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深人静;罗德奈特,寂寥无音。青壁玉柱,浮光掠影,草木参差,水波氤氲。青衣翩翩,一个身影。问卿何人,紫氏女也。
咳咳,编不下去了。我和你讲这些是因为如上所述,我正身处Rhodonite的宿舍大楼外,无论如何也平复不了焦躁的心情,试图通过这种方式转移注意力。你知道我这种时候总是反复地深呼吸,想要安抚血管里躁动的蠕虫,但屡屡失败。
总之,你别站在这里了,不前进的话什么都做不了。
我径直穿过大堂,往某个学生宿舍走去,努力克制住自己的眼神不往往届毕业生那里瞄。
浅川霙(asakawa mizore),浅川霙...不,是浅川霙时(eiji)。
别找了,现在不是干这个的时候吧。
你说得对,但你知道我借口背后真正的算盘就是这个,当然,我应该先做好本分的事。
这是我一年多以来第一次步入Rhodonite的宿舍,我在外围无数次摇摆不定,没有一次真正地鼓起过勇气。当然,去年一整年都有些不足一提的烦心事,人的意志力是有限的,被繁琐地消磨后我总是变得更软弱,神清气爽的新一年我才终于有余力去面对过去的事,希望我不要又变得一蹶不振。
你看你,又陷入了思考的漩涡,快点前进,再晚会打扰到别人休息的!
然后我听取了你的训诫,以尽可能麻利的手脚乘上电梯,去到目的地的房间前。等电梯的空闲时间里我又不小心陷入想象,你从我头顶俯视着我,打量我不安又僵硬的动作和神情,你想像我敲开那位可怜的男同学的门,和他磕磕巴巴地交代自己的来意。
如你所想象,我轻轻敲了三下,便传来了“诶诶?来咯来咯!哪位啊?”的吆喝声,Rhodonite的七井贵希热情地推开门,看到我的一瞬间就傻眼了。
“你是...紫...紫同学?这大晚上的,有...有何贵干啊?”我和他几乎没讲过话,在这种时间突然访问,任何人都会和他一样面露难色。
你明明知道这点却从不识时务,你是个可悲的理解不了常识的人。
如你所说。我在这样一个情形下,第一反应居然是恶作剧,无可救药。我以全力摆出了个一本正经又云淡风轻的表情,不熟的人一定会认为我是打心底说出这样的话而且完全意识不到问题所在。
“我来夜袭。”我努力维持扑克脸不让自己笑出来。
“什么??”七井几乎是弹射一般往后退了几步,眼睛在我和门之间来回打量,看得出来他很想立马把门关上,出于礼貌又没有这么做。
“冗談だ(是玩笑),我找你是有事委托。”这种时候,正常人都应该至少用个敬语以示礼貌,但我既然不被默认为正常人,也就没有任何必要顺着正常人的行为处事来,这并非我想蔑视七井,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他手艺精湛又善解人意,我才会在面对这个棘手的问题的时候第一时间想起他。
正所谓人善遭人欺,你专挑软柿子捏,良心不会痛么。何况你烦恼的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纯粹是因为你画不出设计稿又有无聊的完美主义,才会这样给别人添麻烦。
我当然知道我在给人添麻烦,所以才会像现在这样紧张地翻自己的包,对面的七井小心翼翼地投来好奇的目光,又赶紧把目光撇开。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我把不堪入目的画稿一股脑掏出,挑明自己的来意。
这次公演的剧本是我写的,也是我第一次出面自己指导舞台编排——当然,管人的事儿还是得靠刹那和菊池老师那红脸白脸的老套路。这剧本光看剧情当然什么也不是,它不过是个实验箱,编曲风格、舞台装置、表演风格、服化道,事无巨细全都被一一设计好,我们演员不过是实验箱里的人偶。——哎呀,真是总体艺术呢!——你摆出一副艺术批评家的姿态这么和我说。但问题出现在服化道环节,我的绘画水平实在是创造不了可以送去服装厂生产的设计稿,能买到的现成货我又总是这里那里不够满意,于是就想到了拜托七井同学这样的奇招。面前的他一遍听着我讲述来龙去脉,一遍“嗯嗯嗯”地连连点头,看到画稿的真容后,脸上的尴尬更浓了。
咳咳,我当然知道这是难办的委托,于是把事先准备好的支票递给了七井。——你还真是很享受他脸上那种难以拒绝的表情啊!
“也不是什么难事,你什么时候需要啊,公演之前就行了嘛?”七井一遍翻看稿纸一遍挠头。
“越快越好,因为需要用服装讲解舞台设计。”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提出了强硬的请求。“不知道可不可以今晚就开始做,有些细节我想详细讲一下。”
七井顿时后仰。“也...不是不行?”他的目光游离,但是你知道他不会拒绝,所以得寸进尺。
“对了七井同学,要参考一下我们的剧本么。”
“啊?真的可以吗?”
“当然,”我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毕竟这玩意儿的解释权在我。”
“这玩意儿...”你听到他小声念叨,内心笑得更开心了。
缝纫机就这么启动了,我在旁边和他说这个怎么怎么做,那个是什么什么想法,他默默听着,你感叹他脾气真好,你自己都受不了我的控制欲,然后我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主要是关于剧本内容,以防房间被无言的尴尬充满——虽然聊天也缓和不了多少。
“说起来紫同学,你这个剧本怎么一股Rhodonite味儿啊,呃,我的意思是第一幕。”他一边踩缝纫机一边问。
“嗯?原来你是这么解读的吗?”我故意装傻。
“啊,如果是我的错觉那真的很不好意思!不过我觉得你们的组合真的很像我们班的那种虽然是Aljeanne和Jackace的主演,但组合关系主要是Aljeanne和Tresor的那种,呃,不知道这么说你能不能理解...”他开始边比划边说明,甚至停下了手头的工作。你明明就是这么设计的,却要故弄玄虚,等别人发现了你的意图又沾沾自喜。神经病,差不多别卖关子了!
“ふふ、确实是这样,七井君真是敏锐呢~”他明显被我突变的语气吓了一跳,就连我自己也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但承认自己对Rhodonite的好感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便坦白说了自己其实一直都很钟意Rhodonite的演出模式。
“诶~能入紫同学的法眼那真的很荣幸呢!”你看看你,都给别人留下了怎样的刻薄印象。但七井脸上浮现的的确是今晚最真挚自然的笑容,他甚至顺着开始主动和我聊天。
“说起来,紫同学当年为什么不来我们Rhodonite啊,你唱歌不也很厉害嘛?”
一个面庞从我脑中一闪而过,你懂的,我得尽全力保持心平气和。
“你知道玉阪座的霙比女(mizorehime)吗?”
“诶?嘶...好像听说过,又好像没有听说过...”看出来了,他并不认识,于是我便开始谈了谈关于我的声乐老师浅川霙的事情,TA高中的时候也是Rhodonite的学生。七井是个很善于倾听的人,我开始理解为什么他们班的姑娘们都很亲近他了。我随意地讲了讲,他也随意地附和着点点头。
“诶,但是紫同学,你不是很喜欢你老师嘛,那为什么不来Rhodonite啊?”
糟糕。
“啊,那是因为我想做出和老师不太一样的东西,不想一直只跟在老师的屁股后面嘛。”他“这种想法很寻常呢”地连连点头,我看他没有怀疑,便接着说,“而且我这种鬼畜女也不适合Rhodonite的风格。”他不出意外地在“鬼畜女”这个词处喷笑了出来,又赶紧双手合掌说了声对不起。
你真的是个说谎如喝水一样自然的人呢。
那又如何?语言的作用就是用来表情达意,如果我的真话没有任何人能理解,那么传达别人可以理解的假话就好。
开始讨论语言的本质了?如果没有语言,我现在又是以什么方式和你互动的呢?
我在脑子里和你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在外面和七井有一搭没一搭地瞎聊,时间就这么流逝,回过神的时候我正盯着七井房间敞开的窗户发愣,一阵风徐徐路过。
“请...把我的...骨灰...撒进风里...”
别去想,不能在这想!你总不能在七井的房间里情绪崩溃吧!
“紫同学,那边有虫子还是什么吗?”七井再次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好奇地伸着头往窗边瞅。
“你们宿舍的窗帘还真是挺别致的。”
“啊哈哈,对于男生来说有点太华丽了...不过那个刺绣做工是真的很细啊,裁剪版型也很好,而且布料也...”
七井意外地打开了话匣,这次轮到我静静听他讲了。但是很快,我们谁都厌倦了没话找话,也没人再去在意尴尬的气氛。最开始,七井还是很膈应我盯着他做工的视线,即使他没明说我也能看得出来,但是渐渐的,我不知道是他彻底沉迷进了纺织事业还是已经习惯了,总之他确实已经不在意了。我就做不到,无论怎么转移注意力,无论怎么适应,我都习惯不了他人盯着我的视线,我总觉得浑身有虫子在爬,令人作呕。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难道不知道吗?
就是因为我知道但做不到,我才一直会是个糟糕的人。
那一天,七井贵希回忆起了被资本家支配着的恐怖,以及被强迫劳动并监工的屈辱。
——以上内容并不会发生,可怜的七井同学只会被你偌大的EGO熏得眼睛生疼。
*全文4635字,被WPS背刺懒得排版了
*依然感谢大家互动,角色ooc属于键帽
*只响应了两位有具体互动内容的角色,在这里给绝望乡的大伙土下座磕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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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嗨——各位观众早上好中午好晚上好!不知大家还记不记得自己的第一个玩具呢?是否还记得从家人手中接过玩具时的兴奋不已?或者是有些无法割舍的回忆和故事呢?”
“这次我们受邀来到了(全景镜头)——锵锵锵!元·超高校级的玩偶医生开的玩具修复&专卖店·Amour噢!”
“哇大家请看这个橱窗!(镜头拉近)里面摆着好几只穿着仪仗队服装的小熊,这里还写着日语和英语的‘欢迎’呢!那么我们赶紧进店瞧一瞧吧!”
“呼呼,大家看到了吗?光是踏入玄关就能看到好几只仿佛是在迎接我们的玩偶,配合如此可爱的装潢,是不是特别梦幻呢?那么——(镜头切换)有请店主缝酱来为我们解释一下布置的思路吧!(啪唧啪唧掌声)”
“嗨在看明日亲的vlog的各位,你们好~我是元·超高校级的玩偶医生,相川缝喔,大家也可以叫我小缝!”
“首先店铺整体装修风格是以‘幻想世界’作为大主题,我选取了好几个耳熟能详的童话故事作为主要功能房间的背景。因此玄关的装修,啊,包括外面的玻璃橱窗在内,是以欢迎来客们进入这个‘故事’,即为故事‘引入’的想法进行设计。”
“或许有人会好奇:摆在玄关显眼位置的为什么是这几个动物呢?实际上——”
“——他们都是我最重要的家人唷。”
“嗯!到目前为止感觉不错呢!”
实验系youtuber·白砂明日香说着合上摄像机:“辛苦啦缝酱,先休息一下吧!”
“谢啦明日亲,能帮到你的忙就好。”缝取来乌龙茶、草莓汁和橙汁,“抱歉啦明日亲,我这只有原味乌龙茶和草莓果汁,要不你混合一下?”
“没关系!我可以一起喝。”
明日香在瓶中各插一根吸管,再把饮料瓶碰在一块,咬住两根吸管猛吸一口,发出“噗哈——”的满足声。
“真不愧是实验系youtuber,不走寻常路呢。”
缝也抿了口橙汁,笑看明日香边喝乌龙茶与草莓汁的混合饮料,边把智能手机放在腿上开始check推特。
“话说,明日亲成为youtuber的理由是什么?”
缝迎上对方的视线。她伸出双手比作镜头,正对眼前的实验系youtuber。
“是在这镜头(隙间)中能看到什么吗?”
“因为人总是有好奇心的,不是吗?”
明日香也放下饮料瓶,微笑着答道。
“这世上有许多我还没有看过、试过的东西,因此我喜欢尝试各种不同的新鲜事物!既能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又让观众享受到了乐趣,怎么想都是win-win的事哦!”
“嘿——这兼顾了自爱与他爱,作为youtuber是满分回答呢!那观众对你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
“观众就是观众哦。他们有时是喜欢我的人,有时是讨厌我的人,有时是一条播放数据,有时是信件与留言的作者。他们是与我存在联系的人,又并非真正与我建立了联系。”
“无论观看我的视频的意图何在,我都希望他们能从我的作品获得乐趣。”
“是嘛,那真是不错的关系(爱)呢。”
望着彼侧的白砂明日香,相川缝松开交十的双手,回以灿烂的笑:“明日亲的频道一定能越来越受人喜爱的哦,我相信。”
*
一纸以全艇人性命为要挟的威胁信,开始震动并坠落的飞艇,被飞矢刺入眼窝当场毙命的美术修复师,不到二十分钟就会起爆的炸弹。
事态发展得太过迅速,如同狂啸着袭来的洪水。被卷入其中的若是常人恐怕会脑子发懵,不知所措,难以在短时间内理解并接受现状,以至于在炸弹掀起的冲击和焰浪下丧命。
“——没错没错,是S-H-I-N-E,‘去死’哦~”
而身陷上述事态中还能笑嘻嘻地张开手臂,接过战地医生的话头向在座众人大声宣布“密码”的玩偶医生,显然并非泛泛之辈。
虽说结社本就没有等闲之辈,譬如在晃动的飞艇上垒起扑克牌塔甚至跳上桌子跳舞的马戏团指挥,youtuber当机立断拿出手机拍摄起他的舞姿,极道千金因舞蹈表演而憋笑成一团。joker突然拿出喇叭对在场众人的耳膜实施降维打击,墓石工匠和声优接唱起改版二次元歌曲,还有对用高达攻打天门念念不忘的铁匠。
或许在这群奇人中,与她同期的美术师还能算正常人?相川缝瞥了眼旁边的澹台长山。相比几分钟前,他脸上恢复了几分血色,他手中的笔正在草稿纸上自由飞翔。
缝收回目光。飞艇仍在震颤,她调整好坐姿以免被震出去。除去已经死亡的伊梅哈德·杜兰,和冒险前去探查情况的声优·是永爱,她的视线掠过在场剩下的二十二位结社成员。
一般人的职场都会发生派系间勾心斗角和暗中斗争的情况,更何况是迫切期盼旧首领回归,抑或新首领诞生的新生结社呢?
只是像这样沉不住气,跑到营救队众人面前跳脚的“老鼠”……
总不能是鹰先生吧?
她望向那个不再发言,正在查看怀表的中年男人。
赌王身后挂的那幅画与谜面恰巧都是《雅典学院》,可能是“老鼠”为转移大家注意力的小伎俩。
不过,倘若这真是鹰先生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便坐实了他和臭水沟里的老鼠一样肮脏没品。
也不会是碎星先生吧?
她瞥了眼跪在座位上正坐但巍然不动的,胸肌很大的男性。
杀死伊梅哈德的是箭矢。只是在会议资料中混入威胁信,在墙内设置飞箭机关,设计炸弹解锁的谜题,托人制造炸弹本体——结社的这位弓道部先生或许没有胜任这些脑力活的素养。
接下来……应该还能排除绝望乡的各位同僚。
她想起数日前因墓石工匠的一句提议,五位绝望乡成员便在海岛的山林区聚集的情形。没有指挥,也没有约定俗成,五人自发建好露营地,围着篝火,披星戴月,吃着烤得正好的棉花糖,讨论关于首领营救计划的话题。最终在古木轰然倒下的巨响里,沐浴在旭日初升的朝晖下结束那次同僚聚会。
未来序曲——那位Joker翘到桌上的双腿微微交叉,双臂抱在胸前,小丑面具让TA在世人面前隐藏起真实的自己。面具兼具了扮演小丑(Joker)和自我保护两个功能,不失为两全其美的好方法。
Joker是四人中缝最不熟络的那个。作为几乎问顶绝望乡的鬼牌(Joker),想探查更多TA的幕后情报是难上加难。若不算上那些人尽皆知的“成就”,能获取的信息可谓是凤毛麟角。不过那也足以让人细细琢磨一番。
虽然隔着面具,Joker似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并看了过来,缝笑着冲TA摆摆手,探头看向爱离去的木门。
缝自然不愿与TA为敌。虽说这位参与过两年前的首领营救行动,在聚会时同她认真讨论营救计划的王牌(Joker)不像是老鼠罢了。
赞成从仓库离开飞艇的提案的键浦结良则是多年前就在关照她的前辈。当初从工房转入绝望乡的缝首次执行任务时,与她同行的便是这位远近闻名的“开门人”。
要说她对这名锁匠的印象——拿具体情况举例的话——在成功潜入目标卧室后,即使被对方发现也毫不慌张地笑呵呵道“打扰啦,不好意思咯”再不假思索地动手。
不过那次任务下手的是她。当她以自满的精细操作手法完成任务时,身后响起锁匠的声音:“这次是大丰收呢,呼呼。”随后揣着鼓囊的双肩包走来,指着目标问道:“小胡桃,要不要切这里试试?”
小胡桃——那是结良给她的昵称。虽然听上去亲昵又可爱,但毋庸置疑的是:语言正是结良最大的武器。如此懂得隐藏真实情感的她——
但愿也不是老鼠吧!和这样的人为敌,恐怕脑细胞死亡数会是平日的两三倍呢!
从卸货舱门一跃而下的空师是与她同乡的兄长,但缝并不了解他。自从某日东野东离开临海的村落后,除了他人口中所言,两人几乎没有交集。东野东转到绝望乡后,两人打过几次照面。但直到空师因砍倒了明治神宫的鸟居锒铛入狱,她才开始饶有兴致地了解这位“大哥”的事迹:国会议员之子,宫之浦神社的宫司,为保护屋久岛加入绝望乡,以他为教主兴起的“东言教”……
即使了解更多情报,她依然不了解东哥的内心所想。不论是以宫司的身份砍倒鸟居,还是在坠落的飞艇上游玩手机游戏,这应该解释为……一种我行我素?
不过绝望乡需要这个坚持自己道路的人,新生结社亦是如此。若是东野东在老鼠的道路上狂奔,作为同乡的妹妹得捞他一把呀,不是吗?
至于墓石工匠·天塚麟太郎。
倘若这位与她亲如兄妹的男人,
倘若这位受到众人青睐,有望成为结社下届首领的男人,
倘若这位为爱挡下落地时的缓冲而重伤并不省人事的男人,是老鼠的话——
“麟哥就拜托两位咯~”
相川缝一如既往地笑着,将“重要”的哥哥托付给了二人。
*
“我的伤口也拜托你啦里安娜小姐。”相川缝卷起袖管,又轻轻撩起裙摆,露出布料下的伤口,“虽说转移重伤伤员是第一要务,紧要关头多一个能走动的帮手能事半功倍哦。”
“那先让我检查下吧。”
里安娜·亚赫亚蹲下身,玩偶医生的伤口都是擦伤,况且她还能自由走动,总体来说并无大碍。
“基本没问题。不过保险起见,我给你做个消毒。”里安娜掏出消毒喷剂,握住相川缝稍显纤细的手臂。
——最重要的是,里安娜看见了她落地时的翻滚动作。除了像极限运动者、外科医生、军人等特殊领域从事者,常人一般没有相应知识储备,更别提做出能有效卸力的翻滚动作。
“非常感谢,里安娜小姐。”
尽管玩偶医生笑着道谢,里安娜敏锐地嗅到了异样。
“话说相川不去营救白鬼吗?”
“噢?怎么啦里安娜小姐,很在意这个吗?”
“只是找点话题聊聊。”
“那可以聊些轻松些的话题嘛!不过算啦~”缝说着向里安娜挤挤眼睛。
“——那么,向里安娜小姐提问!你认为什么样的人才能成为首领呢?”
里安娜埋头于处理伤口,她摸出随身的纱布,全然没收到缝的俏皮眨眼:“只要有能力控制住现在的结社,我认为谁去坐上这个位置都行。倒是相川的想法呢?”
“我是觉得不光能镇住个性迥异的大伙,还得能顺着时代潮流往前走的人才行吧?”缝托腮思考后补上一句:“Boss已经老咯,是该退居幕后了。”
“这点我也持相同意见。”里安娜剪下多余的纱布并系紧,随后抬头望向缝:“对了,之前看你和天塚还有度会谈话不太顺利,具体的事我就不过问了。但天塚现在这个情况,说不定能劝度会再去一次,实在不行还能当探望病人。”
“哎呀,看来我和里安娜小姐英雄所见略同。”缝点点头后停顿一会,移开视线,“只是麟哥可能比我们想得还要无所谓,惠酱也很执拗,这事处理起来非常不简单,非常让人头疼呢。”
“哦?”里安娜收好纱布和剪刀,挑了挑眉道,“我还以为像度会那样的孩子早就过了叛逆期。”
“应该有什么难言之隐吧,只可惜我这个姐姐也没能问出所以然呢。”缝叹息着摊手,“不过来日方长,惠酱会想开的。”
“或许吧,孩子总是容易变化的,希望你们能早点迎来那一天。”
“谢谢你的祝福,里安娜小姐!”
相川缝握住战地医生的手上下晃了晃,似乎是在表达由衷的感谢:“现在我们去帮其他人吧!”
所幸大部分行动队员都是轻伤,更有甚者早已离开——起码逗留上野公园期间缝完全没见到一部分面孔。当里安娜为度会惠知紧急处理时,缝接应上了匆匆赶到的狩鸣春海,并协助他把昏迷的电台主播和花道家送往医院。水喰镜将医疗用品递给开始固定伏木永梦左腿的里安娜,而缝掏出针线包开始修补试睡员的章鱼玩偶。
在最后一位伤员澹台长山也登上救护车离开后,缝环顾四周确认情况,却瞥见远处一个素未谋面的大叔。后者敏锐地注意到这边的视线,转身向此处走来。
“天门的人来了。”缝退到里安娜和惠知身边轻声说,“我们分开吧,我来引开那个大叔。”
“知道了。”
“缝姐姐小心点。”
“嗯,回头见。”
语毕三人原地散开,混入上野公园周边的茫茫人海。缝边穿梭在人群的隙间边甜美地喊道:“不好意思~请让一让~”
对方可是就职于天门对危的中年人,实战经验和技巧储备恐怕能甩她三条街,加上她显眼的金发……缝瞥见仍在追逐她的大叔,轻声地啧了一下。
……上次从他人身上感到这样的压迫感,是什么时候来着?
……喔,好像是那次。
那时她正要把叠好的被褥装入壁橱,却不曾想听见男人和女人接连发出悲鸣。她本能地躲进壁橱——就和现在她躲在便利店的休息室一样。
她很快闻到空气中难闻的铁锈味。两具刚才还能发声的有机物倒在血泊里一动不动。
唰,唰。有机物被拖行着没入黑暗。
哗,哗。海浪仍在拍打冲绳岛的海岸线。
“噗。”她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听见一声清晰的浅笑。
当便利店的店长幡然醒悟,为元·超高校级的军人打开休息室的门时,被追逐的少女早已不见踪影,风呜呜地从大开的窗户刮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