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龄:42
身高:166
职业:游医
角色简介:
幼年染病未能得到恰当的治疗,导致双目失明。后拜入长白丹学医,以赤脚郎中的身份,腰间挂着药葫芦,背上背着竹篓与镰刀,游走于天南海北,无论贫富贵贱都能施以援手。
某日偶遇一道人,言明有一种药能医治他瞎掉的双眼。但那药是什么,只有“遇见才能明了,遇见必能明了”。旁边赶羊的孩子劝他不要听,常泊笑了笑,为旅行的目的添上一条好奇。
一家四口持续互动中ing
以及结尾一点千思兮造谣。
肆回目
虽说因为种种原因,右诡如今的形象在徐凤的眼里可谓是奇形怪状,但右姑娘本身还是非常靠谱的。
还没到与徐芳蕊约定的时间,她便找上门来,抓起徐凤就走,徐凤跟去一看,原来是给常大夫定制的新木门到了。
虽然跑去当了野人很多年,但是眼光和底子终究还在,哪怕让徐凤看来,这个木门的用料和做工也都是很不错的,明显用了心备下,可是比之前那个不知道强出去多少倍。
要不是徐凤那天确实是当时才决定去找常大夫的,他都怀疑右诡是故意引他打上一架破了门。
他真的觉得右诡干得出这个事。
总而言之,这二人终于带着新木门上门去给常大夫请罪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缓冲,本来脾气就好的常大夫虽然一开始板着了个脸,但是其实本身已经有点起不起来了,尤其是……
听着真的在认真帮着安装木门,说话和道歉都愧疚满满,从木门残骸来看好像是罪魁祸首的徐凤;再听听至始至终言语带着浓浓的笑意,时不时指使一下徐凤,告诉他哪儿没有弄对的右诡,常泊只觉得自己大概已经被磨平了棱角。
“对了,差点忘了。”
右诡突然说了一句,然后风一样的飘了出去,还没等常泊开口询问徐凤,就听见她脚踏实地的脚步声响了起来,慢悠悠从正门走了进来。
“你……拿了什么?”常泊在听到右诡步声时发问道。
要是他能看得见的话,就会发现此时徐凤的表情非常的一言难尽,听到常泊的发问,他本来想开口,结果被右诡猛一个冲刺,结结实实地捂着嘴一用力按进了旁边的墙根里。
他们俩这动静可不小,常泊直接把头转了过来,本来已经有些缓和的脸又变得冷硬了几分,显然是一定要给他个说法。
于是右诡直起身,捂住徐凤嘴的手一松,画了个圈,在对方的唇上轻点了一下。“常大夫,您也知道,我们俩当初在您这闹了点误会,所短暂交了次手。”
常泊依然肃着张脸,但还是“嗯”着应了一声。
“嘛……其实吧,当初我俩不止劈了一剑。”右诡轻咳了下,“还刺了一剑……”
“……?”常泊的表情逐渐空白。
“……往地上。”右诡默默补充完整。
“地上?”常泊好似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你是说这地上其实还被二人刺了个……”
安静站在墙角的徐凤默默把眼神移到离门不远的地面上,那里有一块明显颜色和周围不一样。当时他辞了一剑,用最快的方式让右诡确认了他的身份,结果在那几乎正中央的位置留下了一个不小的坑。犹记得当时右诡让他去把那被劈开的门板想办法拼凑着安回去,而她本人则是取了周围崩裂出的部分,往坑里倒倒,使出浑身解数且把那个坑给填平了。
至少只是踩上去的话,却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你看,这不到了此时常泊仍未发现这地上还有个洞。
“嗳!”右诡一个滑步上前,举起手里提着的东西,“所以我这不是想办法来弥补了……都准备好了等我一下马上完好如初!”好像她乖巧极了。
“……你弄吧。”
徐凤眼睁睁地看着常泊在右诡柔柔弱弱说话的同时,整个人一点点垮掉,最后有点自暴自弃,看淡一切地说出三个字,不知为何心里竟生出了一点同病相怜的既视感。
……算了。他还是先把门安上吧。
“就是说,在此地碰面之前,你们已经见过一次了?”
听着常泊的疑问,徐凤点头,将之前二人刚好要杀同一位登徒子时曾有的会面一一道来。
“也好。”常泊听完,轻叹一声,“不然以你二人之性格,此前无法善了。”
“……”徐凤默然,“常大夫很了解她。”
闻言,常泊轻轻一笑,伸手拍了拍徐凤的肩膀,走到自己看诊的桌案旁坐下,招呼对方:“来!且坐!且坐!”
徐凤上前,没有落座,只驻足立于桌旁。
常泊也不在意。“她那性子,一般人就很难承受……观你二人相处,更是没有分毫收敛,倒是麻烦你多担待了。”话语中透露出几分歉意,倒是像替女儿操碎心的老父亲。
“无妨。”徐凤的语调平静无波,倒是很难听出他的内在情绪。
只是这些时日过去,常泊也算是很了解他了:“你似乎心怀疑惑?”
“……她和姑姑关系尚可。”徐凤道。
不久前,右诡嘴里说着约好的时辰差不多了,就自顾自向两人打了招呼离开了此地。今日因为两人闹了这么一出,常大夫索性没有开诊,右诡赴约离去后,屋内便只剩下她们二人。
“你是说那位……”常泊想起初次遇到开口便毫不客气的徐芳蕊,“也难怪,你姑姑的脾气确实不太好相与。”
徐凤抿唇未言,倒不是因为常泊说到了一句徐芳蕊的脾气,而是常大夫确实只见识到徐芳蕊性子的冰山一角。
“不过对于右丫头来说,只要是女子,恐怕多少都能相处几分。”常泊问道,“你可知她身份?”
“大概是位……姑娘。”徐凤回答,毕竟右诡并未刻意隐瞒,而他也并非完全是荒天野地的野人。
“是她楼中花魁,也是那一楼之主。”常泊察觉到徐凤的气息一变,“莫要误会,她那楼里的规矩不太一样,楼里的姑娘的来历和身份大致也……”想起之前所听所闻,常泊苦笑。“若是之前真的遇上过和你姑姑类似的姑娘也不奇怪,要知道那楼里的女子可是都和她亲昵非常,马首是瞻。”
“徐凤……明白了。”徐凤一顿,“多谢常大夫。”
常大夫却摇头:“她原本的性子也不是这般,当年要不是……”说着他又是叹气,“说到底,她变成现在的样子,多少也与我有关。”
“她说与常大夫相识不久,是常大夫路过时医好了她得了顽疾的幺妹。”
“她这么说便这么是吧,你也如此认为就好……就当是听我这位上了年纪的老瞎子,无端唠叨了几句。”
可徐凤却又开口了:“无论结果如何,常大夫出手,旨在救人。”他的眼睛很亮,语气又非常之确信,炯炯有神地看着常泊,好似透过那具厚重的皮囊,得以窥见其下之内核。
就好像那点灵光越过了天谴般的混沌,入了常泊的眼中。他习惯性搭在桌案的小指一颤,略微颔首却身杆直挺,此去经年,依然如故。
“只都是,”那口气在口中千回百转,还是吐了出来,“……苦命人啊。”
目不能视于天下,却观得浮生百忧之中;春风发生于万物,却难散悲歌愁肠。
徐凤看着常泊,头一次从那如青松紫竹的身躯上,品出了一丝苦味。
丝缕甘苦,埋入心底,浸染涩意。
这人生在世,活得透彻本是件好事,可是常泊却是个好人,是个大夫。
还是个总是在救人的大夫。
于是徐凤垂眸,指节不禁磨蹭于剑鞘之上,嘴角颤动,几经辗转,还是开了口:“常大夫……”
“徐——凤——”
就听见右诡中气十足震耳欲聋的喊叫突然从远处传来,如雷鸣般在耳边炸响,一听就是使了大力气。
徐凤只觉得脑子被这防不胜防的一记重锤撞的嗡嗡作响,嘴里好不容易组织出来的那点措词也被打的七零八落……虽然这不断回荡的轰鸣,应该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再次倾泻而出的所谓无语的心情。
一回头,正对上侧头过来的常泊,见常泊带着些许难言的表情,朝着徐凤一点头,嘴上做出口型——
辛苦了。
这弄得徐凤心里突得就是咯噔一下,可惜也来不及再领悟点什么,声音主人已至。右诡伸出手,飘飘然拍在了徐凤的肩上:“候你许久,怎的还在这儿,快走了!”
“你二人相约。”徐凤回头,“为何要……”
“啰嗦!”右诡一拽徐凤的手臂,“走了便是!”手上跟着发力,显然是同上次一样要硬将徐凤拽走。
倒是徐凤没有太过挣扎,顺着右诡的劲儿去了。临着向门,刚好头一歪,看到原本坐在凳上的常泊不知何时以站了起来,脸上挂着无奈浅笑,对着此方作了一揖。
……罢了。
徐凤一个跃起,反就着力度反拖起右诡向外奔去。
至少常大夫身上那股子憋闷人的苦冽也跟着散了。
说到这右姑娘,她来到这东临州外武林大会之处也有了几日,可这呆的时间最久的却不是属于他们千思兮的地界,而是食为天的铺子。
这话说着好笑,恐怕就算是拿到外面去宣扬,也很少有人会相信这位也被人以翩若惊鸿,宛若游龙著称的花魁,如今最大的喜好之一便是美食,不单是爱吃,更是常吃。若是放到多少年后,那确实有个词形容——大馋丫头。
其实一开始这右诡的体质也是普通的很,虽没到了喝口水都长肉的地步,多少也要控制分毫。只是多少年前自那鬼门关里走了一趟,也不知道究竟伤了哪根筋,其余的暂且不论,反正在这吃上,倒是胡吃海塞也再也没能长出过肉来。用她自个儿的话说,何尝不是因祸得福。
反正,此时跟在右诡和徐芳蕊深厚的徐凤,确实是感受到了一股无言的震撼。
没有陪两位逛上多久,徐凤就明白了她二人带上他的目的。别的不说,这右姑娘确实有钱,很有钱。这么场武林大会,武林人士众多,武艺高超的有,技艺高超的却更多。不少人拿出了自己的拿手绝活,这么一圈逛了下来,做生意买卖的也是真个不少。
而右诡就是那种,只要她看上了,或者徐芳蕊还算瞧得上眼的,那就直接给了钱,买了就是。
“反正这一个卖的也不贵,喜欢就拿上呀。”
一个确实不贵,可架不住拿的多啊,这么多东西加在一起,怎么着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但右诡掏钱付钱的架势,可是不带一点儿犹豫的。
拿着一大堆东西去了哪呢?这还用说,两位女子买东西,为何要带上一个大男子,还是位身强体壮的大男子?她们确实买了不少,但这么些东西对徐凤来说也确实不算什么。
就是他冷着张连提着这一大堆用红布包着的东西,这画面确实有点……嗯。
这么前前后后逛了一圈也确实花费了不少的时间,眼瞅着天色渐渐昏暗,右诡终于停下脚步。徐凤本以为她是打算就此结束,谁承想她反而亲密地挽上了徐芳蕊的胳膊,说着有些累了,想去吃点东西。
“走啦!”
同样被右诡拉住胳膊,徐凤看着右诡回头看过来的样子,总觉得那双眼睛里闪过了不一样的神采。
直至三人来到食为天的地盘觅食,徐凤才发现,又惊讶早了。
之前徐凤还寻思她们买的多,可是真到了这食为天的摊子,右诡展现出来的才是真的挨家挨户,都不落下;既然来了,都不白来。从吃东西开始,这张嘴根本就没停下过,手里也没有空过,甚至一只手里拿了好几样。
她买一份吃的,有些还提前跟人说好,包成小份和大份,小份给了徐芳蕊尝尝,大份她拿在自己的手里,没一会儿就全都进了肚子,那可真的是一点都不浪费。不止如此,好些个食为天弟子再给她装吃的时还会给她稍微多来上一点,一看就熟稔的很,明显是认识的。
徐凤的思绪过了几道,突然被横插过来的一只手打断。他定睛一看,面前的可不是一只白白胖胖的大包子,一股肉香扑面而来。那只手抓着包子在他眼前晃了晃,退下了点,露出后面手的主人——右诡正歪头盯着他瞧,眼神里的催促之意明显是要他快点接过去。
虽然看上去,右诡只是一味地每一家都买过去,可是她一家只买一样,似乎都是每家最拿手的样式,又或者是她最爱吃的东西。而她买给徐凤和徐芳蕊的就讲究了,且不说徐凤自己的感想,光是右诡递给徐芳蕊的那些食物,确实让徐芳蕊吃了大半,不剩下了什么。
确实如常泊所说,既是心细,亦是本身对这些熟练的很。
他这样想着,一边咬了一口手中的包子。外层皮薄如纸,一口下去最先尝到的就是肉鲜咸香,充盈的汤汁涌入口中,滋润了整个味蕾。再品一下,滚滚肉香中又混合了其余馅料,香味交织在一起,中和了肉馅儿中肥肉本身的油脂肉腻,让人连吃几个都要直呼尚不过瘾。
好吃。
偷摸用眼角余光看到徐凤吃完一整个包子,并且在那张看不出太大变化的脸上找到了一点喜悦的痕迹,右诡这才心满意足地收回注意力,准备转战下一家铺子。
别看已经吃了这么多家,再拿起下一份食物,那还是照吃不误,甚至连速度都没慢下来一点。
“你……”
右诡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突兀开口的徐凤。
“你为何不是个食为天?”
听了这话,右诡不禁挑眉,又看了徐凤的神色,见对方竟真的是满脸认真。
“因为千思兮无论师兄师姐还是师弟师妹都长得好看啊。”右诡咯咯笑了起来。
“奴家最喜欢美人哩~”
“你又欺负徐凤了?”
回忆起辞别前徐凤那多少带了些震撼和疑惑的眼神,常泊忍不住开口问了右诡。
“我哪有。”右姑娘矢口否认,“我那说的明明是实话!大实话!”
这千思兮里的美人就是很多,男美人也是美人,漂亮的各有千秋且独具特色,一眼看过去不说别的,那可真的是非常养眼,让她欢喜的很。
“唉!”她的话锋有一转,“我也就是,逗了他两句吗。”我有什么错吗。
对此,常泊也只能叮嘱她两句让她别太过火了。右诡笑意盈盈,连声称是,表面上反正是应下了。
至于其他,那就另说吧。
虽然右诡这几天最常呆的地方是食为天,但是吧,一日三餐人之常情,在食为天带多点时间也正常,除此之外,她也常回去过属于千思兮的那块地。
最大的感想已经说了,同门们是真的美,再然后的感想就是,唉,咱们这千思兮倒也是有趣的打紧。
还记得当时她正往那边走着,一股子血腥味就传了过来,一回头,就看见一位同门脑瓜子开了个大口,那血跟不要钱一样像个小喷泉似的钻出来,随着他那仿佛没事人的六亲不认的步伐,血糊拉茬的扑了一地。
当时附近并没有长白丹,右诡见他这伤势,条件反射地掏出绣花针,扑头盖脸的把红绸糊了这位同门满脸,按着对方的脑袋就是又是缝又是裹。手里刚下几针,就有两位观音徒的大师赶了过来,上手一阵帮忙,总算是姑且把这位同门头上的血止住了。
这同门也是个狠人,被这么一通硬性缝补之后一摸脸,道了个谢,就径直去找长白丹疗伤了。留下那两位后来赶来的大师,手里还拖着木鱼,露出了看破红尘又带了几分欣慰的微笑:“阿弥陀佛,此次大会仍无伤亡记录。”
等右诡拜别两位大师进了千思兮地界里,远远地就看见一位师妹穿着不太合身的男装,摆了个帅气十足的动作往那一站,猛一打眼,嚯,还真是位风流倜傥的小帅哥!
右诡瞧得有趣,就往那边走过去,听旁人说这位师妹是和一位长白丹弟子互换了衣服,到也确实得趣。
正这么想着,就见那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的师妹似乎是站不住了,动弹了一下……
“刺啦。”
衣物撕裂的声音各位清晰,场面由此安静了一瞬间,紧接着就见周围的千思兮弟子们眼冒红光,纷纷掏出身上的针——
“哎哟哎哟!别!太紧了!太紧了!”
“啊啊啊啊要撕开了!真的要撕开了!”
“成两半了啊!”
右诡颇有些惊奇地看着众位同门操起针线冲上前,去帮着要把撕开的衣服补回去的场景,忍不住咂舌,这可真的是有点太过热闹了。
“不过……”右诡喃喃了一句,“是不是有点太熟练了?”
“这位师姐有所不知。”是刚好路过的一位同门,“此次武林大会擂台未开,有好多侠士等不及边私下约战,导致这衣物的战损率急速上升,全都跑到咱们千思兮补衣服来了。”他指了指另一边的一群人,“各位正好趁这个机会,也算是小赚一笔。”
倒确实是个不错的机会呢。右诡心里想着,就朝着那位同门指的方向过去看看。
着过去一看,好家伙,原来同门这业务早就不止是衣服,扩展开了,只要是缝的都可以缝,这其中最热销的,其实是定制的娃娃。
就着这娃娃聊了两句,才知道这娃娃其实算是另一边业务里头的,就这几日的功夫,千思兮已经发展出了一个情感聊天室,专门向面临情感问题的侠士们开放,听说还挺火热。这么一说,右诡又连忙寻着这聊天室去了,主打一个看看有什么乐子。
这地方还没进去,就看见门口有一同门正在兜售什么红绳解义解析。卖就算了,他还拿了好些个人偶,当场开始了基础绳结的教程。可别说,还真有人买,而这书卖出去后,就见他又掏出一堆红绳,嘴里说着千思兮出品红绳,童叟无欺,跟着又卖了好多红绳出去。
说起来右诡常用红绸和针,这红绳确实少了些,被这么一出弄得有了些兴趣索性便上前也买了一本,又买了好些红绳。
那同门说着谢谢惠顾让右诡收好,就此收摊,闲聊几句间,念叨着打算抓个帮手,去黑市里转转,估计还能卖出去更多。
也确实该去黑市了。右诡低下头,又看到了手里的书和红绳。话说,就算真要上手,又能抓着谁呢?
嗯……好像也没得选了吧?
+展开
不知道,但我真的好爽(到底在爽什么)
次回目
远看天边曙光初露,霞光争相窜上了天空,翻出一片鱼肚白。天蒙蒙亮了,常泊提着自己的药框推开了屋门,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
虽说这武林大会还没有正式开擂,随着到来的门派弟子多了起来,常有些江湖人私下里就先因为种种原因过上两招,这几天也有不少人带着大小伤势来长白丹这边就医。
一日之计在于晨,赶着初晨本身也是常泊自己的习惯。
门一开,踏进室内,常泊将药框放于地下。昨日下午时候别的长白丹弟子送来了些东西,因为送来的时间稍晚,未能整理完成,今日正好给收个尾。这样想着,常泊走到桌案边,伸出手摸向昨日放东西的地方……
片刻后,常泊抬起左手摸了摸被持在右手里的东西,嗯,确实是杆毛笔,再次伸手向方才摸索的地方,细细一摸,可不是自己常用的那个笔挂?陷入沉思。
于是他又往自己原本放笔挂的地方摸,抓起来几包已经包好只等人来取的中药。
只能说常泊不愧是常泊,至此依旧面不改色,甚至十分淡定地摸了摸另外几个自己放了东西的地方,果然都不是原本放的物什。立于桌案前,常泊抬手摸了摸胡子,虽然全都换了位,但是好像还是按照某种和之前摆放原则相规律的方式放的,影响不太大,只是要拿东西前还得过一下脑子。
要说如此了解他的习惯,又会干出这种事……
常泊反身走到门边,细细的抚摸了一圈门框,心下已有了答案。
他不禁摸着胡子,扬起一个淡淡的微笑,摇摇头间,把门板向外一敞——
放帘儿,落铃儿,人来响儿。
今儿个常大夫开诊了!
那这罪魁祸首身在何处呢?
一大清早,食为天的地盘儿又是炊烟袅袅,早上起来的都到此处来用上一顿早餐。
不过今儿次右诡还真不在食为天的摊子这儿。别说这东临州外的河滩是真的宽敞啊,给主要地段和各大门派划拉了地儿之后居然仍不拥挤,还有许多空余的位置可以随意的使用。瞧见不,今天这天还没亮,连念逍遥的戏台子和食为天的摊子都只有零星几个人的时候,就有一位观音徒的大师,拿了个蒲团子,寻了个不错的位置,闭着目原地打起坐来。等来往的侠客渐渐多了,他便一睁眼,双手合十,施施然讲起经来。
别说,右诡以前还真的读过经书,不过也确实只限于读过一些。一开始只是瞧得稀奇,便驻步听上两句图个新鲜。哪成想这位大师还真的是很有东西,见识也广,不但这经里讲得满满都是干货,言语间还不失几分趣味性,反倒是让本只想凑个热闹的右诡听了个津津有味,索性便找个地方一歇,打算直接听完。
想来和右诡有一样想法的侠士也不少。随着时间过去,日上三竿,周围听经的人也越来越多,甚至不断有新人路过,也停下脚步加入进来。更有意思的是,又过了会儿,突然来了另一位观音徒的大师,走到原先这位大师的旁边,开口也是妙语连珠,出口成章。这下好,原先的这一位当然不肯想让,反以辩口利辞,当场开始回击。两位大师你一句,我一句,就这么径直在众人面前用佛法禅语吵了起来,直让围观群众们惊呼连连,赞叹声此起彼伏一片。
这一出可是让这场论禅的精彩程度更上一个层面。等众人皆是心满意足尽兴而归,右诡估摸着时间离饭点还有那么一会儿,索性就沿河而行,也可以赏赏这河岸边的风景。
她专门寻了个人少的方向,走了一会儿便不看不见什么人了。这一会儿天地之间仿佛就只有她一个人了,万物归于宁静,入眼是河流,树梢,还有迎面拂过的微风,这微风中还带着淡淡的幽香……
可不是昨日于人群中嗅到的那一缕幽香吗?
如此巧合右诡是万万没有想到,惊讶之余又被激起几丝兴趣,于是便加快脚步,寻香而去。没有一会儿,就远远瞧见那幽香尽头是一位窈窕佳人,正站在河岸边,垂目凝视着着潺潺河水。
再走近一些,原来是为年纪也不小的姐姐,只窥探了半张脸就可看出虽然风霜侵染,也掩不住美艳动人。她梳着发髻,明明已身在东临州却仍然披着一块成色上佳的豹皮,这豹皮的颜色也是少见,弄得右诡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一路走来,右诡也没有特意掩盖踪迹,那美艳妇人应当是感受到了她的接近,微微转过身来,抬起眼,瞟了过来,就这么上下打量一番右诡,然后在右诡说什么或做什么之前,直接剜了她一眼。
……咦?
不过她没来得及去惊诧对方的反应,就被对方转过身来后另一侧肩膀的花卉纹身吸引了目光,这绿叶中衬着明艳动人的,不正是一簇簇的牡丹花吗。
估计是察觉到了右诡视线所落之处,美艳妇人这下是转了过来,面对右诡,她微微侧头,当着右诡的面,伸手抚上因为姿势而特意露出的簪子:“这个是陛下送给臣妾的凤簪呐!”
嗳!
右诡看看她头上那已显老旧的木头簪子,眨眨眼,嘴上从善如流地顺着她的话开了口:“唯有牡丹真国色。确实只有这凤簪才衬得起姐姐的美貌啊!”
大概因为这句话,她终于得了美艳夫人赏赐般的一瞥,只听得那妇人轻轻哼了一声,一扭身子就径直朝她这边走来,看着是要离开了。
右诡也不在意,见她过来便主动让到一边,回头目送那妇人远去。瞧着她步幅行走间的姿态,又想想她身上的纹身和方才的话,心中也是有了几分明悟,只是……
这幽香究竟是在何时闻见过,怎的怎么也想不起来呢?
徐凤一掐时间,已是差不多的时候,便捞起地上的框来,健步向目的地行去。
上次他带了一直土鸡去道谢加道歉,常大夫没有收,甚至还想给他塞点茶叶。他回去好是苦思冥想一番,最后还是姑姑意外提点了一句“投其所好”。于是这次准备了些新鲜采摘的草药,再次登门拜访。
其实常泊很多时候会出门问诊,并不时常在屋子里,只是此时这个时间,一般来说,常大夫就算出了门,稍候一会儿也回来了。
于是他不停脚,一路来都常大夫那间小屋的门前,发现门正闭着,常大夫人未回,便打算提着框,站在门边等一会儿。
忽地,他眼神一凝,侧头倾听,耳翼微煽,似是察觉了什么。
……有什么?
是风?是水?是树叶拍合?是虫鸟啼鸣?
是……
门后有人!
徐凤的瞳孔紧缩,手已搭上了断剑。他周身的气质在转瞬间巨变,骤然的冷意从他眼眼中绽放,暗藏的杀机仿佛凝结成实体化般撕裂了周遭的空气。
风停了。
那门后的人似乎察觉到了这股子凭空而起的杀气,虚晃之间,动静全无,连仅剩的人气也不见了,就好像门后无人一般。
于是徐凤眼中的光更亮了,一股源于危险的战栗从他的头顶直直窜到脚下,他的脊背因为过度警惕而划出弧度。而那双眼睛,收缩的瞳孔中透出一点纯然的,嗜血的野性本能,以及那股狂涌而出,几乎把其他所有都掩盖的丝毫不胜的汹汹战意。
他毫不犹豫,伸手轻推木门。木门咔嚓一声,缓缓打开个口子。
三点寒芒从那缝隙中迎面袭来!
那寒芒极快,又极静,来的悄无声息,又以不同的方位疾出而来,直出了木门离了阴影才在光亮的折射下亮出点真身,零星光点映入眼底之时,距面门已是近在咫尺。
可是徐凤更快!只听得叮当一声,断剑出鞘,眼前一晃,似有寒铁掠过,再细看,寒芒已破。
竟是一剑挥出,同时截断了四方而来的三面杀招。
然而徐凤并不敢放松,将手中的断剑握得更紧,死死盯住那一点缝隙。
风声涌动,门内之人已不在隐藏,丝丝杀意从缝隙中满溢出来,紧随其后一股巨力从门后漆黑之处直击而上——
徐凤半点不敢留手,横臂一摆已一剑挥出,直接将二人之中仅剩的隔断打破,也一剑撕裂了两人之间仅剩的那点余地。
木门一破,那袭来之物随之退了分寸,而后以更猛烈之意冲了上来,竟是一段艳丽的红绸!
那抹红色晃进徐凤的眼里,那因兴奋而一直缩着的瞳仁却突然一散,手中本来正欲直劈而出的断剑也是突然一拧,愣是把直面的剑刃转了个个,改以刀从撞上那段红绸,将其击退回去。
然后徐凤微微后仰,竟似想起了什么一样,借以室外照入的光,凝眉看着那段细长的红绸倒飞回去,在空中一弹,忽又变成了方正的一整块。
……正是徐凤记忆中的模样。
这一下徐凤那满身煞气是真的消了大半,而对面似乎也跟着察觉到了什么,迟迟没有再进行下一次攻击,二人僵持片刻。见状,徐凤索性再上前一步,也无花里胡哨的动作,只是朴实无华的向下直劈,断剑划破红绸周遭的空气,刺入旁边的地面。
“咦?”
一声轻呼从黑暗中传来,右诡轻飘飘从梁上落下。她上下打量着徐凤,露出了实质的疑惑神情。
徐凤见屋内之人果然是她,眉头稍松,张口本欲说话。
“奇怪,怎么是你这个小心肝啊?”右诡奇道。
徐凤:“……?”
徐芳蕊歇下的时候夜色已经深了,此晚夜黑风高,暗无星月,正是杀人的好时候。
一般来说,徐芳蕊不会这么晚才休息,但是白天被一当地有权有势的登徒子言语调戏不说,还上手揩了把脸蛋。幸而徐凤来得及时,不然那登徒子不知还要做出些什么来。
白日里为了姑姑徐凤没有对着那厮当场发难,只能着重留意一些,然后努力安抚着徐芳蕊把她带回客栈。
现在正是好时机。
说干就干,徐凤提了自己的断剑,轻手轻脚地离开客房。他虽然无法直接找着那登徒子,但他身边的那些个狗腿跟班却是有迹可循,借着夜色正好依次找上门去,挨个询问那厮的踪迹。徐凤虽然口才一般,但是拳头却够硬,剑也够利。只听见依稀有几声惨叫哀嚎,在这漫天的狂风怒号中一吹,也就彻底散了。
他便这么一路问着,寻着,找到此人踪迹后更是简单许多,跟着其行进的痕迹,快步赶着一路跟了上去。
只是走着走着忽觉不对,这人怎么在夜半时分一路往着僻静之地而去,最后甚至一改方向,直接出了城。
心下疑惑,徐凤只是又加快了些脚程,追了上去。
这一追,就追到了出城几里地外的河边上,走得地方也越来越泥泞,脚步变得清晰起来。终于,徐凤追着这串脚步来到一处芦苇荡附近,只听得芦苇荡中隐隐有人声传来,似乎有人在对话。
徐凤拧眉,提起剑扒开芦苇荡走入其中,果然见一男人站在芦苇荡中正探头与人交谈,眯眼细细辨认一番,正是他要寻找的登徒子。
他从步入芦苇荡便没有隐藏过自己的动静,可直到几乎走到对方面前,那登徒子才发掘有人来了。那厮先是一脸被打扰的不快,嘴里骂骂咧咧回过头来,等直面了徐凤身上冷凝的气质,瞅见他带着疤痕的面容,这才想起来他是谁,面色一沉转过身来。
于是徐凤又向前一步,这一次,那登徒子看清了他手中的断剑,脸色瞬间大变,颤颤巍巍后退好几步,直踩到水边上。那厮惊慌中伸手拔剑,那腰间的剑竟卡在剑鞘里,试了好几次才堪堪拔出,在他手中歪斜的指向徐凤。
“你!你别过来!”
而徐凤只是漠然盯着这登徒子,等这厮拔出剑来,握好指着自己,才缓缓抬起自己手中的断剑。
“啊啊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
这简单的动作却像是割断了登徒子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儿,他发出杀猪般的刺耳尖叫,手中的剑突兀地开始疯狂的挥舞,毫无章法,比一个刚刚入门剑法的小儿还不如。
徐凤也懒得再多耗功夫,断剑一扬,打算直接把这厮劈了了事——
就见一节红绸从其侧后方窜出,如同一条灵活的水蛇直接缠绕上他的后脖颈,猛一发力。
那声刺耳的嚎叫如同卡住一般消了音,那登徒子身子一歪,脸涨成猪肝紫,嘴里发出“嗬嗬”的气音,随着红绸的力度这么一转,脑袋转出了让猫头鹰都叹为观止的一圈多,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竟叫这红绸直接拧碎了颈骨,死得不能再死了!
亲眼看着这登徒子被神来一绸子抢了人头,徐凤这才把目光移到这芦苇荡中的第三人身上,也是这厮在他来之前对话的另一人。
“少侠也是一腔侠义肝胆。”右诡正荡在这芦苇之上,颇有兴趣的看着徐凤,“只是这家伙太过无礼,对奴家又是言语轻薄,又是动手动脚……劳烦侠士让奴出了这口恶气可好?”
她嘴上虽然问着,那抢先一步杀死登徒子的红绸另一端却被她握在手里,可见何人是罪魁祸首。
徐凤闻言,只是看了右诡一眼,并未回话,转而又向前走了两步,低下头看着地上的尸体。
右诡倒也不在意。“奴家便在此多谢少侠了。”说着,她抖了抖手,那段红绸便哗一下松开尸体的脖颈,急速撤回,在她头上一抖撸,舒展开来,仿佛披肩一般搭在了右诡的身上。“哎哟,哎哟!可是弄脏了咯!啧,得好生清洗一番……的亏是没坏哦!”她小心的捧着其中的一个角,嘴里呜呜嘤嘤的,半是抚摸状,眼里闪烁着的心疼快溢了出来。
自那红绸一动,徐凤的视线便随之移动,把那红绸变形与之后右诡心疼难受的样子全都瞧了个正着。他眼神微动,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脸,把视线再次收回到尸体之上。
这厢,右诡抱着自己的红绸难过玩,把那沾了不干净的地方卷吧卷吧先收到了里面,放了个什么也碰不着的地方去,一抬头,就见徐凤还在盯着那尸体,忍不住一乐。
“这位少侠,夜色已深,不如归去。”她往前倾身,似乎在徐凤的身上嗅到了什么味道,笑意更浓,“不见血光也好,免得这一身血腥气,回去冲撞了佳人哟。”
“佳人”二字一出,徐凤果然有了反应,他的目光从那尸体的头部移动到胸口,沉思两秒,然后后退了一步。
右诡都以为他是要离去了,却见他低头看看,似乎是丈量了一下,又退了两步,然后扬起手——
把那断剑一剑刺入了那尸体的胸膛。
人刚死了没多久,身体还是热的,这血唰一下就从这破口里流了出来,只是毕竟是个死人,因此也没落到专门后退了的徐凤身上。
啊?
瞅瞅那不停往外冒血的伤口,又看看这一刺后又没了动静的徐凤,发现对方正看着自己,右诡眼里的疑惑都要变成实体钻出来了。
“心肝。”徐凤抬着头,正是很认真地在向右诡解释,“很补。”
右诡看着徐凤,眼睛缓慢地,缓慢地瞪大,终于从头顶上,缓慢地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啊?
当常泊踏入属于自己的院落时,此处已经重归于平静。
他今日因为一些意外情况,比平日回来的时间要晚了一点,虽然没晚太多,却让他错过了一场“大戏”。
不过……
常泊一边稳步走着,一边心里还在想。早些被右诡开了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按照对方的习惯,这会儿应该也玩完了来寻他了。
……指不定还在那屋门后头藏着,等着吓他一跳。
这样想着,常泊脚上并未停下,只是步速微微放缓,做好准备,伸手向着木门推去。
可惜这门确实有惊喜,只是此次并非门后。
他的手只是刚刚触上木门,尚未曾发力,那木门就咔嚓一下,当场从中间断裂成两半,咵嚓一声变成四大块残骸落在了地面,当着常泊的面宣告了自己的英勇就义。
“……?”
面对这一地木门的残骸,常泊结结实实愣在了原地,他抬起右手,茫然又带着点震撼的,轻轻攥了一下拳头。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过来心态,神情严肃地走上前,蹲下,去摸地上的碎片。他看上去如此泰然自若,只是那微微僵硬的姿态还是出卖了他。
这门……是先被人劈成了两半,然后又原封不动叠回去的。
常泊这下是彻彻底底地默然一瞬,他摸着门板上由熟悉的武器造成的断口,一向心平气和,待人和颜悦色,哪怕被别人辱骂也是一笑置之的常大夫,忍了忍,又忍了忍,终于还是没忍住,额角蹦起来一道标准的十字青筋——
恁俩糟心孩子是装都不装了啊!!!!
一点不知道时不时小剧场的小剧场:
两人开打前:
徐凤:有人埋伏在门后!恐不怀好意!(警惕)
右诡:!好强的煞气!有歹人!(掏针)
开打时:
徐凤:……这个攻击方式的红绸?(眼熟)
右诡:咦?这个气息好像……(住手)
开打完:
右诡:所以你把我的绣花针打到哪里去了?(那是我用的最顺手的呀)
徐凤:……(默默蹲下)
于是两人开启了场激昂澎湃,淋漓尽致的找针(不是)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