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克拉荷马平原的晨风带着昨夜未散的暑气吹过,天色尚是浑浊的灰蓝,但红河城已经在这片土地的怀抱中缓缓醒来。
赌场的轮廓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头疲惫的巨兽趴伏在红河河畔,直至上面的霓虹灯牌亮起,宣告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吕蓓卡站在的二楼阳台栏杆旁,指间夹着一只烟卷,烟头升起一缕笔直的青烟,很快卷入风中。
好了亲爱的读者们,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作为重生的瓦尔基里,她现在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吧?未成年吸烟?开什么玩笑?
那么,我有必要为自己小小地辩解一下。同样作为未成年的瓦尔基里,某个橙头发的小姑娘昨天晚上还在角斗场砍下一个身高体重远超自己的硬汉的脑袋——相比之下只是抽个小烟的吕蓓卡看起来是不是可爱许多?
好吧好吧,这确实会产生一些不好的引导,但这也不能全怪吕蓓卡。那根粗粝的麻绳绞断她脖子时她可没想到自己还能以这种方式重回人间。她带着前世的不甘和屈辱,一同而来的还有怎么也戒不掉的烟瘾。
吕蓓卡转身回到办公桌,将烟蒂丢进烟灰缸。
她已经连续通宵工作四天了。伴随着“他”的回响,不论是城外没事找事的警探还是蠢蠢欲动的死棘都为她案头文件的高度做出了卓越贡献。这意味着她不仅要摆出标志的职业假笑去应付那群自以为是的官方人员,还要绞尽脑汁地想办法从那些赌客的口袋里掏钱。
少女揉了揉太阳穴愈发烦躁,抄起办公桌上的咖啡狂饮一口,没想到下一秒全部喷出,险些毁了眼前的文件。
咳咳咳……!吕蓓卡确信自己的舌头已经烫出水泡,她秉持着生平最高的素质才没有直接喊出来。
这他妈是谁泡的?!!
搞什么?被压榨这么多天到头来连一杯咖啡都喝不了?
难到这个该死的组织除了自己都没有一个能干活的吗!
啊啊,天佑女王,也来救救她吧!
真后悔没留那个叫杰克的小子一命,起码他泡的咖啡还能喝。如果血注最近的水平都是这样的话,她真的要捧着的工作报告找凯莱布好好谈谈(在对方愿意使用和平的方式前提下)。
咖啡是没得喝了。她长长叹了一口气,刚要坐下小憩一会,手边的电话忽然开始响个不停。
……
好。
特别好。
吕蓓卡抬手按在话筒上,一番激烈的挣扎后整理出一副得体的微笑。
你最好是特别重要的事。
“说。”
她接起电话,毫不掩饰自己并不美丽的心情,声音通过电流传到对面几近失真,像台冰冷的机器。
“您,您在……?啊,是有点事儿,老大她……”电话那头的小弟察觉到气氛不对,战战兢兢地表明来意后火速挂断电话,抛下一串忙音。
办公室再次回归平静。
吕蓓卡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咔哒一声,幽蓝的火苗窜起,映亮了略显疲惫的双眼。但她没有引燃含在嘴里的烟卷,一种莫名其妙的责任感突然包裹她,还是别产生不良引导了吧,她想。
冰冷的金属外壳贴紧手掌,她握住打火机一角,叮叮当当没有规律地敲击着桌面。目光落在方才挂断的电话上又很快移开。
凯莱布要求她亲自去审核那批即将运出的灵装。
哇哦,还真是送了自己一份大礼呢。
感谢亲爱的凯莱布小姐在自己堆积如山的麻烦事上又添了一份额外的工作量。换做几分钟前,吕蓓卡可能会忍无可忍地捏碎话筒。但此刻,那通简短的电话像一盆冷水浇熄了无名火,让某种更熟悉的东西从她心底升腾起来。
她扭头望向红河城的晨曦,镜片反射着窗外渐亮的天光。
城外渐起的闹剧,迫切交易的灵装,还有不知源头却在每个瓦尔基里耳边低语的声音……一切的一切如同散落在赌桌上的筹码,在她脑中走马灯似闪过。
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啊,和她在政坛嗅到的风暴前的气息一模一样。
平静的红河城,或者说,看似平静的红河城,其下涌动的暗流恐怕要已经冲破地表。
“哼……”她冷笑一声,烦躁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热切的、难以掩抑的兴奋。
有大事要发生了。
而且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的中心很可能就在红河城。就在她脚下这片霓虹闪烁,赌徒狂欢的土地上。
就应该这样啊!如果日子每天都能这么精彩的话她倒不介意多加一点班。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吕蓓卡起身从衣架上取下大衣。
她要在去审核灵装前重新给自己泡一杯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