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结局是由什么组成的?”
“一场结局是由真假不定的婚礼、触手可及的仙境、鲜黄色的感情与回归最初的零所组成的。”
现在停下来。停下所有的纷争与纠葛、爱恨与情仇、所有的时间流逝与短暂隔阂并且是且只是……停下来。让所有的演出与画面都凝结成一张照片,任人调上昏黄古老的色调,伪装成几个世纪前的一出欢喜悲剧,而这也正是现在你要做的全部事情。让自己手头上所有的与无关紧要的故事都停笔落下不再继续,让它们真正的都陷入沉思、好叫梅林的使者精灵可以大手大脚的把这些、和那些都胡乱盲目的塞到一盘录影带中,无形中使这些沉睡的故事真正的变成了一幕电影,让后世人再度品味时可以随心所欲的调整时间节点——从A到D,亦或者颠倒过来从W到Z,如果能想要怎样去看就能怎样去看、才能称之为真正的自由列剧。
自由,我说。自由,他说。这短暂的问答与呼应和新世纪七月傍晚的红日一样,在整场洁白幸福的婚礼中显得格格不入、却又插入的理所应当。我是多么发自真心的喜欢‘W’呀!已经喝下半桶酒精饮品的布雷夫·怀特高举着手中那支脆弱无辜的玻璃杯,一边眯着眼、犹如草菅人命的刽子手盯着他的犯人,一边又极为堕落的张开了那张冒着酒气的嘴胡说八道道你的好好想想,我亲爱的小鸟、我挚爱的亲人,你得好好想想,这凡世间的胜利与道路都是由这个一笔就能连成、看上去最为轻浮不过的字母开始,就连你这场婚礼(wedding)都逃不过此、所以你有什么理由拒绝它呢?说道一半他就支撑不住的松开了因为长时间僵直而酸痛的手,透明的杯具从高空坠下,而后又在濒死的节点上被一个完整的浮空咒托起。都说了多少次了,这只是场派对、不是什么婚礼。只喝了几杯意识尚为清醒的伯德·怀特古怪的纠正着他醉鬼兄弟的浑话,同时还不忘了把自己的魔杖从对方手里抢过来。你喝的太多了布雷夫,我跟你说过独身仍有独身的坏处,对你这样的人而言、还是找个人陪比较好。
命题何在、假设何在,争议何在、出发点何在?年长的倚着被铺上了纯白色布料的长桌,眼神空洞的望着远处欢快起舞的人群。无关紧要的来宾在他弟弟及其男友的新居前彻夜欢歌,还有好事之徒不远万里的背来了古旧的魔法留声机来助乐:年轻的女孩、美丽的女人,呵、呵。呵、呵。古怪的音乐源源不断的从古铜色的牵牛花里涌出,布雷夫从未觉得自己有听闻过这段古怪的乐曲,为什么我需要人陪,我又是怎样的人?独身又有怎样的坏处,难道他不意味着最完整与真实的自由吗!于是他们又回到了最初的话题——自由?他问。自由,他答。羽毛艳丽的雀鸟长啼着单音节从高空飞驰而过,暗夜中涌动的热浪化作阵阵炙风席卷而来、为这场被酒精渗透了的婚礼宴会持续着煽风点火。你说什么自由、又有什么资格说自由,布雷夫,你明明应该是最了解自己的人,却为什么一直逃避自己是最不自由的那个人的事实?年幼的抱着臂站在一旁,费解又毫不留情的述说着真相。他的用词和语气太过尖锐与严厉,把本质脆弱表面虚伪高傲的头颅刺了下来,于是在阵阵暖风中他和他兄弟两个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低迷,两个人谁也没再说一句话。难道我说错了吗,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从开始到现在你只是在约束中喘息、哪儿来的什么自由?得不到回应的愤怒和反噬作用一起涌上了伯德的头,叫他更没法控制自己。深褐色的啤酒瓶被粗鲁的码放在刚被收拾干净的桌面上,布雷夫迷茫的扫了一眼,而后便像下意识般的拿起了瓶盖已经被打开好的一瓶。
那要你这么说、便不是针对我一个人了。他熟练地喝下一口冰凉辛辣的液体,无奈的叹笑到,你没有说错、也并非说的不对,只是在不自由中认定自由、在约束中喘息是每一个人都所经历也正在经历的。正因为不自由所以才思虑自由,难道我说错了吗,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他反问道,嬉笑着,让自己的弟弟忽然有些无地自容——那我又能怎样讲,比起别人与我,你还是有些过分的约束的地方。他坚持的探索着、开始毫不顾虑的向下挖掘了起来。即使说自己在反抗但实质上在你的选择中第一序列还是顺从,你对自己如此、对父亲如此、也对我如此,而这时为什么呢?如果你不是因为畏惧而低头,那么你到底在顾虑些什么呢?布雷夫, 能有些言明了——你是在渴求被爱。不论谁都好也谁都要的,你总是希望能得到别人的爱,不论谁我的、父亲的、还是你自己甚至是起初作为别人的孩子的罗德里克的也好,你全都想要得到甚至不敢私心断定他们就是爱你的,而这份患得患失的恐惧,布雷夫,这才是你最不自由的地方。他说的断断续续、思路却连贯畅通,像头顶上、暗空中漂浮而过的那些乌云一样危险又令人警觉。布雷夫依旧沉默的望向不知名的远处,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酒,不一会儿桌上本来被瓶子挤得满满当当的一个小角落又被怀特家的兄弟豪饮无度的消耗掉了。那你就坐下来,坐到我身边吧,我的小鸟、我亲爱的小鸟,如果你真看穿了我的一切就不应该给我‘去找个人陪’这样空虚的建议,而是叫该叫我去学会爱而非猜疑别人呀!留声机里好像从头到尾只有那一首歌,但布雷夫已经渐渐习惯了那女歌手低沉沙哑又带着点尖锐的嗓音:我会爱你,就像爱我自己,年轻的女人、漂亮的女孩…年轻的女人、漂亮的女孩……他喝的太多了、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最后只能一屁股坐倒在温暖的泥土和草丛上,和他的兄弟一起肩并肩倚着桌子腿,一边吃吃的傻笑着,活像是五六岁刚刚恶作剧完后和被害人躲猫猫的小孩子——就连分院帽那种东西都比人会探查人心,还记得他们怎么说的吗?分院帽会按你渴望的而非你拥有的指引你?两个人的问句重叠在一起,最终谁也不知道谁在说什么。他们俩就那么坐着,那么平静又躁动的坐在地上,及不关心脏污也不关心形象,就像两个完完全全的孩子一样无所事事的喝着甜到能让人掉牙的果汁、漫无目的的望着色调渐渐深沉起来的天空。然后就是烟花、礼炮,轰鸣、炫目,红色绿色紫色黄色混在一起,升上高空、炸裂出一片亮堂。怀特家的两兄弟就这样拿着酒瓶坐在地上靠着桌子腿这样静静地看着,而路过的人凡是没仔细看过都会以为他们是不知道从哪儿溜进宴会蹭酒吃的流浪汉。
所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考虑回傲罗部还是干脆做个正经老师即使这两个都不怎么适合你?布雷夫舔了舔嘴唇,神游了一阵,然后忽然嗤笑了一声后低下了头。他把脑袋埋在双腿间,毫无意义的呻吟了几声。理查德①怎么样了?谁?理查德,理查德·加西亚,去年圣诞节被你们救出来的那个加西亚家的倒霉蛋,他怎么样了,就是在霍格沃茨上学的时候每年期末借我抄笔记的那个聪明人,他现在怎么样了?他现在应该还在疗养院休息吧,具体不太清楚,你要有空去看看他不就好了,反正现在也到了休假的季节。不久以前倒是挺看护的医生说过他还有回部工作的念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天才的话说出来你先信一阵总是没错的。坚信自己比对方更熟悉第三人的布雷夫抢先打断了他弟弟怀疑的发言。真好,我要是也能像他那么聪明干什么都行的话就好了,这样也不用发愁自己接下来是继续干些烂活养家还是直接随心所欲的去旅游写诗了。你想做个诗人?伯德有些惊讶的提高了声调,然后狠吃了他哥哥的一个白眼。怎么,难道我就不能做个诗人了吗?我可没这个意思,反正如果你下定决心这么做了的话我挺高兴的,我会支持你的。他伸出手、和对方碰了个拳,那一刻最大的一支烟花筒正好被不满足于热舞的人们再次架起,威风凛凛的对着瑟瑟发抖的夜空、预备着更加辉煌壮烈的下一击。
最后一件事,我想问你很久了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就是小时候我摔断手②然后父亲骂你那次,你知道他本身是什么意思吧?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这些年以来我一直知道。布雷夫裂开嘴,忽然快乐的笑了起来,我可一直都知道、欧德·怀特一直是这样一个贱人。伯德尖叫着向他扑来、狠狠的给他肩膀上来了一拳,而后最终控制不住的和他哥哥两个人一起倒在草地上笑成一团。他们笑啊笑、叫啊叫,穿着整洁一新的西服在泥泞的地上左右翻滚,笑到肚子都酸胀发痛、眼泪源源不断的从眼角溢出都不够。那些喜悦与纯真从心里落到地中,浇灌了杰克·罗宾逊的魔豆,使藤蔓疯狂的生根发芽、直冲到了天上。云朵以上、碧空以下,布雷夫疲惫的喘笑着想,那里一定有更好的路可以走、更好的周末可以度、更美的婚礼可以看,但恐怕始终还是没有更值得他爱与被爱的人在。
但那始终是个仙境?最后他肯定道,但那肯定始终是个仙境之地。
但什么是仙境(Xanadu),什么才能真正的被称之为人间之国?典雅缓慢的舞曲扭动着妙曼的身子、拉扯着厚重的裙摆,既像是刻意却也似乎是自然而然地在霍格沃茨礼堂中摇摆了起来③。她用深沉的歌喉把每个角落都填满,让所有高傲的、低贱的、自卑的和自负的都在她清脆的脚步声下无地自容。告诉我,维布伦,你认为什么才是真正的仙境之国、何处才最适合建立起那与世隔绝的华宫圣阁?她看着面前默然微笑的男人,觉得窗外飘落的白雪都比他整洁一新的同色西装要富有温度。他牵着她的手、力度恰当,先是默不作声的追随着循规蹈矩的鼓点,接着才在第二轮回旋音节间卡着所有薄裙和下摆翩然飞扬、足够迷惑人心的片刻弯下腰,在她的耳边低吟浅唱出了回应。格里德,他说。你是最不该问我这个问题的人,就像我们从不和彼此谈论何为爱情一样——时机不准、还谎话连篇到没有任何意义。他用右翼托住她薄弱的身躯,左手沿着她的腹部一路向上探索。你害怕了吗、恐惧了吗、还是要退缩了?是要回到凯蒂丝那个脆弱的花蕊中去逃避,还是又想回头躲进你哥哥的怀里哭泣了?
他在挑衅,十足的挑衅,用着过分真实的猜测不加任何柔化的质疑着她。于是格里德便仰起头,用她那双黑蓝色的双眼平静的盯着对方。她的眼睛像是最残忍的一夜,没有任何星光、月亮也被吞噬,只是简单散发着阵阵冷意,逼着所有被她的深渊所注视着的人都节节败退。别太过分了、维布伦,我问你问题,你就应该给我回答,就像是我们的交易④一样。你服务我、我帮助你。舞曲到了第三节,悲怆的异国青年因为无法与心上人见面共舞而向世间万物投掷出了血泪与问告——为何是我、偏偏为我!若主不能将公正落下,那还要这卑微的人间作何用途!只是梦境、必是空叹,她握着他放在自己脖颈上那只冰凉的手,一边起身一边说道,抛下一切对真实的歧视与必然的恶意,你是否认为这世间若真有一处可以让人忘却一切仇恨与伤害、从此往后皆和平共处的华厦?维布伦、你明白吗,只是今晚,我脆弱的问你、吞下一切你针尖般的嘲意,向你问询答案——这是真是假,是有是无?他寒如薄冰般的手掌轻贴着她散发着阵阵余温的面颊,让坚硬与柔软对撞、又让一方被另一方征服。凯蒂丝啊凯蒂丝,我亲爱的格里德,他嗓音莫名沙哑起,低吟浅唱出奇妙的诗句来。你应该知道所有也自然不该责怪自己——是那份对特蕾莎·格里德·罗德⑤的仇恨铸就了现在完全且成功的你,而这既然是你的命运就自然应该坦荡收下。托因比家的长兄轻抚着复仇者的肩膀,把萦绕在他们身边的欢乐和乐曲都隔阂了开来。他们所处的一个世界、外面所雀跃欢呼的另一个世界,既然本不是同行一路,他想着、然后用手捂住了她的耳朵,就不要再互相困扰了。他说到,语气分外的温柔。维布伦轻拥着凯蒂丝的肩膀,两人缓慢舞动着的步伐与乐曲第四幕行走在沙漠中的流浪者几乎同速。情歌温柔、夜色撩人,月光下所有的罪人和坚石此刻都被从天而降的全部温柔所谅解。若不沉迷欢愉、便会溺于悲伤,维布伦的歌喉浅短又深沉的唱到,那就让我陪你、即今夜我们一同,如此沉沦、就此溺亡。
我曾想过,也曾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没有特蕾莎我又会成为怎样的一个人,但迟迟还是没有结果。如果你不曾走过那便不会有这条路,所以一旦踏上了就是与其他美好和臆想无缘了吗?她依靠在他怀中,平静无畏的剖析着自己,用仇恨的尖刀划开了单薄的灵魂、把恶意一股脑的塞了进去,若是如此,复仇者的一生便注定会是异常短暂的了。不论是特蕾莎是放弃还是死去,都会连同着我一道终结,从那以后我由仇恨开始的人生便会失去全部意义,由地狱火焰点亮的心脏也不会再跳动,所以维布伦啊维布伦,我亲爱的托因比、唯一的盟友,请认真的注视我、并且永恒的记住我吧,若非如此我明日没准就会彻底消失死去,而等到那时还有什么好期待的呢?她的词藻堆砌着悲哀的海洋,把金色的礼堂和乐曲一并吞没,且只剩下他和她两个还仅可呼吸。我是多么的热爱这里,她环顾四周、突然嗤笑着说道。你是多么的热爱这里,他不带感情的重复着,低下了雪白的头颅、在她蓬松的金发顶上留下了一个雪山之吻,那就好了、那就好了,他喃喃自语道,既像是说给她、也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如果你热爱这里,那她也会同样热爱你,霍格沃兹会对你报以回馈等价的热爱,于是你就被她铭记、灵魂由此传承,如果你热爱霍格沃茨的话,凯蒂丝,那你便将与她一同不朽、永远不会被人遗忘了。那该多好啊,如果不被人所遗忘、便是得到了永生,她靠在他怀里有气无力的低吟到,伴随着音乐第五段行吟诗人痛心疾首的做作唱词与终未彻底堕落的巫师咒念,他们持续坠落、持续坠落着,进入了一个黑暗冰冷的暗箱,把所有病恹恹的扭动突然之间都转化成了烈火焚花般绚烂短暂的探戈舞步——啊,我是多么的热爱霍格沃茨!看看吧、托因比,在这里你可以肆无忌惮的去学习、去探索、去寻觅,可以尽情无畏毫无顾虑的去爱去追求去索求所有你想爱与想得到的东西,而这都无法被评价为自由、因为她已经是自由本身了!她有力的双腿勾住他僵硬的腰身,飞旋而上的直挂在了男人的腰上。凯蒂丝·格里德·罗德直起身,用冰凉僵硬的十指扣在男人的面颊、审讯般的提问道告诉我,托因比,你有真正的爱过什么人吗,你有真正的爱过德姆斯特朗吗?
我爱过,当然爱过,我有爱过的人、自然也热爱我的学校,我对他的感情不比你对霍格沃茨的少一星半点,难道你已经自负到开始可以蔑视其他人的感情了吗?他费解的反击,揽着她瘦弱的腰身,一脸不解的任平对方俯视着自己。而她也没再进攻,只是突如其来的爆发了一阵大笑,在这隐秘的黑暗之所疯狂回荡着的声波如一阵阵烈风,刮过维布伦·托因比和凯蒂丝·格里德·罗德的脸侧,让前者眼睁睁的看到后者褪去了青春的皮囊——她的金发变得枯白、眼角长出皱纹,淡粉的嘴唇开始龟裂,唯有那双无光的深海宝石散发着比她年轻时更为凌厉无情的光芒。别这么对我,我亲爱的朋友,他苦笑着把她放了下来、哀求似的说道,你得知道现在的我是多么的不善于与格里德打交道。他渐渐温暖起的手轻抚上了她已经衰老的脸,却只换来了对方一枚落在掌心中的尊敬之吻。这可不是我的错,我亲爱的朋友,她俏皮的学着他的语气、咯咯的笑到,不是我想变成格里德才变成了格里德,而是你更希望我变成格里德、我才会在你眼中变成那个战无不胜的格里德。帷幕在第六轮回旋曲中轰然落下,甜蜜的余响像餐后甜点般缓缓升起,于是他们也再次起舞、看似和身边的任何一组舞者并无异处。你一定得来参加我的葬礼,他忽然呼吸急促的说到,双手折在胸前、紧扣住了她纤细的脖颈、而你也一定得来参加我的婚礼,她眨着蓄满了液体的眼睛,祈祷般的身体前倾,在他神圣的喉结上留下了信徒祷告的痕迹。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了所以问一下,如果有可能也有机会还没有阻力你会和我结婚吗?他规矩的挽着女士的手,像每一个活在中世纪的英国绅士一样古板客套。会啊,我说,当然会啊。她毫不犹豫的回答,一脸奇怪的盯着他。好吧那么,很高兴我们的想法是一样的,这至少让我感觉自己也没那么失败。失败,你在说什么,至少在我这里你一直是个常胜将军!她大笑着甩开了他的手,一股脑的开始往前跑。他看着凯蒂丝在漆黑的走廊里肆意前行、居然也有了一瞬间并不在乎他们离热闹温暖的主会场越来越远了的事实,她就像个喝醉了酒的女王、肆无忌惮的在自己的国度里霸道横行——顺便特别提一句,我真的、特别喜欢你叫我格里德的这件事。她冲上楼梯,突然又停下来,趴在扶手上指着他说道。再叫我一次,她说。格里德,要不是因为真的没见到她喝酒、确实要以为现在对方醉了的维布伦顺从的答道。叫我的名字、她说,格里德、他说。谢谢、她说,我爱你、他说,然后在因此换来了对方一幅像是要吐了的表情后心满意足的在今夜第一次快活的大笑了起来。
维布伦·托因比转身回到礼堂中仍在进行的宴会上,而在拿起虚伪的香槟塔最顶端的那支玻璃杯时他却仿佛看到了凯蒂丝·格里德·罗德金黄色的裙角从他余光中划过。是黄色,这个词如夏日雨夜中的一道惊雷劈亮了他的大脑,叫他一瞬间僵硬在了原地。是黄色,是她金黄色的裙角,是黄金虚伪的代替品,他猛地转头、用着像是要把自己头扭断的力量开始有些疯癫的环顾起四周来——金黄色的裙摆、暖黄色的灯光、橙黄色的支柱,土黄色的地板,维布伦·托因比此刻完全浸泡在黄色的霍格沃茨中,他们已在华厦皇宫中起舞、已经找到了那处仙境桃源。便是这里了、必然是这里了,霍格沃茨就是那处仙境,黄色的霍格沃兹就是我们都在寻找的那个地方!他想要尖叫、想要狂笑,但最后还只是颤抖着用手把那支盛满了同色调液体的玻璃杯举到自己嘴边,把所有青春的冲动和狂妄的眼泪一同吞下了。
是黄色、就是那片黄色,而后的几个不眠之夜里他还会梦见在霍格沃茨起舞的那一夜,还会面对着冰冷的虚空独自喃喃那晚没说出口的话——你再回头好好看看吧,凯蒂丝,你寻找的黄色就在这里。
是黄色(yellow),他说,从上面到下面、铺天盖地的全是黄色,到处都是那象征着嫉妒、不满与冷漠的色调,看着真叫人头痛欲裂。布雷夫趴在浴缸边上,把滚烫的面颊贴在瓷器表面、寻求着那与自己为之相反的温度的抚慰,到处都是黄色啊罗里,真是让人无法忍受。他因为烦恼而向小孩子一样的哼哼起来,同时无聊的拍打着水面。别闹了、布雷夫,现在这里哪有什么黄色,只有白色。罗德里克一脸头痛的拿着花洒添水、一边还得想着怎么才能在不伤到面前这个还未彻底复苏的醉鬼的同时制止他胡闹的行为。你得洗个热水澡让自己好好清醒一下,今天你喝得太多了,还是说现在你的意思是连洗澡都得用我来帮你?他扒着浴缸的边缘费力的站起身,活动着因长时间跪在冰冷的瓷砖上而变得麻木的双膝,布雷夫听到他这句话后毫不犹豫的举起了对方刚刚放在自己身侧的淋浴头,用沉默却也极为极为暴力的手段把罗德里克·昆茨·怀特从自己的浴室里赶出去了。
我又不是残疾人,我能自己洗澡!他任性的躺在热水里,冲着门外大喊大叫,离我远点罗德里克!我已经离你很远了,就在门口,有需要什么就叫我。被警告的后者语气平静的回应道,而后开始专心致志于收拾起那些散落在地上的衣物、把自己养父后余的那些无用的咒骂一并忽视掉了。……然后我跟他说这是我弟弟的婚礼,结果你猜怎么着?约翰·克劳伦那个蠢蛋吓得把自己变成了一只蜜蜂!那绝对是本世纪我见过第一个好笑道叫人崩溃的画面了,布雷夫的意识在温暖的水蒸气里沉沦,他能感觉到某些东西对他而言正在变得时近时远、叫人捉摸不清,好吧、虽然你错过了这精彩的一幕但是至少没错过这场漂亮的婚礼,罗里、我真为你骄傲,你说呢?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又努力的从水中坐起了身,迷迷糊糊的冲着磨砂玻璃门外自己养子模糊不清的身影喊道。而罗德里克此时已经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衣物不但整理完、还从周一到周五挨个编好了应期清洗的号码。是的,他迎合的回答道,眼睛根本没离开过手上的东西。确实是场不错的婚礼、除去集体酗酒那段,他中肯的说,并且不出意外的引起了他养父二度的不满——胡说,可能你还不懂,但那段绝对是最精彩的、除去舞曲那段后最精彩的!伴随着稀里哗啦的噪声,他跌跌撞撞的从浴缸里走了出来,说到这个你知道今天他们跳舞时放的歌是那首吗?伯德和我都觉得那首曲子简直完美。什么曲子、你记错了吧?毫无印象的一方皱起了眉。不不不、只有这个我绝对不可能记错,我还记得其中的几句歌词、叫我唱出来给你听听,没准你就想起来了!布雷夫盲目自信的回应道,他光着湿脚因为焦虑不安而在不大的室内来回游走着、让啪嗒啪嗒的响声连续不断的回荡了起来,呵、呵,呵、呵…年轻的女人、漂亮的女孩,呵、呵,呵、呵……这首歌你真的没听过吗?不,没听过,至少今天我绝对没听过,罗德里克从毛巾架上取下一大块干燥的白毛巾,站在浴室门口一边揉着眉头一边肯定的回答道,听着、布雷夫,我……不不不、不不不,我肯定你听过!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记得还有那么一句!他手忙脚乱的把浴衣腰带系好,连拖鞋都再来不及找的就推开门冲了出去,还有那么一句、我记得,他说,我会爱你,就像爱我自己。罗德里克拿着毛巾,凝视着那双浑浊的蓝宝石静立原地许久,而后叹了口气,一边把布料盖上布雷夫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认输似的回答道是的、布雷夫,我确实听过,我确实听过这首歌。
他的头发短且弯曲,每根发丝都打着好看的卷,但打理起来却意外地是不麻烦的类型。布雷夫乖乖的坐在床沿上,让罗德里克弯下腰给自己擦干头发,他哈切连天、几次都险些入睡,每一个动作都带着疲惫的痕迹,叫后者看了也不好责备些什么。别离开我,罗里,至少等我睡了再走哇,末了他还要可怜巴巴的这么祈求道、也真是让罗德里克想不出一点拒绝对方的理由。现在这样最好了,你看,你躺在左边、我躺在右边,既有距离却又都在一个地方,不是很好吗?养子躺在他监护人的对面,因为不喜欢对方的说法而微微皱起了眉。别胡说了,布雷夫,我一直都会留在你身边。后者听到也不回应,只是裹着浴衣把自己蜷缩在被子里吃吃的笑——我感觉今天听到了很多像是安慰但又似乎是真的话……还记得复活节⑥那天晚上吗,就是你非要开我的飞车回家结果撞上了树、害得我们俩只能在麻瓜的小旅馆里凑合睡的那天晚上?是的,我记得…只是别再提车祸那件事了。罗德里克不满的答道,看着合眼假寐的布雷夫嘴角微微扬起也无可奈何。好吧,不提那件事了,不过归根结底那还算是我的过错,就像是那天晚上我问你的问题一样……等等,你的什么过错?你是说把车借给我的过错吗?罗德里克突然奇怪的问题突然打断了他,终于叫布雷夫明白这么多年来对方也是从自己这里学了点东西的,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是的,把我用人生第一桶金买的车给你开是我的过错,你对车辆的领悟能力太差了,所以总之罗里、你得知道,那真的是个充满了错误的复活节。布雷夫伸出自己双手握住了他养子的左手,用轻柔的动作摩擦着他每一处冰凉的骨节,他的手心那么温暖、动作那么轻柔,让罗德里克不但对对方前半句暴力的批评无法反驳、甚至还产生了一种昏昏欲睡的安稳感。伯德说得对,也许我真的缺乏些自私的要素…也许我就是应该更少顾虑一些、更自负一点,坚信你是深爱着我的并且靠此为所欲为些?为所欲为的同时也要适可而止。那这么说来你确实是爱着我的了?他为对方幼稚又笨拙的套话行为忍不住发出了声闷笑。罗德里克伸出手、惩罚似的轻捏住了布雷夫冰凉的鼻尖,语气是与之相反的轻柔。是的,我当然爱您,他说着、却又不甘的在心底暗自询问,但我是如此的爱你,而等什么时候你才能明白呢?
还不如说我一直都明白,一直都明白你作为昆茨的爱而非怀特的爱。与他共度了十几年的抚养人轻而易举的戳穿了他没说完的心里话,难得反客为主、成了主动诉说的真心话的人。话说回来我最近刚从一个朋友那里听说昆茨似乎是个德国家族……当然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果然我一直以来都猜的没错,你骨子里确实流淌着日耳曼民族的鲜血…哎,听伯德说最近英国魔法部也好像在计划和德国方面进行跨国合作了⑦,这么说来就算你小时候没有…没有遇到我现在我们也可能相遇……你不觉得这么看命运很奇妙吗?好了布雷夫,好了,罗德里克叹了口气、实在搞不懂对方怎么想的,所以最终还是选择了一把将其抱入了怀中,我爱你、我会一直爱你的。他贴着自己养子厚实的胸膛,突然一股子难以言喻的伤感涌上心头,像是被什么淹没了一样、他无法控制自己心中的那些想法。布雷夫握住罗德里克的手,把密密的轻吻印在还未化解的指尖上——那你一定要记住,并且深刻的爱着我,让我被此淹没、除了相信外说不出别的话来。他的语气如此悲伤,像是真的在哀求什么一样,反而真的叫罗德里克·昆茨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了。
哎,罗德里克啊罗德里克,为什么你就是没想过呢!布雷夫忽然仿佛恨铁不成钢一般的皱起眉头,忍不住叹息道。为什么你就是没想过自己的处境、没有想过其他的可能呢,是因为古板的血统把人人都该有的浪漫因素给冲垮了吗?他情绪忽然激动起来,而罗德里克只是茫然的看着他,但这只能叫他更加的心痛。也许你比我更聪明、也许你比我更理智,但现在你确实像是更傻的那个了——哎,罗德里克啊罗德里克,我的孩子、我的爱人,我私心与大爱的交际者,如果我无法爱上你的话,你可该怎么办啊。他抓住他的肩膀、把自己的养子拥入的怀中,让对方紧贴自己那一切感情所涌出的胸腔、拼命的抓着他的后颈。布雷夫把下巴放在罗德里克的发顶,把所有的怜悯都化为了雨滴般的轻吻。多愁善感的诗人最终无法还是抵抗忧虑的悲伤,他流下只会为爱人落下的眼泪,并将它们汇聚成河、化为一条清澈的溪流从自己脖颈缓缓而下,间接的再渗透到另一人的面颊上。最终那一夜布雷夫·怀特成为了一个真正的诗人——他被自己所讴歌的反伤刺痛、在悲伤中怀抱着爱人睡去。
而对于罗德里克·昆茨而言,那一夜他却只觉得自己学到了与布雷夫永久的某处隔阂。也许他在有些事情上永远读不懂也搞不懂对方是怎么想的是真,但另一方面他却又能清晰地感觉到某种从诗人的情歌中涌出的事物进入了他的体内。在清冷的月光下、爱人的怀中,罗德里克·昆茨能感觉到布雷夫·怀特的泪水顺着他的脸庞缓缓地流入了他的心中,把他心底一直以来固有的某种坚硬的东西彻底摧毁、完全柔化了。但那究竟是什么?和布雷夫作为占卜者所担忧的是一种东西吗?是如果他没有遇到他就会孵化而出的产物吗?他轻揽着对方的腰际彻夜难眠,但却又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期待过第二日清晨的到来,仿佛即将升起的并非只是一个太阳,还是所有的宽恕、谅解与大赦,还是全部崭新的感情、未来与希望。他的智慧与理性一齐唱着歌的在告诉他——明天、就是明天,他曾所拥有的一切将短暂的归为一个零、划分出一个新的起点,让他从零开始、去奔赴更值得讴歌的旅途。
一切总归都会从零(zero)再开始,她说。不论是新爱亦或者旧仇,你总得找个归零的新起点慢慢算账,不然这笔你仇我怨注定会是难以清尽的,所以如果你真的想和某人某事来个了断的话,归零绝对是个顶好的办法。斯伯林·潘恩坐在我面前的办公桌对面这样对当时的我说道,但很明显不论是当时还是现在我都敏锐的察觉到了她这段话比起像是在对我说、更像在说她自己的决定这件事。但如果说非要有什么不同的话、唯一可以挑出来的刺只有当时刚刚加入傲罗部的我并不知道她在执念的到底是谁。
斯伯林·潘恩是两千零二年加入的傲罗部。她似乎早就做好了这一打算,是鲜少一毕业就递交了成绩和申请的那类人,所有的警告条例在她手中像是普通的宣传册一样被翻过,每个和她公事过又活到了能遇见我的年龄的傲罗都这么评价她,说她是最让他们费解的人没有之一:有着最宝贵的奉献心与无畏死亡的精神,但却终成了魔法界最平庸的巫师之一。每个世纪都有它专属的恶龙、自然也该有专门会靠屠杀他而获得桂冠的勇士。而后者有多么的像斯伯林·潘恩,她的灵魂就离前者有多么的遥远。而我则是霍格沃茨赫奇帕奇学院两千零一十二届的毕业生,这就意味这等我加入傲罗部的时候斯伯林已经在此碌碌奔波了有十二年之久。两千零一十四是个温柔的年月,当我开着小差趴在办公室的窗户边,一边嗅着暖风中淡淡的桂花香昏昏欲睡、一边为街上游行群众们高举挥舞着的七色彩旗而喜悦时斯伯林只会站在我身边慢慢品着杯中滚烫的咖啡,为再过去的又一年而叹息。而后来我才会知道她所心心念念无法忘怀的是什么——两千零一十四年,正好是坎瑞拉逃离阿兹卡班的第十个年头。
我不确定这究竟算不算是她的秘密,毕竟斯伯林对那个黑巫师狼人的执念只要是擅长观察的人都能发现。傲罗部办公室门口就有一大块专门用来罗列当下所通缉的黑巫师或危险人士的名字的木板,而据怀特先生回忆说当时坎瑞拉刚越狱而斯伯林也仅正式入部工作两年时他的照片和资料是被悬挂在比较顶端的位置的,你懂得、这种按危险程度和恶劣性所由上到下排列的排行榜就是这样。但是在过了两三年寻觅无果而也再没什么破坏事件能和这个半狼人的名字挂上钩的时候,也就意味着他的威胁该在傲罗和政客眼中下降了。于是两千零六年时坎瑞拉掉到了榜位第十,再过两个月又被下移至第十七,然后是一十四年,我刚加入傲罗部那时他又已经掉到了第三十九的位置。接着一十六年赫尔蒙斯恶性袭击事件⑧发生后遗留了一大批参与却未被逮捕的幕后人员,所以他的名字再次一落千丈、直接掉到了四十四的位置,在木板上剩了个单词、连资料和照片都不配拥有。但尽管如此每天早晨、一天刚开始的时候斯伯林总是要在先沏好了一杯滚烫的黑咖啡后站在那块木板前盯着那个人的名字默立片刻。不该这样的、罗特斯,不该这样的,有时我和她聊到这件事的时候她也不正面回答我,只是头疼似的摇晃着脑袋低语道,他该是冲着我来的,但到为什么到现在都没动静?当时斯伯林·潘恩三十五岁,我二十三岁,还在这个不知道究竟是该名为坎瑞拉·米勒还是坎瑞拉·罗德的迷局旁团团打转,不知所措。而就在我们犹豫中浪费掉的时光里,他的名字又渐渐地消失淡化,终于在两千零一十七年第一场雪落下的深夜从木板上消失了——为什么要把一个既是狼人又是黑巫师的在外逃窜人员从通缉榜上撤下来?第二天中午我跟着她去见了负责人瓦莱里安·布里萨克先生,看着他们压抑着各自的脾气与私心争论不休。亲爱的,我们既没有关于他踪迹的线索也没有什么能带给他罪名的权利,那何苦再只揪着这一个已经几乎消失了十三年的人不休不止呢?他拼尽全力的和她讲道理,但最终还是耐不住的直接把所有关于坎瑞拉的资料和信息给了她。好了、现在他是你的了总行了吧,在你自己的通缉榜上他永远会是首榜人选了!那天布里萨克先生也被气了个够呛、最后几乎算是把斯伯林赶出了办公室,而等到下班后我们又在某间隐蔽的巫师酒吧中偶遇时他才告诉了我把坎瑞拉·罗德(官方叫法)从通缉榜上撤下来的真正原因——有傲罗在巡逻时看到了他,在新月下,有人看到了他在十三年的逃亡后终于从人彻底变成了狼。看到他畸形又强壮的身躯、听到了他愤怒又悲怆的嘶吼。也许一个能变成狼人的黑巫师确实可以成为黑魔王手下的得力干将,他中肯的说、而后又叹了口气嘲笑道,但一匹没有智力、连人话都说不出来,也不被同类和他自己所接纳的畸形狼类又能有什么活头呢?后来过了两天我才在一次单独加班时把布里萨克先生的这些话告诉了斯伯林,也正如我意料之中的那样,她只是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她向我忏悔的时候新雪和冷风都已经融化,迅速升温成了夏日滚烫的热流与厚重的空气。在又一个彻夜难眠的深夜,我们把办公室的窗户都打开,坐在那些被凌乱铺洒在了地上的公文上、于黑暗中凝视着对方的脸。罗特斯,我必须向你坦白一件事,但是你必须发誓不会再和其他人谈起。我发誓、女士,我愿意立下牢不可破的咒言来保守这个秘密。不、不需要你这么做,你只要像麻瓜那样宣誓就可以了。于是我把手举向天空道我,罗特斯·克林顿,发誓会保守今晚的秘密。于是斯伯林便向我忏悔似的说道罗特斯,我确实撒下了弥天大谎——我见过坎瑞拉·米勒,不止一次的见过他。有时是在来上班的路上、有时是在前去调查的目的地附近,还有在家里,只要是我曾经不止一次经过的地方我都有见过他。最初他刚越狱的那两年我们见面就吵、诉说着对对方的恨意,然后一点理智也没有的激烈的争斗起来。而等再过了两三年后我们渐渐地对态度冷漠、连相遇也只是远望,像是冷战一样执着着自己的理念弃对方于不顾。而就在两年前我才发现他失踪了,在一年前才知道我曾有多少次机会可以光明正大的杀了他却没这么做。我们曾经总是这样,互相嘶吼着早晚要用最残忍的手段杀了对方的空话、接着最血腥又暴力的吻却又迟迟的因为自尊而不敢低下头看看自己的真心。说着说着她忽然笑了,像是释然了一般向后倒去、躺在了地上,凝视着天花板道多讽刺啊、我们两个,最开始都认为彼此一个可以成为统治时代的魔王、而另一个可以成为与之抗衡的圣人,却因为被感情左右纷扰,最后都一事无成。在蝉鸣声、月光下,远方飘来的夜歌与天使的低语间,我们两个相对而坐,都沉默的等待着对方下定最后的决心。所以最后我只还有一个请求、克林顿,斯伯林说,我觉得我好像知道他在哪里,所以你能陪我去杀了他吗?
但最终傲罗部里的大多数人还是在斯伯林·潘恩拿到霍格沃茨禁林的搜查令后和我们一同去了。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要寻找的是什么,所以大张旗鼓的进入那片禁区后就再也无法找到正确的路线与我们汇合,所以最后要面对坎瑞拉·米勒的、注定还是只有我和斯伯林·潘恩两人,或者说那一刻、那个世界仅剩下的只有他们两人。找到坎瑞拉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就像是曾经的十几年中对方在世界各地把自己拦下一样,他们有着对对方独一无二的牵挂、使其不论何时都能精准的寻觅到另一个人的存在,只要他们共同想要见面、便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们。于是我便会远远的看着那个畸形的狼人从沼泽中踱步而出,看着他暗到发黑的毛发不知是因为伤口结痂还是诅咒的缘故缺东少西、肮脏打缕,我也能清晰的听到他因为长时间的杀戮与搏斗嘶吼出的混杂着愤怒与悲痛的叫声。那么刺耳、却又那么伤感,仿佛一场复仇未尽的歌剧,叫在一旁观赏的霍格沃茨都似乎因此想起了某出悲剧的往日而闭上了双眼、同时献出了自己的赠礼——斯伯林·潘恩向他走去,向那个怪物走去。她仰首挺胸,如此的自信,是曾经几十年中从未有过的傲态,是仿佛终于要完成什么伟业的人身上才会散发出的那种光和热。他们的距离正在不断地缩短,而狼人凶狠的嚎叫明明震耳欲聋、却对她造成不了一点伤害。斯伯林·潘恩拔出了自己的魔杖向坎瑞拉冲去、而后者在生命即将终结的最后一刻也只是张开了扭曲的手臂,将光洁胸膛露了出来——那就像一个拥抱。一个扭曲的拥抱。一个畸形的狼人献给他永恒的爱人至死不渝的拥抱。于是她就把他杀死在那个拥抱里。而就在拉文克劳的骄子抬手间,我分明看到了她手中的魔杖化为了格兰芬多的宝剑,干脆利落、毫不犹豫的。鹰用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的宝剑刺穿了狮子的心脏。
那一刻我忽然想起了狮鹫。那个传说中鹰头狮身的生物。想起母亲在我儿时给我讲过的那些传说。在从禁林出来后所有人因看着我和浑身是血的斯伯林而沉默时,我只想着这些——狮鹫本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生物,被奇特的幽默融合到了一起。所以走兽胸膛中有了一颗雄鹰的心、同时还有一颗狮子的心。双心、别忘了,我的孩子,狮子的心、鹰的心,只有同时刺穿这两颗心才能杀死它⑨——我们坐在被夜琪拉动的马车里,持续互相沉默着。没有一个人有勇气多读一句清洁一新的咒语。我坐在斯伯林对面不停的回想,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她还没有死去的理由。双心,我默念着、像许多年前母亲在我床头说的一样,记住、狮鹫的双心。
两千零一十七年的夏末,已经五十六岁的潘恩女士为了她的女儿首次踏入了魔法部傲罗办公室的大门。她静坐在面朝着门口的木椅上不吃也不喝、不吵也不闹,只是静静地等候着,直至最终当她看着自己唯独深爱着的宝物沾着一身暗红色的血迹踱入室内时,所有的千言万语才在她喉咙中扭转半晌、最终化为了在眼眶中不停积蓄的泪滴。而斯伯林也什么都没说。她只是慢慢地走到母亲的身边,乖顺的跪在对方的身侧,她头轻枕在了归处的双膝上,任凭那些慈爱的泪水从自己头顶落下,将自己面庞与发丝上浑浊干涸的血印溶解冲刷。妈妈、请不要哭泣。她说道。
我会安好无恙的(I will be alright.)。
END
后记:
【企划角色及内容完结番外,因为时间线跳跃过度且掺杂大量私心彩蛋固作单独篇幅存在,不再响应企划本身。】
①理查德·加西亚,前置篇幅和正文回忆中所出现过的布雷夫学生时期的同学,此处两人所谈论的事件为【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5311/】这篇
②小时候摔断手?为【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这篇布雷夫有关考试的糟糕回忆中更深一步回忆起来的童年往事,此处算是为当时说的‘和父亲的事情’做了个解释和了断 ③凯蒂丝与维布伦所参与的舞会是指三强争霸赛的舞会
④关于交易:罗德家与托因比家、也是二人的交集原本便始于利益,而在这件事上凯蒂丝更乐意称其为交易。因为只要足够强大那么交易变就会是最牢不可破的一种关系,所以维布伦被称之为她最信任的人之一也不为过
⑤特蕾莎·格里德·罗德:于前文也有所出现过的教育家,凯蒂丝与荣格的生母,和其父的关系始于违背互相意愿的家族联谊,所以自然不论是对孩子还是丈夫都没有任何的感情。在处理事情上也是暴力的那一类。而她给凯蒂丝童年留下的心理阴影即铸就了她的仇恨、也铸就了现在的凯蒂丝·格里德·罗德本身。这段她面对维布伦脆弱的表白既是整个人生中第一次为意志坚不可摧的自己表示质疑,同时也是最后一次袒露自己的懦弱。而其中说是最幸运也是凑巧的部分则是维布伦·托因比真的是这世界上少有的几个能真正理解她的人之一。
⑥复活节是在上一篇【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布雷夫受伤住院后的第一个假期中所发生的事情,大概剧情可在后文中读到。是一段因为可笑的事故而发生在一间狭小的麻瓜旅馆中父子间互相质询的问答对话。 ⑦跨国合作的彩蛋,谁是第一个被驱逐出自己故乡国度的倒霉蛋?【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9031/】
⑧赫尔蒙斯恶性袭击事件的彩蛋,出处地址同上,此处选取提及参与此事件的人员片段【两千零一十六年、当时三十五岁的戴纳·福克斯终于从傲罗部里的‘小王子’变成了一位真正的傲罗,他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自己被毁容的缘故】
⑨【狮鹫本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生物,被奇特的幽默融合到了一起。所以走兽胸膛中有了一颗雄鹰的心、同时还有一颗狮子的心。双心、别忘了,我的孩子,狮子的心、鹰的心,只有同时刺穿这两颗心才能杀死它。】
【【↑本段关于狮鹫的描述和双心的设定均源于《最后的独角兽》此书,有兴趣还务必购买此书观看,此处只是因为兴趣浓缩引用了部分。】】
⑩从头到尾既算是大量自娱自乐的产物,存在些古董级别的彩蛋(知道那些名字的人已经……)也算是给今年hwm双线的故事彻底做一个交代。虽然整个过程可以中肯的说没想象中的顺利,但现在看来好像也并不能说差,感谢一直以来阅读的读者和被我任性的抓来互动的各位亲妈,正是因为有了各方人物的参与才够了这整出戏剧——正如我们所见,这虽然是结局、但也有开始,既是一场悲剧甜蜜的落幕、也是另一处互通的爱意初次长成。时间仍长,命运仍行,就算是失去了一颗心的狮鹫也还会继续翱翔在天际,纵然不再被人们所看见那辉煌的身影
所以最终还是回到那个永恒的命题上——究竟什么是爱?再具体些来问,对于每个人来说他们的爱都是什么?可以用正确与否评判吗,可以用道德伦理来指责吗?混沌的唱诗人也会有征服研究专家的一夜,清醒聪慧的圣人也存在被感情冲昏头脑与罪恶共舞的年月,终归而言、还是人各有命。
【https://music.163.com/#/song?id=29737767】
mama im in love with a criminal
妈妈我爱上了一个罪犯
And this type of love
这种爱
Isn't rational it's physical
全无理智,它出于本能
Mama please don't cry
妈妈请不要哭泣
I will be alright
我会安然无恙
All reasons inside
摒弃所有的借口
I just cant deny
我只是无法否认
Love the guy
我爱他
double happy ending,感谢你的阅读和支持,有缘再见。
*全文16627*
00.
布雷夫·怀特疾走在霍格沃茨的走廊里。
他走的很快、走得跟急,仿佛在与时间赛一般半的步履不停。十七岁的他也仍算小,还未长成未来当下那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所以只能有点可怜巴巴的用那一米七刚出头的身体蜷缩在小一号的学院袍里,并且作为一个实质上的六年级和五年级的那些学弟学妹们几乎毫无差异的混在一起,像溺在流沙中的人一样既意识清明却又无能为力。那厚重的窒息感会非常清晰的漫上他的胸腔乃至鼻梁、最终彻底夺走他的生命,所以布雷夫能怎么办呢、他又该怎么办呢?他只能反抗,不是出于勇气而是出于求生欲的与逐渐逼近的死局反抗,因为他还在妄想也还在相信着,只要足够努力总可能会有奇迹的回报出现?普通巫师等级考试的预考者队伍中忽然传来了一阵骚动,远远地他便会望见、一个瘦小的身影终于因为无法忍受而倒下了,但布雷夫的心中却什么感觉都没有。当他跟着依旧快速移动中的人流继续大步向前、路过被医疗翼的工作人员包围着的事发地时甚至都没有因为好奇而侧目一下,看看哪个倒霉蛋究竟是谁,而理由也只有他一个人清楚。
他在后悔、疯狂的后悔,他在埋怨、埋怨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为了逃避。
这是错的,一开始就是错的,如起初他没有参加魁地奇球队的话就好了。只要这样他就不会被选上做院队里的击球手,自然也就没必要去参加比赛,而如果他没有去参加五年级时那场该死的魁地奇比赛的话、布雷夫毫不掩饰私心的想,现在他就不用忍受这种折磨了。原本布雷夫不会无比焦虑的一个人来面对这场考试,和他水平差不多而且还心态稳定的理查德·加西亚原本应陪在他身边的,但就在一个高速以东的游走球击中他赤裸裸的后脑勺后、一切就都变了——他从高空落下、就像是一年前从飞天扫帚上落下来一样,浑身无力又无比悲哀的狼狈,如果这副模样被平日里和他专门作对的几个混小子看见了的话,怕不是他们又要开始讥讽布雷夫比起一个格兰芬多更像是个怯懦的麻瓜。不过他会反驳他们、不惜一切代价的反驳他们,因为布雷夫知道麻瓜中也存在着令人尊敬的勇敢者,比现在他这个因为即将进入考场而紧张的浑身大汗、双腿颤抖的巫师更加英勇麻瓜总是有的。只是不是他。布雷夫闭上了眼、一边打着颤一边做了一个深呼吸后仅仅是有点遗憾的想,可惜不是他。
年长的监考员们把他们所依赖的魔杖收走后只为山穷水尽孩子们留下了一支脆弱的羽毛笔。作为考场用的教室很大、大的几乎已经超出了布雷夫之前的想象,因此仅仅是从门口走到自己座位的那几步路他也控制不住自己打量室内四周精美的装饰品的欲望、抑制不住自己对那高远的金色天花板和乳白色石柱是否被施加了精巧高深的延展魔咒的妄想。每一个学生的桌子离他周围的人也非常的远、而这被刻意拉开的距离让布雷夫落座时无法自拔的感受到孤独——麻瓜诗人们会说,没有人是一座孤岛。而巫师的孩子现在却叛逆也绝望到几乎落泪的想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每个人其实都是一座孤岛,难道除他外的所有人都看不到四周的海浪吗?桌椅组合规规矩矩的占了两块地砖、从此以外的地面便都塌陷了下去,让浑浊恐怖的海水仿佛有机可乘一样的涌了进来①,无情的分割了每一个人直至所有孤岛最终形成。而布雷夫能做什么呢、他又该做什么呢?重复的自我质疑第二次显现,可怀特家的长子却还如一张白纸般的不知所措。他只会一脸惊恐的盯着那深度不明的阴森海面,一边因为过度的紧张与焦虑紧咬着牙关——他害怕、很害怕,他想逃、很想逃。紧扣着桌沿的指关节用力到发白,因此即使是长大后的他自己也不会怀疑那是若不是因为太晚了他是真的有可能猛地掀开桌子跑出考场的。但也就像后来的他说的那样、这件事是不会发生的,因为已经太晚了。
“现在发放试卷。”站在最前面的监考教授迎着布雷夫不可置信的目光一脸冷淡的用魔杖敲了敲讲台,而后浅褐色黑边的②的卷页便如蝴蝶般翩然落到了每一个求生者的面前:“考试开始。”他直视着布雷夫那双不知所措的双眼无情的说道,落下了其退路的断头铡。
所以布雷夫·怀特不得不快速的继续前进。
继续前进、继续前进,不论还有什么阻碍在前面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的冲上去,因为现在对他来说唯一的出路只剩下了继续前进。密密麻麻的浅红调初级巫师等级的大写首字母缩写水印在羊皮纸上和每个人心中以压力为胶组成了一座迷宫,孤岛上的人除了找到出口后逃出去外没有别的方法幸存下来。那是绝望者的迷宫,是由令人眼花缭乱的红色蝴蝶们组成的,而它们一齐扇动翅膀时的噪音比什么都尖锐也比什么都可怕。蝴蝶们执拗的带着洪亮的嘲笑声追在布雷夫身后,凭借他的恐惧为食、愈发壮大,逼得他只得去面对那些拿着宝剑和巨斧、守卫着出口的士兵们——什么引起了妖精们的叛乱、又是什么法律因此制定?什么是铁甲咒的正确名字、又是什么咒语可以使其不会偏移?古老的问题之歌从高空陨落、坠落来自孤岛的年轻骑士身边,让他遍体鳞伤,却也叫他必须继续挥舞宝剑。只有前进才能抵达未来、只有前进才能获得出路、只有前进才能获得救赎。于是高昂的情绪渐渐从布雷夫的胸腔中燃烧而起,也使他的脚步更加坚定。但这就是最后了吗、这就是件好事了吗?他站在明亮的出口处,不知所措的看着监考教授那意义不明的笑容,胸腔中方才燃起的一丝信心就这样消失了。
“你的考试结束了,怀特。”他听到对方说,并且因为紧张睁大了眼睛:“现在是时候反省一下了。”教授说着,收走了他的试卷、同时也收走了其防卫恐惧的最后一道壁垒。于是下一秒布雷夫·怀特就被扑面而来的质疑、恐惧、焦虑、怀疑和绝望吞噬殆尽。
他现在只想跑、他现在只能跑。
当光芒不再闪烁时,仅仅熄灭反而都成了最好的结局,因此事实往往总非如此,就像布雷夫身体中的火焰——当它不再是他的希望之光时,反就会助纣为虐般的成了施暴者、从光明直坠堕入黑暗,将所有涌入其身体中并汇集在如锅碗般的胸口处的情绪煎熬,最终汇制成黑巫师们最喜爱的毒药,并引导着其顺着血脉流入布雷夫的心脏。所有的一切都堆积在他的胸腔里,滚烫难熬又过分的充实,叫布雷夫无法忍受的只想要一吐为快。所有的话语、内心的自责、无用的忏悔、悲伤的泪水、痛苦的嘶吼、过往的梦想、夜晚的遐思如今全都被毫不留情的煮成一锅粥,冒着名为‘不可能’的气泡卡在他的喉咙里,像死神的手一样正在逼脆弱到不可一击的他就范。为什么还在坚持、为什么还要坚持呢?从考场到洗手间的距离那么的漫长,布雷夫神志不清却还狼狈不堪的一直跑着,终究还是拒绝了直接在走廊里乖乖就范——这是最后的信仰、最终的坚持。当他终于如愿异常的撞入一个隔间时释然的想,这是霍格沃茨信徒最后的忏悔、最终的执拗。他是没有资格用自己的失败玷污她的。
第一波惩戒在他的洋洋自得后紧随而来,不过落入水中的也只单纯的呕吐物。有罪的精神附着在污秽的实体上,让布雷夫想起曾见过的那些因暴毙而死的黑巫师尸体和盘旋其上的乌鸦与苍蝇,不过当时刚上学的他还没想到、自己最终和他们会是一丘之貉。于是第二波印证也在不久后猛地袭来,让他彻彻底底把胃里的东西这次都吐了个干干净净。第二次的来势汹汹让布雷夫头昏目眩,甚至有段时间产生了自己把脑浆子也呕出去了的错觉,不过过后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明白自己真正吐出去了的其实不是脑子、而是那些堆积在他心中某处的白日梦和夜私心,现在他连干做梦的权利都没有了。而后的第三和第四波来的慢慢悠悠、不紧不慢,即使它们在身体上无法再加深对对方的折磨、却也丝毫没放过他的意思。于是就这样、在布雷夫胃中已经一无所有了的基础上,侵袭了心脏的毒药仍不休不饶的发挥着作用、使他最终只能无力地跪在坐器旁,徒劳的干呕着胆汁——疲惫到再也什么知觉、空口到也再也没什么味觉、无力的鼻子更没什么嗅觉、而耳朵也只能听到那些仍在穷追不舍的红调蝴蝶翕动翅膀的嗡嗡声。只有眼睛、只剩下眼睛,他除了还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东西外其他一无所有。他太累了,布雷夫现在已经太累了,他甚至想要睡下而后随便做一个梦。他快要放弃了。
他会做梦,梦到自己八岁时和父亲吵得那次架,就是最后他被老怀特说哭的那次。即使到现在布雷夫还清楚地记得那是一年暑假、父母带着他和伯德一起到姨妈家的农场里去玩,而他和伯德因为对姨夫家里养的鸡实在是过分的感兴趣,于是一直追着他们甚至最后爬上了谷仓的房顶,并且导致了悲剧的瞬间诞生:伯德因为站在房顶上感觉不安而急躁,最终一脚滑倒、顺着顶翼从屋顶掉了下去,摔断了一只胳膊和一条腿。事后老怀特问布雷夫为什么不抓住弟弟时他因为说害怕自己也掉下去而狠狠的挨了一顿臭骂——有一个麻瓜曾写过这样一篇童话,讲的是一个母亲为了找回自己的孩子甘愿哭掉自己的双眼,而你永远也做不到为所爱的人牺牲。即使你自认为勇气可嘉(brave)但是布雷夫我必须告诉你,这个名字赋予你就是个错误,因为你本人既不会与其呼应、也注定不会和他弥补!——如此过去了快十年,老怀特的话仍在他的耳边回荡。妈妈说他说的是错的、但父亲真的说错了吗,我还有机会证明自己吗、如果有的话又是什么时候呢?在隔间那闪着暗淡余光的瓷砖上,布雷夫将自己和麻瓜笔下的那位母亲求证般的重合,终于伸出了手。
“你在这里干什么,布雷夫?”伯德·怀特站在隔间门口,纠结且费解的看着自己那莫名跪倒在地的哥哥,忍不住上前一步、抓住了对方直冲着眼睛去的那只手:“你在干什么呢?”他皱紧了眉头,紧盯着对方。
“…没什么,伯德,没什么。”布雷夫无力的挥了挥被对方抓着的那只手,惨淡的苦笑了一下:“只是突然明白了点事情…我的意思是……我终于发现了。”
无能的第一受害者,实质是对自我的无力③。
01.
他从医疗翼的病床上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人意料之中是的斯伯林·潘恩。
布雷夫不确定自己究竟睡了多久、但他确信自己的休息时间远超过了所需要的范围。光是完全睁开眼睛、看清医疗翼天花板上的那些纹路就废了他好大的气力,由此就足以见得他闭眼的时间有多漫长了。斯伯林坐在他的病床边,手里拿着一本普通的硬皮书,布雷夫努力坐起身想要看清那墨绿色的封面上的标题,但最终还是失败了。对于一个刚从冥府门口走了一趟的人来说你确实不应该对其奢求太多,尤其是这个人是你本人的时候——他有些苦涩又无奈的想着,干躺在病床上努力的活动着身体。关节发出的响声此起彼伏、尤其是腰部的最为响亮,听得布雷夫自己心里都有点发毛。
“我还以为三十多岁还不算老呢。”他有些遗憾的对斯伯林说道,而后看到对方笑着摇了摇头:“不是吗?我还以为我还算年轻。”
“三十多岁算不算年轻这件事我不知道,毕竟这种判断总是因人而异的,但是我还因为您醒来后会首先因为自己还活着而惊讶是真,不过现在看起来教授您好像很冷静、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吗?”她一边中规中矩的发问道,一边从隔壁床拿来了另一个蓬松的枕头、并把其支在了布雷夫脆弱的腰后:“要喝水吗?”
“要的,谢谢……梅林,再没点水来润润喉咙我可真的要干死在这里了。”他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成功引起了斯伯林的一阵轻笑,而后者也很快的他倒了一杯温度适中的水。干涩的嘴唇和喉咙刚受到这柔软温和的恩赐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更多,于是布雷夫几乎是直灌一般的快速喝完了整杯水:“…咳、好吧,虽然这确实很有损形象,但是也不得不说的是……干渴实在是太难熬了。哦,对,刚刚你说冷静、说意料之中,那我给的答案怕是会让你失望了——钻心咒的效果可是出了名的立竿见影,所以刚被击中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了一点特别的问题……不过之后发生了什么我想你也知道,在昏迷的情况下我可不能做出什么明智的分析或者判断所以……”布雷夫把杯子放在了一旁的桌上,轻松地耸了耸肩:“也许我只有百分之五十的自信相信自己能够活下来吧。”
“虽然不高但也足够让人安心了,而且另一方面……和现在您的情况应该差不多。”斯伯林歪头想了一会儿后有些遮遮掩掩的说道,叫布雷夫有些不明白,但这种不懂很快就会被他读懂、速度之快以至于让他连开口询问的机会都被剥夺了——和梦中苦痛的回忆同样灼热的恶心感在他胸口如一把大火般猛地烧起,让他猝不及防也下意识的心生恐惧。曾经体会过的那种连脑子和内脏都要被吐出来的濒死感所带来的恐惧再一次伸出了冰凉的手扣住了他的脚踝,但那已经是过去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他既然已经悟得了真相那还有什么别的好说的?他愤怒、他狂躁,他用激烈的情绪打断了一切思想上的负担,也最终打破了那只无时无刻不在纠缠着他的恐惧之手。呕吐欲最终只带来了几阵剧烈的咳嗽,不过就算这样他也快要因为用力过去而把自己从床上摔下去。
“梅林,我还以为后续的影响不会这么强烈……看起来您是得休一个长假了。”终于再次把布雷夫安顿回原先他靠的地方后斯伯林忍不住地说道,一边从袍子的口袋中摸出了一块干净的手帕。虽然布雷夫还满脑混沌的靠在枕头上喘着气,但这并不妨碍他认出那块有着淡红色碎花花纹的手帕是对方原先用来擦拭占卜教室里的水晶球的那块:“多休息、多放松、多喝水,先把身体养好了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刚刚昏迷的时候您也做了噩梦吧,看这满头大汗是不会撒谎的。”她温柔地撩起了布雷夫被汗水打湿的刘海,用手帕把他的额头擦了干净,而这也叫对方陷入了弄脏自己学生的手和手帕的自责中。
“一个道歉,为了那块受过水晶球的指引的手帕,还有——”
“还有少一些对不起和多一些赞美,怀特教授,您应该这么说。”斯伯林假装不满的说道,站在布雷夫的床边直视着他道:“您应该为我刚刚努力将大个子的教授几乎从地板拖回到了床上而给我一份夸奖,而不是为了微不足道的帮助就感到羞愧。”
“哈哈,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说实话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还真没有长得很高,但是就在六年级到七年级的那个暑假里我猛地长了小十厘米……梅林,到现在我的记得开学时同学看我的表情有多惊讶。”布雷夫轻捏着下巴、愉快的回忆着往事:“有时其实时间是不能决定一切的不是吗?你认为的结束往往都不是结束……也许它只是个开始。”
“关于这一点,教授、我不得不说感同身受了。”斯伯林点了点头,坐在了床沿上。那时时间临近正午、灿烂的阳光愉快的淹没了整个室内。而当布雷夫抬起眼看向他的学生时他同样能愉快却也悲伤的望见对方发梢与眼眸深处不灭的火光、与灵魂深处印刻着的塔罗预言:“我知道这不会是结束,对他、对我……都不是,但我也说不出什么理性分析过后的理由…我只是知道、只是知道自己知道,仅此而已。”
“那你就继续顺着自己的故事走下去吧,那是属于你的、是别人无法干涉也评价不了的,”布雷夫笑着看向女孩,愉快的眯起了浅蓝色的双眼。光的精灵在其中畅游、洒下了折射的余光,点亮了整片海洋:“所以如果我想成为你的故事的一位见证者,还不知道能不能得到你的允许呢。”他向斯伯林伸出手,展示了自己全部的所爱,终于再一次欣慰的看到学生那双混合了淡蓝与雾灰调的眼眸重燃起了光辉。
“当然了教授,当然了,我很荣幸有您的见证——”她把见证了一切预言、死亡与重生的手帕作为见证物,全副信任的交递到了布雷夫的手中:“我还要祝福您,教授,还要为您的勇气与责任降下祈祷——愿您康复、愿您强健,也愿您今夜无梦。”
她站起身,毕恭毕敬的弯下腰,落了一个属于学生的谦卑之吻到布雷夫的额头上。斯伯林·潘恩的敬重如一片落叶,在经历了阳光长时间的烘烤后看似懒洋洋的随意落下,但只有接触到他时人们才会真正为她的温度、炙热与真心所惊讶且肃然起敬,而布雷夫·怀特也亦是如此。他目送着学生消失在医疗翼的门后,而后眼皮止不住的开始因为困倦而打颤,紧接着、不多时后他便安慰沐浴在暖和的午后阳光下入睡,而这一觉中、他也的确没做任何一个梦。
罗德里克·昆茨·怀特是临近傍晚时才光临医疗翼的,而布雷夫并不为此惊讶。
在经历了一个舒适异常的午睡过后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又了恢复不少,仿佛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蹿出来后续影响一眨眼也都消失不见了似的、感觉过分健康。之后陆陆续续的又有几个同僚来看望过他,而借此机会他也拜托了阿布恩·桑切斯教授下次再来见他时帮忙把自己办公室里的那一沓塔罗牌带上。住院养病还哪儿都不能去的日子是无聊透顶的,所以布雷夫必然会做出一些麻烦别人的事情来获得些解闷的快乐,不过另一方面他也自认为会把给别人带来的影响降到最小、毕竟如果现在有人要揍他的话他也是真的寸步难移。
对于罗德里克来看望自己的这件事,布雷夫认为他应该算是既不在意料之中但也不算得上惊讶的。说不算惊讶是因为毕竟自己是对方的养父,出了点岔子学校还是会第一时间通知他的,但要说不算意料中的,那只能说罗德里克的课表还没他想的那么夸张的紧凑、还是有能抽出空挡的余地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在他心中混杂着几分认真也有几分玩笑,所以布雷夫也自然而然的没真当着自己养子的面把它们都说出来,毕竟凭借这么多年的了解布雷夫还是知道自己的笑话会被对方完全不买账的事实,所以他也自然不会自讨苦吃。自顾自的试探只会破坏这难得良好的氛围,也许这会是一个解决之前他们之间的矛盾的好时机?他满载希望的想着,看着对方大步流星的一口气从门口直接走到了床边,中途一句话都没说。
这匆忙的步伐很奇怪。而这种表现的急躁到甚至有些无礼的行为放在一向注重礼貌的罗德里克·昆茨·怀特身上就显得更加奇怪了。也许这是因为他担心所导致的、也许这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养父过于愚蠢而感到愤怒所导致的,但不论布雷夫给自己哪种理由解释对方的行为他却始终都觉得好像缺少点了什么——此刻他直坐在床上,有些茫然的望着站在自己床边、似乎能沉默到永恒的养子,确实是有些完全的不知所措了。毕竟他之前可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因为教育大师们所写的金言宝典上总会标注如果一个巫师家长半死不活着的回家那会给小巫师留下心理阴影和对魔法的恐惧,甚至有很大的可能引起后天型哑炮、魔法不稳、抗拒上学等症状,所以布雷夫自然也一直尽职尽责的在避免这种事情发生,自然也就没遇到过罗德里克要为他的生死存活而表述情感的情况。
“咳……罗里,”身为年长者,他最后还是决定成为了第一个发言、打破僵局的人:“你来看我了,这很好呀。”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愉快活泼,好使那些本质上干巴巴的句子也能被常人所忍受。不过很明显对此罗德里克还算是不买账的,并且这种不买账的激烈态度有些过了头、硬生生的吓了布雷夫一跳。
对方没给他一点回应,而是径直朝着他的脖颈伸出了手。而当冰凉的十指扣合在布雷夫的喉咙上时他才如梦初醒的意识到罗德里克的这种不满如今已经变成了一种暴动。这不是一只家养猫的愤怒使然、而是一只即将成熟的雄鹰捕杀猎物时的决意——他忽然回想起来似乎在面对弱小的陆地生物时横行在天空中的鹰们总是这么做的。猝不及防的扼住他们的喉咙、带没有羽翼的残次品拖离地面,最终随便用恐惧、利爪或重力随便什么东西击碎他们的灵魂就好。那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并且被抓住的一方总是无力的,就像是现在一脸错愕的望着罗德里克、手还无力的掐着对方坚硬的手腕的自己一样。
这是无望的、是绝望的,只是布雷夫还是不甘心、终究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逐渐被限制的呼吸和强硬的推力同时朝着他迎面而来,使布雷夫没有任何机会做出反抗或是挣扎一类的事情。他被对方轻而易举的掐着脖子、摁回到了床上,接着被头部传来的一阵猛烈撞击彻底从半梦半醒中撞入了不清明的深渊——他的头和坚硬的床头相互碰撞使力,但最终脆弱的人类还是败下了阵来。布雷夫觉得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在霍格沃茨、而是漂浮于云端,在圣光的指引下、他可悲可泣的灵魂正在徐徐上升。不过也就在那短暂的错觉后他还是被使者无情的打落回了人间之国、重新回到了这具饱受了折磨的躯壳中。
“你想死的话应该让我来动手,”罗德里克的声音如一盆凉水般突如其来的从天而降、并且毫不怜悯的泼洒在了布雷夫的头上,硬生生的使后者清醒了过来。他的手还没有放开、就像布雷夫还活着一样,都是诡异又铁定的事实:“我比那个学生更有资格。”他冷漠地说道,用冰锥般的话语刺入了对方的心间、却也从此开辟了新的航道。
不可思议、令人惊叹、无比疯狂的,布雷夫瞪大了眼睛想。对于罗德里克·昆茨本人对他的无情的审判,他居然会感到温暖、居然能做到重新审视自己,也居然能够接受——这太疯狂、太莫名其妙、太不符合常理了?但又怎样呢!他现在只想笑、忽然的想要大笑,为这纠结不堪却也循规蹈矩的生活终于破轨而出而庆祝!所以最终他不再犹豫的伸出了双手、抱住了于自己之上的养子,做了庆典者首要的祷告词。
他决心为自己告解、为自己无法克制的贪欲之心告解,为那被伤害后却也破土而出的病欲而告解。他无法控制自己想要拥抱自己养子的欲望、就像是无法控制自己想要阻止对方离去的心愿一样。就算无数次的被世间万物、各种理论所说服,但布雷夫还是清楚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仍有一个无比自私的角落、一块希望自己的孩子能留下的阴影——如果不是罗德里克最终推开了他并且转身离去,布雷夫甚至不会怀疑自己再过一会儿就会哭出来。他贪婪的心超越了一切肢体上的阵痛,嘶声力竭的叫喊着自我对于被需求的渴望、被关怀的渴望与被爱的渴望。于是私欲和大爱的灵魂也就此矛盾而冲撞起来,开始了永无休止的争斗。
深夜时分他吐了血,弄脏了医疗翼雪白的床单。虽然过后想要用清洁咒及时处理掉,但拿着魔杖时那不断颤抖着的右手也确实的和当年留在五年级的自己再次重叠了。
03.
“接下来你要去哪里呢,布雷夫?”理查德·加西亚坐在他对面认真的问道,甚至为此都没有去碰手边的黄油啤酒:“现在你可回不去魔法部了。”他实事求是的说道,语气异常诚恳。
“嘿查瑞,你是把头发给剪了吗?”布雷夫在自己的发尾处比一个剪刀的手势,一副兴趣盎然的模样问道:“这真令人遗憾,毕竟你得知道,虽然在学校的时候我经常笑你的小辫子,但是这么多年来终究还是有了些感情的。”他刻意避开了话题,喝了一大口黄油啤酒,不过理查德并不担心、他知道对方的酒量好得很。
“象征正确的纯白排斥了你,暗无天日的黑暗不适合你。那你要去哪儿呢、布雷夫,你还能去哪儿呢?”他微微歪着头,面无表情的睁大眼睛、艰难的打量起自己面前这位昔日的友人:“纵然我用心去看也无法窥见答案之门。”他说。
“好吧那就、嗝,换一个角度去看,换一个角度去看、我亲爱的朋友。”终于空了的啤酒杯不轻不重的落回了木桩上、砸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布雷夫紧盯着理查德那双澄黄色的双眼严肃的说道:“黑与白并不是仅有的两个极端选择,有时夹在其中的灰色地带也适合人们试水。”
“你要去做个灰巫师④?哇哦,这倒也算在我意料之中。”被盯着的人无辜的眨了眨眼,然后摊开手、往椅子的靠背上倒去了:“但是这安全吗,毕竟你现在还带着个孩子,万一有一天你出了意外什么的他又该怎么办呢?”
“在明知风险的情况下只要努力规避就好了,毕竟我的索求也不高、也许并不会蹚这趟水很深吧,谁知道呢?也许这也算是勇敢无畏的一种体现吧!”布雷夫苦笑了一下,用手指敲了敲对方还满杯着的黄油啤酒:“来吧,这一杯我们理应敬给格兰芬多。”
“敬格兰芬多,这是一方面。”理查德无奈的举起了酒杯喝了整整一大口,却也在放下的同时非常果断且自信的下了一个真实的结论:“但是另一方面、布雷夫,我也不得不说,灰巫师真的不会是一个适合你的职业。相信我、早晚有一天你会发现,并且感到后悔的。”
而布雷夫发现的日子既不算早也不算晚。
他甚至已经忘记了,忘记了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事情有所异常的了。也许当第一个咒语从自己的魔杖中射出后击倒了对面的陌生人时开始他就发现了自己无法克制的诗意,还是说第二百五十三次独自一人站在激战过后的残场中央时他才发现自己妄图用乌鸦的羽毛和梦游者的辞藻书写下这段荒唐却也伟大的故事?布雷夫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但叫他仍迟迟想不懂的还是理查德那未完全证实的预言——早晚有一天你会发现,并且感到后悔。他亲爱的友人可以说他会失望、会自责,但却不应该用后悔这样仿佛是在谴责他的错误的词汇。仅仅是一个必要的选择也会造成不可逆转的后果吗?布雷夫还在思索。他握着魔杖、行走在灰色的石子路上,做着成为歌颂者的美梦,还在自顾自的向前。
究竟成为什么更适合他呢,会是傲罗、司长、政客、接待员或者局长吗,还是杀人犯、纵火者、偷窃司或者绑匪人,亦或者是商贩、推销员、厨师、美食家、摄影者?他在布满了错误答案的深海中潜行,依旧极富耐心的在寻找着正确答案的珍珠。当找到以后又该怎样呢、马上脱离自己熟悉的领域而后奋不顾身的再进入另一个吗?究竟是在保守中追求平静的生活好呢还是放眼一生寻找自己真正想要的好呢?布雷夫仍在寻找、仍在摸索。但他过分的专心、过分的自我、过分的努力,于是预言险恶的报复也就随之悄然而至。
布雷夫·怀特理应唱歌。
他应该在雪夜里为自己和罗德里克·昆茨·怀特的人生的第一个交汇点点唱出一支高昂到能够温暖整个寒冬的颂歌,还应该为第一个诞生在他们之间的拥抱吟诵一首节奏轻快的小调。为罗德里克用他的魔杖在还未进入霍格沃茨前就已经学会的第一个名为荧光闪烁的魔咒激动高歌一段象征着希望与新开始的旋律,还应该为他的男孩儿在被分院帽呐喊着分入智慧之所的拉文克劳而写下用来传扬诗句——他应该这么做,可以如此唱。但就在真相的珍珠刚刚闪烁起全新的光辉、将他的心和眼一起点亮时,唱片机的指针在一个由沉默中诞生的切割咒下粉身碎骨了。于是从那以后开始,他空荡的心房里便再也没能响起任何声音。
他推开罗德里克房间的门,相隔时间之久都到了他快忘记上一次自己这么做是什么时候的了,但罗德里克仍在房间里。他仍坐在床沿上、安静又乖巧,面对自己养父的忽视仍毫无怨言的低着那颗银灰色的头、在无尽怀中世界里搜寻着属于自己的宝藏。往往布雷夫是默许他这么做的,毕竟这是对方所喜爱且他认为百利无一害的事情,但唯独这次不同、这次出了差错。他走到了自己的男孩儿身边、看着对方仰起头,而后将其手腕上和眼中同样令人恐惧的鲜红一并纳入了眸中——布雷夫看着罗德里克的眼睛时仿佛是在看一块儿没有感情的玻璃制品、里面除了最简单的反射外再也没了其他。而当他再看向对方那布满了割痕和血迹的手腕时第一反应是止不住的想要干呕——事情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又在想什么呢,还是说呆在我身边就这么令人难以忍受吗?他看着自己尚且年幼的孩子,终于还是没有幼稚的问出口。
第二天以后罗德里克·昆茨·怀特再也没有做过像那天那样对自我如此残忍的事情,但布雷夫·怀特却也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了些自知之明⑤、于是颂歌也便从此停息。
04.
但他仍相信着。
像是书中所写的那些能够激励人心的字句一样,布雷夫·怀特仍相信着更好的奇迹出现,纵然这听上去更像是一场独属于青春时代美好妄想的骗局,但是他还是会义无反顾的信任着那也许即将会到来的。当手指再度摩挲过羊皮纸略微粗糙的表面,他会为指尖沾上故事的油墨味儿而欣喜若狂,就像是从斯伯林·潘恩手中接过那块儿手帕时一样、布雷夫把这种被给予看成是一种认同——他会用蓄满爱意的目光打量着站在自己床边上的爱列娜·瓦尔拉阿姆,从女孩儿那头乱蓬蓬的火红色长发上看到某一年霍格沃茨盛典时发射且炸裂在黑湖之上的魔法烟火的残影。它们都是那么的鲜艳和美丽、那样的生机勃勃又充满热度,不过另一方面布雷夫也清楚,爱列娜并不会是烟火。她要比它存在的更为长久、绚丽的更为真实,就连现在、在布雷夫偶然窥入女孩儿那双比自己更为浅淡清澈的蓝眼中时都忍不住的想要发问。
“爱列娜、爱列娜,我亲爱的爱列娜。”他用轻声细语的呼唤着女孩儿,嗓音温柔地问询到:“现在你又在想什么呢、你又想要知道什么呢?”
“我想要知道,院长、我想要知道,”女孩仰起头看着她的院长,认真的回答道:“我想要知道您怎么样了,我想要知道您会好起来吗,院长?”
当布雷夫意识到自己真的哭了的时候,爱列娜温暖的手已经为他抹去了大部分泪水——他的眼泪就像初降的雨水,直至汇聚在某一边崖上后聚成了更大滴的泪珠、着落而下砸出更响亮的杂音时人们才会注意到它们的存在,而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花了很长的时间意识到自己那被崩溃所支配的情绪。眼泪是透明的、和普通的水一样甚至毫无热度可言,叫他不得不因为迷惑而伸出手,去接住那些宝贵的产物,并将其放在掌心中细细研究。布雷夫仍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在自己的学生面前变成这幅狼狈的模样。是因为贪婪的裂缝中涌入了被关怀与爱的满足吗?他不知道。他只是一脸迷惑又平静的坐在床上流下了泪水,吓到了自己的女孩儿,做了最糟的事情。
“是我说错了什么吗,让您这么难过?”爱列娜紧张的看着他,用手为布雷夫向传递着唯一的热源。而他也自然心怀感激的握住了对方。
“不,我亲爱的爱列娜,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并没有做错任何事……只是我突然想到了些很复杂的问题,然后用了错误的时间去思考他们而已,为此我还要向你道歉哩。”他抽出放在床头的纸张,把女孩的手和自己的面颊都擦了个干净:“忘了这糟糕的一切吧,亲爱的、忘了它就好,现在是该上床睡觉的时间了,作为歉礼我理应把你护送回格兰芬多的休息室。”
“可我觉得不应该收您的这份歉礼,因为病人还是需要修养吧…!”看到他做出了下床的动作,爱列娜忍不住的紧张了起来,而布雷夫也看得出对方想要把自己摁回去的冲动。
“没关系的,爱列娜,真的没关系,只是六层楼的距离而已,这甚至算不上是运动、只能说是一次散步,而且这几天的连续修养也实在是让我厌倦了……不能下地走走多遗憾啊,”他朝着女孩儿弯下腰,笑嘻嘻的做了个鬼脸:“所以好爱列娜,就当是帮帮我,让我们一起走吧,有我在路上陪你肯定不会很无聊,我保证、并且还有个故事想讲给你听。”
他第一次知道麻瓜也存在对于独角兽这一生物的概念,是从小时候妈妈为他读的那些睡前童话中听来的。起初他以为那是一位巫师所写下的亲身经历,于是在听完后兴冲冲的去找了父亲重述,而也就是在看到了对方不屑地表情时布雷夫才刚刚明白,那个美丽的童话最终也只是麻瓜们的妄想而已——但不论如何另一方面他也认为不论是巫师还是麻瓜,纯洁的少女们总有权利去接触到它。就像是所有人都有权利去做一个有这个纯白圣洁的生物的梦一样,布雷夫总认为每一个关于它的故事,不论是源于谁的、都总应被允许流传。
“那是一个有关于世界上最后一只独角兽⑥的故事。”他缓步走在女孩儿身边,赤脚登上霍格沃茨长长的楼梯,如同当年母亲第一次翻开书页为年幼的他叙述这场大冒险一样,现在他也成了她的继承人:“为了破解同伴们消失的谜团,她毅然决然的离开了被自己守护了多年的森林,和魔法师朋友奔往了通往远方城堡与红公牛的危险大路。”
“红公牛、那是什么,它很危险吗?”年幼的女孩儿歪着头走在他前面,活跃的提问道:“我曾记得从书上听闻过,独角兽还是一种有魔法的神奇生物呢!”
“哈哈,那你听的没错、这确实是真的,但即便如此红公牛对于独角兽来说也可以算得上是天敌——他是和城堡中的国王签订了契约的刽子手,为对方夺去其一切想要的使者。他的身躯巨大无比且不会死去,是独角兽的探索之路上最大的威胁。”他的脚在大理石的平面上留下了纹路状的印记,如同在雪地中漫步似的、叫布雷夫忍不住享受起了这份寒冷的平静。
“那么独角兽最终打败他了吗?”爱列娜站在台阶的高处俯视着布雷夫问道,而身为年长者、他也终于在这个夜晚回忆起了多年来从未有过的,被需求的感觉:“不过我想……就算独角兽最终打败了红公牛那也绝对会是一个异常艰难的过程。”她说道。
“是的,我亲爱的、就如你所猜想的那样,过程真的非常艰难——第一次它们交锋的时候独角兽险些被红公牛抓到,于是她的魔法师朋友就把她从一只独角兽变成了一个女孩儿。一个圣洁美丽的女孩儿。他们以人类的姿态混入了国王的城堡,寻找那些失踪的独角兽,而也就在这个过程中,国王的养子、李尔王子爱上了她。他爱上了独角兽。”布雷夫突然停下脚步,再度望入爱列娜那双在月光的照映下无比清透的双眸中,仿佛从中得到了某种救赎:“他对她的爱胜过世间一切、甚至为她成了为英雄,也因此当独角兽一行人发现了国王叫红公牛把世界上所有的独角兽都化为星辰、关进了海里时,李尔王子也坚决的站了出来、为自己的所爱而战斗。只可惜人类的躯体最终不能与恶魔抗衡,他最终只会迎来牺牲的结局,但也正是他的死亡最终唤醒了独角兽内心深处的人性、使魔法师震撼,于是在这种大爱的强击下、红公牛和国王贪婪的海底牢笼皆被撕碎。这种神圣的生物又再度迎来了自由。”
“但这仍是个悲伤的故事吗,因为他最终还是牺牲了?”女孩儿有些丧气的站在休息室门口,而他也能看到画像上的胖夫人正用着无比慈爱的目光看着他伤心的学生。
“当然不是了,我亲爱的爱列娜,睡前的故事并不会以泪水结束的不是吗?你似乎忘记了独角兽的魔法——它们的角能够赋予人的重生,于是李尔王子也就这样再度醒来了。”他蹲在自己的学生面前,笑嘻嘻的刮了刮对方的鼻子,很快的把女孩儿成功逗乐了:“所以爱列娜,我亲爱的女孩儿,你应该相信、事情总还是会有变好的余地的。”
“我会相信的,院长,就像是相信您会早点好起来一样。谢谢您的故事和今晚把我送回来的努力,”她伸出手、给了布雷夫一个大大的拥抱,如此的温暖又令人安心,叫他这个独自在雪地中漫步的人似乎都找到了依靠:“兰花盛开(Orchideous)——也请您收下我今晚的谢礼吧,院长,祝您早日康复、我们还想快点在学校里看到您呢!”最后女孩儿踮起脚,在布雷夫的面颊上留下了一个令人安心的晚安吻,而也就在那一刻、他忽然确信了自己今晚不会再做些糟糕的噩梦——从顶端冒出的纯白色铃兰花把爱列娜那根原本就过长的魔杖装饰得像独角兽的角一般,在·被它触碰与祝福之后、他也确实获得了新生。
于是那晚在送走了爱列娜后,布雷夫小心翼翼的怀揣着作为谢礼的那束铃兰花又在格兰芬多的休息室门口坐了很久。尤其是当星光跳跃在花瓣和发梢上时,他会惊喜的发现因为这场时隔多年的大冒险自己再度变得年轻,甚至灵魂也都再一次的、获得了重生。
同时他仍思索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距离三强争霸赛正式到来的日子也愈来愈近,这也使整个霍格沃茨除了布雷夫以外的所有教授都变得异常忙碌,也因此当桑切斯时隔几日后的一个上午才匆匆抽出点时间为他带来了自己办公桌上的塔罗牌与问题的解答时,布雷夫也没有丝毫想要责备对方的意思——底色是夜空的浅紫和深海的蔚蓝,花纹是纯粹的灿金和星星般洁白的光斑。这样优雅精致的整整七十八张塔罗牌在布雷夫的操控下自由的在空中和他的手中随意飞舞,接受着不可视的命运之线牵引、茫然于凭空寻找着自己的归处。
“解读塔罗牌既不是一件人人都能做的事情,也是一件人人都可以做的事情,”他坐在病床上,用喜悦的目光直视着那些自由飞舞着的卡片,仿佛它们都是他的孩子一样。桑切斯沉默的坐在布雷夫的床边,安静的看着这一切发生:“现在的问题是这样的——之前我见过了这张牌,但是从当下的发展来看中规中矩的解读似乎不适用于它,所以我想听听别人的意见……你能帮帮我吗?”他歪着头看向了毕业于拉文克劳的同僚,并在看到了对方点头后露出了喜悦的笑容。布雷夫伸出手、七十八分之一的某个谜团随之跃出了大部队,落进了阿布恩·桑切斯的手中:“谢谢你。”布雷夫由衷感激的说道。
“我只能尽量做到最好,毕竟之前我也没有这样的解读经验…”他朝着阳光的方向举起塔罗牌,细细的观察起来:“真是一张内涵宏大的预言,怪不得你会有这样的想法……这是你自己抽到的牌吗?”他突然忍不住的问道,并且偏过头看了眼布雷夫。
“什么……当然不是!我真的像是会抽到这种牌的人吗?”他有些不解的问道。
“认真来说的话我觉得有一部分相像,毕竟不论是从正理分析还是延伸分析的角度来看它的想表达的中心含义都是信任——全方面的信任,跨越了字面水平意义上的信任。‘星星⑦’所想表达的无论是状态还是含义都是极为开放的,且从最好的角度来看你还可以轻而易举的发现它会与抽卡者的恐惧与欲望强烈的驱逐感。当被星辰之光照映时人便可得到救赎,抛弃那些黑暗的思绪、并将大爱的理念转化为一种极为自然的观点…”桑切斯停下了独自发表意见的行为,有些奇怪的看着倚躺在病床上、同时此刻一脸呆滞的布雷夫。
“…………星星吗?”他喃喃自语着,将对方手中的塔罗牌收回到了自己掌中,沉默的望着它看了很久:“这真是不可思议,也真是独特的见解……谢谢你。”他由衷的向桑切斯道谢到,但后者完全看得出他的心思已经一股脑的倒在了那张塔罗牌上了。
而后他们又关于塔罗牌和占卜的事情七零八碎的聊了一会儿,等到临近正午时身体仍有些虚弱的布雷夫还是忍不住的困倦了起来、于是桑切斯便也决定了离去,而等他将布雷夫的塔罗牌收拾完放回到床头后、另一个人已经抱着雪白的被褥陷入了无法自拔的沉睡。星星还在塔牌的顶端缓缓闪烁、但那究竟又是什么意思呢?阿布恩·桑切斯站在原地继续思索了几秒,但最终还只是叹了口气、又抬手将医疗翼里的大木窗关稳合定。
三月的狂风仍未停歇。
05.
她追寻着月亮。
凯蒂丝·格里德·罗德坐在深夜的格兰芬多休息室中,忠心耿耿的眺望着被挂在了夜空上的标志物。她望着那淡黄色的光芒,就像是一个旅者在望眺望某个遥不可及的目的地一样,充满着期待和祈祷之心。她跪坐在长长的破沙发上、将上半身支在柔软的靠背顶端,将整个人都纳入了月光所能笼罩的范围之内。
“我一直坚信月光是拥有魔力的,”她伸出细长的手臂,指向了月亮所在的方向,一本正经的说着小孩子气的事情:“月亮本身是一个中转站,而月光是她和信徒之间交流的通道。所以如果你是月亮的信徒的话,只要在月光下的思念足够强大,她就可以替你把这份感情传递到另一个人的心或梦中去。”说完她虽然收回了手,却仍依旧一脸痴迷的盯着夜幕中央的那位女神:“无与伦比。”她轻柔的用自言自语称赞道,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你真的相信月亮女神的力量吗?”安德莉亚拿着杯子、轻笑着倚在壁炉旁,她饶有兴趣的看着女孩儿,却也有几分认真的发问道。
“我真的相信。”凯蒂丝转过头,用那双蓝至发黑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对方,但安德莉亚只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她仰起头喝光了瓷杯中的水,而后将其放在了沙发前的木桌上。霍金斯几乎是大摇大摆的闯入了她的领域,同时还极为自然地直接坐到了凯蒂丝的身边。这一系列行为换了别人都能叫她大发雷霆并且引发一场决斗、但唯独安德莉亚·霍金斯不会。
“我只相信现在该是小孩子睡觉的时间了。”身为学姐的她拍了拍腿,示意凯蒂丝躺下,后者先是发出了一阵不满的低吼、但随后也还是顺从了——她躺在安德莉亚暖和的双膝上、任平对方温柔直白的揉搓着她的头发。修长有力的手指摁压着凯蒂丝脆弱的头骨,于是不多时后也真叫她有了一股子淡淡的睡意。
“最近你总是很烦心,像是在忧虑着什么似的。因为三强争霸赛时觉得自己会遇见曾经德姆斯特朗的旧相识吗?”安德莉亚的话语和她的行为一样直接了当,直戳中了他们话题的中心,但只可惜那时躺在她腿上的人已经开始有些昏昏欲睡、所以她自然注定得不到什么正经的消息:“你应该多跟我聊聊,凯莉、你应该这么做。”她说道、语气却异常坚决。
“那没什么好说的…霍金斯女士,真的没什么……”女孩儿打了个大大的哈切、翻过身讨好似的抱住了她的腰:“只是每个人都有想家的时候…所以别再问了……”
她无奈的看着就这样在自己腿上沉沉睡去的女孩子,笑着摇了摇头。留给她们的时间仍足够,她还有机会去和对方探讨出这件事情的真相,所以今夜就在月光女神的祝福之下、安德莉亚·霍金斯选择了豁免凯蒂丝·格里德·罗德——她轻柔的梳理着对方的短发,放松似的仰起头、看向了窗外。而在蓝黑色的天空中,一只金雕的身影此刻也正在从远方飞往霍格沃茨。
至 我亲爱的德里:
平安夜的时候你和凯莉两个人没有回家,所以我便写了这封信来问候。虽然现在距离圣诞节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是还请相信我是有理由的。
这次我带来的两个消息全都是好消息、所以请尽情的抱着愉快的心情来阅读吧!首先第一个好消息是要不了多久我就能到霍格沃茨去看望你们了,所以怎么样、你们会有所期待吗?傲罗部的工作确实是一直很忙,但好在今年我找准了三强争霸赛的这个时机,主动申请做了魔法部代表的监督员、所以也这才有了来看望你们的机会。能和其他学校的学生们见面并且带给他们安心和保护也让我很高兴、这真是个不错的差事呢!
不过关于这件事我还得多嘱咐你两句,这封信我只寄给了你所以…关于我申请做了监督员的这件事你可千万要在凯莉面前保密。一来我是想给她准备一个惊喜,二来……我总觉得如果她知道了的话肯定会让我立马放弃这项工作打道回府的。那可更糟啦!
第二件我想说的事情是为了这次去看你们我特意带了大家都很爱吃的苹果派,并且足足装了十个!所以我亲爱又聪明的德里,你现在就可以开始好好想想怎么分掉他们了!苹果派的祝福和快乐只有分给大家才会成真不是吗?她⑧就是这么告诉我呢。
其实关于派的分发我也有所耳闻,不过现在也有点记不清楚、所以只能一边写一边回想了——金色网格的、应献给你所爱。你的亲人该排在第一位,就像是计算时你要想到过去的爱人和未来的爱人一样、全盘兼顾。为你的师长、指引你前进者,你要给予皇冠般的嘉奖,而剩下的……全都应该是你用来播撒爱的机会。
不知道这样想能不能帮到你,毕竟我对计算这种事情也还并不算是擅长、所以大概还是交给你们比较好吧!果然比起这些我更沉迷于那些需要实践的事情,尤其是夜空飞行、我认真的觉得你也应该尝试一下——德里,你知道深夜在暖风的吹拂中你独自前行是多么快乐的一件事吗?那一刻你同时还可以感受到了魔法的脉络在黑暗中搏动。那些永不停息的家政魔法、小巫师半夜出游必备的荧光闪烁、成人们为了工作更加快捷而反复使用的飞来咒……每一种咒语都有着不同寻常的波动、都有着独特的美丽!真是让人着迷!
闲话似乎说的有点多,所以也先就此撂笔。我会尽早赶到你们身边去的、所以还请抱有些期待吧!
爱你们的,
荣格
Ps:一定不要提前告诉凯蒂丝这件事!
END
后记:
①当然这都不是真的,只是压力过大产生的幻觉反应,因为记得关于owls考试有很多考生会容易压力过大而产生不良反应所以这里的剧情就用了这个……
其实整体上是考试+留级+能安慰自己的朋友因为留级而不在自己身边所导致的连锁反应,如果觉得生理反应还是有点激烈的话也可以认为是受伤的后遗症
②所有关于考卷和题目的描写都是从朋友买的设定集上扣的……不晓得那个答题纸上密密麻麻的OWL水印是真是假反正要是真的的话……真的很恐怖啊!!!
③关于老师的发言可以理解为是【当你本身就很虚的考完试结果收卷老师看到你卷子以后觉得完全不行并且给你做了模糊的否定发言的反应】……不过也感觉这种考试老师也应该不会/不能说什么,所以…大概也还是幻觉。过度焦虑导致脑内疯狂的自我加工……
和父亲的事情只会还会慢慢解释
Q:为什么弟弟和哥哥一起考哥哥却不去找弟弟要安慰
A:因为弟弟本身是天才而且后天努力…找对方只会压力加大(捂脸.GIF)
结语翻译:布雷夫所找到的第一个真相,既自我能力的极度平凡导致他注定无法自己拯救自己(=无法成就大业/自无能)
④灰巫师即布雷夫在离开魔法部以后,进入霍格沃茨以前的职业,差不多就是干一些打擦边球的事情……太复杂不想设定了就这样一笔带过下吧(闭眼)
⑤第二个回忆杀所讲的就是他因为有一段时间自私的追求自己想要的而忽视了养子的成长,(自认为)导致了对方出现了自残行为
结语翻译:所找到的第二个真相,虽有想救人成人之心,但私心过大注定还是会让他害了别人(=从那时他就知道罗德里克在未来‘应该’离开自己)
⑥故事是《最后的独角兽》这本!简单概括用了一下因为感觉爱列娜真的很有独角兽变成少女时那种纯洁感了……当然这个故事本身其实还是很ry的所以结局做了加工并不是原作的真结局呢(靠)
⑦关于塔罗牌和星星:布雷夫起初想给老桑看的其实是潘潘的卡,即之前她最后的、被烧掉的那张,但由于之前他也说了那是属于潘潘自己的故事了所以本质上他是无权再干涉和解读预言塔罗牌的了
而也因为如此星星成了他所抽中的那张,而老桑的解读也自然成了对他的了,所以让他很惊讶
⑧因为本篇却是不会再解释了所以她的信息就当成公开剧透这里写一下
【雅克比·罗德:荣格/凯蒂丝/德里克之父与其初恋所生的女儿,本支家族的长女,虽然是哑炮但因为很聪明而被长老们同意以收养的名义留下,一直在父亲身边做秘书助手的工作,后为保护弟弟荣格在一场暗杀中身亡】
上篇暂时cute了一下坎瑞拉的线这次借这个不打魁地奇的空档也把布布的一些个人剧情都补完了……暗暗擦汗……谢谢和我互动的各位!
七月就要人间蒸发了所以现在写完就直接发了下…总之一如既往、感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