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白令海峡,冰川之下,不曾为人所知的爱情戏剧拉开帷幕。
为了生命,为了爱情,为了那一位“存在”……
是荒诞的喜剧还是虚伪的悲剧,皆由身为演员的“您”来决定。
随机恋爱带恐怖元素企。
字数:3532
出演者:海野心葵
登上游轮的第二日下午,弥生仁在过道偶遇了海野心葵。
两次。
第一次是在仁去阅览室的路上。
宽阔的走道中,她因左顾右盼而走得很慢,看到仁的时候肩膀一缩,像要钻进墙里去似的努力避让,显然没意识到这比点头而过要刻意得多。
仁装作没发现这份异常,微笑着向她颔首。
第二次,仁正折返。
他在离刚才很近的过道远远看见她。
他看不清她的具体神情,但她的脑袋和脚尖总是跟着那些路过的人微转过去,身体也跟着倾去,又在可能被发现时迅速地转回去。
——应该是想要求助吧。
仁于是在再次靠近时止步,隔着一臂叫住她:“请问是在找什么吗?”
心葵显然又吓了一跳,她先是往旁边去,身体与墙壁碰擦在一起,接着又低下头来欠了欠身。
“您……您好,真巧啊。”
招呼声磕磕绊绊,似乎差点咬到舌头。
也许是正处于窘境,也许是被自己的贸然搭话吓到——不论是哪一种,现在都应当予以补偿与安抚。
仁这么想着,向她摇摇头,“其实不算太巧。”
不等心葵反应过来,他又微笑着,悠哉游哉的接上后半句。“我好像……找不到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了。”
心葵的肩膀因此而舒展了,不过神情反而更为凝重,“呃,您想去哪里呢?不介意的话我也能为您带带路——啊”
仁惊讶地发现她的关切完全盖过了慌张,不过马上,心葵就又恢复了谨慎而怯懦的状态,“对不起,不小心说了大话,其……其实我也正在找路。”
“一下子忘了卖明信片的纪念品店是位于几层,我想着也许走走就能想起来。话说回来……”仁作出思考的样子,“我刚从阅览室过来,那里的墙面上似乎有各层指引。海野小姐要一起去看一眼吗?”
他没有直接询问心葵要去哪里——如果目的地离这里不远,这位羞赧的女性也许又会心生尴尬。
“那就……不好意思,麻烦您了。我刚好想去阅览室,绕了许久也没有找到,真是丢人……”
可这株小小的海葵还是蜷缩起了身体。
“这里的导识系统确定还有进步空间。”仁摇摇头,小小地迈开一步,站到心葵的前侧方为她引路,“之前我去过一家图书馆,不同分区被划分为差异明显的颜色,引路的箭头从地面贯穿到天花,像游戏中的任务指引一样。”
心葵的注意力如他所期望的那样被分散了,“游戏?看不出来您也会玩游戏呀。”
平心而论,仁确实对此兴趣缺缺,但这不妨碍他坚持上线,也不会阻碍他做出客观的评价。
“是款好游戏,只是我不太擅长,玩法也比较单调。”
“我不怎么接触游戏……”心葵歪了歪脑袋,“我能问问是怎样玩的么?”
“我的话,一般是作为反派出场——抓走战士和骑士,或和其他治疗一起出走,逼迫团队的其他成员停止组队…直到他们做完作业。”
——在假期和考试前夕找到那些可能会以种种原因拖延作业、放松学习的孩子,把他们赶回书桌前。这是仁少有的恶作剧方式之一,说到最后,一点笑意浮上他的嘴角。
“好……好像还挺好玩的。如果回去以后有机会,我也想试试。”
海野心葵的脸因他的介绍而泛出红色,这让仁有些困惑——文字和语言若不非常精准就会在发言者与接收者的理解中产生分歧,但他无法推测,才刚认识的这位女性是想到了什么。
“……海野小姐一定知道最终幻想系列。我玩的是它的网游版本……啊,不用在意我的玩法。”仁谨慎地斟酌着用词,“是个很自由的游戏,并没有所谓的标准玩法。”
“啊,那个我听说过。”心葵一下合拢双手,食指轻快地相互点着 “朋友总说我游戏也不玩,平时也不怎么外出,像个五六十岁的小老太太,啊,现在老年人或许都比我会玩了……”
而后她突然放轻音量,极快地向仁嘟哝了一句“看来您在这方面比我年轻呀。”
仁摇摇头。
“放松方式是无关年龄的。或者换个说法,随着年龄增长、积蓄累积,机缘巧合下尝试的事物自然也会变多,能选择的道路会越来越宽广。”他偏过头去观察心葵,这位20岁出头的女性面上的天真和小小的不甘都毫无遮掩,应当是名尚未没有步入社会开始工作的学生。
“我像海野小姐这么年轻的时候,似乎成天都待在图书馆。”仁说。
“也是为了研究么?大三开始教授布置了很多课题,还要每周对自己的毕业论文进度进行个人发表。我虽然都能按时完成,可总觉得待在图书馆里看其他书的时间似乎少了许多……啊呀!”她似乎很少提及这些,此刻偶有机会说起便滔滔不绝起来,但一经发现又立即抑制自我,令人……
——走错路了。
仁移开视线,脚步放得更慢来观察周边,而心葵懊悔地垂下头,只把发旋留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不好意思,怎么我今天净在发牢骚呀……”
……心生怜悯。
“先提起这个话题的是我。”仁习惯性地笑了笑,安慰她“我当时更多的是出于兴趣。到大三还能保持良好的自律性,海野小姐很了不起。难得的度假时间,随心所欲地好好放松,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于是对面的女性问起他的事情。
“弥生先生也是想放松才会选择这次旅行的么?9月份好像已经开学了,您应该比我更忙才对。”
仁略加思考,挑出以常识比较容易理解的那部分告诉她。
“刚开学的这段时间其实还好,我的同事们都很可靠。而且医嘱还是得听的。”
“……医嘱?可您看起来不像患了病……”她似乎很惊讶,但立即便住了口,慌乱地将好奇心矢口否认掉,“对不起,如果您不方便说就当我没问吧。”
“没什么需要避讳的。”仁不动声色地拐了个弯,将两人带回正确的路上,稍显偏僻的阅览室总算是出现在了视野中。“在我们这行肌肉劳损很常见,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考虑到接下来学习强度会逐渐增大,我得趁现在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才行。”
“啊……是这样啊。”海野心葵的声音立即放松了。她又开始关心他,“还请您千万保重身体才是。您要是倒了,学生们也会担心的……而且我猜您一定很受学生欢迎。”
这让仁忍不住笑了起来。
“要是他们知道……”他自然地顿了顿,为她拉开阅览室的门,示意她先进去。“那个会带其他人一起请假的治疗是我,可就不一定了。”
而后他止住话,跟着方才残留的印象看向贴着米色壁纸的墙壁。
“咦,您——您也要在这里看书么?”
耳畔略高的问询声让仁注意到海野心葵依旧留意着自己。
且她全神贯注,像是只发现了猎物而张开触角的小海葵,不再如她应当习惯的那样只是随水飘荡。
这让仁转过头去看了她一眼,可她已经又压低声音,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眼睛。
仁眨了眨眼——海野小姐好像没有记住他刚才为带她过来所找的理由。
……不过没必要再提一遍。
“只是看看导览图而已——我刚才刚还掉借阅的书本,得让眼睛休息一会儿。”
“啊……可您刚才不是说在找纪念品店么?”
这下,仁确信她在自己搭话时确实处于慌乱之中,所以几乎没记住当时说了什么。
他也全当自己之前没说过。
“是的。导览图上有标出位置,所以我要过来看一眼……啊,找到了,在另一个方向。”
“不好意思……还麻烦您带我来这里。”
“正好我也得回来确认方位。”
“您是准备给学生们再买些纪念品么?”
听她提起学生,仁点点头,“大家都很喜欢极地动物主题的那套明信片,所以我想多买几份。”
他想起那只海豚玩偶——也许应该再多买一条。
“看得出来您真的很爱学生。”心葵看上去陷入了回忆之中“我高中时不太起眼,成绩也一般,毕业这么久,或许已经没有老师还记得我了吧……”
这是好事。
而且一般来说,老师总是能记住学生很久。
要是以自己来作为例子的话……
“一般来说,我认不出学生是因为他们终于从花蕾蜕变为鲜艳的花,”年轻的男男女女褪下制服,散掉戾气,取下名为成绩的枷锁,终于获得喘息之机,得以展露出更美好的个性。
“这是好事。”
他发自内心的那么说。
“……那我就……相信您吧。”心葵小心地看了他一眼,很轻地说,还没等仁辨认出她是否想说些过去的遭遇,她就扯开了话题,“对了,您平时都喜欢看什么书呢?这间阅览室看起来不小,也许我也能借上两三本打发打发时间。”
“那可以试试这几本…”仁从衣服的内袋抽出小小的记事本,又从不知哪里摸出一截笔,将记事本靠在墙上写了几个书名递过去。
“我常看的有历史逸闻、民间故事,还有俚语典籍。这几本写得精炼又生动,很适合在旅行时看上几段——我这次还带来了其中的……嗯,这一本。”
他用笔帽的那端虚虚将书名圈起。
“好厉害……我平时看的多是国外名著和推理小说,不怎么接触过这些。要是能在阅览室里找到就好了……”
“不是什么热门的书,确实不一定有,”仁回忆着。这里的书以英语和俄语为主,既然是休闲旅行,没必要还成天对着字典用功——虽然乐在其中的自己没什么立场那么说。
“海野小姐想看的话,我稍后拿给你就好。”
“呃,可以吗?”心葵猛地抬起头,楞楞地看向他。或许是灯光的缘故,又或是窗边的阳光恰好照进她眼里。她的眼睛闪闪发亮。
她的声音没有那么轻,阅览室里一定有看向这里的双眼,仁却不想去提醒她小声。
像默默用功了很久很久,某日突然被告知考了高分的中游学生。
像怀着失败的决心前去告白,却收到肯定回复的少年少女。
像揣着最后一丝希望,挣扎着伸出的手被及时握住的——
“那就麻烦您了!我会——我会尽快看完然后还给您的!”海野心葵说。
“慢一点也没关系。”仁不禁露出微笑,他稍微想了想,因不愿在阅览室大声说话而弯下腰,稍稍拉进两人的距离,悄声低语。
“就当做是贿赂吧。”
“——要是海野小姐来玩游戏,还请替我保密哪。”
【END】
太难了我太难了(摇头)和蒙雅克聊天随时担心会踩雷,小心翼翼挤出字和他讲话,十八快快乐乐傻嗨,亲妈愁断肠
字数:2636,写出5k字的同担好强大
太阳懒散地落在甲板上,王马十八难得穿上了他的卫衣,向上45°角,望着天空,慢慢吐出烟雾。他的眼神像是被丢在菜摊上的咸鱼干,就是隔壁案板上剁成两半的草鱼也比他能跳。
青唉声叹气着来到甲板上,因为这脚步声,王马转过头来。
“青小姐?好巧。”
“哎哟,巧。”
王马刚想掐了烟,青摆摆手,也站到了一起,将双臂摆上栏杆。她的眼神比较像翻车鱼。
“你刚从蒙雅克那儿聊天回来?”
“可不是。”
“啥感受?”
“什么感受?就那样啊?你没和人聊过天吗?”
“嗨,难啊,和蒙雅克聊天太难了,难于上青天啊。”
王马再吸一口,凝视着远方,重重地长叹。
为什么会是蒙雅克呢?
硬要说的话,他比叶菲姆更像个孩子吧。这是王马真诚的想法。
他会擅自地对别人下定义,然后坚持,直到有什么事发生的时候。他对于“孩子”的定义很奇怪,叛逆又笨拙的人是“孩子”,乖巧而懂事的是“小大人”。
船主先生是“事业有成的大人”,叶菲姆是“看起来像孩子的圆滑大人”。只有蒙雅克,是“孩子”,没有干劲又刻意保持距离的“孩子”。
王马十八喜欢和“孩子们”相处,他是回形针,“孩子们”是磁铁,只要出现在合适的范围里,他就会不由自主地靠过去。而这就是他选择主动向蒙雅克搭话的契机。
这不礼貌,让人感到尴尬,然而他向来是个怪人。
但是现在,他不后悔的同时,沉痛地谴责当时天真可爱的自己。
和蒙雅克聊天,难,太难了。
初次见到他的人,就凭那张脸,一准儿会啪啪啪啪把“认真”“负责”“严肃”“可靠”几个标签贴脸上。但蒙雅克只需要走几步,不,甚至只要呼吸一次,这些标签就会掉在地上。
想出一个话题,然后被蒙雅克敷衍,再想出一个,继续被敷衍。可恶啊!为什么会有这么热衷于把天聊死的男人!
和他!聊天!实在是!太难了!
一切的开始是,王马在免税商店,看到蒙雅克与叶菲姆短暂地交谈了一次。他实在是好奇,一从商店溜出来就跑去找蒙雅克,假装不经意地——但谁知道蒙雅克有没有看出来呢——搭话。
前半段极其尴尬,蒙雅克直接承认船上扒手随人潮增加,不是“嗯啊哦”就是“大概或许可能”。王马一度开始怀疑自己的社交能力,并且事实上,可悲地,他的聊天水平确实很差。
“哎……看起来你已经很适应这种(对于小地方出身,连东京横滨都没去过的土狗来说的)大场面(指人满为患的昂贵游轮)了,真不愧是在这种地方工作的人啊。”十八发自真心地如此慨叹。事实上他的内心很绝望,他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如果蒙雅克再沉默,那我就要去……呃……吃个雪片糕以纪念浪费的时间!正当他在这么想的时候。
——蒙雅克笑了。
他的嘴没动,他在用他的眼睛笑。王马知道自己一准儿又多想了,但如此少见的“笑”实在是有趣。
“想笑就笑呗?笑又不会扣工资。”王马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泛黄的牙,心情甚好,“哪像我在的地方,白大褂解一颗扣,校长就要把我的头拧下来装点校园。”
“噗。”
那只是一个瞬间而已。一潭死水泛起涟漪,雪地里唯一的小木屋冒起炊烟,清晨刚醒的猫伸伸懒腰。这是王马在三秒内能想到的,与蒙雅克的笑一致的美好事物。他是做梦也想不到,如此没意思的笑话能让对方嘴角上挑。
他想,值了值了,我要是有雪片糕,我现在就要为了庆祝这一秒请全船人一人一片。
但王马果然是想太多了。
他无语哽咽,他心如死灰,两罐啤酒下肚,他在酒精里和麦芽小妖精大跳交涉破裂舞。他不仅多想,思绪还从地表飘出银河系,对着黑洞就是七百二十度托马斯大回旋外加战略性猛男冲刺。现在他的思绪回来了,哈哈,他人也没啦!
这船游客开放部分已经摸得差不多了,而距离目的地还有个把天。没劲,嗨呀,真的没劲。大清早地,他浑浑噩噩满船乱走。年轻人哪里有他起得早?想狼也不是这时候。
就在这时,他眼睛一亮!不错,拐角处面无表情走来的正是蒙雅克。
“早上好啊蒙雅克先生!”
“早上好。”
“今天天气真好啊蒙雅克先生!!”
“嗯。”
“接下来几天也会是好天气吧蒙雅克先生!!!”
“大概。”
王马手舞足蹈乐不可支,蒙雅克面色如常像在看一个弱智,这视线让对方硬生生克服了“哎嘛总算有人来唠嗑了”的亢奋,一阵尴尬的沉默后,王马试着找到一个新的话题。
“常年航线在海上的蒙雅克先生有没有什么难忘回忆?特别的旅客,不一样的风景,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坐这么长的航线,啥都挺新鲜!”
“第一次的话,希望……您能有美好的体验。”蒙雅克抬眸看向对方,不知是否有意,回避了对方的问题。他向来一句话直白地从嘴里脱出,随时准备好结束对话,但这次却有奇怪的停顿。王马似乎听到对方吐出了某个音节,又咬回嘴里。这情况他也有过。
“哈哈不用紧张不用紧张,为了工作改变语气本身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似乎是错觉,蒙雅克突然变得警觉。
不可言说的过往?隐姓埋名用新编的身份生活?王马的脑海里出现了无数可能。根据轻小说定律,这个人很有可能过去不是什么好人——多么让人兴奋啊!在想象之中,自己的血液缓缓沸腾起来。
他在努力克制自己。是的是的王马十八,你又没由来地猜测了无道理莫须有的东西了,但是你好兴奋啊!真的好兴奋啊!好怀念!太多年了,实在是太多年了!他是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的人了啊!
——或许十几年前的自己会这样想呢!王马冷静地这样想到。
那个人已经不会回来了,这点他心知肚明。他已经是合格的成年人啦!把毫不相干,相距甚远的人当成亲友的替代品,这不是轻小说男主角才会干的蠢事吗?他已经过了那种年纪了。
手指没有发抖,表情也和刚刚的相似,心绪的变化几乎不存在。至少面前的蒙雅克还是一个普通的服务生。他摊开双手,露出苦恼的表情,说道:“我刚刚进学校当老师的时候也是见人都蹦敬语,现在还不是和学生一起当狗逼?习惯了就好了,时间是很厉害的东西嘛。”
“……也许吧。”
蒙雅克闭上双眼。他可能在想什么,也可能没有。
说到底他和自己是异国他乡陌生人,下了船便永不相会。所以一时脑热想要了解对方的自己没有任何进步。
……吗?
才不是啊!因为是一期一会,才更加值得珍惜,要好好对待船上所有与自己点过头的人,然后快乐地玩,带上将行李箱撑爆的土特产,再回归自己的生活。
从那个人身上学到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管何时何地都要享受当下!
虽然这么想了但是!!!
“那你在的这个职场对新人也挺友好的,工作体验还不错吧?”
“嗯。”
他面无表情,甚至没有点头,只是将这个音节从喉咙中吐出,完全没在意对面到底问了什么。
蒙雅克还是那个蒙雅克,改变的只有脑回路上蹿下跳仿佛飞天小女警的王马十八。
“哎,你说怎么会有这么难的事情呢?”
王马结束了回想,将烟头丢入海中,郑重地看向青。
“啥?”对方显然没理解这吊人的脑回路。
“难啊,和蒙雅克聊天,真是太难了。”
字数2034
不算标点18xx左右
青不喜欢别人把她当做小孩子。
自从她踏上旅途,那些自诩大人的人们就没少用年龄作理由干涉她的各项活动。
那些大人们惯用的语气仿佛在贬低她的智商,忽视她的尊严,尤其是在她成年以后,那些用对孩子的语气对她说话的人们的罪名又多了一项——歧视她的身高。
所以在那个相貌精致的同行者对着青说出那句话时,她的确愤怒了。
那是在刚登船没多久时发生的事情,满心欢喜和好奇的青是第一次登上这种豪华的船,她一直捏着的扳手早已饥渴难耐,似乎早就想在这艘奢华的船上找到些什么可以拆解的东西。
但是为什么还是会有人说出那样的话啊?
时间回到那件事发生的时候,青一脸兴奋地捏着扳手,目光来来回回打量着船上的精致装饰。
这边的雕塑感觉好棒,那边的门把也设计精巧,左看右看都满眼是好想拆下来带走的东西,目不暇接。
或许是青的目光太过露骨,或许是旁边的那个精致男孩对这样的表现比较敏感,总之,正全心全意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青被一句不和谐的话拉回了现实。
“小妹妹还是不要动这里的东西比较好哦?没准你还赔不起呢。”
那声音轻佻且带着一丝笑意,平时会感觉好听的声音完全因为这内容而变得刺耳不堪,青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却看见一个笑眯眯的亚洲人站在那里。
什么啊……她又不会真的拆掉这艘船上的什么东西,就算拆掉了也会自己偷偷装好的,又不会造成什么大的问题……大概吧。
“什么嘛……别把我当小孩子啊。”
青带着一腔不满抱怨似的回复道。
“可是小妹妹你看上去小小的,本来就有种让人想关照一下的感觉呀。”
“才不是呢!”
怎么回事啊这个人,说的每一句话都精准地踩到了她的雷点,青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不爽过了。
再看那个令她不爽的人却一脸欢乐地和别人聊开了,留下被惹毛的青一个人生闷气。
青越想越气。
越想越气……
但她深知如此生闷气只是自己一个人难受,不如……做点什么实际行动?
于是青将从日记本上撕下的纸剪成碎块,从工具箱里翻出自制的望远镜,拆下镜片,处理后塞进纸张的碎屑……
接下来就是盯着那个人的举动,寻找时机了。
那个人一头标志性的粉色短发,外套披得乱糟糟的令人不爽,好像完全不会感到冷似的穿着怎么看怎么是夏季服装的短裤……青感到十分迷惑,他真的是要去北极吗?
或许是他的腿比较耐寒,听说日本学生就连下雪的冬天有时候也是会穿校服短裙的。
青思考着那种打扮的缘由,不知不觉间那个人已经快要走到了她藏身的拐角。
现在可不是走神的时候,通向餐厅的这条走廊还算是挺容易被发现的。青迅速反应过来,怪叫着跳了出去。
“哇啊——!”
“啊?!”那人虽然吓了一跳,当看到角落里跳出来的人是青便恢复了平静,“是你啊,现在找我有什么事吗?”
青摆上了伪装的笑颜。
“那个……我仔细想了想,上次的事情的确是我太激动了啦。”
青小心翼翼的凑近。
“看到什么就想去拆的确有够奇怪的。”
青的手一直背在身后。
“所以大哥哥……我给你准备了一点点小礼物,希望我们能好好相处。”
青凑到那人面前。
“嘭”
藏在背后的自制礼花桶发射,那人似乎没什么准备被喷了一身稀碎的纸屑。
“才怪啦——”
青逃开的身影尤为迅速,没等被恶作剧的人反应过来她就消失在了前方的拐角。
“这可真是没想到呢……”
躲在拐角的青把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在对方找出工具想要打扫一地碎纸的时候却忍不住又跳了出来。
“你走开,走开啊——”
“我做的事情我来打扫,你只要回你的房间看着你乱糟糟的衣服头发沮丧就好了!”
“没人会帮你整理衣服和头发的,没有人!”
对那个惹毛她的亚洲人恶作剧使青心情大好,就连总是让她感觉太凉的海风也变得舒适了起来。
当她走上先前恶作剧发生的走廊时却敏锐地察觉了身后的异样,有个人正在靠近自己。
什么时候……?
糟糕,她一时忘记了留意身边,就这样被那个家伙钻了空子,看现在的情景,多半是某个之前被恶作剧了的家伙为了报复之前的事情吧。
干脆就这样看看那个人会干什么吧……如果一直跟过来的话就找准时机忽然转头,“我已经看穿你了哦”,这样说吧。
身后的人越来越近,看来先前的猜测应该是真的。
时机差不多了。
青猛然转头,没有意外,对上的的确是那张漂亮但没能让她有什么好感的脸,那个人的手也背在身后,大概是藏了什么东西的样子。
“我……”我已经看穿你的把戏了!
本来是想这么说的。
但那个人身后的东西更先一步被递到了眼前。
不是料想中的恶作剧道具,是一朵漂亮的花。
“我也想和你好好相处哦www不过我是认真的啦。”在青愣神的时间里,那人已经用轻佻的欢乐语气自顾自地开始了自我介绍, “我是朝日奈煌 叫我煌就好了哦。”
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情况。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啊,明明被恶作剧了也没有生气更不想远离恶作剧的人反倒还想着好好相处什么的,完全没有听说过啊。
此时的青露出了一种有点难以理解的表情,说是挫败也不合适,说是惊诧和不解又不知道为何如此慌乱。
“为什么你这家伙不会被我惹到生气啊?”
“我已经很努力了哦?”
“你这个样子,算什么嘛……”
等一下,难道这是某种……化敌为友的高级社交策略?所以他是故意的?
还是……
青的脑海里顿时被杂七杂八的念头塞满,所有的思绪都直指一个目标——朝日奈煌,绝对不简单。
字数:2192
关联者:海野心葵 叶菲姆
风正呼吸。
一团云彩飘离视线。
一瓣多肉脱离根茎。
一只手将它斜插进刚浇过水的湿润泥土,把花盆推入阴凉中。
“老师?弥生老师——”
一声问询。
“弥生老师——要带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一定没有吧?你都没有带上可爱的学生!”
“就是啊!感觉被老师抛弃了呢!”
几句玩笑。
“老师,要给我们带礼物啊!”
“啊,我想要紫皮糖!”
“我要鲸鱼的明信片!”
“喂喂,那可是游轮啊!想点更上档次的伴手礼吧?”
“那普*亲笔签名的明信片!”
“好难啊喂?!啊对了我想看弥生rua熊时的照片。”
“魔鬼!弥生会被熊压得喘不过气的!”
更多的期盼。
“……师。”
“老、老师……可以…联系你吗?”
*** ****
“当然了。随时可以。有什么想要的吗?”对于这诸多发言,弥生仁的回复不外如此。
他很少拒绝别人,也不常有机会答应些什么,等临行统计时才发现手信清单已经列了五页长。
但这其实也在所难免——即使是在仁所任职的学校,邮轮旅行对大部分学生而言仍是件值得炫耀的事,即便那是发生在关系相近的人而非其自己身上。
这趟旅行也确实价值不菲。
但它的目的地是如此特殊,时机又恰好,仁无法说服自己拒绝。
起航了。
弥生仁所做的第一件事是记录从可能常去的那些场所到救生船的最短路线——工作人员有组织乘客参加逃生演习,但只知道一条路线远远不够。
游轮很大,且回廊曲折,在小道的尽头可能有通向另一层的隐秘楼梯,从一家店的后门出去可能是另一家店的入口,如果慢悠悠地闲逛,即使电梯按键会标注楼层的主要功能多半也要花上好几天才能完全弄清。
笔记本上小动物贴纸的种类不断增加,仁踩着摩洛哥风格的地毯步入北欧风的旁厅,穿过波斯风格的长廊踏进巴洛克风的餐厅,轻音乐在一个拐角消失,圆舞曲接替。他为亲密相拥的恋人拍下合照,替语言不通的服务员与来自亚洲的游客翻译,如往常一样竭力地迅速融于环境之中,一直忙碌到了傍晚时分。
而接下来的时间属于他的学生……的手信。
接下去的半小时里,仁无奈地在免税商店的货柜前僵立,遗憾于自己尚未开始学习俄语。
他没有选择困难症,但商品品牌是那么的多,学生们的要求却慷慨随性地仅仅是“巧克力!”“曲奇饼干~”“签名明信片❤”这些大类,具体买什么全靠他自行回忆这些善变的年轻人的喜好。
身边娇小的亚裔女性也遭遇了同样的困境,她正盯着货柜为难不已地咕哝。仁在登船时见到过她,知道她和自己从同一个口岸上船。他浏览着商品靠近,听到她的自言自语。很轻,但足够他那惯于在课堂中分辨出低声交头接耳者的耳朵捕捉到只言片语。
她似乎是跟着导游来的,但那名红发的年轻人要带着的人不止她一个,此刻注意力正在其他人身上。
“俄罗斯的巧克力很受欢迎。”仁眨了眨眼,习惯性地为她也许正面临的问题作出解答。
也许是他开口介绍的语气太过熟稔,也可能是身高差距导致对方心生警惕,女性看向他时的神情颇有些怯生生的。
好在那位导游及时接过话头附议,甚至还做出了更具体的推荐。
“Vdokhnovenie……啊,有了。”仁迅速在货架的显眼处找到这个品牌,并通过包装图案分辨出甜度,身边的女性也一样拿起了两块,犹豫不决地来回看着。
仁把白巧放回货架上,“你好。牛奶巧克力可能会过甜。不是特别嗜甜可以尝试黑巧。”
这次他的用词更为拘谨,声音也更温和,不过对方好像仍旧受到了惊吓。
仁想,他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个团体中总会有发号施令者、跟从者、无法融入者。眼前敛着眉眼的这位女性很可能是彻底的跟从者,几乎不自己做决定。
无害。
……且无力。
“谢谢您。那……就两种都拿一下吧。我是帮朋友带的,自己不是很喜欢吃……”
——她礼貌地、小心翼翼地向初次见面的仁解释。
仁像巴克比克一样向她颔首,试图让她觉得自在点儿。
“——弥生仁。我们同个口岸登陆的。很高兴又见到你……唔”他适时地中止,等待对方介绍自己。
“您好,弥生先生。我叫海野心葵,是心灵的‘心’与‘葵花的葵’,有点少见的名字。
”
【很漂亮,铺满心脏的海葵。】
弥生心想。
但这种话说出口过于轻佻,因此他只是中规中矩地夸赞,“很可爱的名字。”
这不算一段关系的开始,因为如常见的情况一样,在这之后他们各自继续挑选要带回去的礼物。仁听见红发青年不停根据询问者的需求做着推荐,这种效率性促使他试着询问对方,“您好,还有其他推荐购买的东西吗?”
刚听见的俄语发音还残留在他耳边,于是他顿了顿,学着听见的发音,“叶F……菲姆?”
青年别过头。
他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我喜欢这个鲨鱼布偶,很可爱?是这里的原创设计,听说是很有名的设计师做的。”
……会有人需要这个。
仁想着,随着他的指尖看去,取下一只看上去笨呼呼的鲨鱼。而青年继续说着, “之后有个小活动,先生也欢迎来参加哦。我是这边青年团的导游叶菲姆,很高兴认识您。”
名字的发音和仁所念出的有些微不同,仁分神去记忆,慢了点儿才去握住他伸出的手。
“弥生仁。您对并非自己团队的游客也这么耐心,真是位出色的导游。”
“我希望每一个来参加这次旅行的人,都能留下非常难忘的回忆。而且,这里的boss给我工资还是很高的。”
仁因之后听见的数额有些吃惊,不过还是本能地扶住了另一个险些摔倒的人——非常娇小的少女,或少年。
“要是东西太重,我帮你提一程吧?客房都在同一带。”
而方才结识的海野心葵已经直接伸了手:“没关系,我也经常帮父母提东西。”
他们在叶菲姆连声的“注意随身物品。”中相携离去。
叶菲姆显然是故意在警告他们这里有小偷,仁想着什么时候去找他再谈谈这件事,示意心葵交给自己一部分东西,成功又将对方惊得缩起了肩膀。
——不过,这次她恢复平静的速度变快了。
【字数:3438】
【时间线:甲板剧情当天,烟火表演前一个多小时以及第二天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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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田上船不久后总能看见一位男性保持着舒适的笑容帮助很多人。她偶尔能在远处看到那人总是到处在忙,但是从来没抱怨过一句。从旁人的言语中只能知道是个小导游。
“既然是导游,那应该能知道很多吧。”秋田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心里思考着之前那位叫海明威的老人所吐露的话。
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因为自己曾经偷看到过校长买时候的票价,对于一般的豪华游轮旅行来说,真的是太便宜了。“总而言之还是去试探下吧,说不定有什么意外情报呢。”秋田看了看手机,距离烟火盛典还有一个多小时,足够她去准备点东西去套情报了。
在小心询问了几个人后,秋田总算在大厅角落的沙发上看到了那名小导游。
“深呼吸、要冷静……要冷静……”秋田此时才发现自己不是套情报的料,无比紧张的她只能用言语开始安慰自己。
“总算找到你了,导游先生,”秋田将手里的一瓶矿泉水递了过去,“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干脆带了瓶水。”
“嗯?谢谢您。”小导游接过水后,速度地调整了坐姿,像极了态度端正的好学生,“您应该是一般游客吧?很高兴认识您,我叫叶菲姆。”
“秋田,也很高兴认识您。”秋田用眼神示意了下大厅外没什么人的走廊,“其实是有些事情想要问您,方便借一步说话吗?这里人太多不是很方便。”
“可以的,您是有什么困扰吗?”叶菲姆赶紧拿起身边的外套,一边跟上秋田一边穿上。
秋田不紧不慢地走在前头,直到走出大厅外后才开了口:“虽然这样问可能有些抱歉……您有听说这艘船是首航吗?”
硬着头皮的感觉太糟糕了,秋田下意识地捏了捏手中果汁瓶子。
“这个我是知道的,您是有些担心这里不安全吗?”秋田发现叶菲姆放慢了脚步在努力和自己齐平,才发现自己紧张的连走路速度都变慢了。
“原本我不是这么想的,”盯着走廊外静谧的夜海,秋田叹了口气,“首航如此低调我可以当作是不想过于张扬,可是作为首航船,票价是否过低了?我……不难联想到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的那件事。”
完美,对于自己欺骗的小手段秋田很是满意。
然而下一秒就被打脸打的生疼。
“啊,那您应该该是买到了特惠票吧?BOSS之前赚了很大一笔钱。估计因为这个,一开心发放了很多特惠票,所以相对便宜些。”叶菲姆对着秋田微微笑了下。
“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会突然……”感觉这么明说不太好,秋田把下半句咽了回去走到栏杆边,“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要怀疑你们的。估计是最近的事情让我变得有些敏感了。”
“您最近遇到了什么事情吗?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忙的?”
秋田有些犹豫,不过对方既然还算不上自己身边亲近的人,说说应该也……无妨吧?
“是很无奈的事情,”秋田背过身靠在栏杆上面对着叶菲姆,“惹了一个有钱有权的富二代,那人逼着学校把我停职了。校长爷爷也是为了我好才送我来这里散心的吧。”她不自觉地开始捏紧了自己的裙子。
“权利真的是很可怕的事情,我根本没能力去反抗。”
“抱歉,好像和你说这些……打扰到你了。”
和陌生人讲述自己不愿意和亲朋好友分享的事情,反而有时候更容易些。
“没关系,您愿意和我聊聊,我也很开心。”秋田很意外叶菲姆没有嫌弃她唠唠叨叨的自述,“这不正是说明秋田小姐有能力、人缘又好吗?虽然不知道您是因为什么原因惹到了那些人。”
“但是,如果这是您在那一瞬间的判断的话,我相信此时的您应该是不会后悔的。”叶菲姆忽然愣了下,随即又换上笑容继续说道,“不过您这么美丽的人……不好意思,初次见面不应该评论您的长相。”
“也可能是因为对方希望您做他的女朋友才如此不屈从吧?”
“噗,漂亮什么的和我不沾边啦,”秋田摆摆手笑了起来,“那种人渣一样的富二代,做他女朋友我怕不是一辈子搭进去。”
“只恨自己没权没势。要是他现在站我面前,我估计会忍不住拉着他一起往海里跳。”
“社会有时候的确很残酷,”叶菲姆收起笑容,视线转移向了大海,“所以我会选择一边旅游一边作为导游的生活。能有足够的自由,很少被谁拘束住。”叶菲姆转过头又将视线落回秋田身上,
“虽然很冒昧,您有考虑过辞职吗?”
“有过。毕竟想到那个混蛋对学生可能再有危险的时候,想过自己是不是离开比较好。而且在中国,初中美术老师通常没什么地位。”秋田打开果汁像是安慰自已一样喝了一大口,缓了缓才继续说下去,“然而就在今年教师节前夕,我带的孩子们又是给我礼物又是给我唱歌的。我哪儿……舍得他们啊。”
再次回想起那天的场景,秋田低着头都有些忍不住想哭出来。
“您真的很关心学生,和弥生先生一样。”
“我个人觉得,趁此机会您可以稍微离开一段时间。您校长那边的压力应该也很大,不如就此辞职,去看看更广阔的的世界,或者继续教书育人也可以。”
“您先走出来,让校长看到你过的很好,那他也会安心很多。”
“不过这只是我的个人意见,虽然有些逃避心理在里面……可是中国也有句古话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
“至于学生们,说不定您主动辞职,告诉他们一个美丽的谎言,会比被迫停职的消息让他们开心些。我相信既然是您愿意回去工作的母校,那么教书育人方面一定很棒。”
“离职之后的所见所闻,也可以直接分享给学生们看。现在的网络科技那么发达,人和人的距离几乎只有一个屏幕呢。”
“我……似乎太多嘴了。如果我自己能是稍微有点权势的人,说不定就能真正的帮到秋田小姐。”叶菲姆打开矿泉水喝了些,把瓶盖好好拧回去后小心拿在手里。
“心里多少有些雏鸟情结?不过您说的也没错,趁这个机会出去看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秋田稍许想通了点什么低着头微微笑着,“有些事的确不应该殃及到学生,也是给自己放放假。我还年轻,至少还有时间继续去做努力、争取。”
“雏鸟,总有一天会长出美丽的羽毛。很期待您今后的发展,希望您能不被人打扰的、自由的选择人生。”
啊,这个人可真会说话呢。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秋田一点都不觉得眼前这个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恰恰相反,反而是个很好的交谈对象。想着自己拉着对方说了好些废话,秋田伸手从自己的随身包里掏出素描本,轻轻将其中一页小心翼翼撕了下来递了过去:“谢谢你愿意听我讲这些无聊的事情,还说了这些安慰我的话。这个是不怎么上台面的礼物,早些时候在甲板上画的海面景色。唔……对于这方面我还是很有自信的。”
“这个我可以收下来吗?最近一直在收大家的礼物,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借着大厅内透射出的微光,秋田发现叶菲姆脸上有些红红的,“我非常喜欢这类礼物。谢谢您,这个非常漂亮。”
“就像您所描述过我一样,叶菲姆先生肯定也是人缘及其好,才会一直收到礼物吧。如果您喜欢的话,下次我还可以尝试画些别的,这类我还是很擅长的。”秋田握起拳头给自己打了打气,并没发现自己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紧张了。
“不会太麻烦您了吗?”
“并不会啦,”秋田摆摆手顺势掏出手机一看,“快十点了呢,听说十点的时候甲板上有烟花,要一起去吗?”
“烟花吗?挺想看的呢,可是免税店那边我可能需要去忙一下。有机会的话,下次希望能很您一起看。”
“那有些可惜了,不过有空了也得好好放松下呀叶菲姆先生。”果然是像自己想象中一样的老好人呢。
“不论之后我能不能成功,今天都是要谢谢您的。”
“那我们之后有空再联系吧,叶菲姆先生。从现在算来您好像是我船上唯一的‘熟人’了,哈哈……”回想了下自己前面十分丢人的表现,秋田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嗯,谢谢您的关心。”察觉到对话快结束的叶菲姆调整了下站姿,似乎打算送秋田离开,“能成为你的熟人,我非常乐意。”
“那我之后再来叨扰你啦,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您先去忙吧。”秋田想到叶菲姆等会儿还有工作,并不想麻烦对方送自己,挥了挥手就小跑走掉了。
这可能是秋田人生中少有的大胆一回。
在她赶到甲板的时候,已经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伴随着绚丽的烟花和吵闹的声音,秋田窝在角落里又开始了自己的描绘之旅。
人群、烟花、笑容、同好……
这一夜秋田意外没有做噩梦,也没有靠药物入眠。梦里的她一直在回顾今天所遇到的美好,兴许真的像校长爷爷说的那样,偶尔来一次旅行是个不错的选择。
“起床啦!咯咯——”
“起床啦!咯咯——咯咯——”
“起……”秋田伸手一掌拍掉床头的闹钟,滚落到地板上的闹钟发出了沉重的闷响。懒散地拖着身体打算去卫生间的路上,秋田发现房门下似乎有一张纸片。
凑近一看竟然是一张明信片。
“给秋田小姐:
教师节快乐!这句话让我帮您的学生们说吧。”秋田不认识这个整齐的字迹,可她已经猜到了是谁送来的了。捏着明信片感觉纸张背后有些凹凸,秋田翻过来后,看到明信片背后还贴着一朵纸折的郁金香。
“这下得想想该送什么回礼了……”秋田转身打算放下明信片后继续去卫生间洗漱,不料一脚踩到了刚才被她一巴掌拍飞的闹钟,气得她一脚踢上去。
但是她忘了她并没有穿鞋。
“咝————我今天要把你扔了!!!”
【End】
【字数:1659】
【时间线:大约登船几天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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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星期的检查报告已经发了,祝你旅途愉快。”
“嗯,谢谢。”
秋田挂掉微信通话后整个人像泄了气一样瘫软在床上,犹豫了会儿终于点开了邮件里的评测报告。掠过冗长的选项评语和建议,秋田看到了最终评价。
“一个星期而已当然是没有什么起色了……”就算在自己的房间里,秋田也像个小孩子一样偷偷藏起了手头原本握着的东西,速度收拾完随身物品开门打算去甲板上吹吹风转换心情。
事件发生以来她从来没告诉任何人,她不敢。
脑海里就像有天使恶魔一样,一边说着“杀了那个人”,一边说着“你还有父母朋友”。如此反复折磨秋田许久后,她终于患上了抑郁症。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在拿着钝了的刀片在手臂上反复拉滑,不知疼痛、不知疲倦。
她深知这样下去会毁了自己,心底最后的理智告诉她必须去看医生了。幸好还不是很严重。
甲板上人来人往,不少成群结队地窝一起拍照聊天。秋田总算是找到一个空位坐下来,摊开素描本后开始了这一天的心情放松。
这是喜好。
也是心理医生给的任务。
秋田虽然住在沿海城市,可是真正的大海这是她头一次看到。一点点兴奋的心情促使她开始不断描绘这片海域的无边广阔与安谧,偶尔遇见海洋生物的意外之喜以及船上人们姿色各态的神情。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无忧无虑画得那么开心了。
她希望时间能一直这样下去。
“哟!你们也是来吹海风的?”秋田闻声抬头,看见一名中老年人叼着一根烟站在人群里,也不知道是和谁打招呼,“这里的风景不错吧?”
来往游客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似乎还有个女仆小姐在非常严厉地指责他抽烟的行为。
“至少比学校熊孩子一堆的场景好得多。”秋田说话的声音不大,她开始悄悄把眼前一幕在本子上描绘开来。没有再搭话,但这并不代表她没有听着。
“这次可是首次通航呢……”
“我听说这个报价很贵的旅行团似乎没有赚钱的意思,连手续都是违规的……”
在秋田还想听更多的时候,一名女孩在人群外一脸困扰的样子,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总是插不上嘴。
“你还好吗?”秋田习惯性地问过去,顺手拍着自己旁边的空位,“不舒服的话来这里坐会儿吧。”被秋田搭话的女孩似乎被吓了一跳,挣扎了一小会儿的她总算走向了秋田:
“汝……汝有见过……这里有海豚吗!”
秋田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开场白,赶紧低头翻了翻自己的素描本:“还没有呢,遇到过的话我应该会画下来。”
“唔……”女孩明显有些失望,好在她坐了下来,“咱、咱家很好,就是有些不习惯……不过这边的海真的很漂亮,像……蓝翅蝶的翅膀呢。”
听到女孩的描述,秋田想起自己下午画了不少大海的图,翻开一页就递了过去:“的确很漂亮,就像那位老爷爷说的。”
“好厉害……!!!能再给咱家看看汝……不是,是您的画吗?”女孩说话的样子紧张又带些可爱,秋田想都没想就觉得她一定是个好孩子,只是不擅长言辞而已。
“没问题,请随意。”
女孩捧着素描本十分开心得看着素描本中形形色色的景色与生物,那种由心而生的笑容让秋田感受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温暖。
“果、果然好厉害……!这只银喉长尾山雀画得太棒了!在合理的骨骼结构的基础上又进行适当的艺术化……啊,这边角落的斯芬克斯猫也……”话音未落,女孩翻到了秋田无聊时画的某游戏人物,女孩忽然抬头盯着秋田,几秒后两个人相视一笑。
是同道中人呢。
“每天晚上大概十点左右吧,天色完全暗下去之后,在这里就可以看见邮轮的烟花盛典……”那位名叫海明威的老先生眉飞色舞地在和周围的小年轻们描述着这艘船的活动后便打算离开,临走时还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视线落在了其中一人身上。
秋田环视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人,这时候海明威已经走远。
“啊,我得回去打火……”身边地女孩并没有发现这个情况,心满意足看完素描本后似乎是打算回去玩游戏。
“是新游戏吗?以后有空我们一起玩吧。”
“……!汝、汝愿意陪咱家吗!太谢谢了您!”
“都是游戏爱好者有什么不愿意的呢?”秋田翻到让两人相视而笑的一页轻轻撕下,递了过去,女孩显得很是激动,伸手过来又立刻缩了回去打算跑掉,秋田一个伸手抓回来将画放在了她手中。看着她抱着画红着脸开心地走开了。
“真是可爱的孩子呢,应该还在读书吧?”
“啊,忘记问名字了。嘛,下次见到了再问也不迟?”
【End】
人类真的是说不清解不明的矛盾体,青想着,她也不例外。
本以为用着几乎拼上命打工好久才得来的一张船票登上这艘豪华的游轮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更加新奇的愉悦感,结果却还是在登船的第二天就把注意力转向了一望无际的蓝天大海。
大自然的变化的确令人着迷,在甲板上望着那些浪花一朵朵地翻卷着撞上船体破碎的样子,望着那些云彩或聚集或飘散,变幻着的不定型,那些糟糕的回忆也好,让她曾经体会过诸般痛苦的事物也好,似乎都可以暂时抛在这样的浪涛声之后。
如果眼底尽是这样的美景,耳中尽是如此的悦音,那么在到达目的地之前,就完全不会感到无聊了。
这么想着,青的视野中忽的闯入一抹明艳的亮白色。
仔细看过去,是个打扮整洁的侍者。
很漂亮,如果必须找一个她认知范围内的事物来形容那个人带给她的第一感觉,那便是浮于海面的月光。
明亮而不刺眼,虽不温暖但柔和,带着某种无机质的光泽却不见锋芒。
老实说,给她带来这种好似眼前一亮的感觉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想和他说说话,什么都行。
这样的念头即刻填满了脑海。
说干就干,她可不是那种想要和别人搭话最后却只能躲在墙角后面用眼神暗戳戳地望着的社恐患者。
所以——
“哟!——你好!”
动作优先于思维,在反应过来之时,青发现自己已经踏着蹦跳的脚步靠近了那个直立的侍者。
“啊,您好。”
对方敷衍的态度却完全让青吃了一惊。
诶?
话说侍者说起话来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吗?青心下疑惑,不是应该再温柔一点,主动关心一下游客有什么需要的吗?
服务生过于敷衍的态度反倒完美地勾起了她的好奇心,结果是对眼前的人的兴趣又上升了一个等级。
好的,既然你不主动关心我,那我就主动去关心一下你吧。
“我是旅行团的青,因为看见你好像很没有精神的样子所以我就特意——来关心一下……嗯。”
在话的末尾特地加了一个带着点头动作的表肯定的语气词之后,青咧开嘴角摆出了一贯的元气笑容期待着眼前人的回复,可终于等来的回答无异于当头一盆冷水。
“嗯,谢谢。”
是超级敷衍的礼貌用语。
啊……被讨厌了吗?还是打扰到他了?这个人看起来好像完全没有对话的欲望。
但是青是谁?她可是以超级熊孩子著称的大ky家,这点僵硬气氛还突破不了她极厚的脸皮,完全不足以使她退缩哪怕一步。
“话说啊,你是在工作中吗?还是在休息呢?”……还是在工作中休息被我发现了呢?
当然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出口,虽然那句话十分吻合青一直以来致力于揭人老底的作风,平时的她经常以语言毫不留情地刺痛和她谈话的人观察其反应并以此为乐,但这次那种感觉竟奇迹般地没有出现,本该是毫不留情刺过去的刻薄言语不知怎么回事在出口之前就变成了看上去温和的问候。
“……”
但是对方好像还是察觉了那没有说出口的潜台词并眼神游移地拒绝回答,气氛一时间变得尴尬起来。
果然是在工作中偷懒了吗?在船票那么贵的船上做服务生,还偷懒……好浪费啊,不对,从服务生的角度出发的话……懒到就是赚到?
按理说,如果青的对面是个其他的什么人,思维跳脱的青这时候就应该如此嘲讽他,挖苦他,毫不留情地揭穿他……
然后,青的话再次经由声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原地转弯,她思考片刻,绽开了无邪的笑容。
“——我明白了!你一定是在看风景吧!”
青的残忍更多出于那种孩子气的天真,虽然刻薄的话如同本能一样张口就来,一旦面对在意的人,同样的天真也会使她不假思索地展现出如同献宝一般的好意。
“我理解我理解,这里的风景超级棒——心情不好的时候不论是看看天空还是大海,烦恼好像都会被逐渐缓解呢!”
“嗯,大概吧。”
眼前的服务生终于多说了一点话,他看向远处的大海,不知在想些什么。但仅仅只是这一句话,就足以成为使超级大ky喋喋不休下去的理由。
“嘿嘿嘿……真期待这次旅行,有种会看到不少新奇事物的预感。”
说着说着,青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岔开了话题。
“那个,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你应该也不想总被我叫做'喂'或者'你'吧。”
“……蒙雅克。”他说完就闭上眼睛,不知道又在想什么。
虽然依旧是一副敷衍到连话都懒得说的样子,青却已经不太在意了。
至少她知道了对方的名字,也算顺利吧。
“呜哇——那好吧,不打扰你的兴致了,我也要去到处转转……”
“啊,对了!我很擅长修理东西——修理工之类的人手不够用的话,我也是能搭把手的哦!”
虽然因为被如此消极地对待而感到消沉,但总是能保持充足活力的熊孩子青下一秒就回复了元气,如同最初的打招呼一般蹦跳着准备溜去船上的其他地方。
“祝您旅途愉快,下次再见吧。”
看风景的侍者,不,蒙雅克依旧敷衍地鞠了一躬,结束了这次有点莫名其妙的对话。
“看上去很好相处的样子。”
这是初见之后的青对蒙雅克的印象,对于她来说应该是相当罕见。
谢天谢地,虽然好像需要一直讲话才能偶尔收到回复,那也一定是蒙雅克的性格问题,绝对不是被讨厌了,绝对不。
超级大ky一手握笔,一手扶着日记本的纸,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将蒙雅克写进日记。
“在船上开始感到无聊,还好遇见了蒙雅克。”
期间把蒙雅克的名字拼错了好几次,但青并不在意,最后写上去的部分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就可以了。
“蒙雅克是个很好的人,明明我只是在像平常一样随意说话,但是他既没有像以前的那些人一样嫌我太吵,也没有做出一些比较极端的举动来打断我的发言。”
很不幸,ky之所以成为ky,就是因为他们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毫无自觉,作为其中的佼佼者,这个天真且残忍的恶童完全没有意识到她从前有意无意的言语攻击给其他人带去过怎样的伤害,在她的眼里,那些被她刺激到或烦躁或暴怒的人们只是极端且不礼貌地打断了她随心的正常发言而已。
不幸中的万幸是,她遇见了蒙雅克。
青捏着打工换来的精美钢笔在日记本顺滑的奶油纸上认真书写着,尽管落下的线条并不是那么美观,蓝发的瘦小姑娘依旧那么认真地下笔。
“他很有趣,我想尽量多找他聊聊。”
“虽然感觉他的敷衍已经不是单纯的懒惰了,但是别人的事情就这么贸然去问好像也不是太妥……”
“我现在很喜欢和他说话,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这次青的直觉的确很准,如同日记中写到的那样,再见的时候很快就到来了。
那是午餐前的样子,早早就准备出发去餐厅的青在路上用视线无意间捕捉到了那人。
蒙雅克依旧站在能看得见大海的地方,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不知在干什么。
眼前又是一亮,青欢快地挥手,招呼她刚刚认识不久的侍者。
“蒙雅克先生上午好啊!今天又在看风景吗——”
“上午好。”
对方的语气一样地敷衍,并理所当然地没有回答关于风景的后半句话。
想来也是,谁愿意承认自己在偷懒呢?
“唔唔……在这样的船上总是这样下去,不会感到无聊吗?”
以轻微的摇头来代替回答,蒙雅克的做法依旧没有让青有丝毫动摇,她小心翼翼地凑到对方身边,并自然而然地开始了新一轮无意义语言轰炸。
“是这样啊………就算是我看风景时间长了也会感觉无聊的……蒙雅克先生真厉害!”
被尬吹一通的服务生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是青早已敏锐地发觉了这一点,抢先道:
“唔?不是吗……那就是有什么更无聊的事情不愿去做,一直看风景还算好一点吗?嘿嘿……其实这种事啊,开心就好啦。”
蒙雅克似乎有点无奈。
“……也不是吧。习惯了。”
但是这无奈依旧没有打消哪怕一丝想要与其交谈的积极性。
“习惯并不代表开心嘛……偶尔也需要找点喜欢的事情放松一下啦。像我就很喜欢拆东西,你呢你呢?介意说说嘛?”
“没什么。”他淡淡地答了一句,目光转向船行方向处的海平面。
看来是很介意。
但是完全没有问题,青非常不介意蒙雅克的介意,她似乎已经将这个总是在看风景的服务生当作了十分称职的倾听者。换句话说,在青的认知中,如果蒙雅克不太愿意说话,那么她就可以对这位让她眼前一亮的服务生随便多讲点什么。
于是青好像完全没有被敷衍一样也顺着那目光看过去,一望无际的碧蓝。
“蒙雅克先生看着海的时候似乎很多呢。”
没有回答。
青已经完全习惯了这样的沉默,她想着必须做点什么打破这沉默才行,这是作为搭话者的义务,是碾碎交流障碍的必经之路。所以如果想让关系变好的话,交流障碍之类的东西可是一定要除掉的。
那么就从海的话题这边入手,然后像之前那样随意发挥吧?
“……我也很喜欢看海,广阔的感觉总让人忍不住联想这下面是不是藏着什么未知的世界,海的蓝色也很漂亮。”
“我的头发也是蓝色的——诶嘿嘿。”
“嗯……”侍者淡淡地出声,不知道在回应那一堆随意堆叠的句子之中的哪一句话。
或许是乱七八糟且语速超快的句子已经让他无所适从了也说不定。
“哈哈……” 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蠢话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的青稍稍后退,语气较先前缓和地嘟哝着:
“我就是想和蒙雅克先生聊聊天啦……毕竟上船时间一久就想和谁说点什么,但大家看起来都很忙的样子,所以就来找你啦。如果不嫌我吵那就太好了……”
这句话的潜台词说白了就是——就算嫌我吵我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的,熊孩子就是这么嚣张,虽然她自己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的问题。
“没关系。”但这次本以为大概率会被无视的骚扰宣言竟然得到了像样的回复——
于是青回以元气满满的笑,更加大胆地放出了骚扰宣言,直令人怀疑这个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女生为什么会拥有如此坚韧的脸皮。
“我以后还会经常过来的,所以在船上的这段时间——多指教了哦!”
“嗯,请多指教。”
“那回见啦——我去吃个午餐!蒙雅克先生也要注意按时吃饭哦!”
青挥着手向蒙雅克告别,不知是因为真的想吃饭还是已经没有话题可以说了,她似乎认为告别过后就结束了对话,自顾自转身就奔向餐厅。
“希望你能好好享受午餐。”
似乎还想说点什么的蒙雅克看着青欢快离去的背影最后把话咽了回去。
那天的青自我感觉十分良好,收获了蒙雅克并不在意她来叨扰的回答之后,她已经感觉这位特别符合自己审美的服务生四舍五入过后俨然已经成为了她的友人,“下次也一定要找他聊天!”这么想着,青坚定了有事没事就满船乱逛的决心,甚至已经开始猜测起了下一次遇见蒙雅克的时间还有地点。
反正距离这艘船到达目的地,时间还长,长到她还能做很多事情,还有时间对很多事情感到无聊。
再次遇见蒙雅克是在一个晴朗的中午,或许是在海中航行的原因,甲板上的海风冲淡了晴天的温度,船行得平稳,一切如常。
对服务生一见如故的小姑娘和被小姑娘一见如故的服务生看起来也相当和谐。
“蒙雅克先生中午好——今天天气不错呢!”
“您好。”服务生依旧看了看天,认同了青随便招呼出口的话,“嗯。”
于是小姑娘仿佛受到了鼓励一般小步快跑过去,如同之前的几次那样一边说话一边期待着他的反应。
“天气晴朗,温度也不高,这样的天气果然还是适合在甲板上吹海风啊,对吧?”
“呼……是的。”片刻后,蒙雅克做了一个深呼吸,像是要把积压在心里的什么东西吐出来一般。
这个预料之外的动作让刚要准备开启其他话题的青愣了一下,小姑娘轻轻地晃晃脑袋,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动作似乎有些不自然的停顿。
“唔……?因为蒙雅克先生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所以这样好像松了一口气的神色很罕见呢。”她慌忙解释道,“感觉我好像也跟着轻松起来了。”
蒙雅克似乎是为了回应青一般笑了笑,如同前几次对谈时那般张了张嘴,可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的他却没有将想说的话重新咽回去。
“你觉得大海能宽恕一个人的罪恶吗?”
一个有点莫名其妙的问题,也是登船之后的青从蒙雅克那里收到的第一个疑问句。
对突如其来的问题感到惊讶,青收起笑容,以不常见的认真表情思考了片刻。
虽然喜欢恶作剧,但那也不代表能在所有事上都恶作剧得起来,比如现在就完全不是该用玩笑的态度面对的时候。
某人第一次察觉了这一点,并开始了自己的思考。
“……我感觉或许可以哦。我是在离海近的地方长大的,那里的人们对海多多少少有着敬畏……那其中一定有着原因吧……嗯……”
“也是呢……”提出问题的人像是又在思考着什么,为了防止再次陷入尴尬的沉默,青抬手揉揉自己的头发继续着发言。
尽量主动维持谈话显然已经成了这个小姑娘的习惯。
“哈哈,别太在意……毕竟我自己也不是很确定,世界上有超多东西还是需要我去了解的啦……”
蒙雅克却忽然笑了起来,“谢谢你。”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被感谢了的青依然回以一如既往的元气笑容,似乎受到了青的感染,蒙雅克看起来也轻松了很多,看风景的人现在似乎真的在感受自然景观的美丽。
但是青显然不是那种有感兴趣的事情在前还能够长时间保持安静的人,她停在直立的服务生身边试图与其感受同样的风,眼神却总是偷偷地瞟到旁边的人身上。
过了一会,她似乎终于忍不住一般出声道:
“好期待几天后的舞会啊……蒙雅克先生也会在场吗?”
“大概吧。”
“虽然身高这么低,可我也会跳某种稍微有点难度的舞哦。”
有点俏皮地仰起头,青看着比自己高很多的蒙雅克,双眼微眯,嘴角轻翘,一副骄傲的小模样。
“要是你能看看就再好不过啦,我的舞蹈就是要跳给在意的人看的嘛。”
实话说,这句话带有一半的玩笑兴致,就算是使对面的人感到困扰,青也不会感到任何奇怪。
但奇怪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嗯。”
听起来是语气有些认真的回应,青却因为那人脸上出现的温柔表情再次愣住。
蒙雅克……也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吗?青的思维因为超出想象的情况稍有停顿,带着些弧度的嘴角也僵在了原来的位置。尽力保持着之前的表情,大脑短路的小姑娘做出了暂时离开这里的决定。
“那太好了!我会很期待的!但是很不巧的是我现在还有点事,所以回见啦——”
虽不知是否真的有事,但现在的情况十分需要一些必须优先处理的事来使她脱离这个她似乎已经无法继续维持的对话。
“那下次再见。”依旧是简洁的道别,但是很显然,那个被道别的人是否听得见都是一个问题。
青离开时的脚步急促且慌乱,就像个恶作剧的小孩子看到自己的恶作剧朝着完全没有料到的方向发展,且完全失控一般。
她的脑海里不住地浮现蒙雅克的温柔表情,这令她几乎没有办法思考别的事情,于是只得从记忆中翻找一些其他的东西用于冲淡那干扰她思考的罪魁祸首。但情况完全没有好转,随着对记忆的重播,那人的每一个笑容都越发清晰,到坐回房间里打开日记本的时候,青还是失魂落魄一般地茫然无措。
很显然,到了这里,问题已经不在跳舞,或者是恶作剧上了。
人类真是说不清解不明的矛盾体,青想着,她也不例外。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忽然对一个人如此在意,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的举动能够轻易牵动她的情绪,不知道一向总是惹人生气的自己为什么暂时失去了这项技能,更不知道……
为什么自己的日记本里开始频繁出现别人的名字。
或许只是视而不见且拒绝承认,自己有天也会陷入曾经不屑一顾的感情而已。
字数5740x(算上空格符和回车以外的标点
【字数:1437】
【时间线:刚登船当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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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见识过绝望吗?
兴许它没有那么轰轰烈烈,却也能深深刻在你心里。
秋田想的很简单,初中学生好管、美术老师清闲、学校没有公司间的斗争,只因为这些普通的原因她便踏上了教师的路程,偶尔接一点私活,日子过的逍遥自在。就业的学校是自己的初中母校,作为校长的老熟识,她私底下还一直叫他校长爷爷。
一切都过的十分安稳。
如果没有那个人出现。
如果没有……
“三楼上去往右手拐最里的一个房间就是校长办公室了,需要我带你过去吗?”
“不、不用……”有些驼背的男生很羞涩,完全看不出比秋田大几岁,还没来得及再开口那人便急匆匆地赶往校长办公室。
这就是噩梦的开始,永远不会结束。
起初这个男生送来礼物与花束的时候,秋田只以为是个普通的追求者,她认为自己并不怎么好看,性格也不好,一直保持着平淡的态度。然而并没有什么追求者能每周、甚至每天都送些小礼物,偶尔会在她下班的时候等她,问她去不去看电影或者吃一顿饭。
秋田渐渐感受到了不对劲,但是对方又没有过分的举动,并不好声张。
大约三个月左右后,事情变得有些难以控制。
先是在学校,秋田总觉得背后有人在盯着她看,随后发展到下班时不时有人跟着她,秋田却总是抓不到这个人。
起初想到的是报警,可是最近的警察局却以无证据为由拒绝了她。父母虽然身体比较健朗,毕竟上了年纪她也不好意思开口倾诉。
秋田开始止不住的失眠。其实她心里早已明白是谁一直像个挥之不去的噩梦缠着她,她也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了那个人。可她万万没想到这人丧心病狂到对自己的学生下手。
那个人拿着一把小刀对着自己的学生,逼迫她帮忙偷自己的随身物品。
她再也忍不住了。
秋田冲上去把刀抢过来,反手狠狠一个耳光打在那人脸上。她抱着瑟瑟发抖已经哭的不像样的学生,第一次像个泼妇一样骂着这个变态,而那个人只是低头笑着。
如今秋田回想起来都觉得恶寒,那是一种看着猎物,绝对不会放她走、让她好过的眼神。
“校长……他们又派人来了……”收回敲门的手,秋田停在了门口。
“这种只知道用权利的赤佬和畜生有什么区别!”校长无奈悔恨的语气和一拳拳敲在桌上的声响,全都打在了秋田心上。她真的没想到那个变态不仅是个富二代还是个官二代,那几保护学生打下的耳光惹了那么大的祸,牵连到了整个学校。
“我可真是个罪人……”秋田苦笑低语了声,伸手轻轻叩门,“校长,我是秋田,有事情想找你商量下。”
“喔喔!秋田啊,快进来快进来。”屋里一阵响动后校长才开了门,屋里另一位算是和她关系不错的语文老师,两个人脸上挂着的笑容着实比哭还难看。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是……”
“秋田,这不是你的问题!”年长的语文老师伸手就把秋田想从包里掏出的东西给硬是塞了回去,“是我我也会这么做,明明是他们仗势欺人我们为什么要屈服?凭什么要给那个王八羔子低头!”
“可是不能因为我把学校搭进去了啊,这个是校长的心血,我不能这么做。”
“秋田啊,其实不用那么担心的。”校长像拉过自家孙女的手一样,牵过秋田让她坐下来好好平复下。
那是多么温暖又有安全感的手掌。
“你就当放个假,好好去休息一阵子。一呢可以躲避这个畜生,二呢学校也有保障。相信我,我会让学校好好开下去的。”
那是多么温和却又坚定的语气。
————啊,其实我还是深爱着这片地方的呀。
鼻子的酸楚与眼角的湿润感让秋田从梦中醒来。此时的她已经在船上度过一个安稳的午睡,虽然梦的内容让她有些想吐。
“等旅行回去了,我一定要手刃了那小赤佬。”秋田翻开枕边的小画册,在写有变态名字的那页,又狠狠画上了一个大叉。
我一定要摆脱这个噩梦。
我一定要守护这个让我成长的家。
我……
我能杀了这个人吗?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