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GWARTSMORE系列企划续期】以HP世界观为参考的同人企划。
——————————
在长达12年的战争结束后,霍格沃茨终于于1953年重新开放。某日,你收到猫头鹰的来信——新学期开始了。伊法魔尼的朋友,魁地奇,火焰杯,三强争霸赛……这次的学院杯又将属于哪个学院?且看这次小巫师们会在1960年霍格沃茨校园内谱写属于自己的故事。
(紫色)
伊安拉开隔间的门,拎着一个帆布包走进来,里面装着在列车上总能买到的零嘴。伊安把帆布包扔到他对面的座位上,开始说话,他盯着那个帆布包看,也盯着从帆布包里露出了半头的巧克力蛙看。伊安埋怨他选的地方太偏僻,自己东奔西走了好久才找到,其中开错了不少门、听了太多其他人的抱怨。他辩解说列车隔间外没有写名字的地方又不能怪他,是设计上的失误,如果真有这么不满意,你干嘛不毕业后去做巫师建筑的设计师呢?为其他人排除万难……伊安一屁股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翘起一条腿。伊安穿的苏格兰裙腰带上的金属扣在阴云密布的天空下依旧折射出小而刺眼的闪光,紧接着,他发现对方带的并不是普通的挎包,而是一只未被束紧的变形蜥蜴皮袋后被迫收回了蠢蠢欲动的手。伊安保持着令人痛苦的沉默,突然将叠在膝盖上的腿掉了个个,钻石般尖锐的光点被宽大的学院袍吞下去消失了,他曲起手指,用坚硬的骨头摁压了几下被略微刺痛了的左眼上方的眉骨,不再去看那只死期将至的巧克力蛙。伊安终于发现了它,将它从袋子里拿了出来,小声地碎碎念着解释起它的来历:都是佐恩那小子整出来的烂摊子,他那个手你还不知道么?说除了金色飞贼外什么都抓不住也不过分。我在过道里正好目睹了那惨烈的一幕!你可绝对不会想看见……总之四条腿的别管什么东西,是只要往人身上跳的肯定就会引来恐慌的,这可是常识……刚刚你在这里没听到吗?那群女生叫的声音简直要把火车给掀了。多亏我眼疾手快,混乱中直接把这只出逃的巧克力糖塞进了包里,溜之大吉前还不忘拍拍好兄弟的肩膀让他记得欠我这回的,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宣布完犯人的罪行累累,伊安张口咬下巧克力蛙的头,判处以相当温柔的死刑。他闭上眼,以火车包厢的窗户为取景器,外面的风景正在用15帧每秒的速度从两个人逆光的剪影后滑过。
他感觉烂透了,胃从早上开始就‘咕噜咕噜’地叫个不停,跟一锅被煮糊了的魔药似的,就算你给它倒干净、清理好,连坩埚都擦得晶莹剔透了也不行,因为它天生就是阴魂不散的代言词。他把脑袋压进身后稍软的座机靠背里,发出几声细不可闻的呻吟,伊安独自‘咔吧咔吧’地吃着他自己带的东西以打发时间,还没注意到他的困扰。他室友看着窗外,难得露出正在思索的,同时带了些迷茫的表情,以至于加了太多糖浆的焦糖爆米花偶尔黏在手指上所带来的格外不适也能被这心不在焉的人给原谅。他睁大双眼,努力想从昨天胡乱凑合的晚餐到今天早上站在寒风中两三口就吞下的三明治里找真正使自己现在痛苦的罪魁祸首,用舌尖从嘴唇上尝到一些血的味道。铁架上的行李箱随着车身晃动唱着 ‘吱呀吱呀’的旅行歌声,似乎心情愉悦的样子,他不确定是自己正在大汗淋漓,还是学校怕初秋的冷风冻坏可怜的孩子们,于是把车厢中温暖的空气浓度调到了最高,但肩胛处皮质吊带、被汗渗透的衬衫和肉体三者的摩擦并不叫人享受,他开始感觉到真实的痛苦。
(天使的蛀牙)
伊安吃完了爆米花,开始吮掉指尖残留的糖浆,他用被雾气笼罩的绿眼睛全神贯注地看向窗外不停切过的场景,当火车开进桥洞或是一朵阴云下时,虚弱的光线就会把它们晕染成另一种色调极端的漆黑——他实在是太习惯见到这种随环境更改的颜色变化了。那是动物的特性残留在人身上的表现、未退化的部分,不是很好吗?可据他所知,很多巫师似乎都不能接受这个说法,认为动物本能(原始本能?神奇动物本能?随他们怎么叫吧!)是落后的耻辱,对进化主义的污蔑。他不能理解,也不知道无论是人还是生物、麻瓜亦或者巫师,有下意识想到保护自己的本能究竟哪里错了,想要活下来又有什么错了。从领悟到个人观点与大众主流的格格不入后,他经常会在淋浴后盯着洗手间镜子里的自己看很久:蓝绿混杂的双眼,左侧脖颈上的痣点,光洁白皙的手臂,和青少年独有的紧绷的肩头。他从没有受过伤,即使从急刹车的魔法扫帚上坠落或是被迎面袭来的游走球击中已成为家常便饭,但及时的治疗总让愈合的步骤感到惭愧。他相信魔法本身就是一种魁地奇的特殊比喻:有的人能借此成为金色的流星,有的人远远看见就走开,也有的人拼搏半生最终还是决定在缓然落地后退出赛场。无论去向如何,和这项紧张刺激的极限运动紧密挂钩的巫师哲学尊重所有参与者和非参与者,完美地平衡着金色飞贼羽翼两侧的决定。在车厢里,他继续看着自己对面的尚且一无所知、任人窥视的朋友,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能够共情总是沉默接受自己长久眺望的镜子的感情。他想大众最大的误区其实是,并非人在奴役镜子,而是镜子在剖析人因果的重量,并对人投去怜慈的凝视。
(白日夜谈之一)
“你在想什么?”
“你很好奇吗?”
“有一些,但是……”
“那怎么不早承认?全是你的问题,坦诚可是重要的美德啊!别把简单的事情搞得这么复杂,不然结果很容易不堪设想。比如现在,我完全不记得刚刚自己在想什么、也没法回答你的问题了。”
(暴风雨)
他抬起头才看到佐恩带着伊萨亚斯堵在被拉开的车厢门口,因为还未得到两位先到者的进入许可,而礼貌地保持着进退两难。同一时刻,他骑在伊安身上,手中紧紧攥着被对方用并不熟练的家政魔法勉强抚平的领口,后者则朝后拼命仰头,最终总算是勉强做出了一个问候另外两位的笑脸。你们方便吗?我正在找还能至少容纳两个人位置的包间。别说那种蠢话啦!大名鼎鼎的‘基尔特’先生彻底不顾形象,张牙舞爪地尖叫了起来。只要你能把这只突然发疯的小海鸥拉开,我去外面坐地板给你们腾地儿都行。未来注定要成为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的明星人士爆发出一阵爽快的笑声,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制止了这场还未完全爆发就火速结束了的纷争。他一拳打在对方的肩胛骨上,翻身从列车宽大舒适的沙发座上敏捷地跳了下来,抱着手臂重新坐回自己的先前位子上,伊安表情夸张地捂着肩膀大声呻吟,活像是刚刚被他打碎了骨头。
你们刚刚又在为什么吵来吵去的?佐恩把身上御寒用的袍子脱下来抱在手里,里面衬衫的袖子也被挽到手肘以上,颇有夏天躁动的感觉。他站在两排车座间所剩无几的缝隙里,灰色的眼睛在左右两张都不值得信任的脸上徘徊。怎么都不说话了?我还以为勇于承认错误是每一个格兰芬多的优秀品格。犀利的审问员仰起被压迫得有些酸痛的脖颈,手上浅棕色的魔杖和装饰性的米褐色布条一起在空中有些恼人的打着转。伊安忍无可忍地从只有自己能打开的皮袋里掏出一盒比比多味豆扔到对方脸上,在被毫无悬念地接住后,佐恩也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身边。青少年们的多米诺骨牌是最脆弱的,只需要一点力的施加,剩下的就会接二连三地倒下,伊安开始抱怨他给自己出的难题: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就要被安排去做设计师了……那种枯燥无聊的职业会让人发疯的!难道你们没听说过麻瓜们曾经做过统计,发现从事一些固定职业的人比其他人更容易发疯吗?战争才刚结束多久啊,连魔法部的宣传语都是善待巫师的这个年代,我可不想没在过去死掉,就提前把未来的自己也给送葬了。他从佐恩手里抓起几颗糖豆往对面人的身上扔去,一边无情地反驳说别担心,依照你的艺术才华,远远走不到那一步呢。红橙黄绿粉色的粒状物比魁地奇球场上正在进行的赛事还要激烈地飞来飞去,偶尔几颗被砸到玻璃上,发出的声响和雨滴一模一样。
(白日夜谈之二)
“让我说句公道话,别的不提,为什么你会突然建议伊安去当什么建筑工程师?我还以为咱们的……那个怎么说的来着?未来职业规划?大家都想做魁地奇运动员呢。”
“我可从来没说过我想做那个……我也没建议他去做工程师。全是他从一开始就跟我抱怨,说找不到包间,问为什么外面不挂个人名牌之类的东西,就像巫师旅馆的登记簿一样的东西。所以我跟他说如果觉得不满意,他可以去做火车设计师,把这点儿遗憾给弥补回来。反正不管怎么说,这都不是我的问题。”
“你们就为了这点事吵了这么久?梅林,我都不知道是该说你们也太在意对方说的话了好,还是说你们太幼稚了好。可别为了我这句话又生奇怪的气……拿出点气量来吧,我还比两位小一年级呢,高年级们。”
“一年能差多少?你这话说的也太夸张了。搞得我们像差了三四岁似的。不、我们也不是因为这件事吵了半天,只是这件事是源头,让我解释给你听,后面的争执接连顺带的。最重要的是我们没有一直在吵……哎,我也早知道他是不可能做这种奉献的职业的。他只喜欢享受最后的成果,不信你问。”
“享受又不是什么错事,你乱扔多味豆也是一种享受啊。从根源,它们又不是你做的,甚至还不是你买的。你只是平白无故的享受了利用它的最后一步。”
“现在我倒是很明白了,你们争论了半天,最后原来只是在吵蜂蜜公爵糖果店的所属权。行行好、别再反驳我啦。玛缇斯,把你的椰子冰糕分怀特一个,就让这件事和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一样目前彻底远离我们所有人吧。”
(残破的蛛网在房梁上晃动)
他借口说去买点东西,哼着奇怪的曲调在狭窄的列车走廊里穿行,旁边的拉门紧闭的包间里偶尔爆发出令人心脏骤停的大笑声,但他也觉得还好。冰凉的椰子甜味还在舌尖和唇缝里来回跳跃,他迫切的需要一面镜子,来确认自己的舌头是不是真被染成了粉色,漫长的走廊在向令人不安的无穷尽的深处蔓延。他并不担心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并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往何处。此时,他略微能理解伊安孤独穿行在热烈的其他人间时的心情了——处于人群之中却又不属于任何人的脆弱感情。唯一能确切相信、自己拥有的,居然是手里那支被紧攥到发皱扭曲的变形蜥蜴皮袋——那是伊安•玛缇斯11岁时收到的入学和生日礼物,如果介绍时对方没跟他撒谎的话。
他吐出一小节舌头,用牙齿轻咬着将其放置在空中、吹干,让还未明确证实存在的那点粉色染色停在上面而不至于被口水冲刷干净。然后发现舌苔凝固的触感比想象中明显实在太多了,弄得人脚底发痒。
织网是结网性蜘蛛的人生哲学,包括吐丝、选址、连接、加固四个要点。蜘蛛网对于蜘蛛自己和它的猎物来说是致命的陷阱,可对人来说,不过是抬手就能扯破的东西、魔药配方里基础的材料、暂时能绊倒其他人的香蕉皮而已。但其中意义的差距并不是源于人(巫师)和蜘蛛(其中包括八眼巨蛛,这样说应该更方便理解)的力量悬殊,而是在于两者对于‘关系性’的理解——换言之,蛛网对于蜘蛛来说很重要、对人来说不重要的价值差异,并不是源于人可以抬脚就踩死蜘蛛的体格大小对比(被八眼巨蛛吞下的巫师也绝不在少数)强烈,而是从蜘蛛在意和其他生物的关联性(它是坚韧、敏感、紧密、传递的),但人并不看重和他人链接起的联系。并最终可以总结为:人和人之间总难后天地建立起坚实的关系;人与人之间总难出现必须维持的关系;和人总难以真正拥有自己以外的其他人这三条结论。
(……似乎有蜘蛛经过)
布莱克出现在走廊的另一头,突兀得有些扎眼——对他来说,是的。对其他人来说,完全没有——他来说,撞见布莱克就像是走在路上时撞到一面镜子,是不符合常理且危险的;对其他人来说,撞见布莱克只是单纯的与某个人擦肩而过,穿过一片空气,因为他们是素不相识的。布莱克对于那些不认识他的人来说是毫无意义的。但对他来说却不是。如果抬起头继续大步向前走,他就不得不面对斯莱特林站在走廊的对面、甚至连身体都和他一样的令人不安地随着火车混乱的晃动小幅度摇摆的景象。如果低头,他就得看向对方左手中捏着的魔杖。长长的苍白色木棍上盘踞着一条色调鲜艳的红线,是龙的心弦。但在人的心底,他对自己窃窃私语,说不论如何那都像是蜿蜒而下、正在流淌着的血。
布莱克和他同时向对方靠近了,好像是同一时间抬起了腿、又在同一刻放下了似的,他们朝对方走进了。他仍低着头,就算后颈发出抱怨的刺痛也忽略不计,滴血的魔杖在行走中被飞扬起的宽大袖袍给遮住了,他暗暗舒了一口气,感觉被看不见的力量所压迫的肩头都轻松了不少。在低头扫视地板的视野里,布莱克那双黑色的皮鞋(被擦得闪闪发光,和他落灰厚得连老鼠都不稀罕朝上面咬一口的破靴子完全不一样)刚露出个头时他就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挡住对方从自己右侧袭来的攻击——在魔法部联合霍格沃茨的高尚规定、伟大的‘踪丝’魔咒的控制下,未成年人不能在校园外使用魔法的规则墙内,使用单纯的肢体碰撞来解决冲突成为了孩子们的首选——所有提前预设都被计划得很完美,他们也不是第一天才认识。但致命的疏忽往往存在于缝隙,也是蛛网艺术诞生的空格中、观赏者被自然的魅力所蛊惑的地方。无数人从此一脚踏空,堕入捕猎者深渊般的口中。
在预想中,他接下了布莱克从持魔杖的那只空手袭来的拳头。在现实里,暴戾袭来的闭合体在即将撞上目标前飞速完成了其五指大张的变形,把本是纯粹制造痛苦的攻击转变成了带有意外柔情的束缚,被紧扣住手臂时瞬间的动摇也毁掉了他先前的所有的决意。当布莱克强扭着手臂将他推到分隔了各个包间的墙柱上时,他先想到的不是胸腔被撞击到好像要断裂的疼痛,而是不用直视对方双眼的窃喜感。
他不想直视那张自己在浴室的镜子里会看到的脸,不想感到动摇。在对手伸手把他叼在牙间完全忘记收回的那一节,已经在空中被风化冻僵完全了的舌头塞回口中时,他从海曼•布莱克的手套上尝到一股血的味道。
(在残破的蛛网上)
布莱克是相反的。绿色的眼睛会照到蓝色里,蓝色的目光则落入绿色中,这是他们之间的规则,每个人都知道他们很像,是的、这简直就是明摆着的,毋庸置疑的……桑切兹从二年级就开始钻研他们的外貌,像在玩找不同一样的沉迷其中,但最后能指出的细节差异除了他天生低沉的眼眸,就是布莱克嘴角那颗星粒般的痣点。但不对、不对,他真想竖起手指用最装腔作势的样子边晃边说,错啦错啦,我亲爱亲爱又亲爱的拉文克劳朋友,墨迹的标记从来就不是布莱克家独有的,要不是这样那样突然脱衣服扯衣领的行为太唐突,我真想给你看看我脖颈侧和他遥相呼应的另一点。虽然说得天花乱坠,但这么多年来他从没真的给桑切兹看过自己身上的痣,要怪就怪它的位置太隐蔽了,再加上愈留愈长的尾发覆盖,最终确切的位置比夜空中还未命名的星星还变幻莫测。
被用力压迫在厚重的实心木墙上的暴行使他的呼吸都变得困难,同时弯折过去所摁压着的右手从指尖开始直到小臂都因为血液流通不畅而发凉、发木。他眼前升腾起一阵起雾,咬住嘴唇试图朝后把对方踢开,而就在向后施力的一瞬间,布莱克松开了手,眼睁睁的看着他自己猛地向后仰去,背部在直撞上对面的另一面木墙后靠着它缓缓滑坐到了地上。布莱克微微屈膝,抱臂站在他对面,甚至贴心地低下头看着他,和他说话。透过乌云洒向空中的阳光点亮了走廊两端,唯独忽略了他们所处的中间这段阴影。
周围的包间里此起彼伏地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或是笑声,唯独忽略了他们。
(白日夜谈之三)
“为什么你总要干这些神经兮兮的事情?”
“我都不能确定你这个提问到底是不是在撒娇了。”
“离我远点。”
“一个假期还不够?”
“如果你真的那么想和我一直在一起,夏日假期前为什么不直接说想搬来我家住呢?我从来不会拒绝你的,你知道的吧?别太害羞了。”
“很抱歉但是,你能告诉我到底是谁刚刚说‘离我远点’的吗?”
“松开我的毛衣,它很贵的。”
(犹在镜中)
他会动摇,就像被蒸汽笼罩的镜面中你完全无法分辨出镜中自己的脸那样,每当看向海曼•布莱克的脸他就会动摇。他会分不清现实和幻想,会无法抑制不知何时在大脑中间落地生根的种子,它们自下而上舒展着繁茂的枝条,压迫得他脑内最后一丝理智都消失了,最终只剩幻想、只是幻想——海曼•布莱克刚刚结束淋浴,站在被雾气覆满的台镜前。他抬手拎起旁边的水盆,将其中半满的水砸到镜面上,随着粗股的水柱砸开又落下,他的脸略微扭曲但终于足够看清的出现在镜子里,然后他看着自己,看着镜中是现实相反的绿蓝色。细小的水珠会沿着他长长的鬓发流过面颊,掉落在唇角,而后才滴在下巴斜下方黑色的痣上。透明的水滴像眼白,黑色的一点是眼珠,被水滴覆盖住的部位是他黑色的眼睛,尽管他们两个人都没有黑色的眼睛——带着缓慢的瘙痒,水滴继续沿着下颚滑动,随着没有声音的……掉到地上……结束了。
再然后他(海曼•布莱克)会看自己(大概是)圆润的肩头,骨感的(为什么?)颈部,光洁紧绷的(你明知道这是最大的谎话,和他认识的五年以来,即使是最炎热的季节他都没放弃那套长袖和手套的搭配。你明知道这样几近疯狂的遮罩只能意味的掩饰,再危险不过的象征了,有时邪恶就孕育在令人忽视的角落中……应该报告给大人们才对,他们应该处理这件怪事才对。你明知道,你明知道)手臂,哦……还有因为并不偏好参加运动项目所以被保护得很好的胸膛,上面不会有魔药都难以消除,必须交给时间诊治的淤青……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握成拳头,砸向头前潮湿的镜子——
他(欧德•怀特)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
(凌晨灰色的住所)
桑切兹拉开门,看到他坐在自己包间门口斜对面的地板上时什么都没说,直接伸出手将其拉了起来。他想到也许正因如此,自己很喜欢和桑切兹呆在一起,他喜欢和什么都不说的人在一起,就像是在说他喜欢被冷漠的对待似的。此时布莱克早已没了踪影,无论沉默的拉文克劳怎么左顾右盼,空荡的走廊里也实在找不见第二个人了,只能这样不了了之——桑切兹并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气,打着好奇心过剩的名号在外面拉仇寻敌绝不在对方的预料之外,所以即使他领口和毛衣已经被蹂躏得相当刺眼,拉文克劳也不决定说什么。好啦……朋友,别再用你那双泪盈盈的大眼睛看我,里面都快淌出银河来了。教天文学的老师看到这一幕非得因为你暴殄天物罚你写论文不可,所以行行好,别欲言又止了,我很好,今年圣诞节照样会去你家过夜的。
桑切兹这才放他走。
(列车)
他以为回到自己的包间要花很长一段时间,并且将重蹈前不久才狠狠嘲笑过的伊安的覆辙,可意料之外的是,他只朝着约莫是来时的反方向走了十几步,就看到穿着绿色苏格兰裙的人用古怪的姿势别腿背靠在打开的门旁。伊安的头像鸵鸟一样埋进屋里,正在和其他人说话,他趁对方还没注意到自己,抓紧时间快步走过去,临到门口前还故意用肩膀不轻不重地撞了对方一下。
伊安扭过头来,面带微笑地看着他,睫毛洒在绿眼睛里的阴影盘旋成漩涡的形状。
别多管闲事。他平静的跟伊安对视着,右眼莫名有些酸涩。还有,我想问你……佐恩和巧克力蛙那件事,只是你在胡说八道,是吧……伊安没有回答,他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接着耸耸肩,站直了身子,放他进去。
你看,开着门就比较好找……
但开着门会冷。
包间的门被关上了。
后记:
由于elf至今没有文字排版于是副标题七零八落,且没有余力再做调整,总之我很抱歉……希望没有很影响阅读体验……
乱写一通,有很多捏造舍友的设定和互动,设定请仍以其他亲妈为主,本人只负责写着爽,再次致歉
(Warning:含有可能引起Trigger的內容。有胡編亂造,世界觀設定請以企劃組官方及HP官方為準。)
談變形術與共相的普遍問題
那弗塔利·雷博爾曼
內容摘要:
當你揮動魔杖、使用變形術時,你會如此清晰地想象一個景。你試圖將一隻拖鞋變成一隻白兔,這個咒語也確實應驗了,於是這時問題便產生了——當你使用變形術時,眼前的事物本質究竟是一隻拖鞋,還是一隻白兔?又或者說,其在變化前後所存在的性質,是否還保有物質的同一性?
上述問題就是變形術與共相的普遍問題。所謂共相,便是指個別物體種所擁有的共同特性。按照麻瓜哲學家黑格爾的話來說,共相問題就是事物中普遍存在的本質。
本文如題所示,主要談論變形術與共相之聯繫,意求能通過共相的概念探討變形術的本質。
……
(Ⅰ)我們在“變”什麼?淺談變形術的本質
我們可以輕易地在巫師和女巫的生活中觀察到這樣的景象——一名女巫揮舞魔杖,將茶杯變成一隻灰褐色的老鼠,接著這隻老鼠變得巨大,過了一會兒,一隻小豬變成的捕鼠夾發揮了作用,這名女巫本人也變成了貓,原來她是一位阿尼馬格斯。
變形術如此廣泛且頻繁地存在於我們的魔法世界中,以至於我們不得不去思考變形術的本質。
長久以來,人們認為變形術通過咒語驅動,在《中級變形學》中,曾有一個核心概念,即“咒語是魔法的名字,也是其本質。”其作者認為,巫師們通過咒語施展變形術,咒語是與魔力產生溝通的紐帶。
但這仍然無法解釋無杖無聲魔法的存在,也不能解釋年幼的巫師是如何在不知曉咒語的情況下施展他們的魔法,更無法為不同文明、地區的魔法做出妥善的解答。
隨著研究史的發展,一些敏銳的巫師想必已經發現,咒語不是魔法的本質,而只是一種抽象的媒介。正如同你在敘述“永恆、愛、理性”這些詞彙時,只是進行某種概念的直觀轉化,正因如此,技巧嫻熟的巫師和女巫們才能使用無聲咒來達成他們想要的魔法。
要理解這個概念很簡單,正如“一張煙斗的畫不是一個煙斗,而只是一張畫”那樣,咒語也不是魔法的名字或本質,而只是一段表述轉化的媒介。與咒語產生連接的不是我們觀察到的、魔法產生現象或是變化,而是此時此刻正在施法的巫師。
既然咒語不是魔法的本質,僅是魔法的媒介,那麼目光就應該回到更為明顯的問題中去,也就是在變形過程中受到魔法影響的物質,而該物質的共相就是本文要探討的課題。
……
(Ⅱ)變形術與共相
從上面的論述中我們得出這樣的結論。可以這樣說,變形術其原理的問題,就是共相的問題。
以麻瓜的哲學理論作為巫師學術的基礎是否有其統一性和合理性,在1865年出版的《巫師與麻瓜哲學的分道揚鑣——哲學巫術實用主義》(以下簡稱哲巫實用主義)已經給出了答案,後續也有諸多學者進行研究,本文中不再贅述。
《哲巫實用主義》中曾說:“於麻瓜而言,哲學尚且可說是一門理論的學科,於巫師而言,哲學的論證卻往往通往神秘的盡頭,將巫術的理論系統得以歸納,並尋找新的方向。”是的,巫術中存在的神秘往往與哲學的思考生生相關,從不列顛群島蘇格蘭高地的學府霍格沃茨中拉文克勞學院的鷹狀門環便可略知一二,羅威納·拉文克勞本人對此類哲學思考的態度顯然極為鼓勵,後世諸多巫師學者,譬如埃及巫師法赫德·托特也曾進行過此類研究,相應的論文可以閱讀托特先生的著作《古老的哲學與巫術的融合》。
筆者相信尋求正確的抽象概念正是通往巫術真理的大門,一個能夠普遍運用的概念具有其自身的價值,共相問題與變形術之間的相通,或許能為巫師變形術之發展尋找至新的答案。
(2.1)共相是否在變形中產生了改變?
筆者認為答案是否定的,其中的主要依據是阿尼馬格斯與易容馬格斯的存在。
要在此處論證共相是否在變形中產生了改變,便要引入靈魂本質論的概念,這個概念在托特先生的著作《靈魂的形狀》中有所闡述。所幸的是,靈魂於巫師而言,是確實存在的物質。
基於靈魂本質論的說法,筆者有如下推測……
……
(Ⅲ)阿尼馬格斯與易容馬格斯,及部分採訪分析。
承上,巫師自身通過環境認知到的自身的共相,則會影響他們對自我的變形,這種外形上的變化時常呼應於其自我身份認同,或可說是靈魂的形狀。該現象時常見於阿尼馬格斯和易容馬格斯中。(*筆者曾於上一篇論文《巫師之身份認同於能力的影響》中提及這一論點,若感興趣還請查閱。)
再次重申,此處的共相不應該是一種極易觀察到的、外形上的共同特點,也不應該是通過名字進行定義的經驗總合,因為那樣就會落入唯物論與唯名論的爭辯陷阱,偏離真理的真正航向。而巫師的真理——是應該能夠理性且靈活地運用在魔法中的事實,筆者認為,真理不該脫離實踐的範疇,而應該是引導實踐的概念。
缺少實際數據支撐的理論只是空想的假說,因此本人認為進行田野調查有著同等重要的分量。出於這般考慮,筆者採訪了數名阿尼馬格斯與易容馬格斯的巫師,並希望能從他們的經驗中得到更多的分析。
下面是筆者對部分易容馬格斯和阿尼馬格斯進行的採訪。分為兩個部分,阿尼馬格斯的部分將著重於其變化動物的外形,易容馬格斯的部分則將著重於他們最常使用的外形(後文簡化為常用外形)。
……
參考文獻
《中級變形學》
《高級變形學指南》
亞里士多德,《工具論》,企鵝出版社。
亞里士多德,《形而上學》,企鵝出版社。
黑格爾,《精神現象學》。
黑格爾,《小邏輯》。
《霍格沃茨,一段校史》。
海蒂·安德森,《中世紀的共相之爭》,《歷史研究小集》,麥克米蘭出版社。
奧維列·金肯斯,《談變形術與阿尼馬格斯的本質》,《巫師與女巫們的魔法研究年刊》(第45期)。(1960年3月)
法赫德·托特,《古老的哲學與巫術的融合》,魔杖與坩堝出版社。(1955年)
法赫德·托特,《靈魂的形狀》,魔杖與坩堝出版社。(1958年)
歐提斯·布萊爾,《巫師與麻瓜哲學的分道揚鑣——哲學巫術實用主義》,魔法石出版社(1865年)
備註:參考文獻的詳細年份和作者會在發表前謄抄好,家裡出了些亂子,沒能修改完,非常抱歉,教授。
那弗塔利一人坐在火車車廂裡,將那篇論文塞進包裡,點燃了一根煙。帽子和眼鏡安安靜靜地躺在行李箱裡,到達前才會被其主人拿出。
論文已修了七、八版——或許是九版,因為他沒有保存舊稿的習慣。當然,這篇論文本就和成績沒什麼關係,那弗塔利原本是和變形學教授說好要寄給對方在假期審稿的,但郵局的貓頭鷹退回了他的信——他才想起來今年是伊法魔尼的交換年。
有時候太不問世事就會這樣。那弗塔利吐了口煙,開始看起來從車站報亭買來的麻瓜學者期刊,等待車子發動。期間有幾個一年級的新生探進腦袋問他車廂裡還有其他人嗎、能不能坐?他有點厭煩,但還是回答了他們。
“當然有,只是他們去上廁所了……你們該去前面看看。”他彈了下煙灰,對那幾個孩子說道,“你們剛入學霍格沃茨是嗎?”
“是的……”其中一個孩子回答道,她的眼睛掃過尚有空間的行李架,又看向那弗塔利。那弗塔利已經聽到那幾個孩子有些忐忑且厭煩的心聲,於是決定變本加厲,早點趕他們走。
“哦,那麼你們該去赫奇帕奇,那是世界上最好的學院了——格蘭芬多也不錯。行了,去別的車廂看看吧,不然你們要沒地方坐了。”他很確定自己這番話讓孩子們對赫奇帕奇和格蘭芬多產生了負面的印象。幾個孩子魚貫而出,那弗塔利將車廂門猛地關上,繼續看那本雜誌。
暑假時那弗塔利回了一趟倫敦猶太社區,在那裡度過了夏天。父親還是那樣,並且開始著手給他找妻子——比一般哈雷迪教派的男性結婚要早一些,他猜測父親是覺得“像你這樣的怪人”沒法和女性正常交往,事實也確實如此。
“你已經因為那個……什麼,沒有去宗教學校,這樣下去是無法成家立業的。”父親那天說到,他嚴實的毛帽下幾乎看不到眼睛,但那弗塔利還是讀出了父親的心思。
可那弗塔利並不願意去理解父親的想法,即使他已經理解——不妨說,他更喜歡明知故問地踩在父親的痛點上,看父親那反應。他們在這個狹小閉塞的猶太區公寓裡學會用一種方式互相傷害,彼此間毫不留情,往往是做兒子的能尖銳地刺穿父親的心。
“可是父親,母親也曾去過那樣的學校——還有,魔法兩個字不燙嘴。”
“……那個女人,她確實不正常,她離開了我……你要是個好孩子……”
當然,那弗塔利是壞孩子。
所以他說了:“是啊,在這裡,正常的男孩連和女孩說話都不行。還有——就是那個不正常的女人愛上了你,還帶你離開了波蘭呢。”
他被賞了一拳,或者一巴掌,他忘了具體的方式,只記得自己快笑斷了氣。後來父親把兒子的論文燒了一半,那弗塔利倒是笑不出來了。
他知道父親愛母親,正因如此才更無法接受母親的離去,但將某些柔軟的東西挑出來用針刺穿就是他的目的。畢竟,母親是多麼善解人意、值得被愛的人啊!她會在漫長而無盡的折磨後抱緊她所愛的麻瓜男孩,帶對方離開那紛爭與痛苦之地,即使她已通過攝神取念知道,她所愛的人已經因為磨難死去了,留在那的只是一具創傷構成的空殼。
她留給兒子唯一的遺產是自己的丈夫和攝神取念的能力。有時候那弗塔利會透過父親那雙渾濁的眼睛尋找母親的身形,在麻瓜男人意識的海裡尋找她與自己一樣的眼睛。男孩會透過父親的意識與母親的幽靈交流,儘管那幽靈不甚準確,但仍存在,然後被中年男人憤怒的咆哮所打斷。
一切都是老樣子。父親恨他,生養他的社區恨他,他也恨他們。當他路過那些建築時,不願意看那些痛苦的眼睛,似乎每次注視都是一場浩劫。
那沒什麼用。
當父親帶著他去猶太會堂時,那弗塔利會竭力低著頭、用鏡片阻擋自己的視線,但人群的心音仍如潮聲般灌入他的耳朵。有些歷史已經過去,苦痛和不幸卻仍像湖面上的漣漪,一旦蕩起就很難消失。只有苦難的痕跡留了下來,通過那些睡前細碎的故事、支吾不斷的涕淚、近乎憤恨的惱怒深深地刻在下一代人的心裡,一代傳承一代。
那弗塔利的思緒被打斷了。他抬起頭來,看到推餐車的女士出現在自己面前。
“列車上不能吸煙,先生。”對方一板一眼說道。
“對不起。”他回答,並用手背掐滅了煙蒂,將剩下的煙放在自己口袋裡,“請給我一個火腿三明治和一杯南瓜汁,再要一個巧克力蛙。”
進了學校就不能抽煙了,但他大概已經有了煙癮,這是他上個學期在光明節——不,聖誕節後發現的。沒過多久,他得到了一塊冰涼的三明治和一杯南瓜汁,巧克力蛙畫片是魔法部在上次戰爭中的新英雄,那弗塔利不怎麼喜歡,於是打算把那張畫片、煙蒂和包裝紙一起當垃圾扔掉。至於煙癮是在哪裡染上的,他不願意繼續想下去,答案很明顯。
那弗塔利讀完了那本雜誌,將其放進包裡,開始讀下一本。
那年那弗塔利意識到自己在逐漸變成大人,或許已經變大人——他已經在十三歲時過了一次猶太教的成人禮,馬上要過一次巫師的。
他在去往霍格沃茨的火車上想好了自己的生日禮物,到那時候他會通過郵局的貓頭鷹從麗痕書店買些古書,要裝幀上佳的,或許再買一塊錶。那弗塔利攢了很久的錢,不想讓這點努力白費,這是計劃之一,剩下的計劃,則是要在畢業前發表一些論文,最好足夠做一本論文集,還有一些——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但他得開始準備NEWTs了,畢竟他選了除了神奇生物和麻瓜研究外所有的課。
最後一個計劃,他想了很久,但希望能在畢業前實現。
他想尋找一個能共享傷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