”克亚维塔突然在树丛中看到一件奇怪的东西,与周围颜色相差甚远的金红色在草丛中转来转去。
这……是在监视吗?
克亚维塔连忙转来视线,装作没有看到对方的模样,就像对方忘记将发色隐藏起来一样,似乎确信克亚维塔没有发现,而继续跟踪。克亚维塔连忙捂住嘴防止自己笑出来,这个跟踪者似乎有点笨呢。
克亚维塔装作不在意,慢慢地在森林里散步,眼角里始终有那一团金红色的毛球小心跟随自己。观察久了甚至能发现对方在自己走向某个方向的时候会变现的放松,如果换了一个方向就会特别紧张。
“啊啊,还真是好懂……”克亚维塔小声的嘀咕。
水的能力在森林中铺散,他是水的克尼尔,水是他的媒介他的手臂他的视线,在整座森林中蔓延开。
确认周围没有任何危险,克亚维塔可以更确信那团金红色的东西对自己没有任何威胁,只是不知道在隐藏什么东西,不希望自己靠近。
“嗯……往这边走吧。”克亚维塔坏心眼地看毛球抖动了一下,焦急地跟着自己往前挪动。
虽然不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但是再不行动就要被他发现秘密了哦。克亚维塔稍微加快步伐,跟在身后的毛团着急地团团转。
“哎,有些累了呢。”克亚维塔停下脚步,故意大声地叹息在树荫下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撑着手臂看向那团金红色的毛球,怎么看都是一个有点笨笨的小家伙,克亚维塔拍拍身边的位置:“好了,快出来吧,我已经发现你了。”
毛团抖动一下,从金红色里弹起一戳头发,被主人抓住压回头发里。
似乎对方还在挣扎不被发现呢。
克亚维塔捂住嘴“呵呵”地笑个不停:“快点出来已经看到你了,红发的家伙。”克亚维塔学着自家国王的口吻威胁,不过说出口就没了咄咄逼人的气势。就算是听惯的语气,没有像烈火一样的性格也很难模仿呢。
“才……才不是因为我怕你呢。”一个细软的声音打断克亚维塔的思绪,在他走神的时候,金红色毛团的主人从树丛中跳出来,就连头上那一撮呆毛也不再压制,造谣地随着小孩子的动作摇晃。
小家伙尖叫地指着克亚维塔质问:“你……你从哪里来,到……到吾……家来做什么!”
克亚维塔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的小个子,对方紧张的咬到舌头的话让善良的克尼尔决定不再逗弄他。
只是个小孩子呢。
就连说漏嘴都没注意到……克亚维塔忍不住想起某个臭屁家伙的少年模样,昂德里安可比这个小家伙谨慎聪明的多,像是露出獠牙和利爪的豹子,稍微踏进他的地盘就会被咬死。
到现在也没有改变,只是学会了将致命隐藏起来,不动声色地猎杀。
“听到我说话了吗!”
“啊,对不对。刚才走神了。”
克亚维塔心虚地道歉,换来对方一脸的委屈。
“我向你道歉,这个请你吃。”克亚维塔从口袋里拿出自制的小饼干递给小家伙,可爱的造型和奶油的香气立刻安抚了小孩子的委屈,他有注意到小孩子的头发在光线下呈现出金红的色泽,实际上是一头漂亮的红发:“我叫克亚维塔,你呢?”
“我叫洁姆。”小孩子含糊的回答,好吃的饼干被她塞了满嘴,看上去像是贪吃的松鼠一样。
“你好,洁姆。”克亚维塔将手放在对方头上摸了摸,柔软的触感像是羽毛一样让人感到好心情。
洁姆吃掉所有的饼干,一双眼睛又渴望地望了过来,惹得克尼尔轻笑着将剩下的饼干都递了过去:“只有这么多了,慢慢吃哦。”
洁姆愉快地点头,想到自己跑不见的伙伴,有些遗憾地将饼干放进口袋里。
红宝石一般漂亮的眼睛仔细盯着克亚维塔认真地说道:“你是好人,洁姆可以和你做朋友。”
只是几块饼干就收获到友谊的克亚维塔心底柔软地一塌糊涂,又伸出手摸了摸地方的头发;“我也想和你做朋友。”
“既然是朋友了,那么我就邀请你去洁姆家做客。”显然是行动派的孩子,洁姆拉住克亚维塔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克亚维塔哭笑不得,这孩子纯真的让人意外。或者……这个年纪的孩子就应该如此单纯,像自家那位才是被生活逼迫而快速成长。
差点又走神的克尼尔晃晃脑袋,只是离开一整天,就开始忍不住想起关于对方的点点滴滴,还真是无药可救呢。
“这就是洁姆的家!”洁姆带着克亚维塔穿过森林里的秘密小道,在大树环绕的空地上,有着一座木质的小屋。
“还真是……别致呢。”克亚维塔吃惊地盯着眼前的房子,作为中央国的克尼尔,对于“值钱”有着敏锐的鉴赏力,眼前的屋子就像是中央国的敛财国王的私人别墅土著版。
“这是我爸爸修建的。”洁姆自豪地介绍,因为克亚维塔的赞赏,小家伙显得特别高兴,脚下却踩到自己的披风,没有预兆地扑倒在地,披风整个将她的整个脑袋罩在其中。
一对小小的翅膀出现在克亚维塔的视线中。
克亚维塔的瞳孔猛地收缩,整个人像是被雷系法术打到,猛地颤抖起来。那是他绝对不想回忆起来的记忆,充满视线的血腥,耳中无法散去的痛苦嘶叫。
“……混血。”
洁姆皱着鼻子爬起来,她蹭到了鼻子,痛的眼泪都流了出来。转过头,她看到克亚维塔一脸惨白地瞪着自己。
“啊!”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暴露,洁姆手忙脚乱地整理披风,想要掩藏住身后的翅膀。然而越是忙碌越是混乱,几乎将自己缠绕进披风的布料当中。
克亚维塔下意识地吞咽,感觉口腔里干涩无比。他走上前将洁姆从披风中拯救出来,手指却难以抑制地颤抖:“你是混血……龙的……对吗?”
洁姆停下挣扎,安静地盯着克亚维塔。因为自己的身份而异常敏感的孩子,在对方的眼睛里并没有看到“伤心”以外的情绪,她抿着嘴犹豫地想要张嘴,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整个大陆对混血有着异常严酷的制裁,在她的父母离开之后,洁姆便一个人住在森林里,只是微小的可能性,她也不干贸然离开。
“你怎么会知道。”洁姆握紧拳头小声地说道,“别人看不出来。”
克亚维塔苦笑一声:“嗯,我知道哦,不过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你。”
洁姆别开视线,再三犹豫……最终松开了握紧的拳头。克亚维塔不着痕迹地松口气,他低头看一眼孩子藏在披风中的手。
混血虽然只有极少的可能性会出现拥有法力的个体,在中央国诞生至今的大陆历史中得以存活的只有一位。
但是即使是这样,混血的孩子依然会获得来自双亲最优秀的力量。龙的混血……即使没有法力,力量也不容小觑。
“克亚。”一个声音穿透沉默,惊醒了两个人。
克亚维塔连忙把洁姆推到自己身后站了起来,在他们头顶,黑色的魔兽载着一个人降落下来。
“昂德里安。”克亚维塔呼唤了对方的名字,他立刻注意到对方不满地脸色,刚才的忧郁被心虚替代,中央国的克尼尔意识到自己逃家的事情让自家国王……生气了。
“克亚,”昂德里安跳下坐骑快速走到克亚维塔面前,“我说过你要出门应该立刻通知我,而不是把讯息留在水池里,等我去找。”
“你在工作,我不能打搅你。”克亚维塔低着头小心地解释。
另一个人握住他的双肩,视线不住打量确认他完好无损。
万法之法啊,他只是去散步,又不是去打魔兽怎么会受伤。
“科伦贝尔特有足够多的人分担我的工作,比起这个你应该立刻告诉我你在哪里。”明白自家克尼尔在想什么,昂德里安皱着眉头说。
即使知道对方露出反省的表情只是想让自己心软,昂德里安还是唾弃自己学不乖,连说话的语气也不自觉缓和下来。
“然后你就会丢下工作跑来找我。昂,你不用这么紧张我的,在很久以前我曾经独自旅行大陆。”
“那是因为我没有遇到你。现在不行,克亚……我会担心。”昂德里安挑眉接下克亚维塔的话,就像他会为克亚心软。
克亚的弱点他也是了若指掌。
不出意外,昂德里安说完这句话,他的克尼尔终于露出真心后悔的神情,抿着嘴服软:“我错了,昂。别板着脸了,下一次我会让使役出现在你最近的地方,哪怕你在喝水或者是洗澡。水杯或者是浴缸,只要是距离你最近的地方,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别生气了,嗯?”
“……克亚,马桶除外。”昂德里安满意地点头,也不打算给对方可乘之机。
“好的,好的。”克亚维塔妥协地点头。
昂德里安得到期望的答案,转头看向在场的另外一个人:“她是谁?”
在乌兹确定克亚维塔位置的之后,来自梦魇的能力让它向主人传达了另一个生命体的存在,而亲眼看到的第一眼,昂德里安就立刻辨别出对方的身份:“混血……龙的孩子。”
“嗯,她叫洁姆。”克亚维塔点头,既然自己能够注意到对方的血统,昂德里安绝对也会注意到。
“昂,她没有法力。”克亚维塔犹豫了一下,立刻补充道。中央国的国王昂德里安•巴顿对于混血的厌恶全大陆的人都知道,但是他不希望昂德里安伤害洁姆。
“……”黑发的王没有说话,一双眼睛意味不明地盯着小孩。
“昂。”克亚维塔有些担心地拉扯对方的衣袖,他转头看向洁姆。小孩因为昂德里安散发出的气势受惊地瘫坐在地,全身无法抑制地颤抖,就算昂德里安什么也不做,或许孩子也会这样惊吓而死。
“你喜欢他?”昂德里安没有收回视线,平静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是的,我不希望她死去。”熟知昂德里安的克亚维塔认真地点头,在确定克尼尔的态度之后,国王陛下终于收回视线,看向紧张的克亚维塔。
昂德里安低下头,环过对方有些僵硬的背,在克亚维塔后颈的图腾上落下一个吻:“如果你喜欢,就让她活着。”
比起语言亲吻透着誓约般地认真,昂德里安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克亚维塔对半龙人的维护并没有让他有一丝的不快……那是难以描述的欢喜和救赎。
我的克尼尔,我的克亚维塔。
昂德里安收敛气势,在哭红鼻子的小半龙人身前蹲下来:“这样就吓哭,还真是没用。”
“昂,她还只是孩子。”克亚维塔忍不住叹气,自家国王对年龄与勇气的定义与“普通”相去甚远,永远扭转不了的逻辑差呢。
“即使是孩子也不会这样哭。”
果然,克亚在昂德里安身后耸肩,他已经放弃劝说了。
昂德里安伸出手,握着的拳头递到洁姆面前。
“不要!”半龙人发出惊恐的叫声,右手猛地握住昂德里安的手腕。
骨骼发出可怕的声响,克亚维塔担心地捂住嘴。
“没关系。”昂德里安没有任何动作,不知道是在安慰谁,只是平静地吐出三个字。
他的手中燃起一团火焰,柔和没有任何杀伤力,像是冬日篝火,只是给予温暖,不带毁灭的残酷。
火焰聚集变得越来越小,最终凝固成一块红色的魔晶。
“这是一块护符,戴在身上。如果遇到危险,它能够抵御任何人对你的攻击,让你有时间逃走。”
洁姆盯着眼前的红色魔晶,漂亮的色泽让小孩子犹豫地伸出手拿在手里。
小孩子永远是记吃不记打吗?克亚难得在心底吐槽,饼干也好,魔晶也好,几乎立刻就能够刷新对方在洁姆心中好感度。
昂德里安站起身,将手用力地甩了甩,他的手腕处留下一个小孩的指印,如果不做治疗很快就会淤青红肿。
“她的力气真大。”昂德里安对克亚说,面无表情的脸上完全看不出邀功和撒娇的意思。
克亚维塔忍不住笑了起来,就算看不出来他也知道对方是在求安慰呢。
“一会儿帮你治疗好吗?”克亚维塔翻看手腕的状况,换个人手骨就断了……难怪山脉国的西芙蕾总是说昂德里安皮糙肉厚。
黑发的王点点头,扯过洁姆的披风,法术汇聚成红色的法纹,沿着昂德里安手指在布料上的划动,形成一个漂亮的签名。
“这个是中央国的合法地契,你对所居住的这块地具有合法的拥有权,有人找你麻烦就把它拿出来。”
只有中央国的合法公民才能获得地契,克亚维塔笑着对洁姆眨眼,不过后者可没注意到。
半龙人看着魔法签名有些忧郁,这是她唯一的披风啊……
“走吧。”昂德里安做完最后一件事,转头拉着克亚维塔想要离开。
“哎……你们,你们还会来吗?”即使被吓哭,洁姆还是选择挽留。
果然魔晶让半龙人好感倍增吗?
或者是龙的天性……
克亚维塔耸耸肩,将选择权留给昂德里安。
“……有空的时候回来看你。”昂德里安沉默了一下对半龙人承诺,“如果能拜访到你的父母就更好了。”
知道昂德里安在打什么歪主意,克亚维塔毫不留情地伸手打了昂德里安的后脑勺:“昂德里安!”
黑发的国王陛下木着脸承受住克尼尔的攻击,将梦魇召到跟前,抱着克亚维塔坐上去。
克亚维塔回头看看孤零零站在原地的洁姆,心软地说道:“中央国快到涨水期了,到时候帝都会有很棒的活动,你可以去看看。”
“有昂给你的护符,你不用太担心身份暴露,因为你看上去更像是兽人……到时候你可以来找我们玩哦。”
“嗯!”得到承诺的洁姆高兴地点头,“要怎么找你?”
昂德里安指指披风:“把这个给任何一个帝都士兵,他们就会带你来见我。”
说完这些,昂德里安再也不给克尼尔和半龙人交流的机会,趋势梦魇升上天空,而在他们身后,小半空人努力伸直手臂挥动着。昂德里安看了半天,面前伸手挥动一下,引来克尼尔的嗤笑。
“……”
“抱歉,抱歉。”克亚维塔擦掉笑出来的眼泪,“你不用这么僵硬,昂。”
“嗯。”
“不准吃洁姆的醋,也不准打他父母的注意。”
克亚维塔率先申明,不意外引来昂德里安磨牙的声音:“龙对于中央国很重要。”
“但是那是洁姆的父母,你不准做坏事。”
“……”
“保证呢?”
“好。”黑发的国王磨着后槽牙答应要求,他看着隐藏在克尼尔发下的图腾,他很想恨恨地咬上一口。
“我们回帝都吗?”克亚维塔缩缩脖子不敢回头,背上凉飕飕地,就像被凶兽顶上了一样。
“……不,公务处理完毕,最近没事。所以我陪你去地下城玩。”
克亚维塔聪明地没有说话,国王的工作永远不会结束,昂德里安一定又威胁了大臣们,然后得到至少五天的假期。
克亚在心中默默地位科伦贝尔特的栋梁们掬一把泪,转头开始计划他们的旅行:“还是去找金先生吗?”
“嗯,我们通过传送阵过去,顺便我要带一点东西。”
“什么东西?”昂每次去找金,那位永远微笑着的商人会准备好一切,给这位有钱又懂得如何赚取更多钱的国王陛下舒适的度假体验,然后他们就可以签订更多互利互助的合同。
克亚维塔以自己3900多岁的阅历发誓,他们会成为朋友是因为两个人都热爱赚钱,标准的狼狈为奸组合。
昂拉过克亚维塔被风吹乱的发丝,体贴地替他系好:“打猎的……储备粮。”
那是受到大气恩惠,受到天空庇佑的土地。有着支配空气能力的克尼尔曾经构建屏障,将这片土地从前年的灾难中保护下来。
那同时也是千年之前就从大陆上消失了的土地。大陆因此破碎,海水涌入形成了现在人们所熟知的内陆海。从那以后,没有人再见到过这片土地。但是在距离大陆几千英尺的上方,这片受到大气克尼尔守护的国度依旧存在,那就是被人们称为天空国的存在——天空国·法玛门特。
有着与陆地完全不同的文明和历史的天空国,在王的领导和克尼尔的守护之下研究出能够让陆地从灾难中恢复的方法,从此地面世界开启新的纪元,而天空大陆也完全切断了与地面的联系,完全沉寂在了逝去的历史中。
但即使如此,这座被陆地所遗忘的国度,至今也依旧在大陆的上方存在,并安静地运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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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从未给予过你承诺,但还是希望你能够将信任托付于我,总有一天一定……】
那是记忆中已经模糊了的容颜。
【我的神明,我将为守护你而存在。】
这么说着的人亲吻了他的衣摆,然后仰起头——
“早安,安斯。”
展开眼,出现在眼前的是有着稚嫩容颜微的笑脸。
那样的微笑方式和梦境中的人重叠。
“早安,克雷。”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摸了摸已经失去了色素的孩子银色的头发。
微微眯起眼,银发的孩子表情变得柔和:“做了梦?”
“没什么。”
做出了冷淡的回答,安斯收回手,坐起身来,却意外地发现床上不知道为什么铺满了文书。
“……”
紫色的眸子安静地转向旁边又缩回被子的人。
“拿过来做就能跟安斯一起睡了。”
“你应该在晚餐前就已经完成工作的,克雷。”
“但……”
坐在旁边的人安静地看着他。
“我知道了……”克雷叹了一口气。
于是安斯的表情也变得柔和起来。
“总之……”在话还没说完之前,克雷就从床上坐起来,偷吻了一下安斯的唇角,然后在对方没反应过来之前就跳下来床:“接下来就开始今天的工作吧!”
拉开窗帘,炫目地阳光立刻铺满了房间。
映入眼中的是比阳光还要耀眼的蓝色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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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的一天,从早上的例行会议开始。
虽说是例行会议,但克雷所需要做的也就只有旁听而已。
制定政策、经济运转、系统维护……这些都有专门的人在负责。克雷只要在他们作出决定的时候表示自己知道了就可以。虽然对于下臣们来说是很必要的手续,但在克雷看来,这样的程序完全没有意义。
“今天关于南部城市的……”
“议案通过。”
在报告完的瞬间就给出了决断,怎么看都像是没有好好在听的样子。
但这也只是“看起来”罢了。
即使是这样敷衍应对,到最后对峙起来的时候,也能够一字不漏地复述会议时候的对话,如果必要,还能够用力量创造出当时的场景,并给予尚自曲解会议内容的人相应的惩罚。
但与之相对的,会议上王一般是不会插手决策的,所以下臣们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可以,完全不需要分神去揣摩王的想法。从好多种意义上来讲都减轻了下臣们工作的压力。
这之后是在正殿中朝见的工作。
没有资格出席会议的贵族,将在这里与王会面。会议中没有被提出的问题、当天需要解决的急件、书面文件的上呈……这些工作,都会在朝见中被完成。但事实上,在这里王所需要做的还是只有旁听而已。
所有上报的问题都会由相关的部门当场交接处理,处理完毕或者无法处理的问题将会整理成书面文件,上呈到王的办公室,由王来进行最终决定。
虽然不会干涉下臣们作出的决议,但是将这些文书都过目一遍却是王不可推卸的责任。
看着桌面上堆起来的书面文件,克雷保持着微笑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这些,是今天上呈的书面文件?”
“是的。昨天没有处理完的文书也已经整理在这边了。”担任文书官的女性跟在克雷的身后,用不紧不慢地声音这样回答着自己王的问题。
“昨天的……”
“另外,克尼尔大人托我转告您,晚饭的时间他会在‘朱红之厅’等待您的到来。”
朱红之厅,那是专供王和克雷尔享用晚餐的大厅。
也就是说,在克雷完成工作之前都不打算见他的意思。
很快明白了传话的意思,克雷也就只能认命地在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关于南部领地的问题……”
真想,快点结束工作啊。
这样想着的克雷,抽出了桌面上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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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斯很难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事实上,在遇见克雷之前,安斯已经很久没有过对于时间流逝的感知。无论是怎么样的历史变迁,对于他来说都没有任何区别。
他所需要做的只是守护这片土地,以及依靠其生活的人民而已。
那么,自己是怎样的存在,对于他人来说又有着怎样的意义呢?
这样的事情,在与那个孩子——在与克雷相遇之前,都是没有考虑过的事。
因为能够感受到这样事情的情感,早就被过于漫长的时间消耗殆尽了。
如同烟雾般淡薄的白云在城市下端静静移动着,随着大气的流动变换出不同的形状,然后在到达某个角度时,散射出阳光七彩的颜色,投落在蓝色的晴空之幕上。
风吹了起来,于是虹色的幻境在眼前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空气的凉度和水的味道。
那是能够让人感到愉快的感知。
但事实上,“愉快”这种情感,安斯也是在与克雷相遇之后才回想起来的。
闭上眼,让耀眼的蓝色消失在自己眼前,安斯的身后出现了之前还不存在的羽翼。
由浅到深的蓝色,那是天空不同时间中的幻像,同时也是安斯身为大气的克尼尔的象征。
强风掠过,吹起安斯黑色的长发,让天空色的羽翼也微微颤动起来。
“有时候觉得,你会就这样展翅离开这里。”
巨大的羽翼消失,有人从后面伸出双手,揽住安斯的腰。
转过头,埋进自己肩头的是还带着倦意的,年轻的王的脸。
“讨厌吗?”
虽然并没有说明主语,但两人却都明白,这指的是安斯的双翼。
能够让安斯去往任何地方的巨大羽翼,大概会让克雷感到不安,因为也许有一天他会就这样消失在克雷的视线中,去向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因为是你的颜色,所以并不会感到讨厌。”
手的力道稍微放松,让安斯能够转过身来。于是他伸出手,摸了摸克雷已经失去了色素的短发。
“我不会离开你的身边。”
“我知道。”
这是两个人都清楚的事情。
绝对不会留下对方一个人。
这是很久以前就已经约定好的事。
而这也是两个人都还存留在这里的原因。
“我应该说过今天会在‘朱红之厅’等你?”
放任克雷埋进自己的怀里,安斯转移了话题。
“因为今天没有多少工作。”
但这样的话一听就是骗人的。
虽然经常拖延工作,但是克雷要是认真起来的话,无论多少工作都能在半天之内完成,虽然相对地也很耗费精力就是了。
今天这样的情况,明显就是勉强自己用最快的效率完成了两天份的工作。虽然原因在于前一天没有好好完成工作,而造成了今天的自作自受。
不过……
看着自己怀里银白的孩子,克尼尔的唇边最终还是勾起了柔和的笑意。
“辛苦了,克雷。”
“嗯。”
于是克雷闭上眼,一直如同假面般的微笑也终于松懈下来。
【总有一天,一定能够出现陪伴你一生的存在。这是献给你的祝福。】
那是不知道多久以前,已经逝去的某个人,对两人都说起过的愿望。
冒险者,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为了赚取赏金、寻找秘境而存在的猎人。无论种族,职业……只要有足够的力量,都能够成为冒险者。他们部分被国家雇佣,部分在冒险者公会自由选取任务。他们的任务从最简单的跑腿,到幻兽猎杀。大陆永远流传着数不尽的冒险故事,冒险者看似神秘,但又极为普通。
或许,在某一个清晨,打开房门的时候,一位冒险者就会站在你的面前。
风翎城坐落于西大陆丘陵区附近,这座城建在一座山丘上,像个装饰起来的巨大多层蛋糕,平民的住所是一根一根插在蛋糕上的蜡烛,而查尔德二世领主大人的新蓝钻堡就是这个蛋糕最上一层中央那个巧克力立雕。
甜蜜、昂贵、还有让整个蛋糕摇摇欲坠的可怕重量。
在查尔德二世领主大人的曾祖父那一辈……那时候还没有新蓝钻堡,只有一座小巧可爱,有着蓝色屋顶的蓝钻堡。
那是查尔德二世领主大人的曾祖父查尔德一世送给他的妻子,有着一双像蓝钻一样迷人双眼的安妮夫人的结婚纪念礼物。
那位夫人是美丽而温柔,唯一的缺点……在查尔德一世领主大人眼中那正式安妮夫人的可爱之处——她总充满幻想,希望自己能进在开满月色玫瑰的蓝色童话城堡中。
所以,查尔德一世领主大人,在这座小山丘上建造了蓝钻堡,这里气候四季如春,正适合月色玫瑰,这种会在满月夜散发出点点萤光,神奇却难以照料,让无数园丁头痛的娇嫩玫瑰的生长。
不过对于富有又爱护妻子的查尔德一世来说,这样的财力人力远不及妻子的微笑来的重要。以至于在蓝钻堡建成后,直到这对夫妻相继离世的岁月里,月色玫瑰始终绽放在蓝钻堡。
真是一段浪漫的故事,之后在查尔德二世领主大人的祖父、父亲两代人手中,这里一直是领主夫人的住所。当年有多少少女,毕生的愿望就是成为蓝钻堡的女主人。
不过,当蓝钻堡到了查尔德二世手中之后却不一样了。
查尔德二世原本并不叫查尔德二世,他的父母并不期盼他成为和曾祖父一样伟大的人,而是平安的,快乐的度过一生就足够了。
也是因为这样,查尔德二世……原本就继承了父母外形的缺点,又隔代遗传到祖母容易发胖的体质。在度过没有烦恼的童年之后,毫无怀疑地,像灌气的羊胃一样,长成了一个可怕的球。
当然,这只是作者善良不愿打击小查尔德二世的词句。
更多时候,大家更喜欢叫查尔德二世为:肥猪。
在青春期倍受淑女们嘲笑和奚落,可怜的查尔德二世度过了自卑又孤僻的青春期。直到查尔德二世的父母意外死亡,终于成为莫德家主,继承了父母遗产的领主大人,将自己的名字改为查尔德二世,他要像他曾祖父查尔德一世一样伟大,富有而拥有巨大权力。
不过……这当然是痴人说梦。
在愚蠢的查尔德二世成为领主的十年间,莫德家族的领土住民遭受着怎样的迫害暂且不提,象征着查尔德一世一生富有与恩爱的蓝钻堡被查尔德二世一次有一次翻修,充实着他自卑而膨胀的表现欲的装潢一次又一次变得更加奢侈。
直到今天大家已经不记得莫德家祖宅的名称,却记得蓝钻堡是如何闪瞎人眼。
那里已经没有任何查尔德一世的影子,完全是查尔德二世的私人住所——就像主人一样,庞大臃肿。
查尔德二世终于满意于现状,认为自己已经超越的曾祖父的睿智与功勋,随即将蓝钻堡改名为新蓝钻堡。
有多大意义?
鲤咬着露露果坐在路口大树的树荫下的石头上,像只慵懒的猫,从脖子到后腰弯曲成一条流畅而性感的弧度。
看着远处,蓝天白云下,一点也没有传说中梦幻,而且充满恶趣味黄金色的新蓝钻堡。
干脆叫黄金堡多好。
查尔德二世不但肥的像猪,连脑袋都不大好用啊。
鲤伸展身体,纤长的四肢拉长身体的线条,在晨光的柔和色泽下显得异常性感。不过,大清早地完全没有人会欣赏这一道风景。
原本……应该是这样。
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猛地停在路口前,被强行扯住停止脚步的马发出嘶鸣互相碰撞,连打了好些响鼻才才顺利停下来。
鲤维持着伸懒腰的动作,吃惊地盯着眼前的马车。他只是一个穷小子,从没见过如此奢华的马车。无论是金漆的木框还是宝石装饰的挂件。就连车夫胸前都是闪闪发光的胸针袋口。
这辆马车的主人一定非常有钱,穷小子鲤从石头上溜下来,背过身想要悄悄躲开。
“那边的小子,过来。”马车里传出男人的声音,透着上位者的威严和某种类似于唱诗的颤抖尾音。
鲤畏惧地缩了一下脑袋,小心翼翼地回头,确认车上的车夫和侍从都盯着自己看。而周围没有第二个可以被称之为小子的人存在……
“就是在说你,愚蠢的小子,挪动你迟钝的身体,行动起来。到我这边来。”贵族先生矜持地开口,依然是带着颤动尾音的声音。像是从舞台上走下来,用华丽的古典语法装饰句子。
“您……您好先生。”鲤小跑着来到马车边,他低着头并没有抬头看向车里的男人,双手不安地搅着手指,似乎发觉自己太过局促,鲤又将手背到身后。将单薄的胸膛挺直,让自己看上去淡定些。
“可爱的小家伙。”车里的男人带着笑意嘀咕,“你叫什么名字,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鲤伸手捂住嘴轻咳一声让自己镇定,“我叫做鲤,在……在这里看新蓝钻堡。”
“哦?为何看新蓝钻堡?”男人有些好奇地问,从声音里听出对于鲤的回答,他很满意。
提及新蓝钻堡,鲤的局促就消失了,如同恋人赞美他所爱慕的人,眼中都能看到仰慕与幸福:“因为,那是一座美丽的城堡,在晨光中展现它的魅力,就像初醒的勇士,在山丘之上沉睡的雄狮,我为它着迷。”
“真是有眼光。”男人示意侍从推来车门,“抬起你的头,我是新蓝钻堡的主人,我允许你直视我。”
男人将手递到鲤的面前,那只像是发酵的白面团的手指上带满宝石,大拇指上的戒面更是用中央国出产的高纯度的魔晶打磨而成。
鲤托起手,小心翼翼地吻在魔晶上,但是他始终没有抬起头,而是缓缓抬起双眼,像受惊的小动物,怯弱地打量男人。
那个打扮的像新年主菜的男人——那是一年一次最为丰盛的餐桌食物。一整头烤的金黄的乳猪。用五颜六色的水果装饰。
男人只是更换了一下,用宝石代替了水果,但是本质上他还是像那道菜。
鲤总是觉得厨娘喜欢将乳猪的脸摆出鄙视众人的样子,就像他现在看到的。
“我邀请你到我的新蓝钻堡做客,年轻的孩子。” 查尔德二世高傲地扬起鼻子,示意鲤做进他的马车。他用手反握住鲤的手,并不打算给这个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孩子拒绝的机会。
在之前我们说过,查尔德二世从小变被女生嘲笑,在很多年的自卑中,这已经成为他的心病。简单来说他讨厌女性。
查尔德二世喜欢的是可爱的,纤细难以抵抗的美少年。
车夫和侍从同情地看向鲤,这个天真的孩子,完全符合查尔德二世的喜好,美好纯洁纤细而柔软。就算鲤被丢上查尔德二世华丽的床,也不敢有人发出抗议,这里最为富有的人时查尔德二世,即使他看上去就是一头无能的蠢猪也没有人敢打扰他春风一度。
“真是忠诚的仆人,您觉得呢。领主大人?”鲤跨坐在查尔德二世的腿上,他的衣服被侍从们脱下带走,他们搜光了他身上的所有东西,并且将他按在浴缸里洗刷干净。
“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被那么多人服侍洗澡,如果是漂亮的姐姐们就更好了,不过很可惜,你不喜欢女人。”鲤嘻嘻地笑着,从护卫那里摸走的短剑抵在查尔德二世的嘴上,让这个臃肿的贵族完全不敢尖叫,因为那样的动作一定会割破他的嘴,再切下他的舌头。
“呃,不……你不是不喜欢女人,而是害怕,我说的对吗?”鲤挪动一下身体,柔软无骨的纤细身体在烛光中显得诱惑而性感。至少查尔德二世的眼光不错,鲤自我感觉良好地想,无论男人或者女人都会被他诱惑。像现在这样仅仅用一块布挡住重要部位,光与影将他结实的身体装饰地更具有诱惑力。
纤长的腿,柔韧的腰肢。看上去单薄的胸膛,脱下衣服之后,才知道覆盖着怎样密致的肌肉。鲤另一只手握着查尔德二世装饰在卧室里的长剑,它有一柄满是宝石的剑鞘,虽然看上去装饰性大于实用性,但是鲤自信能将它作为剑的正确公用合理运用。
“就像调查的一样,喜欢男人,又胆小如鼠只敢对小男孩下手……长得稚嫩可不是我的错。”鲤用剑柄勾住自己辫子甩到身后,“你们动作快点。”
“呜哇,小绵羊变恶魔,鲤你真的很适合干这种事。”两个女生从窗户爬进来,长发的女孩顺手递给鲤一整套衣服。而另一个女孩则笑眯眯地喂领主大人喝下一整瓶紫色药水。
鲤耸耸肩,他喜欢女孩子,不过这两个敬谢不敏。
优拉的药水总能让人万劫不复而另一位的性格就像优拉的药水……他喜欢温柔可爱的女生,一点杀伤力也不要有的那种。
“快点找到任务物品,领主大人喝下的药水会让他神志恍惚一整晚,不过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优拉叹口气,动作却不慢地往口袋里塞那些昂贵的宝石和贵金属饰品。
“本大爷可是牺牲了色相,如果不能完成任务不是太亏了。”
鲤从衣服里摸出一张用羊皮纸书写的任务纸,那是从冒险者公会拿到的任务委托,这位肥猪领主不仅喜欢抢美少年,更喜欢收集值钱的东西。竟然连领国的圣角羊的羊角也敢偷渡购入。
那可是要引起国与国战争的重大事件。
冒险者公会的任务,就是拿回羊角,并且拿到领主大人的罪证。
“可是我还是觉得牺牲大发了。”鲤咋舌,被那双咸猪手占便宜的感觉还没有消退,如果不是为了探索羊角的下落,他绝对无法忍耐那么久。
“你们知道这家伙想用羊角做什么吗?”翻找出羊角的艾伍德在盒子中找到一张纸,脸色古怪地盯着同伴询问。
另外两个人茫然地摇头,艾伍德用左手食指和拇指圈出一个圆,在用右手食指穿了过去:“他想用羊角做情……呜!”
“哇,艾伍德你是女孩子,不要说那个词!”鲤惊吓地扑上去捂住艾伍德的嘴,这个孩子看上去和善纯洁,为什么会做出这么邪恶的动作?
“……这家伙,明白羊角的意义吗?”优拉脸色铁青地看着那个形状刚好的羊角,眼角抽搐地看着占据大半个床的肥猪领主。如果草原国人知道自己的圣物会被做成什么东西,大概……会全军出动攻打吧。
真是……作孽。
怀着拯救了整个帝国的心情,三个人的冒险小队,非常干净地洗劫了领主大人的卧室——这是整个新蓝钻堡值钱东西最多的地方。
在晨光中,将查尔德二世光裸地倒掉在路口的大树上。
“啊啊,只是捆猪这样的惩罚会不会太便宜他了。”鲤摇摇头有些自责地询问,“证据只能让他失去领主的权力,那些可怜的百姓要怎么办?”
“鲤,你太嫩了,对于这样的贵族来说,这已经是和可怕的惩罚了。”拍拍同伴的肩膀,艾伍德露出“你还太年轻”的表情。
“打击他的心灵比剥夺财富更让人痛苦,还记得他歌剧般的说话语调吗。”艾伍德用袖子按压嘴角,学着查尔德二世之前的动作:“真是野蛮。”
“不……我是担心他喜欢上这种感觉。”鲤忧心忡忡地回望那团白肉,“你知道,我的直觉很强。”
“……”艾伍德闭上嘴,那真是可怕的画面,她要早点离开这片土地,越远越好。
“谁?”一直没有说话的优拉突然站住,她警戒地看向前方的树林,某种被人窥视的感觉涌上心头。
“退后!”鲤拔出剑,挡在两位同伴身前,作为剑士的他第一时间做出防御动作。冒险者的直觉让他察觉到有人。
真该死,这之前他完全没有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很显然对方刻意让他们注意到自己。
从树林里走出来一位皮肤黝黑的男人。
三个人高度警戒,却看到对方毫无防备地向他们走来。
“站住,报上你的名字。”鲤横过长剑,这是示意对方停下的动作,在冒险者中,这样的动作代表着如果对方不配合就会发起攻击。
对方没有理会,而是直径走向鲤。
鲤咬牙,就算对方是硬茬他也必须保护好身后的同伴,优拉和艾伍德也做好准备,作为长期合作的同伴,他们的配合一直都是很好地。
即使面对武力值高于他们的对手,也有很大把握能够战胜对方。
男人没有停下来,鲤一脚跨出,剑转出一个剑花直刺男人。而之后鲤却失去了战斗力,男人也不知道是如何动作,轻易地躲开鲤的攻击,一手握住他握剑的手举过头顶,另一只手扣住鲤藏有短剑的手按在他的背后,短剑抵住鲤的背。让他完全失去了双手的控制权。
就在鲤短暂的惊讶,打算踢打对方的时候,他的双脚也被男人用力夹住。顷刻间完全丧失战斗力,两个人贴在一块儿,鲤清楚闻到对方身上某种植物的气味。
“鲤!”优拉打算营救对方,却被艾伍德阻拦下来:“等等,对方好像是草原国的人。”
男人赤裸着上身,腰间围着皮裙,赤裸着双脚。全身画满图腾,这样的装扮并不属于这个帝国,而是来自领国草原之国。
“他身上的装饰只有贵族才有资格佩戴和纹绣。”艾伍德观察几下男人得出结论,“他是为了羊角来的吗?”
“管他是为了什么,快把他从本大爷身上撕下去。”鲤忍无可忍地大叫。
这个奇怪的男人凑上来,就像果蜂糖一样黏在他身上,鼻子不停在耳朵后劲处乱嗅。就算是土著也没有性骚扰的权力。
“鲤,草原国的人都是以气味辨别对方,他们的生活方式和我们有很大差异,我想他并没有恶意。因为被他们视敌人,就只有杀死一条路。”
“那也把他给我弄走!”鲤气恼地大叫,被人完全压制已经足够丢人。这个男人的动作……夹住他腿的动作……
这让他怎么跟女孩子的同伴解释。
他昨天为了任务被肥猪调戏,今天就被一个野人蛮子乱蹭,他招惹谁了?
或许是发觉鲤真的生气了,男人放开了鲤的双腿,眼睛里闪过不舍地光,低声说道:“我要羊角,和你交换。”
男人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奇怪语调的发言让三个人有些犹豫。
“很抱歉,那是我们的任务物品。”
“我族在找失落的羊角,我拿草原狼王的牙齿和你换。”男人盯着鲤,认真地说。
冒险者不由地缩一下脖子,被这个男人盯着,有种危险的感觉,本能地想要远离他的视线。
“草原狼王的牙齿?”艾伍德有些惊讶,在草原国的习俗中,只有拥有继承权的人才能拥有这个东西:“这个东西能够证明我们的任务物品已经交还给草原国,换句话说公会应该也会认为我们任务完成。”
鲤听到同伴的分析不由地松口气,至少他的钱没有少,就在刚才他甚至考虑任务失败也要远离这个男人。
他全身叫嚣着:“快逃。”
这个男人有着无形地可怕。
“我们和你交换。”艾伍德递给对方羊角,在确定男人换来的是真正的草原狼王的牙齿之后。两位少女才放松下来,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似乎没有恶意,只是不太会表达的样子。
“我是艾伍德,这位魔法师是优拉,和你交手的叫做鲤,你叫什么名字?”
“没必要和他交换名字吧。”鲤不友善地叫嚣,他对男人……对比他高比他壮,武技更好的男人很难有好感,而且对方非常危险!
鲤相信自己的直觉,他现在就想快点离开。
“鲤?”男人没有回答艾伍德的话,他甚至没有转头看对方一眼,从出现开始他一直盯着鲤没有离开视线。
“干嘛?”鲤非常有气势地反问,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视若,他挺起胸膛往男人的方向走了一步。
“这个……送给你。”男人将一样东西塞进鲤的手里,那张黝黑的脸上可疑地泛起一些红晕,即使很那从肤色中找寻到,还是被善于观察的鲤发现了。
一阵恶寒从鲤的脚底窜上来。他僵硬地低头看向手里的东西,那是一块深褐色的柔软皮料,上面绣着精致的图腾,用宝石装饰着边角。
“哟……这是羊皮吗?真柔软,而且镶嵌宝石啊。”
鲤听到耳边传来尖锐的抽气声,接着是艾伍德镇定异常,平直的声音:“这是草原国出产的,羊皮群,不过我们通常称之为屁帘……在草原国,男人有将皮裙送给心上人的习俗,意思是:我想睡你。”
鲤抬起头,男人坚定地对鲤点点头:“我还会来找你。”
说完,男人拿着羊角头也不回地走进树林。晨光中,那对形状较好,看上去结实而富有弹性的黝黑屁股,反射出鹅黄色的光。
白色的丁字裤格外显眼,在男人跑动的动作中,能看到沉甸甸的某物规律地晃动。
“嘛,草原人都是直率而坦诚的,对于有好感的人,一定会第一时间表达爱慕。”
鲤将手里的皮裙越握越紧,终于爆发地将它狠狠滴摔在地上。
“谁要男人屁股上那块布啊!”
男人回头看了一眼,双眼透出兴奋的光,原本僵硬没有表情的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脸。
“鲤,我不得不提醒你。在草原国的习俗中,如果心上人收下了皮裙,并且摔在地上就表示,我愿意接受你的求婚,咱们就在这♂吧。”
“……这是什么见鬼的习俗?”
天空城的弗丽嘉之镜是当初天空城的王,为了换取克尼尔的笑颜而创造的,能够看见地面的工具。因为借用了空气中的粒子,所以这面镜子能够看见地面上任何一个角落的情况,就连地下城也不例外。
被创造出来的镜面永远映射着地面的景象,接下来要诉说的就是其中一个,虽然被呈现,但是却没有人观看过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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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经深爱着这片土地。
或者说,直到现在她也依旧深爱着这片土地。
即使逃离王的身边,即使不得不隐藏自己的存在,她对这片土地的爱意也从未改变过。
抬起头,印入眼中的是耀眼的光线。
那并不是太阳或者月亮的自然光,镶嵌在地下之城无人能够触碰的穹顶的,是无数的发光矿石。被设计成了与地面光线联动的光之石,能够根据地表光线的不同而改变自身的光亮,从而为地下城带来日夜的变换,甚至连阴晴状况都能够被表现出来。
没有人知道那些多到可怕的石头是谁,又是何时镶嵌上去的,亦或者是本来就存在的,总之,在她诞生的时候,眼中映入的便已经是这样的景象了。
在暗夜中闪耀着的,光明与黑暗共存的城市。
不,或许已经可以被称为国家了也说不定。
因为她已经诞生了——名为菲兹的克尼尔,这个国家的象征,这个国家的守护者一样的存在,已经诞生了。
那个时候的菲兹,并不想承认人民所拥立的残暴的王,于是不想违背民意的她,选择了离开,所以,她的存在并没有被公开过。但那时候的她也并没有因此而离开这片土地,“守护这里是自己的职责”那是从诞生开始就明白的事,所以她选择了留下,并混迹在这座谁都可以有落脚之地的城市里。
但事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这座名副其实的混乱之城里,要是没有得到谁的认可的话,根本就无法立足。最开始的时候,菲兹也经历了被捉住,并且差点被当做奴隶卖掉的事情,渐渐地也摸索出了在这座城市里面生活和隐藏的技巧,就这样一直生活到了现在。
但即使如此,突如其来的危机还是一直都存在的。
看着眼前有自己两倍高大的男人们,菲兹默默地后退一步,摆出了警戒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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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这个城市有克尼尔的话,会是个怎样的人呢?
这座城市的实质统治者——金·雷尔萨偶尔会思考这样的问题。但往往是在这种想法浮现在脑海的瞬间,又会被他自己嘲笑般地打断。
与有着共同信仰的地面国度不同,混杂了来自不同地方人们的地下城,是无法用共同的愿望使克尼尔诞生的。
距离接手这个商会,并一点点在幕后将整个地下城的势力统一起来已经过去了几年,但面对这样繁重的管理工作,金偶尔还是会觉得有些吃不消。
要是有人能够帮助自己就好了,不属于任何势力,而是属于自己,同时也属于整个地下城的存在,要是真的有这么一个人的话,自己的工作大概会轻松很多吧。
大概,这也是自己会期望着克尼尔存在的原因之一。
不过这么说起来,之前似乎有听说过历史上有出现过克尼尔的谣言……
“金!”
思考被打断了。
抬起头,出现在门口的是黑发的青年。
“修格。”
那是同时身为金的部下和友人的存在。
“工作怎么样?听说今天又进来了新的商队?”
“游牧民族的季节商队而已,已经让他们在往年的地方驻扎下来了,一个星期后就会离开……倒是你有什么事吗?”
“那看起来今天你的工作也完成了。怎么样,要不要出去喝一杯?水银酒吧据说来了一个相当不错的异族舞娘!”
“‘相当不错’?对于你来说还真是难得的高评价啊,这么说来,确实是有去看看的价值?”
“那是当然,被我看上的女人怎么会差!快走啦!”
“我知道了,那么,我去换身衣服,你总不能叫我穿着这身衣服去吧?”
黑与金色的制服,那是有着银狐会长标志的服饰。
“你要是穿着这身去,小姐们都会被吓跑的!快去换,我在这里等你。”
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很快回来,金走进了连接着办公区的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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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城帕玛斯是个有着规则却没有法律的城市。宝石、布料、首饰、粮食、兽类、混血……只要能够成为商品的东西,都可以在这里被买卖,就连有着美丽外表的人类也不例外。
看着眼前娇小的人影,人口贩卖商的头领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眼前看起来只到自己腰际的的人看起来大概只有14、5岁,用来分辨性别的特征还不是很明显,一双如同绿石般美丽的双眼充满了戒备,像是黎明前的灰色一样的头发柔软地落在耳后,脸上即使沾满灰尘也能够看出其姣好的轮廓,再长几岁之后,一定会是个美人吧。
不过,那些都姑且不论。当是那双眼睛就一定能够卖出一个好价格。介于翡翠和绿石之间的美丽颜色,那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从服饰和行动模式来看,似乎不是哪方势力的小孩,而且要是是哪家的孩子的话,等追查起来,人也不在自己这里了,也就是说,自己在这里把人抓走也不会有问题。
已经把买主和价格都盘算好的人口贩卖商,脸上的笑容更加地邪恶。
大概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娇小的人影后退了一步——那是想要逃跑的前兆。
“抓住他!”
与人口贩卖商的声音一起,男人们和少年一同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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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兹在这座城市里面躲藏了将近一百多年。
在这一百多年间,她走过了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熟悉每一片砖瓦,所以一般来讲,在这样的地方将追捕自己的人甩掉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
本来应该是这样才对……
冲刺,从石阶上一跃而下,同时拉住旁边的木杆转弯,再侧身挤进只容一人通过的小巷,冲上大路的时候,追捕自己的男人却已经从后面追上来了。
看起来是相当有经验的人口贩子,但菲兹却没有在这座城市里见过他的印象,应该是从外部进来,然后再雇佣了对城市相当熟悉的人……这么看起来,这个人应该不仅仅是单纯的人口贩卖商。
是会对这座城市造成威胁的存在吗?要是会造成威胁的话就必须限制他的活动了。
一百多年来,虽然没有呆在王的身边,但身为克尼尔的菲兹,也在用自己的力量和方式守护着这个国家。限制活动,或者是把人扔出地下城,这样的小事,身为克尼尔的菲兹轻而易举就能够做到。
因为她就是这个国家本身。
“你再怎么逃走也是没有用的,没有背景和势力的小鬼还是乖乖放弃吧。”
头发上掠过被人触碰的感觉,吓了一跳的菲兹,在被对方拉住头发之前就立刻矮身,然后蹬地,冲向另一个方向,结果出现在她视线中的是另一个男人的身影。
糟糕!被夹击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菲兹,想要停下已经来不及了,就在她想要考虑着要不要在这里使用力量的一刻,菲兹猛地转上了从旁边的店里走出来的人
并没有看出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就在菲兹想要立刻退开的时候,被撞上的人却伸出手,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以为自己是被抓住了,菲兹的身上冒出冷汗。
必须立刻逃走。
做出这样判断的同时,菲兹的身后传来男人的尖叫。
“已经没事了。”
揽住自己的男人放开手。
抬起头,出现在菲兹眼中的是有着月泽色长发的男人。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小孩子还是不要在这个时间独自外出会比较好。”
勾起笑,男人蹲下身来,想要摸一摸孩子的头表示安慰。
但好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在男人伸出手的瞬间菲兹就已经后退了一步。
“……”
“……”
“抱歉,吓到你了。”
“金……雷尔萨……”眼前的孩子,吐出小小的细语。
没有想到眼前的孩子会直接说出自己的名字,金愣了一下,眨了眨眼,随即露出苦笑:“这么容易就会被认出来吗?”
“……”孩子低下头,没有说话。
虽然没有在正式场合露过面,但是地下城关于自己的传言也不少,会被吓到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吧。
金默默地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但是没想到自己的风评居然会差到吓坏小孩子,看来是有必要整顿一下了。
“喂!金!这边的酒还没有喝完,你要不要……嗯……原来你喜欢那口?”举着酒瓶从酒吧里冒出头来的男人愣在了原地。
“看起来像是这么一回事吗?”金露出微笑。
“……,我什么也没看见。”黑发的友人以某种惊异地速度缩回了头,快到完全没容得人解释。
总觉得,要是不在这种地方立刻把话说清楚,明天街道上不知道又要传出什么奇怪的流言。
金转头看向眼前的孩子:“总之,不介意的话能够告诉我你住在哪里吗?我可以……”
话还没说完,眼前的孩子就又后退了几步。
“好吧,那么,追着你的人应该是最近进入到这座城市的人口贩卖商,头领已经被处理掉了,但是回去的路上还是请小心一点。”金伸出双手,表示自己不会再轻易触碰眼前的孩子。
“你……知道吗?人口贩卖商的事……”
“嗯,算是吧。毕竟除了人口贩卖,这家伙最近也在做着一些让人在意的事……抱歉,不应该对你说这些的,总之,你现在已经安全了。”
孩子低着头,并没有任何动作。
觉得谈话应该到这里就已经结束了的金站起身来,准备返回酒吧,将刚刚误解了状况的友人处理一下的时候,衣角突然被人拉住了。
“谢谢你。”
金转过头,对上了一双深绿色的眸子。
如同绿石般深邃透亮的眸子印入金的身影,仿佛将他的身影也染上了那样美丽的颜色。
原来如此。
金立刻就明白了会被追捕的原因。
这么纯粹的绿石色眼睛确实十分稀有。
“这是我应做的。”
他伸出手去,而这一次孩子并没有拒绝。于是他干脆揉乱了孩子灰色的短发,柔软的触感让金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那么,请早点回去吧。”
孩子点了点头,然后跑开。
“一定,还会再见面的。”
从他身边跑过的孩子,留下了这样的话。
“我期待着。”
成长以后一定会是个美人吧。
做出这样的回应,金露出了温和的笑意。
于是,这就是地下之城帕玛斯的王与克尼尔第一次的相遇。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这其实是天空的偷窥狂镜视角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