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那场为期三个月的冒险打开了跨越世界界线的“门”。
“门”连同着不同的世界与这座城市,而今,这里名为“暗月城”,人们称其为连接之城。
时隔两年,暗月城已经成为了与当初完全不同的城市,来自不同世界的人们在此汇聚,有人在此定居,也有人成为这里的过客。
现在,这座城市的市长,米凯拉·特勒瑞恩又一次将召集冒险者的布告发向了各个世界——
计字1206,我只是来补分的
这次可不要再忘掉链接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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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风鸣之林·第三封信
叶子小姐亲启。
离前一封信的时间稍微长了点呢。
现在我正坐在一道瀑布旁边的草地上给你写这封信。那道瀑布正在轰轰作响,它溅出的水珠在空中划出了彩虹。我身边是清澈的水,背后是薇薇安的湖泊——薇薇安是一位美丽的水妖精,她的爱好似乎是在湖里钻进钻出,以及和各种各样的男性搭讪。
是的,我们这次的旅行已经告一段落了。
我们又交到了新朋友,在和一位小朋友打了一架之后。没错,就是那些只有一个手掌长的小家伙,他们叫作“皮克西”。在我看来,这些小朋友应该属于一种妖精,但是这些小妖精与咱们平时见到的狗妖精、猫妖精以及我们刚才遇到的水妖精都不同,我更加倾向于他们是某个神明一时兴起的趣味造物。有个叫费里的小妖精送了我一袋闪闪发光的漂亮粉末,我打赌那里面绝对有他们翅膀上的鳞粉——那可是鳞粉啊,妖精的鳞粉!你知道的吧,它们有多么值钱!当然了,如果你也好奇的话,我还是会在卖掉它们之前给你留一些的……不要敲我的头啦!
我们在路上遇到了那位兰戈先生,据他所说我们之所以和他分开后不久就迷路,是因为有三个调皮的小朋友擅自跟上了我们,至于我们不迷路了,是因为他们不跟着我们了。可是就算是这些小东西的同胞们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换言之,这群小东西失踪了。
费里说,那些盗猎者不仅抓捕那些无辜的动物,还会捕捉小妖精,这些家伙真是没有丝毫对于自然的热爱之心,竟然连这些可爱的小妖精都要捉走!那些人捉走他们到底有什么用处,我自己是完全想像不出来——伊格说有可能是要去卖给别人做宠物,天知道这个盲眼的小姑娘怎么知道这么多小知识的——除非是这群人知道妖精鳞粉的价值,可是不是妖精自愿给出的鳞粉,用起来那些魔法师心里也不会舒服吧?
为了寻找那些惹我们迷路的小朋友,我们理所当然地去了他们的村庄。这些可爱的生物住在树荫和草叶之间,那些小小的房子就像小孩子玩的积木,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可是该有的都有。这群小东西为了找到带着那些孩子气味的物品,几乎要把失踪者的房子给拆了,还大喇喇地说着没关系没关系……如果谁把我们的小木屋拆了,你会让艾琳娜把他们踩死的吧?
寻找他们的过程不是太曲折,总之有培根的帮助我们减轻了很多负担,再加上兰戈是什么“边界护林员”的成员,他也给了我们不少的信息,最后他们果然是被盗猎者抓住了。伊格放出了长着蝴蝶翅膀的孩子们,至于那些盗猎者,最后我们当然是好好的修理了这群家伙一顿,以后他们再也不会在这片林子里作恶了。
之后我们在妖精的小小村落附近埋下了那枚种子,它迅速地生根发芽,长出了一片蓝白色的光幕——也就是“门”了。我们的同伴似乎需要一些时间来整理状态,我也就有了这个空闲来这边探索一番,真的找到了不错的风景呢。可惜我这笨拙的双手画不出如此美丽的景色,好在“门”已经成功打开了,我总有机会能带你来看一看的吧。
我的同伴们已经在薇薇安的湖泊边上呼唤我了,回到暗月城之后,我会给你写下一封信的。
愿珂宁永远保佑着你。
您诚挚的,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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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途的小鹿不知道归家的方向,咕噜咕噜地旋转在宛如失去终点的无尽森林。那些入眼的景色,尽是由花花草草构成的绿意盎然,真实得就像虚幻的梦境。
从指缝间溜走的林间清风,隐约夹带着泌人的清新芬芳。这是来迎接我们的童话妖精,他有着透明的翅膀、姣好的脸庞、还有五彩缤纷的绚丽魔法。曾经的莉芙会这么想象。
这是伊格并不讨厌的味道。现在的莉芙会这么认为。
缺失了关节支撑的木偶,依然上演着蹩脚的难堪戏剧,无法随心所欲的木质手脚,吱吱作响、吱吱作响,直到彻底忘记了自己的原本名字、自己的存在意义。
映照入瞳孔里的世界是七彩鲜艳、光怪陆离的,即使最后映入心里的是单调伶仃的枯燥黑白。但莉芙还要继续记住那些颜色,记住他们的美丽、他们的精彩、他们的趣味。
在伊格依然需要这只眼睛时。
这是伊格并不厌恶的景色。和大家一起前行的莉芙,这样简单、而又虔诚地信仰着。即使这份虔诚,随时会被一个人的情绪波动轻易扭转——
她虔诚地信仰着的,不是神、那个曾经赋予过她哥哥不安定的狂暴,却又在现在赋予她不眨眼的残虐的好战的神。
“这是一趟很棒的旅程哦。”
勾勒在唇角上的是不具备阴霾的友善弧度。
即使眼眸底下的空洞在诉说着此刻略显僵硬的柔和脸庞。
开心、开心。开心。
凛月是一个非常优雅的好伙伴。
弗德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好伙伴。
切洛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好伙伴。
诺艾尔是一个稍微有点傲慢的好伙伴。
他们都是莉芙和伊格的好伙伴。
【都是我和伊格的好伙伴。】
【都是我们的、我们的好伙伴。】
【我们的——】
不可或许的旅途元素。
那个曾经拯救世界的奇迹牧师,早已失去了力挽狂澜、甚至救死扶伤的无垢天性。那些被染红的信仰神光,萦绕的也只会是那双乐意夺取他人性命的冰冷指爪。
不是温暖的光,只是冰冷的铁。
【会保护好大家的。】
【因为,大家都是我们的好伙伴哦。】
【我们的——】
不可或许的旅途元素。
腥甜的鲜血滴落在咕噜转动的轮盘上,染红一撇、染红一片,直至不再转动,双眼通红。
成犄角之势包围莉芙的两个盗猎者,完全不明白是什么让他们产生了望而却步的隐约恐惧感。常年的战斗经验,本应使他们在面对陌生的对手时充满着不败的自信。除非——
那个看起来并不强大的对手,有着超乎常理的未知异常。
比如,那抹平静得看不出任何感情波动的柔和微笑。
留着莫西干发型的高痩男子,终于在耐不住的正视反感里率先迈步。即将逼近的锋利砍刀,化刻意劈空的迅猛下劈为斜上突袭的锐利直刺,试图以猝不及防的迅猛变招一口气抢占先手先机。
一口气,
琴弦断片。
直到刀刃剧烈擦过被鲜红神光隐约庇护的纤细腰身,那犹如陷入沉重泥沼的卸力触感,让出击者清晰看见自己的突袭变招仅能给对方留下稍显显浅的鲜红刃痕。
以及,
那被铁铸的指尖瞬间挑断的提刀手筋。
【一根。】
无法回避的痛楚僵直是松开的刀柄尚未着地的危机瞬间,同样锋利的冰冷二指以更为迅猛凌厉刺击,直刺入真正猝不及防的吃痛双眸,电光火石间夺去了盗猎者生命的视线光明。
【两只。】
莉芙幸存的眼眸,是失去了光明的伊格依然存活在这世界上的最后光明。
这是她不容许置疑的永远信条。
包括成为伊格的狰狞兽爪,撕裂一切试图阻碍伊格视线的多余事物,剥夺不属于自己的无关光明。
【辛苦了。】
刺入瞳孔的锐利指爪,毫无怜悯地深入着已然成头颅突破点的腥血眼眶,刨进去,溅出鲜红,直抵骨颅脑浆的过分腥臭。
被沾染上暴戾黯红的洁白画纸,渗透的是属于暴烈战神的信仰颜色。
那是即使肩膀被自后疾驰的突刺长枪暴烈贯穿,也依然不懂得怜悯善良的炽热焰色。
突袭的盗猎者瞪大了惊恐的眼。
这不是自己想要的命中结果——本应瞄准心脏的致命突刺,却被刻意偏转甚至主动迎上的左肩肩膀照单全收。
【辛苦了。】
紧锁在相持角度的坚实指爪,紧握上镶进了自己皮肉的角力枪头,倒转着属于其中一方的死亡倒计时。
失去了兵器的盗猎者,不会是莉芙接下来的对手。他明白。
只是,不愿意选择在这个时候退避的他,并不明白,皮肉被贯穿的疼痛无法影响眼前对手的分毫力度。
【痛。】
【好痛。】
【好痛、好痛、好痛。】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涌入莉芙脑海的痛,是凌驾于皮肉之上的煎熬唤醒。是那个只懂得拯救世界的自己,应该承受的没能拯救身边人的炼狱痛楚。
【嘻嘻嘻……好痛哦……】
扭曲了五官的惊愕笑意,是持枪的盗猎者最后窥见的生命光景。
夹带暴烈红光的撕裂爪击,削飞了他尚未明了自己已然迎来死亡终结的大半块头颅。
【辛苦了……!】
失去了生命支撑的败亡身躯被拔出后紧随而至的染血长枪狠厉贯穿,以强劲无匹的凶残力度死死钉上身后的飞退树干,飞溅出头颅被残忍消削的皮肉鲜血,染红了一路独裁的审判轨迹。
没被同伴注意到的狰狞神色,正义燃烧生命般的炽热神光无声修复着被长枪贯穿的肩膀创口——那是比一般的治疗神术都要来得惨烈的痛楚煎熬,只是,
这是莉芙自己认为的,应该要全盘承受的罪孽反噬。
沾染上遗弃血迹的残破人偶呐喊着,在空旷寂寥的废弃洋馆放声呐喊着,那谁也不会倾听得到的无声咽呜。
莉芙可能会忘记这次旅途的故事情节。但她不会忘记,
伊格的笑。
和自己的痛。
缺失了关节支撑的木偶,依然上演着蹩脚的难堪戏剧,无法随心所欲的木质手脚,吱吱作响、吱吱作响,直到彻底忘记了自己的原本名字、自己的存在意义。
远处的藤蔓动静转瞬吸引上莉芙不愿意静待肩膀伤愈的残虐笑容,一步步,快步逼近着已然被伊格施术缠绕的猎杀目标,张扬着只属于猎人的喜悦眉目。
【我来了哦。】
【死亡就是活着的唯一价值的先生们。】
迷途的小鹿不知道归家的方向,咕噜咕噜地旋转在宛如失去终点的无尽森林。那些入眼的景色,尽是由花花草草构成的绿意盎然,真实得就像虚幻的梦境。
*4545
*题目含义自己猜
*略过打戏是懒癌发作
*嗯我喜欢这个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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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水妖精的头发起效,还是众人的运气终于上线,没过太久就找到了那群喜好恶作剧的小家伙——在惊慌失措的鹿群奔过之后。
妖精的性情和大自然那样捉摸不定,刚才还嚷嚷着决一胜负的小头目,转瞬间正努力做出一板一眼的模样朝众人鞠躬道歉,也不知道他从那通打斗中到底看出了什么,并且以此来判断是敌是友。
大概是没有下死手?
伊格觉得这可能是比较合理的理由。
“请收下这个!”
孩童故作老成的表情着实可爱,特别是在他身量只有巴掌大的情况下。
凛月接过了那包看上去颇为可疑的粉末,尽管它们的卖相的确漂亮,闪闪发亮之余,还会根据光照角度不同折出效果酷似彩虹的色带。
——当然这不是培根告诉伊格的,一旦涉及到具体颜色,告知者铁定是来自只和伊格交谈时才声音轻柔的莉芙。
“我给你讲这玩意超漂亮啊你看不见真是太遗憾了亮闪闪的不说还漂亮的就跟一群群毛皮油亮尾巴顺滑耳朵精神还朝你翻着肚皮的小母狼嘿提到这个我和那谁谁差点就在一起了要不是抢老婆的时候没咬过另一个谁谁谁我现在就是当爹的狼了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她当然没听。
“鳞粉?”
伊格想起温斯顿曾提过,妖精翅膀上的鳞粉是种珍贵的魔法素材,不过也有些钱多到烧包的家伙会画巨资购买,不是为了进行实验,而是用来勾勒眼线。
“我有时候真想花钱买蠢材们的洗脸水,天知道里面掺了多少有用的东西。”
这是去店里买货却被遗憾的店员告知材料告罄后,怒气冲冲的老法师原话。
假装自己是吟游诗人的盗贼小心翼翼的将粉末收好,在得到妖精承认这里混有鳞粉后,凛月的动作轻柔了许多,经常东奔西跑的他当然清楚市场行情。如果他愿意,这包东西在识货人眼里开出的价,指不准能让他一年不用出去卖唱。
例行公事般的询问没有得到什么结果,名叫费里的小妖精对于偷猎者的行踪也是一问三不知,
不但没有赶走破坏分子,反倒连自己的同类都折了进去。
“妖精也抓?”
“他们的目标不止是这里的动物么……?”
诺艾尔和凛月适时表达自己的好奇。
“有些无聊的人会把妖精当宠物,听别人说的。”
信息来源同上,不知道为什么,温斯顿对于某些上流贵族间的恶习倒是异常了解,大约是出于他自称有个挂着某地宫廷法师名号的朋友的缘故。老头子从不避讳讲述纸醉金迷到令人作呕的生活,特别是一大一小两个听众不排斥的情况下,而秉着言多必失的原则,偶尔会从他嘴里无意间漏出例如蓄养娈童等不适合小孩子听的事情,此刻的奥连就会一把捂住伊格耳朵立马打断话题。
将谈话转到过奢的举动是常见选择,只要一涉及到他们如何糟蹋东西的恶行,老法师的话茬就彻底转不回来,痛斥不已的同时欠缺保养的两撇胡子气的一抖一抖,而奥连多半会怂恿较小的听众去拽下那撮稻草一样的毛发一探真假。
“您醒醒,谁家假胡子会抖。”
具体话语会换,不过表达的基本都是一个意思。
不想干的回忆只是一瞬。
不知为何,伊格最近总是想起孩提时细碎过往,或许是凛月哼唱的绿都小调一点点翻起旅人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乡思,不过仅此作为触媒尚显单薄,哪怕再加份绿都特有的口音都不是很有说服力。
大约是看到什么熟面孔了吧,察觉到异常的德鲁伊如此解释其中的反常。
小妖精给出的线索只是同族可能知道盗猎者的去向而已,模棱两可的答案对目前境况说不准能起多大助力,伊格倒是对费里的朋友们没抱太大期望,童稚未消的小东西们行事难以捉摸,说的直白些就是不着调,指望他们追踪狡猾猎人的去向太过不现实。
——利用他们设伏应是个不错的点子。
至于这种欠妥的做法事后会不会被小妖精们记恨,她一点也不确定。
目前来讲,唯一的好消息是小鹿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家人,拖油瓶数量减一,天知道培根化身牧鹿狼阻止消除警戒后只剩下好动的小东西跑到视线以外花了多大功夫。
为此年轻的棕狼要求加餐,其他补偿想起来再说。
伊格表示自己其实也很累,因为她要在尽量不被他人察觉的情况下阻止莉芙将小鹿打断腿。
这世道都不容易啊,一人一狼异口同声的叹气。
前往妖精村落的路上,意外碰到了兰戈。
伊格实在没话找话,只得聊起关于水妖精的事。
“……你说薇薇安啊。”
半精灵一瞬间脸色不自然起来,似乎提到这个名字令他想起某些不堪回首的经历,看来不是每个人都像切洛一样,面对女性过分热情的搭讪时能做到得心应手。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而凛月的圆场也没有太大效果,一心忙着追捕偷猎者的兰戈似乎也无意详细介绍自己的背景。
“你们还在迷路吗?”
就差在脸上贴着写有“我很赶时间”字样纸条的巡林客问了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会迷路?”
凛月抢先诘问伊格心中所想,后者不动声色挡住已套上铁爪剑拔弩张的莉芙。
“我们已经不迷路了,小妖精解除了他们的恶作剧。”
德鲁伊慢悠悠补充到,虽然比身后人矮了约莫半头,但是遮蔽住不怀好意的动作完全足够。背于身后的双手并未闲置,带有半指手套的手指避开爪尖轻轻覆上,面对冰冷的钢铁她想不出什么安抚的好办法,而且说实话,她很期待兰戈会给出何种答案。
“……那么跟着你们的三个小家伙呢?”
“从妖精们那里路过的时候他们说三个小家伙自作主张让你们迷路的,但是刚刚我从妖精们那里回来他们还没有回来。”
淡淡杀意散去,伊格感觉到掌下蜷曲蓄势的铁爪复归和缓,看来这答案令莉芙满意。
不过这便意味着,盗猎者可能拥有了至少三个人质。
焦急离开的兰戈没有打乱一行人的步调,总归是为寻找同一群人而来,分头寻找没什么不好。
而小妖精们的戒心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在听到凛月小声呼喊费里的名字后,一个个小脑袋从叶下花旁纷纷冒出,半是好奇半是警戒的模样像极了瞅见笼内猛兽的人类幼童。
“你们是……费舍尔、富兰克林和诺伦今天遇到的那些人类?”
或许是凛月温柔的态度令他们放下了为数不多的戒心,推推搡搡中小妖精们一阵交头接耳,被选作代表的小家伙扑闪着“好看的”翅膀悬在半空开口询问。
——无法辨识颜色的伊格在细节方面除了莉芙讲解外只能靠培根描述,虽然这头形容词匮乏的狼在描述一系列妖精翅膀时,用的基本都是“好看”“特好看”“花不溜秋超好看”。
哦,狼好像也分不清颜色。
凛月唠唠叨叨开始讲述众人来此的目的,伊格不耐烦和小东西们掰扯许多可有可无的事,只要解决掉不安定因素就可以使种子生根发芽,刚才和兰戈的一番假意寒暄也不是收获全无,起码得知毒瘤是且仅是盗猎者。
倒是兰戈在“门”建成后估计会忙碌一阵,他所属的组织应该也会调派更多人员来针对不法之徒。
伊格无意揣测他人想法,也懒得思考“门”的落成对此地来说利弊孰多孰少,她只是隐约感觉可能不是所有当地居民都乐于见到世界间重新联通。
万一手持权力者反对这一举动,势必阻力重重。
不过这好像和现在并没有太大关系,毕竟小家伙们明摆着对此事不感兴趣,见到众人不像有威胁的模样,妖精村民们便解除警戒从藏身处鱼贯飞出,最近盗猎者太过猖獗,一有风吹草动他们都不得不隐匿踪迹,对于如孩童般活泼好动的妖精们来说,肯定憋坏了。
“他们失踪了,是听兰戈说的。有他们的随身物品吗?我的动物伙伴说不准能跟循气味找到他们。”
眼看叽叽喳喳的妖精们会像住在地底的小朋友那样把话题偏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伊格不得不重新提到那三个让他们迷路的调皮鬼。
妖精们的行动也令众人大吃一惊,像是村长之类的领头者带头冲进失踪者屋内,作为阻碍物的门被小胳膊小腿们踹的七零八落。
“给,这是富兰克林的衣服!”
“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凛月干笑着任由伊格接过不足一巴掌的小小衣物,培根闻了闻低吠几声,大致意思是包在他身上。
——具体内容太长,就不展开说了。
“安全第一。”
德鲁伊耸耸肩,也不知说的是破门的家伙还是衣物的主人。
“没关系没关系——”
破门的小妖精摆摆手一脸无所谓,估计这种莽莽撞撞的事他们之前没少做。
“既然你说没关系,那我就默认没关系好了……”
冒牌吟游诗人在得知失踪者的名字后,干笑着结束话题。
培根伸着鼻子一路乱嗅,要找到以行踪不定著称的妖精难度不小,特别是在他们曾有意躲着你的时候,走走停停的棕狼动辄抱怨气味断掉,毕竟作为一头狼,培根并不能爬到树冠附近来追踪那些若有若无的味道。
所以难免的,走了不少冤枉路。
故意捉弄他们的妖精估计没想到,自己所留的味道太过杂乱会成为寻找他们的最大障碍。
“我感觉鼻子都快废掉了这帮小东西跟大个苍蝇一样四处乱飞哪里都有他的那股花香味闻着闻着就跐溜下窜到了树上我又上不去只好绕开继续找没想到这兔崽子蹦跶着又跑到另一条道上了这活计太难了我想撂挑子要不然你让那只长翅膀的带着我飞说不准咱们还能来的快点。”
培根抱怨着只有他和伊格能听懂的话,当然最后的提议受到了否决。
“弗德抱不动你。”
于是棕狼哼哼唧唧的对着地一顿乱刨。
走了不知多少次岔路数不清几次折返,妖精没碰见,倒是遇到勉强称作熟人的兰戈。
只不过他看起来不是很好,肩膀上的衣服已被血浸透。
这座森林里,对护林员有明显敌意者不会是其他人。
“你还好么?”
“盗猎者在哪里?”
比起礼节尚存的凛月,懒得嘘寒问暖的伊格太过直白。
“刚刚遇到那群家伙了,中了一箭而已。”
不管兰戈是否因生硬的举动心生不满,他在明面上起码直奔重点。
“那群家伙应该也中箭了,你的伙伴能闻到血的味道吗?”
当面质疑培根的能力并不有趣,尤其是在这匹狼能够一定程度上察言观色的情况下。
“没问题。”
棕狼的大脑袋被拍了几下后才讪讪收起獠牙,话痨归话痨,智力归智力。
任务即将结束,没必要发生无谓的冲突。
虽然放在平时也无交恶之意便是。
而哪怕告知盗猎者行踪,对方脸上的不情愿就算是笨蛋也能看出,这也的确属于正常反应,没人会心甘情愿的把要事托付给一伙基本不熟悉的陌生人。
兰戈的伤看上去不是很重,能让他做出此举的唯一原因是盗猎者人数不少。
培根提示血腥味越来越浓,直到能于林中影影绰绰透出人影之时,众人停下脚步小心潜伏,就连行动间颇是轻佻的切洛都一扫之前的心不在焉。
凛月前去侦查的提议没人反对,失去妖精的干扰后弗德终于能顺利升入高空,还未等叮嘱其飞出箭矢射程之外,翼族便振起翅膀远离众人视线,徒留小小黑点。
她大概和躲着盗猎者的妖精们一样,一路上也憋坏了。
好消息是失踪的小鬼们还活着,坏消息是他们被装在玻璃瓶里。
战斗毫无悬念。
几乎不分先后的三只箭矢打破牢笼,尽管没有引起太大的混乱但两只妖精还是得以成功逃脱,一只翅膀受伤的被暂时当做人质——从天而降的弗德一击毙命,顺道带着惊魂未定的小家伙远离战场。
没有顾忌,自然不用留手。
说白了,人数再多,都是靶子。
妖精们不喜欢看见铺满残肢断臂血肉横飞的树林,特别是在离家很近的时候。
被波及受损的植株为数不少,眼见着是不能继续成活,长着蝴蝶翅膀的住民们索性清理出一片空地,在众人的帮助下齐心协力挖了个坑,把坏家伙们的残骸一股脑的丢了进去填土掩埋。
“光秃秃的有点难看诶。”
坐在弗德手心里的费舍尔不满的嘟起嘴,翅膀受伤的他眼巴巴的看着富兰克林在人群中上下翻飞,淘气的小妖精似是已从被捉住的阴影中摆脱,吵吵嚷嚷着要好好放松一下,见无人响应他玩耍的号召便自来熟的找起乐子。
不知为何,他一眼盯中哈欠连天的培根。
要勾起它的兴致很简单,富兰克林只是停在棕狼的鼻尖上左晃右晃勾起成串喷嚏,不甘示弱的培根自然摆出捉蝴蝶的架势前爪胡乱扑腾。
至于这套动作有没有会不会在诺艾尔的魔宠身上演练,这就没人知道了。
诺伦不知道去了哪里。
小姑娘大概是被吓坏了,战斗结束后才发现她飞的无踪无影,而在盗猎者被全歼的情况下,应该没什么会伤害到她。
来年,这里的植物一定会长得很好。
计字11000,看我如何控制字数
小妖精:用决斗……给大家……带来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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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信件以外的故事
火焰哔哔剥剥地响着,烤得裹在斗篷里的卓尔精灵有些不爽。她选择性忽略掉身旁喋喋不休的棕妖精们和那个与那些矮精灵同样聒噪的高等精灵,重新环视起周围的环境。
即使是一直怀念着只属于卓尔的地下都市的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地方很美,很安静,很和平。
此时这个构成有点奇异的小队进入了一种同样奇异的安详状态,寡言的翼族小女孩收拢了翅膀正在湖边玩水,盲眼的德鲁伊正温言软语地给黑衣牧师讲些什么,两人脱了鞋在湖里放松着走了不少路的脚,看来颇为悠哉。同样悠哉的还有这支队伍的队长,另一名高等精灵,这个自称诗人的游荡者在离他们四五米的地方坐着,正用一支看起来很有趣的笔写些什么,时不时露出的笑容看得她莫名地发慌。
她的知识告诉她,一名高等精灵不会拥有“凛月”这种人类的名字,他们的名字大多都由复杂的词句和某种自然事物构成。只是她也没有兴趣去了解这个高等精灵的名字里面到底有什么故事。
棕妖精和切洛的噪音变得愈来愈难以忽视,卓尔精灵想要离开的心情也愈发迫切,便皱着眉头抬高声音喊起正在写信的诗人来:“凛月!来这边!”
诗人听到同伴的呼唤便远远抬起了头,向着在正咕嘟咕嘟响的锅子旁坐着的小群体挥了挥手。
精灵将几张信纸挪到行囊的底部,仔细地将那支有时会漏水的笔用张油布包了起来——侏儒的手作果然有些问题,现在那支笔就开始闹起脾气了,他可不想在再次打开这个包时看到他的信纸全被笔里漏出来的墨水给染成黑色。而且,在这种具有些许危险性的旅程中原先的手提箱自然是不好用的,他便在路边的某个店里买了这个据说“防水性很棒”的背包,如果不包紧了那支笔,大概整个包被泡在墨水里他都不会知道。
诺艾尔已经是第二次叫他了,卓尔精灵对于来自只要张口就对自己献殷勤的暮刃和那群棕妖精的噪音似乎已经忍耐到了极限。诗人背上整理好的行囊站起身,几步走到了火堆旁。火堆上架着的烤鱼早就已经进了他们的肚子,锅里的鱼汤也见了底,只剩了些许白嫩的鱼肉还在鱼刺上挂着。对于冒险者们而言这点东西当然不算什么,而对于这些棕妖精们却是难得的美食,有个个子比起他们的同胞要更小的小家伙眼睛冒着绿光,正踮着脚去够那只露在锅边的汤匙,却没注意到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已经被火舌撩到了。
“小心火烛。”
他还是没忍住,伸手将那汤匙拿起来,舀了勺带着碎肉的鱼汤递给小东西。
告别了友好的棕妖精们,一行人又一头钻进了树林,只是这次众人不再跟着种子的指向行动,而是循着妖精们指的路去寻找他们口中的那位“卡洛尔·兰戈”先生。
进入林子后树枝又遮起了天空,弗德瑞莉明显地焦躁起来,不停地摇晃手中的坚果风铃,似乎想要向凛月表达她想飞的意愿。
“如果被挂在树上就要自己想办法下来哟。”他眯起眼睛朝尚处幼年的翼族笑起来,“否则就只能等那位巡林客先生把你给摘下来了——就像你摘风铃果实那样。”
弗德瑞莉似乎打了个寒噤,老老实实地将一双翅膀收回了背后。
体型较大的翼族飞不起来,卓尔精灵的魔宠倒是飞的愉快。那只白色的蝴蝶在啄木鸟和松鼠们之间翩翩地飞着,引得有几只松鼠追着它在树枝间跳了起来。也许是做了魔宠之后连昆虫的智商都会提高,这只小虫不以为意地在这些比它大得多的生物之间穿梭,直到差点被某只眼疾嘴快的啄木鸟叼到嘴里才歪歪扭扭地飞回它的卓尔主人身边。
走了没多长时间,精灵身上不属于诗人的部分开始向他报警。
——有人在看着冒险者们。
有道视线在他身上扫过,带着些许敌意和疑惑。
发现危险一直都是作为游荡者的青年的本能,如果没有这种本能支撑,他年岁尚小时做的那些事情早就已经能让他死个上百遍。
“有人在暗中观察我们。”游荡者放慢脚步,低声与德鲁伊交换情报。
盲女轻轻点头:“感觉到了。”
精灵心下了然,年轻的德鲁伊姑娘也许是在什么事故中失去了视力,然而目不视物之后她的其余感官便会成倍地敏感起来,这也算是盲人的一种自我保护方式。
“要诈他一下么?”伊格再次开口。
“试试吧。”精灵脖子上有种针刺般的感觉在悄悄泛滥,如果他的直觉没错的话,那个人大概已经将武器对准了他们。
“卡洛尔·兰戈先生?”德鲁伊昂起头大声问道。
针刺般的感觉倏地消失了。
林中静了片刻,除去几个冒险者的呼吸声和远远的鸟鸣以外没了别的声音。在这个队伍里性子最躁的诺艾尔发作之前,一个还算好听的男声从枝叶间传了出来,带着些许惊疑:“你们是什么人?”
男声用的是与那些棕妖精相同的精灵语,带着些颇有意思的方言。
“居然一诈就出来了。”德鲁伊小声感叹了一句。
“我们是路过此地的旅人,对森林的事情很好奇,而您的名字是从那群友好的棕妖精朋友处得知的。”精灵无视了德鲁伊的感叹,提高了声音回答那个不知身在何处的巡林客。
又过了几分钟,冒险者们身边的枝叶簌簌抖动着散开了。
“迷路的旅人么?”
声音的主人从林间现身,是个身材颀长的黑发青年,此时正在把他的长弓背回背后,手上还拎着一支长箭。那把弓足有一米长,游荡者几乎能想象到如果他们没有诈这个巡林客那么一下,那么也许现在他手中的那支箭已经把队伍里的某个人给钉在地上了。
“你们已经知道了我的名字吧?我是卡洛尔·兰戈,这里的护林员。”青年穿过树丛来到冒险者们面前时正将头发拨到耳后,黑色的头发里露出一截较人类而言略长的耳廓。
这个巡林客只是个半精灵,和他流利的精灵语有些不相称。
“您好,我是这支队伍的队长,凛月。”游荡者对半精灵点了点头,算作招呼。
半精灵巡林客深蓝色的眼睛扫过比他低了半个头的游荡者,也点了点头:“本来应该带你们离开的,但是我现在正在追踪一群盗猎者,所以很抱歉不能送你们出去。”
“盗猎者?”德鲁伊似乎听到了她感兴趣的东西。
“是的,盗猎这里的鹿,以及别的野生动物。”巡林客答道。
“赶走不受自然欢迎的家伙也是德鲁伊的义务。”听到回答的德鲁伊一边说着一边将脸偏向游荡者,似乎是在征询他的意见。
“若是被安放在有邪恶、不安与混乱滋生的土壤之中,种子便无法生长,‘门’也无法形成,你们的任务也不会结束。”米凯拉·特勒瑞恩的话又在游荡者耳边响起,“第五季决不会允许两年前的惨剧再次发生,那位神明宁愿减少‘门’的数量,使世界连通的速度变慢,也不会让邪神的族裔再次有机可乘。”
所谓的邪恶、不安与混乱,这些盗猎者所做的便是使它们滋长的行为,而他作为一名高等精灵与生俱来的骄傲,更不允许自己手下的任务失败。
“我们去吧。”游荡者笑了起来。
3.风鸣之林·第二封信
叶子小姐亲启。
这是今天之内的第二封信了呢。
这片森林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经过了风铃树、坚果林、草药田、木屋和池塘之后,与卡洛尔·兰戈先生告别的我们又来到了一片广阔的花田。这里有各色各样的花,弗德瑞莉玩得很高兴,正在天上摇着她手里的风铃果实。切洛挑了他认为最美的花扎成花束送给了诺艾尔,我们的卓尔法师小姐第一次露出了似乎有点受宠若惊的表情——看不出她还是挺喜欢花的呢。伊格和莉芙正带着培根——她的伙伴是条丛林狼,被她取了这么个听起来蛮好吃的名字——在花田里搜索,看看有没有什么关于鹿群或者别人的线索。
嗯,我好像还没有告诉你鹿群是怎么一回事。
多亏了那些友好的棕妖精指路,我们在森林里遇到了那个叫作卡洛尔的巡林客。据他所说,林中来了些不受欢迎的客人,正在对林中的动物们大肆捕猎——也就是咱们通常所说的“盗猎者”,作为德鲁伊也许你会和伊格有同感,她说“赶走不受自然欢迎的家伙也是德鲁伊的义务”。这些人的目标之一便是这里似乎规模相当庞大的鹿群,他为我们指了路,说是盗猎者很可能在鹿群的方向,而他要去另一个方向调查什么。以我们的立场自然不好问他更多的东西,只能尽自己所能去帮助他了。只不过我们还是留了个心眼,毕竟种子的指向与卡洛尔给我们指的路是不同的,诺艾尔便让她的魔宠,那只蝴蝶,往种子所指的方向飞去了。
我们沿着卡洛尔指的路走了一阵便遇到了情况,有只小鹿被捕兽夹给夹住了脚,正哀鸣着——如果你看到了一定会心疼的,毕竟你的艾琳娜也是只鹿。接下来我们理所当然地拆掉了捕兽夹,伊格问了它关于盗猎者的事情,谁知这小家伙只是自己偷跑出来玩,结果就像个小智障一样在自己家里迷路了,还被这玩意夹住了,至于盗猎者,它都没跟他们打过照面。无奈之下我们只好设法送它回家,培根给我们带了一阵路后却再找不到它的气味——我们和这个小家伙一样在林子里迷路了。
接下来该做什么?对,我们都想到了诺艾尔的魔宠,可是她正要招呼它试试时这个小东西居然出现在我们面前了——它也迷路了。
你说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办?咱们在树林里也迷过路,那时候你让艾琳娜带着咱们原路返回了村子。我可没有艾琳娜那样的伙伴,那只小蝴蝶不管什么用,培根也找不到路,我采取的方法就是——
随缘吧!
于是我们就带着小鹿往前走了,走了一阵便来到了这片花田。
这片花田虽说不小,各种各样的花都在这儿长着,不过没有什么稀罕或者有趣的花。比较奇怪的事情就是有一片花被压平了,还是个圆圈,只有手掌那么宽,只不过谁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事情。
我想你会喜欢(后面的字体变得奇怪起来,无法辨识,被划掉了)
弗德瑞莉似乎在空中待厌了,正在拽我的袖子,想来是她在空中没看到什么东西吧,这里能看到的也就只有树和花而已。这封信就写到这里了,我们等会再说。
愿珂宁永远保佑着你。
您诚挚的,凛月。
3.5信件以外的故事
游荡者放下笔,终于把注意力放到了小小的翼族姑娘身上。此时被队长敷衍了有一阵的小姑娘已经鼓起了腮帮,如果他再不认真去听她的话,大概她要生气了。
“怎么了?”精灵将信纸收回包裹,选择性无视了一边不停献花到就差求婚的暮刃。
弗德瑞莉指了指天空:“不高,飞。”
“那叫飞不高,我亲爱的小姐。”凛月叹了口气,顺手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这孩子说话还是那么令人难懂,这么下去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点麻烦。
“这里太不合常规了,简直和梦境一样。”德鲁伊用手杖拨弄着地上的花花草草,带着些英气的眉头微微皱着,“就像是什么东西从天而降,压出印痕然后消失,可是培根完全在这里找不到压出这个痕迹的东西的气味。”
“我在花丛里也找不到什么东西。”游荡者耸了耸肩。
“大概那个制造压痕的东西就是造成这里异常的原因?”德鲁伊又俯下身去询问那只小鹿什么东西,过了一阵抬起头来:“它说这里只有鸟和妖精会飞。妖精是种类人生物,巴掌大,长着蝴蝶翅膀,它们的飞行似乎没有受到过阻碍——不过妖精没有飞得太高过,想来他们也飞不了太高。”
“妖精啊……妖精们会在哪里呢?”精灵眯着眼睛往花田的另一头眺望,他模模糊糊地记得小时候在某座珂宁神殿的“彩绘之壁”前听到过哪个诗人吟唱关于妖精们的歌谣。歌谣的内容自然已经消失在了时光的洪流中,他却只记得妖精是种自由的生命。
比起他们这些自由之神的造物还要自由的生命。
“那圈痕迹可能是妖精弄出来的也说不定。”德鲁伊有点泄气,她从小鹿那里再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情报,小家伙的脑袋懵懵懂懂,果然还是个孩子。
弗德瑞莉似乎生起气来,翅膀一扇腾空而起,在花田里吹了一阵不小的风,她附近的花草被吹得七零八落,花瓣飞了漫天。
“要爱护花草树木啊弗德!”精灵无奈地喊起翼族姑娘来,看起来想要让她各种意义上的长大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一行人在这里一无所获,冒险者们有些忿忿地从花田中间穿了过去,身后留下了一条花草零落的小路。又走过一段路去,水汽从不远的地方飘来,培根抽动着鼻子打了个喷嚏。精灵眼前的树林忽然散开,淡蓝色的水体带着发甜的腥味撞进诗人的瞳孔,远处隐隐约约的有水浪轰鸣之声,像是有道瀑布。
是湖泊。
与德莫拉的无尽海和方才的小小池塘完全不同,这片湖泊既不像海洋那样神秘又充满了优雅的危险,也不像那个池塘般可以一眼看到底,它像是个羞赧的少女,遮遮掩掩地不肯在生人面前露出真容。
他弯下腰去,水面上倒映出他的脸。在他能想到什么之前那倒影便被搅碎了,一串气泡从湖底冒上来,吓得诗人后退几步,差点坐到地上。
在几个人反应过来之前,有个人从水中冒了出来。
“呼啊!”那人呼哨了一声,歪起脑袋看着面前的闯入者,“这里是我们水妖精的地盘了哟,”
凛月还在发愣,弗德瑞莉先抢着回答了那个从水中出现的人:“翼!”
诗人定睛去看面前这个忽然从水中露出来头的“人”——或者依它自己说,是水妖精。它,抑或称为“她”大概会更加合适,是个很漂亮的姑娘。露出水面的部分和诗人常见的那些人类和精灵的少女没有什么区别,白衣被水浸得透湿,泛红的长发湿漉漉地搭在肩上,赤褐色的眼睛和湖泊一样闪着水光,大约唯一的不同就是耳尖比起人类而言要尖和长。
在水中悬浮的少女像是“彩绘之壁”上的油画那样迷人,被阳光笼罩了一层金光的水妖精似乎注意到了精灵的注视,眼睛一弯笑了起来:“你们是什么人呀?”
“我们是送这只迷路的小鹿回家的旅人,”伊格往前走了两步,“刚才兰戈先生对我们说这里有偷猎者,但是我们一直没找到。”
“嗯?”水妖精眨巴了眨巴眼睛,似乎对德鲁伊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们是途经此处的旅人,亦某位神明派来连通世界的使者,现在正在帮助这片森林的守护者兰戈先生保护这里,”诗人终于回过神来,向着水妖精鞠了一躬,“请问这位妖精小姐可知道这只小鹿的族群或偷猎者的去向?”
“鹿群的话……你们难道不能让那只狼先生去找吗?”水妖精对着培根抬了抬下巴,发梢在阳光中溅出一串金光闪闪的水珠,“他们在森林里到处游荡,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
“这位伙伴带着我们走了一阵,就发现小鹿的气味断掉了。”诗人回答。
“唔……”水妖精托起了腮帮,手往某处远远一指,“那你们去找兰戈先生呀?兰戈先生的住处在那个方向。”
“那里?”诗人心里一震,“刚才我们从兰戈先生的住处而来,却不是那个方向啊。”
“……原来如此。”水妖精眼珠一转,嘻嘻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诺艾尔有点不高兴,切洛从刚才开始眼睛就没离开过水妖精,她也许是有点吃醋。
“你们走错了方向,而且还找不到味道。”水妖精在水里转了个圈,“想知道为什么吗?”
“可否请小姐指点迷津?”诗人看着水妖精的眼睛,德鲁伊却有些不耐烦,开口截断了诗人的话:“是妖精的恶作剧?”
“Bingo——”水妖精咯咯笑着趴在岸上,“不过没有奖励哦。”
“那风铃一样的树也是他们所为咯?”伊格站在湖边,双手抱胸。
“于是……妖精们为何要对我们恶作剧呢?”诗人耸了耸肩,“我们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想要在这里种下一颗可以连通世界的种子。”
“风铃果实……是生长在那边没错,不过是一种原生物种啊。”水妖精玩着自己的头发,时不时还与切洛眉目传情,后者大概是顾忌到一边卓尔法师要杀人的目光,没敢怎么动弹。水妖精有点没趣,继续回答起德鲁伊的问题来:“至于你说妖精们为什么要对你们恶作剧……我怎么会摸得透那群小家伙的心思?”
“诶?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原生的吗?我还以为是魔法的产物。”德鲁伊少见地发出了与她少女外表相符的惊呼。
“我可不记得那些小家伙会魔法啊?”水妖精扬了扬眉毛。
“那么妖精们在哪里居住呢?我们想去拜访一下那些小小的朋友,还有可能找到这只小鹿的族群呢。”诗人干笑了两声。
“妖精们住在那边的村落……不过你们现在的状态我指路也没有用吧? ”水妖精鼻子里发出嗤嗤的笑声,似乎是在嘲笑冒险者们的困境。
“那么那个奇怪的巡林客,又是怎么回事?”诺艾尔接过了话头,卓尔法师似乎对于这个水妖精相当不屑,她对切洛的占有欲比起“心上人”而言,更像个不想被别人抢走玩具的小孩子。水妖精似乎早就觉察到了这一点,只顾着和切洛暗送秋波,对诺艾尔的话置若罔闻。
眼看卓尔精灵就要发火,德鲁伊不得已再次开口:“怎样才能让这群小家伙们放弃恶作剧呢?”
“小家伙的本性,也就没必要去阻止吧。”切洛被水妖精撩拨得有些飘飘然,此时脸上浮着一层泛红的笑容。
“但是他们不收手的话,我们好像会在森林里迷路很久。”德鲁伊一语道出现在他们遇到的危机。
“这么好的风景,多转一下不是很好吗?而且就算迷路,有如此美丽的水妖精小姐陪在身边,我宁愿迷路到天荒地老。”暮刃终于抑制不住自己体内充沛的雄性荷尔蒙,几乎是用蹦的走到了湖边,完全没注意到卓尔法师的脸已经要黑了。
“不过,我们现在的情况确实很麻烦呢。”诗人开始岔开话题,“水妖精小姐有没有办法帮我们解决目前的状况呢?”
“迷路的话……也许是因为那个吧?”水妖精用一根葱管似的手指支着额角,大眼睛对着切洛眨巴眨巴,“森林里最近不太太平,你们也从兰戈先生那里听说了吧?那些粗暴的人类似乎惹恼了妖精们。”
“是盗猎者啊。”游荡者和德鲁伊异口同声地说了出来。
“绕了一圈还是他们惹的事。”伊格摇了摇头,转头又去问水妖精关于兰戈的问题:“说起来,这里除了兰戈先生外好像都是妖精,那么他是换生灵吗?”
“我怎么会知道兰戈先生是不是换生灵?”水妖精一脸的不解。
“兰戈先生不是原住民?”德鲁伊似乎又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
“不是哦,是几年前搬到这里的。”水妖精摇了摇头。
暮刃被卓尔瞪得全身一凛,算是想起了些自己的正事:“那人类惹怒妖精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已经有好几个月了吧。”水妖精把手肘撑在岸上,嘟起了嘴,“说到兰戈先生,兰戈先生对我可冷淡了,怎么叫他他也不回应我呢。”
然后她的桃花大眼一转,朝着切洛闪了闪——大概是所谓的抛媚眼,诗人这么想。
切洛一瞬间就忘了身边的卓尔,整个人好像被爱神之箭射中了那样单膝跪地向水妖精行礼,就差伏在地上向水妖精当场求婚:“这位美丽的小姐,你一定是水妖精中最出众的,兰戈先生不理睬你,实在是太没眼光。”
“谢谢,您也是我见过的最优雅的高等精灵。”水妖精看到卓尔的表情大笑起来,随手取出一截赤褐色的长发塞到了暮刃手里,“给你这个,就当做信物了哟。小家伙们的话,你们仔细听会有动静,不过不要随便靠近它们,可以远远地试着跟他们搭话。”
“如此贵重的礼物,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切洛如获至宝,对着水妖精的笑容甜得像蜜糖一样。
诗人似乎看到诺艾尔脑袋上冒出了火星。
眼看自己的队员之间就要因为些不着边际的事情爆发战争,青年干笑着打破了这两人之间粉红色的气氛:“说起来这附近有瀑布么?我好像听到了水响的声音。”
“瀑布吗?有啊,就在那边。”水妖精终于把眼睛从暮刃脸上移开,指了指湖的上游。
“那里一定会是个很美的地方吧。”诗人微笑着动手把还差一点就要黏在水妖精身上的同胞给拉开,后者被推到一边时还频频扭头继续与水妖精眉目传情,结果是被卓尔的尖鞋跟狠狠在脚背上碾了碾,“多谢水妖精小姐的指点,我们这就上路了。”
“一路顺风呀诸位——”水妖精咯咯笑着向冒险者们挥了挥手,咕嘟一声又沉入了水中,淡蓝色的湖面上只剩下一圈圈微微的涟漪,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后来游荡者才想起来,自己甚至没有问一下那位水妖精的名字。大概从他到诺艾尔到切洛,他们这整整一个队伍的六个人,甚至那个叫作卡洛尔·兰戈的巡林客也一样,他们在这个谜一般的女性眼里,都只是匆匆时光中的一个过客而已。
既然没有方向,那么就随心而动。
显然整个队伍的人都奇迹般地认同着这一点,就算没有谁发号施令大家也都意外默契地朝着凛月所去的方向开始行动。离开湖泊之后理所当然的又是大片令人审美疲劳的森林,弗德瑞莉连连打着呵欠,看来会使这个翼人小姑娘厌倦的不仅仅是“不能飞”,还有“一直走”。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走在前面带着培根引路的伊格忽然发声。
盲人的听力比比一般人要强很多,就算是伊格这种在魔法帮助下能够勉强维持正常生活的盲人也一样。游荡者听了这句话便支起耳朵去捕捉空气里飘荡着的杂音,尽力从那些普通的声音里分辨出哪怕一丝不一样的噪声。
鸟儿停在树上鸣叫。
和风正在吹过那些坚韧的树叶。
啄木鸟笃笃地敲着树干。
松鼠手中的坚果落地,在枯叶上滚了滚。
树枝被谁推开,有些断枝落叶正在被动物的蹄爪踩碎。
动物的惊叫。
鹿鸣。
游荡者的意识猛地从远方回来。
青年低头时正对上德鲁伊抬头的动作,两人互一点头,异口同声:“鹿群受惊了。”
众人加快了脚步,朝着鹿鸣的方向疾奔而去。
坚果树在路途中变得稀少起来,取而代之的是细长的柳枝和树干上虬结的疤节。转过一棵大树,淡黄色尾巴下面的白毛在游荡者眼前一闪而没。
“是鹿群!”伊格脱口而出,“是这头小鹿的家人么?你们在被盗猎者追杀?”
鹿群只发出呦呦的哀鸣向前奔逃,没人——纠正,没有鹿理会德鲁伊的问题。
“跟上去!”游荡者当机立断。
脚下奔跑着,精灵那颗还算好看的脑袋里却不自觉地想到了另一些问题。
一群人追着更大的一群鹿在丛林中奔跑,这种感觉就像是……猎人?
不,与其说是猎人,更像是……
盗猎者?
这个词刚刚出现在凛月心里,铺天盖地的细小箭矢就朝着冒险者们飞了过来。
“退后!退后!”青年高喊起来,“小心袭击!寻找掩体!”
已经有些针一般的箭支扎进了游荡者下意识挡在眼前的手掌,细细的血珠从精灵白皙的皮肤里渗了出来。他回头看时只见切洛已经在自己和诺艾尔面前撑起了一层魔法护盾,而德鲁伊有自然之力的加护暂且不提,莉芙早已伸手将赤色的圣光化作盾牌挡在自己与伙伴的身前,弗德瑞莉则躲在了她们身后。
合着到最后只有自己一人受伤啊,凛月心里苦笑。
“什么人!”暮刃喝道。
“盗猎者,不许你们伤害鹿群!”
又是一波小箭从树林间飞出来,然后射箭的人才现身在被攻击者的面前。
那是一群“妖精”,是那种背生蝴蝶翼、身长只三寸的类人小生命,大约也是让冒险者们迷路的罪魁祸首。
“盗猎者,快从我们的森林离开!”为首的小妖精看起来是个男性,金发碧眼,长得颇为讨喜,只是此时正气势汹汹地往游荡者面前贴,“这座森林不欢迎你们这些粗暴的家伙!”
凛月有些尴尬地往后躲着,这个小东西再往前一点就要亲到他脸上了:“不,那个,朋友,咱们先冷静一下……”
“等等!误会了吧?”暮刃收回手中的护盾,“我们并不是盗猎者啊?”
“是的,我们并不是盗猎者,恰恰相反,我们是追查盗猎事件的冒险者。”伊格接过了话头,“兰戈先生告诉我们那些盗猎者最近的目标是鹿群,我们是来保护它们的。”
“你们?保护鹿群?”小妖精闪动着金色的翅膀,满脸怀疑地在几人身边转着圈圈。
“是的,保护鹿群。”伊格捋了捋小鹿脖子上光滑的皮毛,“这个小朋友被盗猎者的捕兽夹困住了,我们是送它回家的,可是连我的动物伙伴都迷路了。”
培根注意到主人提到自己的名字,于是开始在一边对着小妖精呲牙咧嘴,不时嗷嗷两声。
“他在说什么?”游荡者小声问德鲁伊。
“他说,看什么看没见过我这么帅的狼么。”德鲁伊的声音更小,似乎她动物伙伴的话让这个看起来冷静淡漠的姑娘有些难堪。
小妖精显然没注意到这边两人的交谈,他凑近小鹿仔细看了看,又抽着鼻子嗅了嗅,还贴在小鹿耳朵边好像说了什么,最后终于皱着小眉头回到了冒险者们面前。
“好吧,我现在有一点点相信你们了——只有一点点哦,多一点点点都没有。”他悬停在空中,左手比出一个“一点点”的手势,右手叉着腰,翅膀还上不时往下落着金闪闪的鳞粉,“你们要怎么证明你们是前来帮助鹿群的善良人呢……”
伊格往前站了一步:“我们……”
“这样吧!”小妖精完全没有听到德鲁伊的话,双手以拳击掌,一双碧绿的眼睛闪闪发光:“我想到了!为了证明你们是森林的朋友,我们来决斗吧!”
刚刚还在不断辩解的冒险小队此时安静了一瞬。
“……妈的智障。”最后伊格还是没忍住,小声咕哝了一句。
小妖精仍然没注意到这几人的态度,背着手在他们面前飞来飞去,小脸上神情颇为得意:“谁来决斗?谁来和我决斗?我可是最强的哦——我们的队伍里我可是最强的!”
凛月眼看着伊格握紧了那根施加了铁木术的手杖,莉芙手上已经多了一双铁爪,暮刃的剑上已经闪起了金色的电光,卓尔法师手里飘浮着正闪烁的红色能量球,而且还有增大变多的趋势,甚至连弗德瑞莉都一脸的跃跃欲试,张着一双翅膀不停扑腾。
如果让别人和这个小家伙“决斗”,大概这个小妖精会被轰至废渣;如果是弗德瑞莉去“决斗”,说不定会被小妖精轰至废渣。
游荡者头疼了片刻,忽然发现自己忽略了自己。
“你们都害怕了吗?都害怕了?”小妖精得意洋洋地冲过六人头顶又返回,“你们的头头是谁啊?让他出来和我决一胜负啊?”
青年皮笑肉不笑地走上前去,挡在小妖精面前:“我们的头头就是我啊。”
“好啊!让我来看看你是不是森林的友人吧!”小妖精抓出一把什么粉末洒在自己头上,然后噗地一声落到了地面,再看时已经从手掌那么长长到了接近他膝盖的高度,只是他背后的蝴蝶翅膀不知何时不见了。
游荡者从斗篷里摸出那双银色的长匕,眯着眼睛说起客套话来:“俗话说不打不成交,我们打完这一架,可就是朋友咯?”
“多说无益!”小妖精也从腰间抽出两柄短刀,在地面上前后跃动,“来吧!和我决斗!”
青年手中双刃泠然出鞘,与妖精手中双刀相击,兵戈之声于林间蓦然响起。
那是多少年之前了。
“安迪杜恩·■■,你若是能杀了我,我便允许你离开血脉之理。”
那个人站在他面前,他曾经是精灵少年的老师,教给了少年战斗与艺术,又如同少年的父亲,告诉他只属于精灵的生活方式,而少年如同崇拜神明那般地崇拜着他。
现在少年要离开这里,这个亦师亦父的人却成了他唯一的敌人。
“你生来便是血脉之理的人,是我将要用以清扫菲薇艾诺的棋子之一。”他这么说,站在少年面前,“想要离开,除非你杀了我。”
然后少年面对着自己的老师,拿起了刀。
“如果珂宁大人的教义是这样奉行的,我宁愿世界上没有过我这条生命。”少年咬着自己的嘴唇,血染红了牙齿。
小妖精的跳跃能力出乎游荡者的意料。他跃起之后双刀几乎能砍到精灵纤细的脖颈,一开始那股怒涛般狂风骤雨的快速进攻着实让许久不曾经历这种战斗的青年一时慌了手脚,只能以一双长匕不停格挡,几乎无力还击。
“只有这样吗?就这点能耐吗?”小妖精哈哈大笑,“为什么你这么弱的人会来与我决斗?”
凛月闻言眼神一暗。
“是啊,我只有……这点能耐。”
然后游荡者的身形在众目睽睽下消失了。
“你只有这点能耐么?”
男人手中的剑指着少年的喉咙,缠绕在那上面的电光尚未消失,而向自己的老师发起挑战的少年已经躺在了地上,单薄的胸腔一起一伏。
“只有这点能耐就要离开血脉之理,你还太早了点。”他将剑回鞘,“若是让你这个样子出去,我都羞于承认你是我的学生。”
“……再来。”少年的声音低如蚊鸣。
“再来?”男人用眼角看着躺在地上的大男孩。
“再来。”少年用一只手撑起自己的身体,金发在深紫色的眼睛前面晃荡,他从胸口发出仿佛憋闷了很久的声音,“再来!”
“再来你也只是被我打倒在地上。”男人叹气,“有意义么?”
“只要我还没有死,就有意义。”少年摇晃着站稳,也不管被地板撞破的额角正有血顺着脸颊流下来,“你的动作,我全部记住了。”
“那又如何?就算你记住了,以你的愚蠢迟钝也无法模仿。”
“我记住了,我就能躲开你的攻击。”少年抬头,血已经染红了他的半张脸,“再来!”
“小朋友,你的动作我全部都记住了。”游荡者的笑声在妖精身边响起。
小妖精一震,迅速向旁移动了一尺有余,游荡者袭来的匕首走空,只割断了他的几丝头发。
“看不出来你还有点本事啊!”妖精也笑了起来,以刀格住游荡者的匕首,“怪不得能做这群人的头头!”
游荡者的身形再次隐去,只有声音从四面八方间断地传来:“我能带领这群人可不是因为我的武力啊,他们大部分人都比我强。这一点你需要学习呢。”
“这是决斗!你快出来啊!”小妖精有些急躁,“一直躲躲藏藏算什么英雄好汉!”
“小朋友,你又错啦。”一个影子从妖精头顶落下,小妖精就地一滚躲开了青年的袭击,游荡者一手按地落在妖精原本的位置上,抬头朝他粲然一笑。
“我本来也不是什么英雄好汉,我是个暗杀者啊。”
游荡者再次消失了,小妖精来不及再次更换自己的位置便被精灵抄到了后方,长匕在妖精想要回防的一瞬间抵上了他的喉咙。
“结束了呢,小朋友。”精灵的声音终于落地,带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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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真的想到了亚瑟王和兰斯洛特【。
然后滚娘好丑【。
本来想在名字上玩梗,想到滚娘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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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事总是越积越多的。
和挂着女名的古怪半精灵巡林客道别后,一行人摩拳擦掌的准备去找盗猎者麻烦。
兰戈前往的方向并不是那座小屋,而种子指向之处也陡然一变,这片土地像是个会不定时移动的迷宫一样令人摸不着头脑。
与其跟着不知是敌是友的男人,不如去寻找这只小鹿的长辈,或许它们会知道些什么。
动物永远比人类诚实。
德鲁伊们从不会怀疑这点。
受惊的小家伙尾巴垂直不动四处眺望,俨然一副刚脱出捕兽夹惊魂未定的模样,安抚这只离群的小鹿不成问题,可是当它磕磕绊绊说出自己是偷跑出来玩的事实之时,送它回家这个任务,似乎有了那么点难度。
唯一能作为标记的只剩下小家伙身上的味道。
“交给你了培根。”
棕狼得意的扬起嘴呜呜乱叫几声,可惜远处林中没有同类和它一唱一和。
她不是没想过将同伴的话语翻译给莉芙,毕竟后者从前经常兜兜转转缠着她问茶砖在说什么。
作为伙伴来说,培根无疑很优秀,和其他处在掠食者地位的同族相若,无论是侦查、追踪、搏杀,这只年轻力壮的狼足够胜任伊格的一切要求。
除了太话痨。
从容易沟通到太容易沟通,似乎只有一线之隔。
培根的的确确把伊格当成了自己有如手足般的亲友,说起话来顾忌也少了很多。
刚才简单的嚎叫,翻译一下大概就是:
“哎呀这种简单事情简直是和追兔子一样简单啊说起来这个季节的兔子都不是很好吃肉有点柴柴的哪里像冬天那样膘肥体壮喂的实实的不过也要刚入冬那阵才好吃晚点都饿瘦了一点膘都没有上次我为了抓一只肥兔子一头栽到雪坑里差点拔不出来幸好当时群里没狼看见实在是丢狼面子丢大发了……”
她特好奇嚎出这么一长串中途还不打绊子缓口气的培根累不累。
不管培根累不累,翻译人员是受不了的。
何况,说不定莉芙已不喜欢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
虽然在讲故事时没有查探到人神色间的不耐,但事后想起总是难免暗自叹气一番,除了莉芙饮食口味外,伊格几乎一点都不清楚现在的她究竟所喜何事何物。
她并不认为自己就这样傻傻的陪着,能改善些什么。
埋下种子后的休息时间内,是时候仔细谈谈,时间不少,但也不能这样肆意挥霍。
德鲁伊对自己的直觉抱有一定程度上的自信,她隐约感觉到接下来的旅途不会像表面上那样风平浪静,到时不会有如同现在般可自由支配的闲暇留给她处理个人问题。
现在应是告知这一猜想的绝佳时机,莉芙会不会同意退出这摊浑水完全不用思考,在决策方面,她一直这样无条件的支持着自己。
可德鲁伊心中的天平已开始摇摆,一边是莉芙,一边,是她自己都不明晰之物。
是公理、正义,还是其他当初那个初出茅庐的小鬼所追寻的更加虚无缥缈的东西?
她只得眼睁睁看着那端混沌重重沉下,莉芙高高翘起。
——终究,还是做不到。
莫名的无力感和自我厌恶将伊格包裹其中,直到培根的低吼将她扯回现实。
它嗅不到小鹿的味道了。
“我肯定不是得了病闻不到你看我皮毛油亮鼻尖湿润全身上下没一块秃毛的地方哪里有点病病歪歪的样子……”
“我没事。”
躲开莉芙探究的眼神,培根没头没脑的辩解在伊格掐头去尾只留下有用信息,她从不怀疑伙伴是否存在撒谎的可能性,要这头直肠子的狼说谎难度不亚于让它改行吃素,更大的可能是森林在不知不觉中又一次变幻了原本的位置。
无论背后操纵着的是人是鬼,在此地迷失方向总归不是件好事。
诺艾尔的蝴蝶无功而返,朝着种子方向飞去的魔宠终究也是陷入迷阵之中。
尽管此刻,兰戈所指的方向已全无小鹿来时的味道,但似乎,也没有更多的选择。
兰戈也确实没有辜负众人的信任。
枝叶繁茂遮天蔽日的树林被弗德一马当先的抛在脑后,呆在像是网一样密密麻麻笼住天空之地对小翼族来说绝不愉快,方寸之间弗德完全无法展翅腾空,减去身高后所容许的飞行高度竟只和诺艾尔的蝴蝶并驾齐驱。
好吧,不得不说,飞的居然和小虫一样高,弗德的自尊还是稍稍受挫了那么一点。
失去了讨厌的遮蔽物和挂在树上下不来的顾忌,她畅快的挥动双翼迎空直上想要和往常一样俯览全景。
无形之力禁锢了弗德的进一步行动,仿佛是有人在天空张开大手般,碰触高度界限后即会被重重压下无法越雷池半步。
小鸟不甘心的在空中扑腾着,就是没办法上升一丝一毫。
弗德的窘状他人无暇注意。
切洛看到花田脸上顿时泛出喜色,立马重操旧业继续大献殷勤,献花献草不亦乐乎就差单膝跪地当场求婚。
包括诺艾尔在内的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忽略掉不靠谱的暮刃。
花田和方才叮当作响的树林比起来平凡许多,至少这里的花都算是常见品种。
即便如此,仍是有不同寻常之处。
——一圈被压平的花。
培根从中嗅到了陌生气味,但线索就此戛然而止。
气味的主人凭空消失,哪怕它把花田闻个遍也一无所获,倒是鼻尖上沾满了花粉使得棕狼不住甩头打喷嚏。
“这里有什么会飞的家伙吗?”
这句是问小鹿的。
——小鸟,以及妖精。
伊格扬扬眉毛。
她大概弄清楚是谁在搞鬼了。
生活在薇菲艾诺的小孩子不少都听说过妖精乡的故事,至少在伊格那一辈如此。
酒馆里吟游诗人更替的速度和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一茬,再吃香的歌谣也有听腻的时候,而大部分情况下,诗人们能拿出手的东西不算多,被酒客和孩童掏空存货的家伙只能灰溜溜的窜到别的城镇,在有新的小曲入账之前换着地方老调重弹。
那个诗人更倒霉一些,因为他翻来覆去只会唱一首自编自弹的小调。
开头和其他人区别甚小,基本就是照搬诗人间心照不宣揽客通用的开场白。
不少好事之徒在此刻便会朝他身前的帽子内投入叮当作响的小费,催促他不要浪费时间快点进入正题。
“啊,先生女士们的热情令我振奋,
敬爱的珂宁大人哟,请您侧耳倾听。”
例行公事般的鞠躬。
“调皮的小家伙捉弄愚者,”
他每拨动次琴弦眼睛就咕噜噜直转,根据客人的慷慨程度决定是否将诗篇唱完,所幸大部分人都不会吝啬这点小钱,伊格也因此多次完整听完了这个令诗人赚了不少酒费的故事。
“他们会用密林考验访客。
只有孩童才能顺利入内,
和妖精们围坐着嬉戏打闹。
端坐在湖中的女王统领他们,
就像忠心的蜜蜂环绕蜂王。
女王的容貌令星辰都自感逊色,
她揭开面纱时可与旭日争辉。”
半通不通的小调倒是为他赢得了不少听众,没人不喜欢听诗人们费尽心思夸耀美貌的词句,不少小伙子都喜欢在心中借着曲调描摹出梦中情人的模样,最不济的也能学几句甜言蜜语回去对妻子情人有样学样。
而且这几天,意外的没人和他抢生意。
“我要娶一个像妖精女王这样漂亮的老婆!”
隔壁的小胖子曾这样昂首挺胸的在孩群中吼出,那副神气仿佛已拥美入怀。
“所以你要娶一个晚上脸比太阳还亮的老婆?”
伊格不咸不淡的刺了句。
等到涨红着脸的小鬼挤开哄堂大笑的人群后,泼冷水的家伙早就溜之大吉。
大人对于孩子们童心未泯的发言基本一笑而过,谁还没有个口无遮拦的时候,何况现在是一走一脚泥的雨季,能让他们找点除了往别家墙上糊泥巴之外的事做挺好的。
而在一个雨格外大的日子里,大大小小的听众们总算是等待到了故事的中篇。
“那一日妖精们停止玩耍,
他们整齐列队迎接女王。
绝美的女性踏湖而出,
惊得小家伙们瞠目结舌。
他们的王怀中抱着男婴,
她宣布这个人类享有和她同等的荣光。”
接下来的情节不外乎女王将看家本领倾囊相授,姿容不凡的男孩褪去青涩成长为俊美的青年,习得一身武艺的他回到人类社会后行侠仗义锄强扶弱,结识了智勇双全的王子好友,助其打败奸臣登上王位。
之后来此的人也少了许多,毕竟接下来应该就是找到心爱的姑娘成家立业功成名就,这和他们所听的其他冒险故事似乎没差。
为了挽回逐渐清淡的生意,诗人不得不缩减重复诗篇的咏唱时间,最后的最后甚至连几名常客都提不起兴趣,唯一的听众只剩教授伊格箭术的巡林客。
“赞美珂宁。”
他给了诗人意想外丰厚的报酬,这也一扫后者几日生意不旺的颓态。
“愿诗歌之神和您同在,热爱艺术的先生。”
他匆匆鞠了个躬离开酒吧,摆着副生怕别人抢走怀里那枚金澄澄货币的模样。
“诗人改了结局。”
等到落魄的家伙彻底离开视线,巡林客幽幽开口。
从他口中流出的,赫然是截然不同的说辞。
国王和骑士看上的是同一女子不假,但国王并没有像诗人所说,见二人两情相悦即慷慨让妻,横刀夺爱的同时,原本信任的骑士也被逐出王城。
故事里的蛮族自然没被自断一臂的国王尽数歼灭,而骑士虽然不负众望的于关键时刻归来,但他只是趁乱抢走了王后——那个他一直念念不忘的女子。
原本煊赫一时的王国就这样走到了他的尽头。
王后的家族被得知私奔信息的国王屠杀殆尽,他自己没多久也被入侵者砍下头颅挂在城门上炫耀武勇。
而失去踪迹的二人,被饱受战乱的人民痛骂。
王后受不了谴责抹颈自杀,骑士孤独终老。
“大家喜欢听他们乐意听到的东西,起码我这个版本的故事可是被丢了石头嘘声大作。”
男人耸耸肩,酒馆中除了昏昏欲睡的酒保外只有他和伊格,难得天放晴的日子,哪怕是老客,大部分也都会去寻找新的乐子,而不是在这里听老调重弹的英雄与美人。
——要是被他们听见原版,肯定会义愤填膺的说巡林客先生在胡说八道。
“伊格,你觉得错在谁?”
迎上湖蓝色的双眸,女孩难得的流露出一丝犹豫。
“我的话,觉得三个人都不是好东西。”
男人并不为这回答感到意外,他慢条斯理的拣着盘内的炸鱼干送进口内,作为下酒菜之一的小鱼在剥洗干净被晾晒干燥后炸至焦黄,原本需要吐出的鱼刺也可利落嚼碎,省去喝高的酒客大爷们一不小心卡住的危险。
“爱情都是自私的,但是我们有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
巡林客指向自己的心口悄然不语。
精灵的优雅表现在不动声色的进食,和同样不动声色的打起坏主意。
他满意的看着眼前人露出“又来说教”的表情,只有此刻对方才会显出和其年龄不符的不耐,这反而能一定程度上激起他的某些恶趣味。
比如对着坐立不安想要回家的小孩子长篇大论。
时光如火,人心如釜,经历如药石,不管有没有烹出灵丹妙药,药锅是没法白净如初。
一遍遍添水,一遍遍滤干,最终剩下的是浓缩到极致的俨俨一盏。
是甘是苦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倒掉的残渣中就有对于诗篇的记忆。
原本朗朗上口的女王名字早就被忘到爪哇国,故事的轮廓也就记个大概,更勿论诗人夹杂着错别字和自创词的蹩脚诗篇。
纯粹的不能保证完整性的流言蜚语,自然不能讲给莉芙听。
莉芙估计也不愿意听。
伊格所能做也所会做的,只是在见到水妖精时,冒昧的问句:
“这里除了兰戈先生外好像都是妖精,那么他是换生灵吗?”
“我怎么会知道兰戈先生是不是换生灵。”
和故事中那样拥有同样倾国倾城容貌的女子却是一脸莫名其妙,转身便开始大抛媚眼抱怨起兰戈的冷淡,对象自然是一行人中皮相最好的切洛。
也不知诺艾尔看到被自己拒绝的追求者成为别人手中的香饽饽会不会吃味。
——果然啊,那个诗歌是骗人的呢。
德鲁伊在没人看到的地方笑的意味深长。
计字3026,不产出的都吃我黑枪扫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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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风鸣之林·第一封信
叶子小姐亲启。
叶子,你知道风吹过耳畔是什么感觉么?
它们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奔涌而来,带着谁的心意和话语从我身侧掠过。树木挡不住它们的去路,那些风如同勇敢的战士穿过枝叶,甚至有风铃般的声音夹在其中,就像风里有我们不曾见过的无形生灵正说着那种我们所不曾知道的、风铃般的语言,也许是在惊异于我们的忽然闯入也说不定。
对,我在一处森林之中。现在我正在一堆有些灼人的炭火旁边给你写这封信,而我的精灵队员们正和一群唧唧喳喳的棕精灵们说着话,两个德莫拉的姑娘和那个翼族小女孩还在另一边的池塘玩水。
自上次给你的信以来又过了好几天。这期间没有发生很大的事情,只是因为组建冒险小队所需要的手续稍稍有点繁杂,我在议会和市长办公室之间跑了好几天而已。唯一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是那两个我在德莫拉遇到的姑娘,伊格和莉芙,竟然成了我的队员。她们两人还带着一个名叫弗德瑞莉的年幼翼族姑娘,她不怎么说话,总喜欢飞到旅馆的房顶上去发愣,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我们被那个庇护着暗月城的神明——叫什么来着?似乎是叫作第五季——的神力传送到了这里。我们带着一枚会发光的种子,它将指引着我们去它将会扎根发芽、长出“门”来的地方。我们跟着它走过了不少路程,才来到这个地方,遇到了这些棕精灵——把它们请出来还着实费了一番力气,伊格还变成了只小耗子钻进他们的家里去了,不过好在德鲁伊在某些有趣的方面真的很好用呢。这个你比我更懂吧?
就这些小小的矮精灵们所说,这个地方叫作风鸣之林。
他们语速太快,声音又尖,我已经被吵得头疼起来,于是才躲到一边来给你写信了。
这里很美,与我们曾经一起玩耍过的那片森林有些相似——那时候你还小,大概只有十多岁的样子?这里有一棵极大的树长着奇妙的果实,它们干燥而中空,在风中会发出铃铛那样的响声,也就是我们刚刚来到这里时所听到的风铃声,大概也就是因为这个,这片森林才被称为风鸣之林吧。我收集了不少这种果实,回到无名之城可以给你做个项坠呢。
我们身边有一片金色的池塘,池塘旁边有间小木屋,屋里的陈设看起来很简朴,但是也足够生活了。你还记得么?你十五岁的时候告诉我,你想要住在这样的一个地方,没有其他人,只有你和我。可是咱们的村子里只有小溪,没有池塘,我们还在溪水里寻宝呢。
当然这间屋子的主人不是我,棕精灵们说它的主人叫卡洛尔·兰戈,是个巡林客。一开始听到这名字我还以为被切洛那家伙说中了,这小屋的屋主是个姑娘,可是这些小家伙一口一个“兰戈先生”,那么他应该是个小伙子。
嗯,没错,切洛还是一路都在对诺艾尔大献殷勤,我甚至怀疑这个暮刃——对,他是个暮刃,非常少见的暮刃,就算是这么喜欢调戏一路上所有的姑娘,他仍然是个暮刃——这个暮刃是不是满脑子装的都是姑娘姑娘和姑娘。
他是怎么说出那些话来的?早上看到诺艾尔后他的第一句话是“诺艾尔小姐今天也很漂亮呢”,换来的只是卓尔一个大白眼;可是他不屈不挠,接着往林子里走了两步又开始对着一丛看起来就不会开花的灌木打起曲线战,问有花么被诺艾尔挖苦了句“真有兴致”,接下来竟然还能继续对着她说“可惜没有花,不然就可以为你挑一朵了”这种话。
诺艾尔当然不屑于要他的花,不过这家伙的殷勤似乎终于有了些回报,她的回答已经不像在“花下之女神”那里那么尖酸刻薄了。
“等离开这里,你有的是机会送我这些。”她这么说。
接下来切洛的话又让我差点被自己喝下的水呛到。
“这样的话意义可就不一样了,每个地方的植物可是不一样的,与你一起走过的地方都留下点当时的纪念不是很好吗?”
我的珂宁大人啊,他嘴里的话似乎从来都是为了恭维姑娘而存在的,我当年要是学会说这样的甜言蜜语你也会跟我走吗?
哈哈,玩笑话。虽然你如果真的跟我走了我会很高兴就是了。
后来我们穿过树林和草药田来到这里,他的反应就如我上面所说,“屋主会不会是位漂亮的女士呢”。
请允许我用一句诺艾尔所说的、不太文雅的话来形容他,“一个随时随地都在发情的、公种马一般的家伙”。
总之,我们通过各种方式发现了这小屋的地板下面住着一群棕妖精,之后伊格变成了只耗子把它们引了出来——这期间弗德瑞莉,那个翼族的小姑娘,一直在摇晃她在树上摘到的果实,我们身边的铃铛声根本没有停过,我觉得她不是只小;而切洛也仍然在使尽浑身解数去讨好诺艾尔,连卓尔精灵用木屋窗台上面包和牛奶的消失嘲讽他“你就那么饿?”的时候,他都能用“刚刚确实有点饿,但是只要看着你我就饱了”来哄她开心。
不过似乎他的这番话效果并不好,看起来这位卓尔小姐并不理解“秀色可餐”的意味,已经把他的话给当成了“看见你我就没胃口”的意义了,再联想到卓尔们在大部分人心中的印象……我都忍不住想替切洛心疼一下。也许这能给这个热爱搭讪美丽女士的精灵一个教训?毕竟四处勾搭漂亮的姑娘……虽然算不是什么坏事,但是至少给人一种……呃好吧,我知道你又要教育我了,我不会干涉他喜欢与姑娘搭话的自由的,饶了我吧,女侠。
对于这群小家伙为什么告诉我们这么多消息的原因,我只能说还是伊格的功劳。他们似乎非常喜欢吃鱼,而池塘里碰巧有看起来味道相当不错的鱼,我说请他们吃鱼却没找到捉鱼的工具,最后还是拜托了伊格变成了头熊去捉了几条大鱼回来。
之后就是现在的样子了。诺艾尔对这些小家伙相当温柔,我似乎看到了切洛委屈的泪水,卓尔用“这是个小小的交易”来解释,并且告诉他“等你哪天不得不为了我做某些事的时候我也会好好待你”他才正常了一点,开口就又说起“为诺艾尔小姐做什么我都愿意”。
那些棕精灵们在我们闲聊的工夫里生起了火,有人支起了烤架,有人搬出了锅子——他们的地下王国究竟有多大?那么大的锅都能放下!他们可是用了四个人才搬出了那个锅!虽然如果是我们的话一只手就拿起来了。这些小东西炖的鱼汤味道还真不错,棕妖精真是种神奇的生物。
唔,说到鱼汤,据说有种花和鱼一起炖汤很不错,叫作海棠。
棕妖精们说自己很喜欢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像是叶笛一样”。对,叶笛!你还记得么,我那时候坐在树上给你吹叶笛的曲子?你问我会不会《月下菲薇艾诺》,那时候我说我不会,我给你吹了《月亮树》。你觉得我现在应该已经会了?不,虽然我很努力的学了,可我仍然不会。很遗憾,但我到现在也无法掌握这首曲子,也许这就是我成不了诗人的原因吧——毕竟我是个很笨的精灵啊,哈哈。不过我已经会用叶笛吹“月色之扉”了,就是你教给我的那首曲子。
现在我的手边放着一个已经折好的叶笛,写完这段话我就要去给那些小东西们吹吹听了。他们问我能不能比风儿吹得好听,当然不会了,这里的风似乎是有生命的,我这样一个简直不能算作诗人的诗人怎么能够和自然的魅力相比?只不过“月色之扉”是他们一定没有听过的曲子,我准备好让他们大吃一惊啦。
下次找到机会,我会再给你写信的。
我的精灵队员们正在叫我去加入他们的聊天呢,下次再聊。
愿珂宁永远保佑着你。
您诚挚的,凛月。
【以下是诗人随手写下的备忘】
现在是风鸣之林的风歇期,风比较柔和,若是风盛的时间,整个树林都会在风中发出声音。卡洛尔·兰戈是守护这片森林的巡林客,他有时候会招待在树林里迷路的人在这间木屋里休息。
需要找到卡洛尔·兰戈。
“看来问题不在树木上,只要生长在这片森林里的所有树木都会发声,想要知道发生过什么异常看来只能去问那位巡林客先生了。”——伊格,另外她的动物伙伴是狼,不是狗。她和莉芙的关系很微妙。
弗德瑞莉对于飞的欲望太强,有可能会引起危险。
切洛如果少说两句话,大概会让诺艾尔更喜欢他。
让“门”顺利的成长,带着叶子来看看这里,池塘,木屋。
字数6029
……联动角色太多好烦啊!一个个找UID好麻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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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莫拉酒馆的事件只是旅途中小小的插曲。
“一个人类和精灵的恋爱故事,说不准诗人正是其中的男主角。”
伊格如是对黑德爱尔解释,后者对那个陌生人的来历表示出了足够的好奇,毕竟她只看到青年大打出手后的那一幕。
她下意识的略掉之前那个不吉利的故事,虽然这是促使三人同席的原因。
在朋友重逢时不讲扫兴的事情是常识。
伊格假装自己隐瞒的心安理得。
“眼睛出了点小毛病,不过不碍事。”
她这样解释脸上的黑布,并且在黑德爱尔怀疑的眼神中,配合的陪她玩了把逗弄孩童常用的数手指游戏。
“那莉芙呢?”
“莉芙她……”
大概是发酵年头不够或是配方问题,微甜的果酒到最后竟是品出了几分涩意,沉积许久仍未化去的酸腐翻腾着从喉咙直冲脑门,硬生生是将“还算好”三字压回心腑。
“我很好。”
黑德爱尔对言简意赅的抢答不甚满意,影舞者的敏锐直觉令她意识到二人肯定隐瞒了什么。
“嗯……没事就好。”
让他人自揭伤疤是件很残酷的事,既然她俩都不愿意说下去还是不要刨根问底为妙。
犬妖精晃晃杯子。
“嘿你俩真是抠门,牛奶没了也不提给我续杯。”
“不是想着你要换口味吗?”
伊格接过话头,仿佛之前的短暂沉默从未发生过一般。
是的,不愉快的事还是少提为妙。
“牛奶续杯,请来杯度数高点的酒,老板。”
趁着侍者调配的功夫,她耸耸肩小声为方才那抹不合时宜的神色开解。
“最近酸东西吃太多,连喝几杯果酒牙要倒了。”
——在胡说啊。
嗅觉无法骗人,属于新鲜莓子的气味一点也不酸。
即便明明从德鲁伊身上闻不到半点独家过期神莓蜜饯的味道,黑德爱尔还是配合的评价了番某人手艺。
“从很久之前我就想说,伊格你做的蜜饯明明是酸饯,闻起来和吃起来都是。”
犬妖精神气活现的擦掉嘴角的牛奶胡,在她嗅来,和让她联想到柠檬的伊格不同,这家酒吧的老板是个百分百的甜党,几乎所有的勾兑饮品内都要加足够的糖分,原本浓郁的海腥味在此处尽被甜腻的香气所掩盖。
“蜂蜜是你自幼就爱惜无比的宝贝吗?我到现在都能迎面闻见你脸上的酸样儿!”
尽管生意繁忙,上菜速度并不慢,从侍者小心翼翼的神情来看,或许和刚才的那场大闹密不可分,可惜凛月是吃不到这里的特色菜肴了。
琥珀色的液体浓郁到似是化不开的糖浆,从其中扩散出的却是截然不同的辛辣气味。
伊格捧起杯慢条斯理的晃了晃。
“这没办法啊,我总不能买光无名之城的存货嘛。”
酒液入口,所经之处仿佛被小火苗一掠而过轻轻炽烤,Sweet Knife这名字取得恰如其分。
“顺便一说,我养父曾经觉得我最适合的野性变身是熊。”
打趣中旁听者似是想起旧事,嘴角弧度越发明显,有那么一瞬间黑德爱尔甚至以为莉芙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凑过来,下一刻自己就会伴着畅快的笑声像个布娃娃那样被抱在怀中。
然而直到分别,她的预感都未成真。
莉芙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微笑着,偶尔插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从头到尾。
几天后。
德莫拉通往暗月城的门进出方便,两年前还只是仅有寥寥数家商铺的无名之城,现今不得不说在繁华度上已直追某些商业重镇。
遥想起之前那条几乎一手由几名有商业头脑冒险者支撑起的乱糟糟街道,不得不说财帛动人心这句话名副其实。
好歹暗月城算是个四通八达之地,逐利为先的商人们不一窝蜂涌进才是怪事。
运载着海产的四架马车从身旁隆隆经过,浓厚的海腥味引得行人纷纷瞩目。
二人避至道旁,伊格心不在焉的从小贩处买了袋肉干,撕成细碎的一条条喂给莉芙。
“不回去看看么?”
广场上人群熙熙攘攘,不知身处何处的吟游诗人弹奏着故乡熟悉的民谣,若不是凛月,大概这是她两年内头一次听闻乡音。
“不去了。”
伊格摇摇头。
培根瞅准机会,一口咬掉她手中的纸袋大朵快颐。
绿都的门被王廷所把持,进出者均要经过严密盘问才可放行,且严格限制通行人员数量,虽然弄不起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但和这群在奇怪处莫名死板的家伙打交道并不愉快。
说不想念奥连他们是假话,但此时点回去不是很合适,追踪者之事仍毫无头绪,贸贸然归乡说不准还会给他平添不少麻烦。
而且从温斯顿的反应来看,奥连自己可能也不甚方便出面,休养之时,连家书传递一事都让老法师跑腿,并在信中嘱咐她不要轻信他人所言。
因此她们只是来接人。
黑德爱尔想要让她们帮忙照顾名年轻的翼族。
伊格倒是对此没什么意见,让莉芙重拾笑颜的旅途上,旅伴多寡无足轻重,而且据黑德爱尔所说,名叫弗德瑞莉的翼族少女有点呆里呆气。
“也不是说她傻,就是思维方式太怪,托付给别人不放心。”
她亦不好辜负这份信任。
“那莉芙呢,愿意帮忙吗?”
天平一旁是友人一旁是亲人,显然莉芙为重。
“伊格愿意我就愿意。”
在一众人中,找到昵称弗德的年轻翼族女孩很简单,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收拢翅膀坐在广场中央的喷泉立柱上开心晃腿,而在其出示作为身份证明的弦月后,孩子和她的新任保姆们即算是成功会师。
虽然于居然会掏出信交给盲人看这点上,再次坐实了黑德爱尔口中弗德有点呆的结论。
通过莉芙之口,伊格完全可以自行绘出黑德爱尔一脸语重心长絮叨不停的神情,明明只是封托人照顾弗德的信,一两句话就能说清的事却长篇大论洋洋洒洒写了这么多,内容事无巨细面面俱到,甚至连弗德的饮食癖好都交待的一清二楚。
“黑德汪汪长大了诶。”
莉芙晃晃手中字迹密布的几页纸,将其对折好后重新塞入信封。
伊格对此万分赞同,虽然她的最大感想是让自己来教授弗德箭术的黑德爱尔,应该没什么资格说弗德呆。
——我不小也不呆好吗!
远行的影舞者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脑中鬼使神差窜出句毫不搭调的话。
伊格之前没有当教师以及照顾小孩子的经验,所幸弗德并不像自己孩提时碰到的小霸王们那样难以管教。
顶多是不好沟通。
就拿教授弓箭距离。
“无风情况下,箭飞行的轨迹就像扔东西一样,心里算准落点,射出去就好了。”
伊格的简略说明收到同样简略但需要猜测及讲解说明的回答。
点头,点头,摇头,点头。
“弗德听懂了‘无风情况’‘像扔东西一样’和‘射出去就好’,不清楚‘算准落点’,是不是这样呀?”
小翼族将脑袋点的跟鸡啄米一样。
于是莉芙正式担当翻译机一职。
弗德学的快归快,但伊格目前为止还没有半点让她实战的打算,根据风速调整力道方向是熟能生巧的活计,况且她不是很敢想象混战中弗德在天上一通乱射误伤己方所造成的后果。
小翼族小心翼翼的将匕首插好,整了整刀鞘,出其不意从天而降捅几下就跑,估计会是今后大半时间内她最主要的攻击手段了。
另一个令伊格头痛的是,弗德过分强烈的飞行欲望。
翼族喜好翱翔天空不假,但这孩子经常不分场合地点都扑棱着翅膀想要往高处窜,一不小心就会离开视野飞到远处,实在不方便看护。
而接受市长的委托倒不算是计划中的一环,准确的说是为了更方便旅行而为之,现今三人没有十分明确的目标地点,交给他人来决定也不失为一种决策办法。
“用不用再找些人?”
接下任务后伊格随口询问。
“都听伊格的。”
点头。
被其余二人托付决策权的德鲁伊有些压力巨大。
从她个人的角度来说,在未知面前更愿意选择和他人结伴而行,以应付各式各样的突发情况,但对方从人品实力上是否值得信赖则是关键问题,这两点考察起来不但不甚便利,而且留给她的时间也没有太多。
当初的伙伴基本已四散天涯几近音讯全无,目前看来若没有命运之神的眷顾,只能另寻他人。
伊格将手指凑至唇边慢慢啃咬——不知不觉中,她也感染了莉芙爱咬指甲的坏习惯。
——虽然这似乎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是伊格和莉芙吗,能再次碰到你们真是幸运。”
金发的青年精灵兴高采烈的招着手,和他人相比,遮住双眼有野兽随行的伊格在人群中很容易一眼认出,更勿论有翼族同行的情况下,大部分行人都会主动让路避免碰撞。
比起和素未谋面者一起旅行,伊格选择加入凛月的队伍。
起码这个自称诗人的游荡者身手不错,也足够机敏不会主动惹事上身。
他身旁的精灵男子正对着名卓尔女性大献殷勤,后者脸上写满了明晃晃的不耐,但这丝毫不妨碍前者嘴中吐出一串串的溢美之词,将女子的美貌夸至天上有地上无。
可惜好像起了反作用,二者之间的距离不减反增。
物理意义上。
“切洛。”
察觉到视线的男子报上自己名号后,立马复归撩妹大业。
“诺艾尔。”
卓尔女性颔首致意。
“左边的是伊格,右边的是莉芙。”
作为牵线者的凛月担当部分说明役,就是不知道他的讲解有没有被忙于讨诺艾尔欢心的切洛听进去。
“翼族是弗德瑞莉,可以叫她弗德。”
伊格适时接过话茬,腼腆的小游荡者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在互相报上职业后,六人小队就这样简单落成。
第一个任务来的极快。
风聚风散。
和家乡截然不同的树林。
相似的绿意,相异的乐章。
众人循着种子指示一路前行。
历经例行查探,伊格捡起地上模样酷似风铃的果实,应该正是这个小东西引得林间铃声大作。
弗德歪起脑袋,好奇的把玩着这个新奇的小玩意,一番摇晃戳弄后,她终于找到了正确玩法。
立刻沉溺进去的小翼族,不时把风铃在耳边轻轻摇响,伴着林中大合奏神色间掩不住的惊叹,爱不释手的模样和发现有趣玩具的小孩子没什么两样。
玩心顿起的小家伙基本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兴奋的飞上树枝自顾自的把玩起到手的玩具,方才的劝告威胁立马被她抛诸脑后。
伊格只好任其自由行动,大概她也闯不出什么乱子。
逗留此地看不出半点所以然,无论怎样查探,这都只是棵除了果实异常外普普通通的坚果树而已。
任务还是要继续。
弗德在呼唤声中振翅而下,手中果实叮当直响。
风卷,林未鸣。
众人离去的脚步戛然而止,警戒心极高的莉芙甚至已做好战斗准备。
除了种子光芒所指处朝着风向移动外,并无他事。
跟随唯一的指引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树木如倒退般快速掠过身际,眼前豁然开朗。
湖畔的林中小屋勾起伊格些许孩时记忆,当年她和那位巡林客学艺时,所住之处也是类似的环境,所不同的是他身为精灵更喜欢在门外装点些花草编织的小工艺品,大多数都是在指导伊格动作时随手而为。
拜他所赐,伊格对精灵语半懂不懂,领悟大致意思不成问题,这对于没有刻意学习想法的她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可惜到最后,她连这半个师父的名姓都不知道,连具体面容甚至都被时间侵蚀的模糊不清。
“叫我巡林客先生就好。”
阳光和煦,神色开朗到盖过枝叶间跳动光斑的男人笑着递给孩子自己新编的花环,后者不知所措的接过打量半天,在他眼神授意下勉勉强强的塞进去挂在脖子上。
他愣了下,随即发出一阵更为畅快的大笑。
“是戴在头上的。”
巡林客比划了下。
“就像我这样。”
大概,他是除了莉芙外,唯一一个能把花环带的既自然又好看的人了。
凛月的敲门声打断不合时宜的回忆。
“抱歉打扰了,有人在家吗?”
培根忠实履行着自己的职责,确认屋子附近没有陷阱后,众人的行动也开始随意起来。
放置于屋外的面包牛奶有些奇怪,莫不是主人提前为出外劳作的自己所预备,还是说饲喂什么小动物?
无时无刻不忘漂亮姑娘的切洛认为屋主是个可爱的女孩子,眼看一群人对房子指指点点,大感无趣的弗德找到新的玩耍手段,收拢起翅膀的小家伙趴在池塘边将水花撩的哗啦啦直响,无人接过话茬的暮刃也只好凑到水旁,同样无所事事的他一眼看到水中鱼群。
“水中有鱼,可以吃嘛?”
还是没人搭理。
诺艾尔撇撇嘴开始踢门,旁边的莉芙也跃跃欲试准备暴力进屋,伊格打赌主人不快点回来的话,说不准她俩会按捺不住开始破坏作业。
阻止莉芙她还有信心,诺艾尔的话,还是指望切洛吧。
面包牛奶的突然消失令众人侧目,和看神情来看认为是灵异事件的凛月不同,诺艾尔的第一怀疑对象是方才眼巴巴瞅着鱼群的切洛。
“……你就那么饿?”
花花公子如闻天籁,立马屁颠屁颠化身开屏的雄孔雀深情款款。
“刚刚确实有点饿,但是只要看着你我就饱了。”
“……”
抹了蜜一样的花言巧语所换来的是卓尔的愤怒一瞪,诺艾尔大概是把“秀色可餐”误读成了“看见你就没胃口吃饭”。
似乎,切洛这个保险也不是那么靠得住。
沉默间培根有了新的发现,屋主是朝着树林而去,不仅如此,这栋小屋好像还有些其他的住客。
他们居住在地下,准确的说,是木屋的地板之下。
这转瞬间就成了强行进屋的最佳借口。
伊格拽住蓄势待发的莉芙,以半强硬的方式将她带到屋旁的小洞附近,虽然后者在和伊格十指相握时便安静下来,对于伊格的要求,莉芙不会说“不”。
“守在这里,我去去就来。”
神术的光芒彻底将德鲁伊身形掩盖,所闹出的不大不小动静已足以打断即将出手的队友们,小木屋再次逃过一劫。
抽动着鼻子的田鼠于方才伊格所在之处探头探脑。
披着脏兮兮灰色皮毛的小动物灵巧穿行在洞穴之中,洞内干净整洁且洞壁平滑,看样子绝非土拨鼠等小动物能用双爪所为,比起兽巢,这里更接近修建在地面下的小小房间。
光线昏暗,凭借嗅觉在其中爬窜的老鼠很快就听到一阵阵窃窃私语。
“有耗子!”“怎么会有耗子!”“抓住它!”
对方说的是精灵语。
裹着破破烂烂粽衣的小家伙们像突然从角落里长出来一样,冷不丁的在伊格面前聚成一堆,对着灰不溜秋的不速之客指指戳戳。
曾几何时伊格特别希望自家附近住着这样一群地下居民,只需要几杯牛奶就能帮你搞定不少家务的粽妖精是人人都喜欢的好邻居,尽管他们其貌不扬,但基本没有人会讨厌这种勤勤恳恳的好帮手。
不用想,面包牛奶肯定是被他们所食,作为打理屋内家务的报酬。
老鼠人立而起抓抓胡须,故意用尾巴把洞里扫的乌烟瘴气后掉头就跑。
粽妖精们鱼贯而出,铁爪刷的一声从背后落下堵住洞口断绝退路,爪间的缝隙远远不足他们逃回洞内。
小妖精们望着自家门口突然出现的锋利栅栏,马上意识到中埋伏的他们声线再次提高八度乱作一团。
“你们是谁?”“来这里干什么的?”“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伊格觉得自己脑袋有些大,非要类比此情此景的话,或许用误入一大群红嘴鹦鹉地盘比较合适。
吵到让她开始怀疑那些自诩优雅的精灵们,用本族语言吵起架来会不会也是这个架势。
接下来,是属于凛月的时间。
小妖精们操着尖细的嗓音吵吵嚷嚷,本身不算擅长精灵语的伊格索性将自己问题一股脑抛出交给队长兼翻译官,虽然小家伙们很可爱但半天听不清他们说什么,还是很着急的。
切洛和诺艾尔也加入了问询的队伍之中,三人的效率比之前高出太多,七嘴八舌的场面中伊格头痛的揉揉太阳穴,盘膝坐在收回武器的莉芙身旁。
“还好吗?”
二人并肩而坐,培根正依她所吩咐仔细盯紧戏水的弗德,大约是玩腻味掉打水漂的游戏,小鸟总算想起旧爱,取出风铃果实再度摇的不亦乐乎。
“嗯。”
见人并未有不耐之类的神色,伊格舒口气帮她理好鬓发,沉吟下开始讲述家乡流传的关于粽妖精的趣事。
“我知道的小故事,可没有一个和绘本上的重复。”
现在的莉芙到底是否真心愿意听她闲暇时搜得的乡间童话,伊格并不清楚。
她只知道,聆听故事时莉芙的神情,和当年那个缠着她要新绘本的笨牧师,别无二致。
“最后,被惹怒的粽妖精们变成了波加特,不断的给坏富商制造麻烦。”
话音落下,那边叽叽喳喳的小会议也算是告一段落。
“伊格!请变成熊或者随便什么会捉鱼的东西,拜托了!”
莉芙陡然起身面色不愉。
金发的精灵神情尴尬,他完全忘记了这附近不存在抓鱼工具的可能性,而一行人中,也没有豪放到可以无视异性目光脱衣跳进湖中捕鱼的存在。
无法实践方才对粽妖精们请客吃鱼的许诺后果也不会太好,联想起伊格所变的老鼠他只得硬着头皮前来央告。
大致弄清原委后,伊格神色复杂。
拍拍二人衣物上草屑灰尘,以拥抱安抚下莉芙,她大摇其头用干净今天最后一次难得的野性变身。
变成了只看上去没睡醒的棕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