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GWARTSMORE系列企划续期】以HP世界观为参考的同人企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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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达12年的战争结束后,霍格沃茨终于于1953年重新开放。某日,你收到猫头鹰的来信——新学期开始了。伊法魔尼的朋友,魁地奇,火焰杯,三强争霸赛……这次的学院杯又将属于哪个学院?且看这次小巫师们会在1960年霍格沃茨校园内谱写属于自己的故事。
三强近在咫尺,三月初的决斗俱乐部上热闹得像是墨西哥嘉年华的烟花,各种颜色的咒语互相碰撞,博弈,组成奇异的焰色反应。
前因后果非常明显,可以说从圣诞节开始就有所预兆,自从第一片雪落在霍格沃茨最高的北塔上时,就已经注定了——五年一度的三强杯要来了。
这就是为什么卡拉多克·帕克尼终于放弃了不管是携带两根魔杖决斗,还是趁互相敬礼时无杖施法偷袭对手,又或是携带改造过的假手枪打枪战,鲜少地、百年一见地开始正儿八经使用起了榆木魔杖来挑战对手,而不是使用起他一时心血来潮的“新战术”来挑战评委教授的神经。
目前,历时两个星期,他几乎把半个俱乐部的人挑战过一遍后,正剑指首席,只要在这场决斗赢过比他小一年级的多里斯·道林,就可以夺得桂冠。
明明只是现在这样普通地决斗,就可以取得不错的成绩了,先试那些莫名其妙的花招的意义到底在哪里啊?要我说,他只是不擅长认真,也不擅长面对认真所带来的结果。
艾利欧斯看着台上专注地挥舞魔杖的卡拉多克,默默想到。
不过,相比起前几场,卡拉多克挥舞魔杖的动作明显减少了,只是在多里斯胡乱的攻势下被动地躲闪,看起来像真的已经被逼向了绝路,正被压制着步步后退,已经退到了里边缘只剩四分之一的位置。
再这样后退,就要够到长桌的边缘,输掉决斗了,快做点什么!艾利欧斯在内心喊到。
卡拉多克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开始把双脚扎根在一处。他的活动范围同样也局限在了那个弹丸之地里,不再有余裕靠着敏捷的动作躲闪咒语,挑衅多里斯的耐心。
这反而为多里斯创造了更多的进攻机会,她的咒语配上愤怒的眼神仿佛下一次就要正中靶心。卡拉多克只好放弃躲闪,用魔杖反击,而他躲过的那道咒语在他身后形成了一潭宽二十英尺左右的沼泽,他怀疑道林是故意的,但鉴于拙劣的准头而难以确定——总之卡拉多克彻底没退路了。
而论单纯的魔咒使用,虽然卡拉多克肯定不愿承认,即使比她大一年级的自己都没把握能赢得过她,更何况现在的多里斯才被自己鞠躬时一句无心的:“啊,只知道炫耀自己会多少高级的魔咒,可是赢不了我的噢,道林小姐?就让身为前辈的我来教一下你吧?(卡拉多克自认为绝非认真的语调)”——给激怒了,甚至连平时就已经阴森的微笑都加重了几分,导致她使用的咒语每个都散发着《标准咒语·七级》里没描述过的颜色。
虽然落在长桌的咒语没什么特别夸张的效果,但卡拉多克怀疑要其中任何一个魔咒砸到身上,自己会不止全身长满附疣那么简单。
多里斯默念了个听起来像富奇诺语的词,然后一道像昏昏倒地那样红光从杖尖射出,卡拉多克眉头紧皱,侧头躲开,原先轻松余裕的表情已经荡然无存。
而多里斯已经逼近到了不容得帕克尼躲闪第二次的半径范围内,胜利马上就要被她收入囊中了,就在下一个咒语上。
就当艾利欧斯这么想时,卡拉多克向后伸手,将飘动的学袍抛入空中,他的身影从多里斯的眼中消失了。失去目标的多里斯伸手把斗篷扯开,另一只手仍指向清除的空中,警惕地保持着持杖姿势。
学袍的遮掩使多里斯使忽略了距离,她的手太近了,一下子近到了卡拉多克的一臂距离内。
而当多里斯还没来得及射出下一个咒语时,卡拉多克已经抬脚踢飞了道林的魔杖。小巧的魔杖在所有人——除了卡拉多克以外——惊愕的注视下飞向空中,向后转了几圈,不顾主人准备跳起抓住的手,在对手目光敏锐的追随下,落在了其向后伸出的手上,后者还以一个缓冲的空翻越开了身后那块小型的沼泽。
卡拉多克慢慢从长桌的边缘起身,向多里斯势在必得地伸出了握着两根的魔杖的手,嘴边有几根蓝色的发丝。
“除你武器。”卡拉多克抬起眼,笑着说。这恐怕是这场快速又沉默的决斗中唯一一个有声咒。
一阵沉默,只有决斗桌上双方的喘息声。
鉴于多里斯失去了武器,也无法跨过沼泽,卡拉多克放松了紧绷的面部肌肉,友善地望着这个比自己低一年级的格兰芬多说:
“就算是使用远距离武器,也不能放松警惕,把手臂伸入对方的半径范围内哦?不然就可以像这样轻松地被缴械,你家里的人没有教过你吗?”
所以说,利用道林的自持来激怒她,通过引诱让对方持杖的手进入自己的半径范围内以退为进,制造破绽,一举夺胜——虽然没有任何华丽的对弈,但确实精妙地达到了取胜的目标——就是卡拉多克的计划吗?虽然艾利欧斯不相信他有这个算计人心的脑子,但以目前的结果,说明只能是这样。
但仍然是那句话,以他的技术,即使不耍那么多花招,并且别没眼力见地在开始前惹怒对手,乖戾又笨拙的道林根本不会是卡拉多克的对手,要说谁才是真正得意忘形、炫耀自己的那个,艾利欧斯会说是卡拉多克。
这确实是个精彩的胜利。正当昆茨教授准备宣布的时候,某个被忽略的红色光球不知何时被某个壁柱反弹了回来,分裂成了两个,其中一个直直地冲着卡拉多克的后脑勺来。
卡拉多克顿时像低血糖的人一样,陷入无知觉的沉睡,如被剪断线的人偶般跌倒在了长桌上。
是眩晕咒——艾利欧斯根据它发出的光判断,但怎么会?昏昏倒地可不会发射了一半折回来,还带有丝分裂的——
“当艾格波特在决斗中杀死恶魔艾默里克时,”多里斯·道林矜持的踱步向侧倒在长桌上的卡拉多克,一边咬字清晰地说。
她停顿,大步跳过了那二十英尺的小型富奇诺沼泽,踩在卡拉多克身体旁边,蹲了下来,拾走了他张开的手里的两根魔杖,对着无意识的脑袋说:“——靠的就是能两次分裂反弹的眩晕咒,你家里的人没有教过你这个吗?”
双方好像都对“家里的人”有什么执念一样。(艾利欧斯想。)
然后在众人听不见的音量,多里斯小姐用食指抵着下巴,陷入了个人世界,继续对着那个脑袋低声呓语到:“……当然,由我来改良这个咒语的话,会将分裂的部分删掉,改成直接追踪敌人背后的仪式,这只是第一次使用这个魔咒——”
观众席传出一小声惊呼。
不等多里斯说完,那个为了保证咒语会大概率反弹向攻击对象而分裂出来的光球,正好射中了蹲在卡拉多克旁边的多里斯·道林本人,于是她也从半蹲的姿势晕倒在了卡拉多克的身旁,接壤的沼泽由于魔力本源失去意识而直接消失了。
两旁的学生包括昆茨教授,都没见过这样的决斗,有个伊法魔尼学生从震惊中缓过来,朝朋友喊到:“这就是所谓的欧亨利式结尾吗?!”。
——隔日清晨。
“啊啊啊啊怎么办我输掉决斗锦标赛了啊艾利欧斯!明明好不容易才进了决赛的——!”从宿舍到大厅来的卡拉多克仍然深陷后悔中。
昨日,由于决斗的双方都失去了行动能力,独自评分的昆茨教授陷入了焦灼,只好把两位学生的院长——利特尔伍德教授叫来,最终因为结束时卡拉多克的魔杖在多里斯手上,于是“判为道林小姐的胜利”——院长如是说。
咒立停当然是在判决之后才对两人实施。醒来的多里斯开始神经质地低声重复“多里斯的头真是笨拙,切掉好了,切掉好了”,一旁安慰她的室友劳博斯德边轻拍她的后背,边尝试把手拿开她准备咬手指甲的嘴,并往里面塞比比多味豆以填充;卡拉多克一醒来知道了比赛结果,顿时从长桌上跳起来,直接难以置信地牵起昆茨教授的双手,请求到:“求你了昆茨教授!看在我魔咒课从没捣过乱的份上!”说着,他还还挤出来几滴因为刚睡醒所导致的眼泪。
昆茨回答:“可是道林小姐也没在魔咒课上惹麻烦啊,她还是我魔咒课上的好学生呢。”
卡拉多克开始发出遗憾的声音,然后他转头一看到自己学院的院长,那可是以惩罚学生决斗手段而闻名的利特尔伍德教授,突然想起多里斯在决斗中使用的咒语绝对不止石化咒那么简单,搞不好大半都是冲着自己的半条命去的,于是他朝着利特尔伍德教授喊到:
“教授!我还有关于比赛细节的事要说!”
带着方框眼镜的“教授!”转过头来,看向他说:“什么事?帕克尼先生。”
“是这样的,”卡拉多克扶了扶自己的圆框眼镜,说到:“道林小姐在决斗中使用的一条咒语——即使我们使用的几乎全是无声咒,而且她的声音非常小,但我通过口型还是读到了——那种干涸的语言既不是希腊语,也不是拉丁语,更不是标准咒语所提到的任何一条,我严重怀疑道林小姐使用了不止一个可能会造成严重后果的咒语。”
利特尔伍德教授的表情稍微变得严肃了点。
卡拉多克又若有其事地加上了一句:“要不是我将那些咒语全躲过去了,不知道现在我究竟是该待在医疗翼,还是得去见圣母玛利亚了——噢,宽容的童贞玛利亚,请为我们的生命祈求!求您回顾,怜视我们——”卡拉多克的双手合十,神情可怜。
一直一言不发的艾利欧斯终于被无语到了开口:“说真的,对于一个比你年龄小还是同个院的女生,你真的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你是她的朋友还是我的朋友啊!”卡拉多克带着过分夸张的不满对他说到。
艾利欧斯挑眉,移开了视线,陷入了沉默。卡拉多克又仿佛被震惊到地喊了声“喂!?这个时候就不要发挥你那该死的幽默感了!”
眼看两个格兰芬多就要突破各自金发朋友的阻拦,开始夜晚的第二场决斗了,利特尔伍德教授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昆茨教授,问到:“迪耶莱,具你看到的情况,帕克尼先生说的属实吗?”
“道林小姐确实用了很多标准课程之外的咒语,但就实际生效的两个咒语来看,没有眩晕和使人下陷以外的负面效果……而且,现在我也难以一一识别道林小姐所使用的每个咒语和它们分别的效果吧?说不定其中还有失败的呢。”
“那种事情不好办!直接用闪回咒检查她的魔杖不就好了吗!”卡拉多克对昆茨教授喊到。
多里斯恶狠狠地盯向卡拉多克,好像要把他的眼睛剜下来收藏一样:“你想多了,帕克尼,我才不会像你那样用卑鄙的手段!”
“哈?你当时都丧失理智到连距离的分不清了,即使你现在不会用卑鄙的手段,你敢说你当时不会吗?你那攻势看起来要对我施钻心咒才罢休一样!”
“说到作弊,这点不应该由你来说,帕克尼!巫师决斗里面没有说可以直接用踢技夺走对方的魔杖的,利特尔伍德教授!我认为这违反了巫师决斗所提倡的……!”
就如每种锦标赛一样,越是激烈的决斗结束之后就越是总会有双方互相指责,对裁判说对方作弊的情况,而其实往往没有一人做出了作弊行为。西尔维娅以漫长的与格兰芬多(无论过去还是现在)相处的经验来看,这两人的矛盾要是不在今晚解决,这些学生就会在明天把整个格兰芬多休息室炸了;而西尔维娅作为想减少加班的成年女性,她选择最简单的方法。
“这样,帕克尼先生,”利特尔伍德教授对着他们说,两人欲言又止地望向自己的院长,“由于道林小姐还不能谨慎使用课程外的咒语,甚至误伤了自己,我会把她变形成一个我喜欢的茶具。希望你能在朴实的劳动里学会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道林小姐。劳博斯德小姐,麻烦你把道林小姐端回宿舍。”
院长说罢,呷呷有些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拿起了一个肉红色茶杯,现在她不用担心身为茶杯的多里斯啃手指甲了。
惩罚获胜的一方,这样输的人至少可以拿个自我安慰,这就是最简单的解决方法。成果就是格兰芬多的学生们在凌晨之前两两返回了休息室,虽然没变成茶壶的一方仍然在争吵些例如“‘艾利欧斯,绝交吧?’‘在那种情况你还想我说些什么?难道肯定吗?那也太蠢了!’”的话。
陪卡拉多克吵了一路后,艾利欧斯终于改变战略,发现只有靠安慰他才能把他哄上宿舍,洗漱睡觉,虽然期间艾利欧斯每安慰一句,他都要发出一声遗憾的“但是啊…但是——!”。
原以为这个话题就这么告一段落了,没想到因为昏迷咒而已经睡了一个小时的卡拉多克,早上七点起来的时仍然充满起床气,而心中的后悔仿佛死灰复燃,直到他们从宿舍到了大厅,碰见已经在吃早餐的布雷恩时,卡拉多克仍然唉声叹气。
“今天已经是三月五号了,三月五号!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艾利欧斯!”
卡拉多克在布雷恩左手边的空位自顾自地坐下。
“不知道,别克汽车的先驱者戴维-D-别克逝世的纪念日?反正不是天文学论文的截止日。”
艾利欧斯在布雷恩右手边的空位边说边坐下。
“意味着循环赛制的决斗已经没时间在三强之前再办一轮了!意味着我输掉了最后的机会!”
卡拉多克越过布雷恩侧头对艾利欧斯喊到。
“好啦,往好处想,其实费格校长根本没说过决斗俱乐部和三强杯有什么必然联系,只是说‘给想要练习的勇士一个训练自己的场所而已’。”
艾利欧斯侧头回应到。
“怎么会!校长都把俱乐部说成训练营那样的东西了,不管那个负责选拔三强勇士的人是谁,肯定会优先考虑能站在所有俱乐部成员顶尖的人!”
卡拉多克为了反驳,提高了音量。
“那也不代表你就只有这一个机会了,卡拉多克!现在给我振作点,你还要继续这个话题吵多久?再说了,霍格沃茨勇士的名额又不是只有一个——”
艾利欧斯的语气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不耐烦,接着他就被一个不详的声音给打断了。
“——我说,”布雷恩说,两人好像第一次意识到沉默的布雷恩的存在一样,小心翼翼地将目光移向他,发现级长原本就厚重的黑眼圈变得更重了,再加上毛躁枯萎的发尾和带着些血丝的眼白,毫无疑问布雷恩是被傲罗必备的N.E.W.T学科所摧残了。即使新学期只开始了一个月,这些教授的授学就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阶段。
“你们两个如果现在不他妈闭嘴的话,艾利欧斯,我会把你逃课的每一项记录,细节到去了哪里,在哪个信托基金账户可以找到证据,全都告诉院长;卡拉多克,如果你不想被我发现你上学期挂了门课的成绩单,然后被我‘不小心’夹在你给母亲送的猫头鹰的爪子里的话,最好照我说的做。”
布雷恩黑着脸将一大段话不带停顿地吐了出来,脸上的阴影也从他的脸上传染给了身旁的两人,现在他们都转回头来了。
“对不起,布雷恩。”艾利欧斯对他说,勉强地扯出了个笑容。
“布雷恩,好可怕。”卡拉多克从他找证据的干脆利落预感,要是布雷恩成为了傲罗,一定是很恐怖的那种。
也许霍格沃茨的学生们对于3月5日的意义有着不同的解释,但他们大多数一定对3月6日有相同的见解——这天并非其他的任何一天,正是布巴尔顿和德姆斯特朗学生们抵达霍格沃茨的日子。
由于卡拉多克花了一整天说“我再也不碰决斗循环赛这种东西了,不仅害得我放弃了自己原有的风格(他指的是带两根魔杖、偷袭和每次一个新主意),而且一旦输了一次,之前的努力就付之东流,努力这种东西对人实在太不公平了!”,他根本不记得异国的访客们即将要到来,直到第二天天空的马车和黑湖的巨船出现。
晚宴上,结束一天课程的学生和教师们坐在霍格沃茨大厅的星空下,今夜苏格兰的天空格外具有多风的特点。艾利欧斯说他早就提醒过卡拉多克今天德姆斯特朗和布巴尔顿会来,而后者见到他们的时候还是一副惊讶的模样,问:“他们是什么人?”
而艾利欧斯已经懒得再向他解释,给了他一个“你看就知道了别问我”的眼神,于是卡拉多克只能观察站起来的费格校长和走向四个长桌中空位的学生们。
布巴尔顿学生大多落席在拉文克劳和猫豹的长桌上,而留给德姆斯特朗们的空座在霍格沃茨、布巴尔顿、伊法魔尼三个学校的占领下已经所剩无几,他们正脱下殷红的兽毛大衣,由一个脸上带着狰狞的绛红色伤疤、披着轮廓硬朗的战壕风衣的男人——或者说女人带领,那个人正是德姆斯特朗的带队教授,可以从她如此大方地和费格校长交谈可以看出。卡拉多克猜谈话的内容应该是关于如何安排跟在她身后的学生们的。
“真是没实感啊,来了那么多人,霍格沃茨看着都不像霍格沃茨了。”卡拉多克说。
明明就在大前天,自己还对三强杯期待得很,但现在那个期望的气球好像派对的皮纳塔一样,被过早的扎开,泄气了。好吧,三强杯,三强杯……可能其中一个勇士就会从卡拉多克的注视中诞生,但绝对不会是他自己。听起来真是怪扫兴的,足以浪费这一整个精心被家养小精灵们布置过的霍格沃茨大堂,和一整桌少见的菜肴。
他现在低气态的心情需要大厅里的人全变成茶具才能恢复。
艾利欧斯给自己加了点法式浓汤,看到卡拉多克停止进餐的手,对他说:“我倒觉得霍格沃茨还和她平常一样,你看,那个德姆斯特朗学生——是不是跟你长的一模一样?”
卡拉多克顺着艾利欧斯的手指看去,艾利欧斯继续说:“要知道这种发色的可不常见呢,真的不是你失散已久的家人什么的吗。”
那个学生确实如艾利欧斯所说,可能这两张脸连雀斑分布都没有差别,可没有了眼镜的遮当,聚焦的视点却说明了这双眼睛不属于卡拉多克·帕克尼;头发的长度虽然没什么不同,但脖颈处没有任何碎发,藕蓝的尾发用颜色相近的发绳扎了起来,对自身状态控制欲极强的表现——艾利欧斯想到——已经足够说明这个学生和卡拉多克不是一人。
艾利欧斯没注意到卡拉多克已经一动不动,不止手上的动作停止,连嘴也停止进食了,他继续说:“当然,要是不是你家里的人的话,那就不妙了,因为根据德国的双重身传说,见到另一个自己的人——
可就活不久了。”
原以为一点豆知识能让卡拉多克从低沉的情绪缓过神来,但当艾利欧斯再次转头看向卡拉多克时,却发现后者的表情与放松的概念差了十万八千里:
卡拉多克一直死死盯着那个蓝色的人脸,力度比多里斯·道林的眼刀还要更夸张。
因为他相当确定,那个狙击镜一样的双眼也在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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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名的寒意猛然袭击了布雷恩·莫顿,他突如其来的寒颤引来了身旁人们诧异的目光。尽管春寒料峭,但对于英国气候来说三月的气温至少已经回升到让人们不用再裹紧袍子和围巾。他和一些同样无处可去最后选择在球场随便走走的人们一样站在球场的边缘,微风掠过萌生绿意的草地,青草们因此摇晃着身躯向天空中骑着扫帚乘风而行的学生们致意。布雷恩觉得个唐突的寒颤肯定不是因为日渐回升的气温。
“……你怎么了?”作为站得离他最近的人,艾利欧斯·斯卡曼德罗斯虽然犹豫片刻,但最终还是决定为自己的室友送上一个关怀的问候,布雷恩很能理解他的犹豫。这个同他一般大,麻瓜出身的金发小子总是喜欢过于考量当下的气氛,就像他现在低着头却将绿色的眼睛转向布雷恩观察着他的问题得到的反应,卡拉多克和尤拉曾经趁他不在讨论过是不是这个人有什么丢不掉的好人包袱。
“我不知道,”布雷恩如实相告,“反正不是因为太冷了,现在天气暖和多了。”
“会不会是你预感到了某种‘不祥’的征兆,就像占卜课讲的那样……”
“我一节占卜课都没上过。”
“有时候这种东西还有点灵的,不信不行。”
“是吗,”布雷恩瞥了他一眼,尽管他从来没有刻意和他的室友们深入交流过什么同学情谊,不过作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人大家实际上都难免比旁人更加了解彼此的行动,比如接下来他要说出的事情,“那你有没有占卜出自己会不会当选三强争霸赛的勇士啊?”
这个问题叫艾利欧斯抬起带着手套的手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绿色的眼睛透出的视线开始四处乱飘,但就是不会落在布雷恩身上,“呃,这……那,那你呢?你没去投你的名字吗?”
“我又不想参加比赛,投那个干嘛。”
其实布雷恩对艾利欧斯的印象不错,抛去此人总是深更半夜在宵禁时间外回来给他造成一点违纪方面的小麻烦外,其实他是个很不错的室友,同学,朋友。所以布雷恩愿意给他做一些关于自己性格上的预警让他免去一些糟心事。
“另外我觉得如果继续这个话题你会听到一些你不想听的话,所以我建议我们换个话题。”
“你说的很有道理。”这就是艾利欧斯最大的优点,从善如流。大部分格兰芬多都学不会。艾利欧斯看起来也早就准备好了别的话题,这个宿舍的人都已经对布雷恩糟糕的说话习惯有所了解,“所以你怎么有时间跑到操场来看我们打魁地奇?尤拉呢?”
眼下卡拉多克·帕克尼正在和别人一起在天上乱飞,他们胡乱地抛球、接球,并将此当做热身运动,叫喊声也跟着球飞行的轨迹在天上盘旋,因此布雷恩没有反问同样和艾利欧斯形影不离的卡拉多克跑哪去了的必要,他从天空中收回自己的目光。
“复活节之后的考试不是取消了吗,所以暂时没必要那么紧张。而且我最近也想歇一歇,尤拉应该去火焰杯那里投名字了,我在这儿等她。”
“嗯哼,虽然你们俩之前就总是黏在一起,但是最近感觉你们俩氛围有点不一样了。”
“你说得对,我们俩下一步就要马上结婚。”
“什么?!”
“骗你的。”看来他脸上得意的笑容最终还是惹恼了这位朋友,不过好在他心情不错,布雷恩决定今天就到此为止,“怎么这种话你都信。难道除了汽车杂志你还喜欢看爱情小说?”
尽管了解布雷恩天性如此,但作为正常人这种程度的作弄已经实属欠揍,秉持着良好教养和对方是级长的双重考量,最终艾利欧斯决定不和对方一般计较。
“谁让你们俩以前就天天待在一起,尤拉三天两头跑到咱们宿舍来就差住下了。你说这怎么能怪别人真的会信你们要结婚。”
当然该讨回来的还是要讨回来。
“是吗……也还好吧。”
但是这个稀松平常的回答却叫艾利欧斯马上瞪大眼睛看向他,现在这双绿眼睛里又满是困惑不解和怀疑了。他这幅如同生吞了一支鼻涕虫的模样可叫布雷恩摸不到头脑,这句话才六个字,难道还能出什么错?
“你,你……”他的好室友结巴好一会儿才重新组织好语句重新向他提问,“你没事吧!又是休息又是帮尤拉说话的!”
“我哪帮她说话……”
艾利欧斯立刻皱起眉头做出一副与布雷恩别无二致的不耐烦模样,“你平常的话肯定会说‘都是那家伙自己想来的’,要不就是‘有本事帮我把她赶走’什么的!你不是布雷恩吧?!快说!你到底是谁!难道是斯莱特林喝了复方汤剂的卧底?!”
“少看点麻瓜奇幻文学吧斯卡曼德罗斯!你才没事吧!我不过是今天心情比较好而已!”
“你们在干什么!!”
忽然从球场的远处传来了女生的叫喊,他们一同转过头去,那个姗姗来迟的身影已经换好衣服,紫色的发尾从她头顶的黄色头巾下伸出,深色皮肤的女孩一边跑来一边朝他们挥着手,飞天扫帚被握在她另一只手里。看到尤拉的身影,原本在天上做热身练习的家伙们也纷纷降落。
布雷恩和艾利欧斯不约而同地因为在被好事分子们发现前及时停止纠缠而松了口气。
“听说你去火焰杯那投你的名字了,”艾利欧斯问,“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那只杯子唰地一下变红了呗,妥妥地没事。到时候你可别觉得很失落。”说这话时尤拉微微扬起下巴,从鼻子里哼出一个轻声的鼻音,似乎已经对被选作勇士这件事胜券在握。
尽管被艾利欧斯如此评价,但布雷恩并不觉得他和尤拉之间的关系有什么变化,他们仍和以前一样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用尤拉的话说就是“他们成为情侣后最大的变化就是没有任何变化”。
“我可不觉得失落……”艾利欧斯小声嘟囔着,好在他说这句话时尤拉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布雷恩的身上。
“你终于不在图书馆了?”
“这不是等着你的‘好消息’吗?到时候要是别人被选上你可别觉得失落。”
艾利欧斯急忙捂住嘴,但仍一声气音仍从他的指缝间偷偷溜了出来。
尤拉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她张开嘴吸了口气,但不知为何最后没有如他们所想的那样当场发作,她甚至只是有点不服气地顿了顿她的扫帚。
“哼,从你昨天和我说‘火焰杯才不会选傻子’我就知道你不会说什么好话,”这会儿她又抬起下巴成了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要是火焰杯只选聪明人的话岂不是莫顿先生很有可能当选啊。”
尤拉向来很少能说出什么别有深意的话,但今天她的话却叫布雷恩心里咯噔一下,一瞬间他的脑子里想过无数种可能,但是每一种他都不是很想面对,偏偏这些事尤拉都做得出来!“你什么意……”然而没等他问完尤拉已经应了别人的呼喊骑上扫帚一溜烟地飞走了,只给布雷恩留下了一个阴谋得逞的鬼脸。
“喂!给我回来!!”
但是布雷恩的叫喊完全已成徒劳。
木制高脚杯中蓝白色的火焰安静地摇曳,不受任何人干扰地左右摇晃扭动着它的身姿。地面的年龄分界线拦不住布雷恩,他才能因此近距离地欣赏这件公正的魔法物品。然后堂而皇之地站在火焰杯的旁边想着怎么把这个破杯子搞报废,或者让它把那个尤拉扔进去的写有他名字的纸片子吐出来。
他完全可以肯定尤拉为了报复他不假思索地将写有他名字的羊皮纸也扔进了火焰杯,而这只杯子欣然接受了他的名字,用红色的火焰回应罪魁祸首,接着会在之后的时间里将他的名字与其他人一起用一些他们难以参透的标准加以比较,最后中标的倒霉蛋的名字会被再吐出来搞得全校皆知。
虽然布雷恩知道自己或许、大概率不会被选做那个勇士,但是万一呢?他对自己不受待见的人品有着充分的自知之明,但却无法相信自己的运气。所以他从不进行那些所谓的赌博活动,与其赌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概率,为什么不让事情发生的概率变成百分之百?于是行动就会变成要么不做,要么去做——直到完全成功。
所以他接下来该做些什么才能让自己完全选不上?
“不好意思,你要投名字吗……”从他身后忽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不,我不投,不好意思。” 布雷恩急忙从杯子前面让开,身穿红色校服的高大男生走过他身旁时低头向他致意,他浅色的眼眸在酒瓶底般厚实的镜片后隐约可见。很快火焰杯用红色的火焰通知了这位德姆斯特朗的先生报名结果,而他在离开时再次同布雷恩致意。
之后他又待了一会儿,既看到了熟人也遇见了些外校的陌生人。但最终布雷恩还是不得不得出结论:他确实拿这个杯子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个令人泄气的事实取代了之前的噩梦,直到宿舍里的灯都熄灭了,男生们的打闹声也完全停止了,布雷恩还在想着这件事。
该死,他又睡不着了。
“你真的不用去医疗翼看看吗,”鼻涕虫果冻从卡拉多克的嘴里滑出来,艾利欧斯发出作呕的声音扭过头去对他这幅邋遢的样子表示不忍直视,卡拉多克嘎嘎地笑两声,这次他好好地吃下了他的果冻,“我怎么感觉你比圣诞节之前看起来更差劲了。”
“我一直都这个样子。”布雷恩有气无力地回答道,显得对室友的问候并不在意,浅浅的黑眼圈已经再次爬上他的眼底,这个星期他的精神压力已经累加到无以复加的状态,整个宿舍——就连平时粗神经的麦克·布索里也向他表达了慰问。如果“你别猝死在这儿把这屋子变凶宅”也算是问候的话。
但是不管怎么说,等一会儿那只公正又诚实的杯子就将选出六名勇士来,他的噩梦也将宣告结束!他这段时间甚至找了斯莱特林的同级生德尔斐·曼纳斯旁敲侧击地询问这件事的结果,尽管对方言语中的诧异让他有些不快,但至少根据占卜结果来看他的担心纯属多余。然而实际上布雷恩对于占卜实际效力的信任程度还不及对尤拉能突然变成全霍格沃茨第一大聪明这件事的百分之一,因此德尔斐的占卜对缓解他的焦虑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还好意思说我呢,”眼下旁边的聊天对象能够帮助布雷恩有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于是他决定先和卡拉多克侃上几句,“我看你也没好哪去,你不是也没投名字吗,担心个什么劲啊?”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嘛,老兄。”卡拉多克耸耸肩,便停住了话头不打算继续说下去了。
布雷恩对别人的家事没有兴趣,而且他也只是想转移注意力,于是他结束了话题,“确实如此。”
尽管这个话题唐突地结束了,但好在布雷恩身旁的聊天仍在火热进行中,尤拉眉飞色舞地和诺玛·戴维斯猜测到底谁会代表霍格沃茨被选中成为勇士。
“说不定到时候咱们俩一起被选上!”尤拉说,“‘来自格兰芬多的两位勇士’,听起来就很酷!”
“那样的话咱们俩在争霸赛里也是竞争对手关系了。不是我自吹自擂,到时候你要是输给我可别跑去和莫顿哭鼻子。”诺玛的声音里多了些意味深长,不过布雷恩并不知道尤拉有没有和别人说过他们之间已经变质的关系。
“谁要找他哭鼻子,我又不是受虐狂。”
很有道理的分析。布雷恩想。
“是嘛,我还以为你们圣诞节以后有了什么不得了的进展呢,难道我猜错了?”
忽然那双瞥来的黑色眼眸和布雷恩对上视线,但是又马上触电似的转回身前,尤拉干笑两声,清了清嗓子,她换了个故作无事发生的坐姿,“能有什么不得了的进展,你看我们和以前也完全一样嘛!”
“哦——”这下可叫诺玛逮到了她的小辫子,布雷恩已经不忍心再把这场对话听下去,好在校长已经站起身,到宣布结果的时候了。
科宾·费格斯仍是面带微笑和蔼可亲的模样,但是布雷恩对他说的开场白几乎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他现在只想迫切地知道到底谁会被选上。
终于漫长的寒暄结束了,火焰杯早已等候许久,蓝白色的火焰跳跃的频率似乎要比平时快上许多,好像它也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宣布选拔的结果。
在大堂中所有人的注视下,那蓝色的火焰猛地灼烧成刺目的红色,第一张羊皮纸从火焰中被吐出,科宾伸出手接住这张轻飘飘的纸片。
“菲奥雷洛·罗伊泽!”
一阵欢呼从斯莱特林的桌子那里爆发出来,不过斯莱特林的学生们只是礼貌地鼓掌,对欢呼爆发的地方施以注目礼。是德姆斯特朗的学生,布雷恩对处在欢呼中心的那人瓶底厚的眼镜有些印象。
宣布名单的程序有条不紊地进行,欢呼声或来自德姆斯特朗,或来自布斯巴顿,斯莱特林的桌子传来第三次欢呼后终于只剩下一个霍格沃茨的名额。
那张承载着所有人期望的羊皮纸同样被吹出红色的火焰,只是这次之后火焰便从杯中熄灭,火焰杯变回了一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高脚杯,而它下一次迎接众人的欢呼将会是在五年后。
那张羊皮纸被科宾拿在手中,他紫色的眼眸将上面的结果映入,当他抬起头时几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诺玛·戴维斯!”
欢呼和掌声瞬间从格兰芬多的桌子上炸响,尤拉和其他人一起紧紧地将诺玛抱住,大声尖叫着她的名字。
布雷恩并不为这个结果感到失落,但还是隐约地为尤拉捏了把汗。尽管对方眼下正忙着祝贺她的朋友,或许他应该提前做点准备来安慰尤拉。
只不过在之后的庆祝会上尤拉的表现证明了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因为尤拉甚至还有精力来嘲笑他。
“看来也不是只要头脑聪明就一定会中标嘛。”尤拉轻哼一声,摇了摇头,手里拿着蘸着巧克力的手指饼干。
“或许吧,但是显然脑子不好使的话一定不会被选中。”
“你说什么?!”
他感觉自己的心情变轻松了许多,布雷恩有预感今晚自己会睡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