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卡人:晁允夏
1、卡是从武安那边借到的
2、折卡剧情是对烈戎的围剿,主要内容是桃花阵和策反,李元尚的剧情另有折卡安排。
3、因为最后的打架剧情以李元尚为主,她那边有折卡,所以这部分就没写简述版避免剧透。小王和哥舒的剧情(如果有空的话)另有投稿会写,因为太帅了很想写,所以简述版也没有这部分(你)
4、名字已经起不出来了。。。
《戎冬行》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哥舒驻马荒原上,厌听碎玉汲水声。
昔时赤梁旌旗落,凌郎因功授镇将。
凯旋未至长安道,连衡一令改征鞍。
“关西诸军莫东返,烈戎侵烨势正狂。
黄雀欲夺螳螂食,岂容铁骑破边疆?”
哥舒本怀卫国志,飞书请战援边疆。
连衡大喜分降卒,赤梁旧部守故乡。
更拨北地千钟粟,增官防秋兵马使。
河东悍卒精却少,赤梁兵众令难传。
将军帐下两军立,言语不通心各异。
欲向武安借雄师,赤梁语通将如云。
若得分卒为纽带,何愁两军不同心?
公主听罢却摇头,细说边关用兵难:
“朔风已封祁连道,兵将惜少难分拨。
我军长年战赤梁,旧恨新仇血痕深。
纵使分兵随你去,恐添嫌隙乱本营。
虽无兵马可相赠,愿以灵牌助征程。”
残兵领恤归故里,当日百金誓不忘。
三军感此同心力,隔阂尽消剑气横。
忽见工部粮车至,更惊焕荼现此中。
银征服如夺命诏,元尚千里携巧工。
“连衡设宴伏甲士,夺我青州折冲营。
念旧不忍伤性命,遣送边关远纷争。”
夫妻执手叹权谋,且将私愤化兵机。
六万兵马虽不足,桃花旧阵可重施。
焕荼本是烈戎裔,父仇未报藏心底。
“愿借天工热气球,伪作神兵裂戎骑!”
元尚新制破敌器,三人夜帐定奇谋:
先遣死士埋桃种,布下桃阵枭敌首。
再乘天兵乱人心,夺得旧部十万将。
诱入深谷伏击处,雪陷兵马自此谙。
朔风怒号出征夜,三路奇兵接连动。
哥舒夜携碧血桃,桃花阵起如山倾。
夜半北麓暗香起,桃林瞬化枯骨冢。
枝条缠颈绞酋首,寒冬腊月莫惊春。
烈戎营中人心散,夜空忽现罗浮灯。
焕荼驾鸢撒火雨,又引百将乱心神。
借机入帐诛仇寇,戎语如刀破层云:
“我乃神女归故土,诛尔逆天篡位人!”
部落长老仰面观,犹见当年故人颜。
刀杖坠地声簌簌,阵前众将齐跪倒。
自此烈戎分二部,暗引敌军踏险关。
元尚山中造雷霆,烈戎军陷昆仑雪。
哥舒伏兵阵前起,赤影融雪化春光。
三杰并马归营去,桃瓣纷飞落兜鍪。
此战当刻燕然石,留与后人说奇谋。
冬天的赤梁故地秋草枯折,一片凄凉景象。哥舒凌在此地驻扎不久,已经深深厌恶起了这每日需要化冰成水的日子。好在他的队伍里多是河东的兵卒和赤梁的民兵,早已习惯边境苦寒。
事情要从赤梁大部队覆灭说起,哥舒凌的队伍在大烨军队征伐期间立了大功,他也从一介白身多了个关内平凉镇镇将的官职。只是在随军班师回朝之时,又接到了兵部尚书连衡发布的调令,号令关西各军不得回返,当就近讨戎。那烈戎是一个重视军事的国家,如今正效仿那螳螂捕蝉的故事,想做一只黄雀。如今已经趁机吃掉了许多赤梁的城池,如今赤梁无人可以抵御烈戎的大军,若是放他们在赤梁长驱直入,恐怕不久就要打到大烨边境来了。
哥舒凌本是为保家卫国而自请出战,如今自无不可,于是向连衡去信请战。连衡十分高兴,便把之前投降大烨的赤梁军将分拨给哥舒凌,虽说已降大烨,但是赤梁毕竟是他们的故土,为故土戍边之事,赤梁降将出力或许会比大烨军士更为积极。考虑到哥舒凌在朝根基不深,又不似各地折冲都尉有粮草拨款,于是索性下令北地戍兵匀出秋粮供哥舒凌西征,并加封他为防秋兵马使。
哥舒凌手下的河东将士强悍却少人,赤梁降卒虽人多却文化不通,哥舒苦于两军泾渭分明,借道陇西之时欲求武安公主增兵给援,武安公主常年戍边,与赤梁部族交战多年,军中也多有熟悉赤梁语言文字的人,如果能借到一些兵卒,或许能缓解这样的情形。可惜武安公主并没有这样的打算,武安认为如今入冬行军难,手下兵卒难分拨,更何况她的兵卒常年与赤梁作战,恐怕加入队伍也无法融洽相处。不过虽然武安不愿出兵相助,却留下了一张征服卡相助。
哥舒凌军中有不少人在赤梁战场上受伤亡故的,他想到战前自己曾立下誓言,以黄金百两为将士抚恤,便允军中重伤残疾的兵卒领钱还乡,并替他为战死沙场的将士家中送去抚恤以示安抚。哥舒凌的举动令诸位将士感动不已,就连刚刚投入他门下的赤梁降将亦是颇有感触,虽然来自不同的地方,但是竟也没有了隔阂,愿意齐心协力一同戍边,为朝廷扫清烈戎的威胁。
只是哥舒凌没有想到,与军粮一起送来的还有工部的人,工部尚书应渡手下的小吏李元尚抽到了一张银征服,为了助她折卡,应渡便连同几位工匠一起送到了边境。最令哥舒震惊的还是,队伍里竟然还有他的妻子王焕荼。
王焕荼本是青州折冲都尉,现在在长安轮值,怎么会到边境来呢?哥舒凌问过才知道,原来连衡设宴会请王焕荼,却暗中埋伏军队趁机捉人,借此夺取了折冲军。连衡和王焕荼夫妻二人素有交情,不忍就此杀害她的性命,于是便将她与送上前往边境的队伍里,既是让他们夫妻团聚,安哥舒凌的心,又让王焕荼远离长安,无法参与政治斗争。
既来之则安之,虽然王焕荼对连衡此事十分气愤,却也知晓事情的轻重缓急,眼下最为重要的,还是烈戎进犯的事情。但是哥舒凌队伍中如今不过六万人,实在不足以发动对烈戎的大规模进攻,于是二人便打算故技重施,以桃花阵恫吓烈戎军队。王焕荼想起李元尚曾经发明热气球,于是灵光一闪,打算伪装天神使者从天而降,以此来分裂烈戎军队。她本是烈戎一个大部落王子的女儿,只是父亲被继承首领位置的兄弟所杀,若是由她亲往战场策反,不仅能报当年父母被杀的血海深仇,还能挑拨烈戎内部动乱,可谓是一箭双雕。
此时李元尚恰好发明出了针对此次战事的秘密武器。三人便重新核对了计划,以桃树阵先诛杀烈戎各部族首领,引起他们的恐慌;再让王焕荼神兵天降,分裂烈戎军队;二者暗中协力,将烈戎军队引入李元尚布好的陷阱,坑杀烈戎大军,以此达到征伐烈戎的效果。
+展开
持卡人:王焕荼。
省流版:折卡是用的太玄子的赏赐,用法是路费和给狱卒的贿赂。
烨灵帝化身太玄子重登皇位,是谁也不曾想过的事情。闻人俟在那日混乱中因为耳朵过于灵敏,被有心避人的烨灵帝放了个假,等她听说了这件事的时候,所剩的只有一片残垣断壁和开得极繁极艳的桃花了。
太玄子化身的桃花并不比冥虚子所化更有安全感,但好在,作为造反势力的赤仙会一向小心,有几处暗哨潜伏在多个路口关隘,时刻等待着接应的命令。而她这样的“异人”,对于已经超凡入圣的太玄子来说再没有什么用处了,太玄子轻而易举地同意了她请辞的说法,甚至以诸多金银珠宝相赠,看起来实在是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他甚至记得关心女孩一个人携重宝出京会被贼人盯上,叫来如今繁忙的王都尉作陪。
闻人俟不敢假定太玄子心存善意这样的天方夜谭,只能想是否自己身上有什么可疑之处,然而实在找不到答案。这件事一直到她与王焕荼见面才得到了解答,王都尉是一个很健谈的人,同时对于长相漂亮的人都多有几分爱护之意,很是细心地为她解说了一番。原来是有一位同为花鸟使纯秋进献的侍女银杏刺杀了皇帝,虽然闻人俟没有什么嫌疑,但是显然坐在皇帝这种位置多年的人必然不可能没有疑心病,所以她也在猜忌当中。王焕荼将她送到了场外寄住的农人家中,这家的农人正是赤仙会的信徒,王焕荼将手中的玄铭灵牌塞给闻人,笑到,“这灵牌虽然有万般不好,但唯独用来威慑是为妙机,你如今身负重金,恐怕还是要早日脱手为好,免得被贼人盯上,落得人财两空。”
闻人谢过对方后走进屋里,手上细细摸索,才发现这竟是一张「铜奢靡」,自己此次得到的赏赐倒是差不多能折断……那么太玄子叫王都尉来为自己送行的做法看非常可疑了,他是期待自己的臣子监守自盗吗,还是希望自己能顺理成章地难逃一死呢?
闻人并没有过多思虑,而是叫众人商议南渡的事情,不论是将情报带回荆州,还是去撕那符咒或是除妖法会来灭杀两位伪神,都不是在长安可以做到的事情。
而恰有一位信徒在会上提到,往南的关隘见到了那与刺客银杏极为相像的侠客,闻人心中一动。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位侠客刺杀皇帝,那自然也是赤仙会的朋友了,何况二人一起坑了那位倒霉的花鸟使,也算是有一段渊源了,何不干脆请那位侠士共谋大业呢?
赤仙会毕竟经营多年,为了此次圣女的安危更是小心谨慎早做准备。于是虽然闻人出发得更晚,却还是在银杏渡江之前赶上了对方。
皇帝发布的通缉令还没到达,但是这样锋芒在背的感觉不做他想,银杏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不会有任何代价,只是觉得长安那边的反应实在太快,不符合她对大烨腐败的认知,而司徒京也太过没用了,竟没能多拖上几日……还是说,他也是追缉的一环呢?毕竟那「护送」的侍卫大概已经回去通风报信了,恐怕司徒公公也很是不满吧?
银杏注意到马蹄声音越发急了,遂转身藏入道路一旁的竹林当中,身形如燕一般踏竹而上,正打算伺机而动。未曾想追在身后的追兵也跟着停下脚步,银杏有些不屑,所以说这些官兵都是一样的路数,还是怕死。不过这样也好,人在林中比骑马赶路更轻快,她一样可以摆脱追兵。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一道声音准确报出了她的名讳与方位,“银杏,林中左侧的第十三棵竹子上面的便是你吧?”
“不必惊慌,我并非任何人派来的追兵,而是来祝你脱困的人。”一个身着白衣身披红帛的女子孤身进入林中,她眼睛闭着,但走起路来却毫无迟疑,在靠近银杏之时停了下来,给二人进退留足了空间。“我是闻人俟,我在纯秋大人那里听说过你的名字,或许你也曾听过我的?”
确实,闻人俟这个名字银杏并不陌生,毕竟这位目盲的女子曾经也是烨灵帝眼前的红人,虽然这样的红人不过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但是不妨碍她知晓这个人的存在。只是,烨灵帝或者纯秋,都不是她所在乎的人,何况他们也不可能叫这样一个小姑娘来带领追兵吧?虽然她的耳朵看起来很好用,但是银杏毫不怀疑,自己只要一招就能轻松杀死她。
“你的刺杀很成功,烨灵帝已经死了……但是有妖桃从其身中复生,如今自称太玄子,他记得烨灵帝的所有事情,也包括刺杀的情况,如今长安上下已是被通缉令贴满,想来他是不会放过这次刺杀的参与者的。”闻人俟见她没有动作,料想银杏或许并不介意多听她说一些话,于是继续说道,“如今通缉令一散开,多个驿道关口恐怕都要紧张起来,哪怕银杏侠士想要走水路,情况也是不容乐观,但是我赤仙会已在此耕耘多年,在漕帮势力里亦是说得上话的,不知我可否邀请侠士,一同乘船南下?”
银杏才知道情况如此严峻,难怪朝廷的反应如此迅速,原来那狗皇帝竟然没死!她脸色阴沉了一瞬,从树上一跃而下,靠近闻人,压低声音质询,“看来我还应该感谢你们雪中送炭了,但是帮我这对你们有什么好处?我怎知你不会转手把我卖给那狗皇帝。”
闻人笑道,“我知晓你心有疑虑,但这难道还需要什么理由吗?自古便有荆轲刺秦的美谈,虽然我贫弱不比侠士,却也愿助这般有胆魄的侠士一臂之力。何况我家乡多是因为朝廷暴敛暴征而无家可归的贫苦百姓,大家拜入赤仙会便是结为兄弟姊妹,自当互帮互助。阁下杀了那狗皇帝,也算是为我们出了一口恶气,纵然萍水相逢,也是异父异母的亲姊妹了。我等自然是没有坏心思的,只看银杏侠士是否愿随我等入荆州,以期来日共讨这非君非人之辈?”
银杏并没有完全相信她说的话,毕竟如果有人刚刚被做棋子利用,恐怕也很难马上相信其他人。但是借赤仙会的势力摆脱追查,对他来说确实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所以她审慎地答应了借道的事,却并不肯承诺会为做赤仙会做什么事情。
闻人并不在意这件事,毕竟大家有共同的敌人在此,难道赤仙会真打上长安了,银杏会不想再取太玄子性命吗?只是在临上船之时,银杏并没有踏上那只用芦草掩盖的小舟,而是语气莫名地询问,“你知道,汝阳公主如何了吗?”
闻人沉默不语,汝阳公主当日便以身故,这是长安如今人人皆知的事情了,只是她的死法众说纷纭,无人能下一个定论,不过银杏走得早,恐怕还不知道这件事。于是她摇了摇头,空茫的眼睛看向远处,“我于宫中没有什么势力,因此也不得听闻。”
“你的人不一起走吗?”银杏又问。一起乘船的只有闻人和几位摇桨的船工,当时追击的熟面孔,如今都还在岸上呢。闻人摇了摇头,“长安的情报需要有人去整理……何况还他们还有旁的事情要做。”
看着小舟顺着夜色飘荡远去,岸上一骑才出声发问,“我们真的要帮那个劳什子花鸟使越狱么?要打通狱卒可是要花不少钱的。”
零头的信众横了他一眼,“圣女大人已经留下了用来打通狱卒的钱,又不是从你兜里掏银子,你有什么意见?”
那人讪笑道,“这事不是叫大哥你也头疼好久吗……这钱若是花在我们兄弟姊妹身上不好吗,那个什么花鸟使,虽然确实是个倒霉鬼吧,但那不是他自己倒霉嘛。”
几人不着边际地闲话几句,又策马返回长安。此刻的长安城一片混乱,因着桃花暴动的缘故,满城百姓都是灰头土脸的,有些贼人便趁乱作祟。赤仙会的几人趁机挤入城中,头人厌恶地将一个企图趁机猥亵妇女的地痞流氓摔在地上,“就他了,这种人也是死不足惜,先把他舌头扒了,省得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几人通力合作,这个恶人生生痛昏了过去,在几日后他们终于花重金收买了狱卒,假借当初纯秋硬是带走了他们妹子进献皇帝的说法,叫人放他们进去多多「照顾」那位花鸟使,实际上暗中狸猫换太子,将人偷渡了出来。
而纯秋本人一直到登船才搞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然而这艘船已经行舟过江心,唯见碧云落江涛与两侧深红映浅红。
石奢靡,持卡人:连衡
省流版
1,冥虚子的阵法是以符咒+法阵组成的。二者都是通用的,符咒用处就是汇聚生机,法阵用处是吞噬炼化。效果就是法阵把人吃了之后,能量会被符咒吞掉。
2,冥虚子通过自己的分身桃木作为阵点来保证符咒吸收的生气可以作为祂的补给,桃木是灵气转接口
3,哥舒凌决定学习冥虚子用符咒来定位献祭,用皇帝的桃木来做转接口,制作了针对皇帝的献祭法阵。
4,阵法采用的是星星之火政策,规划了非常多小阵法。主要针对赤梁贵族聚居地以及军营,不包括贫民百姓,实施这个阵法的人是上个赛季从河东借来的兵将。
5,阵法已成,有半数(虚指)赤梁营地被献祭,我方士兵有死伤情况,哥舒凌以抚恤金来折奢靡卡。
感谢连大人的启迪我彻底悟了,诗歌才是最好的体裁。
乐府诗版/
哥舒领兵三万骑,未战霜原转赤梁。
河东父将拒归营,无功难对众儿郎。
连衡授牌石奢靡,暂借兵声赴边疆。
秋野忽见妖桃艳,朔方何得春花扬?
忆起京中噬人木,挥剑斩断符咒藏。
遍寻得此桃木剑,妖枝散如化尘光。
朔方归来急叙旧,长安玄都访白翊。
古籍残卷解符章,方知仙阵布四方。
聚灵阵法噬生气,妖木借此日益强。
三符已现缺其二,赤梁岭南各一方。
都尉笑献奇谋计,师夷长技以制夷。
“何不另布桃木阵,化彼杀机为我强?”
哥舒初闻心震骇,恐伤百姓罪难偿。
妻点额前笑夫痴:“阵缩营垒有何妨?
只取敌军贵胄命,不害平民自无殃。”
三万精骑化零伍,潜入赤梁隐行藏。
百金为誓折灵牌,敢以血肉饲桃华。
半城营垒插枝后,黄沙千顷绽芬芳。
翻译:
哥舒凌从河东借了三万骑,但是与霜原的仗没能打起来,与赤梁的仗倒是打得轰轰烈烈。
哥舒凌想把这支队伍带回河东,但是他的父亲也拒绝了这个提议。河东如今没有战事,防范霜原是用不上那么多人的,何况这军队出征却什么战功都没能拿下,平白无故绕了两圈,他要怎么和将士们交代呢?
哥舒凌知道父亲的意思,父亲想让他继承家业进入军队很久了,难得有这个机会,定然不会轻易放弃。
他想着把这支军队交给连大人吧,毕竟自己不是行伍出身,就连混江湖的时候也没有当过什么长老客卿,何谈管理这三万人,毕竟哪个江湖门派会有那么多人呢?
但是连衡没有答应,连大人说不久之后我就要随陛下出征赤梁,主将是武安公主。这三万骑留着做侧翼应对就浪费了,若是加入战场,又该听从谁的命令呢?
似乎最后只留下叫哥舒凌临时领将去赤梁蹭一份军功这条路可以走了。但是他并没有官身,怎么好做这种事情呢?但是连衡似乎早已经想好怎么处理,他交给了哥舒凌自己的玄铭灵牌,那是一张石奢靡,凭着连衡如今兵部尚书的名号并不难折断,只是借给哥舒凌换一份宣称罢了。
哥舒凌谢过连衡,拿走了玄铭灵牌,打算去赤梁一探。然而在路过一片荒地之时,他竟然在早已秋色笼罩的原野中见到一棵花开极盛的桃树。桃花自然不是秋天会开的花儿,更不是朔方会有的植物。哥舒凌想到自己的京中见到的那株桃树——那是用人的血肉灌溉的妖木。他心中一凛,立刻挥兵策马上前。凑近一看,他们才发现,这棵桃树中还有一枚被吞噬了一半的黄符,哥舒凌听闻这桃木分支亦可生根,唯有人间桃木能勉强克制一二,于是与众将在附近寻找数日,终于是找到了一棵桃树,他们将桃枝砍下锻成木剑,随后回返那片荒原,用木剑斩断了妖桃。
妖桃被斩断之后就消失不见,仿佛不曾存活于世,正如同那些被妖桃寄生的桃树人一般无二。哥舒凌若有所思,捡起飘落在地的符咒,决心并分两路,自己率领几只小队去长安一探究竟,而剩下的部队赶往赤梁,若见有类似的桃木则将其斩杀。
哥舒凌回到长安,紧急与王焕荼一叙,才知晓长安已经发生了那样多的变化。原来自己斩断的妖桃正是蓬莱仙人要炼化大烨所做的阵法之一,而听说长安附近也曾有类似的符文出世,只是已经被柯大人销毁了。而当时在场的还有长安城外玄都观的道士,哥舒凌曾经为道士所抚养长大,与玄都观的道长亦是熟识。于是他第二天一大早就带上符咒去了玄都观。
接待他的是一位年轻的道长白翊,这位道长曾经旁观过柯郁乔柯大人斩断妖桃的事迹,对那符咒上的咒文记忆深厚,在见过哥舒凌拿出的符咒之后,他当即表示这与他当日所见符咒一模一样,几乎毫无差别。
二人就此展开了讨论,最后他们在一册古籍中发现了关于符文的只言片语。此符咒的作用是汇聚生机,听起来并非什么邪恶的咒术,然而符咒贴在了那妖桃之上,汇聚的生机自然是由那冥虚子享用了,可见其心之恶毒。
除此之外,白翊与前太子有些私交,早已知悉其在江南撕去了一张符咒,甚至那张符咒还送到了玄都观来祛晦辟邪呢。结合了目前收集的三张符咒,他推断出这些符咒要构造的多半是一种四方阵法,四方的阵点固定范围,再由中间的阵眼增强连接,便可万无一失。
而既然这阵法是冥虚子准备的,那最有可能的法阵作用便是吞噬生命之灵气,这恰与那妖桃相符。因此这一套阵法具体有何作用也十分明显了——由法阵吞噬生灵之后,能量再被符咒吞掉。
只是,冥虚子要怎么才能用上这些灵气呢?哥舒凌提到自己所见的画面。这符咒的贴在妖桃上的,如今在长安,冥虚子吞噬妖桃来增强己身已不是秘闻,那这符咒增强妖桃,岂不是与增幅冥虚子没什么区别吗?妖桃也不过是她可以随时取用的储备粮罢了。
在解出此阵之后,两人猜度必然还有一棵用作阵眼的桃木在赤梁方位,而另一棵多半是在岭南。哥舒凌手下河东军将正是往赤梁去,说不定在路上便能有所察觉,而岭南的妖桃阵点,大家就鞭长莫及。
回到家中,哥舒凌与王焕荼说了此事,王焕荼语出惊人:“既然冥虚子可以用阵法来计划吞噬大烨百姓,我等何不师夷长技以制夷呢?”
哥舒凌大惊,忙问这应当如何去做呢?王焕荼解释说,“如今陛下亦有桃木化身,只要我们重新布下阵法,将阵点的桃木转为陛下的桃木,岂不是可以将这阵法化为我用?”
哥舒凌面色肃然,断然不允,“你怎可如此糊涂,冥虚子这妖道不顾大烨百姓,难道你也不顾了吗?王都尉所食米粮皆为百姓供养,如何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王焕荼已经明白他是误会了,于是笑着解释道,“在你心中我竟是那样荒唐的人吗?这阵法难道不可以换个地方用吗,将这法阵刻于赤梁土地,既可以助力陛下征伐,又能减去兵将的折损,岂不是一石二鸟的好事?”
哥舒凌又问,“那些贵族皇室便罢了,赤梁的百姓又该如何呢?陛下也曾说过不以平民为俘,放他们一条生路,若是我如此做,岂不是抗旨。更遑论此等不慈之事,哪怕此战胜了,也是千载骂名。”
王焕荼笑着点他的额头,“你虽不曾科举,我却觉得你读书读傻了,四方阵难道非要横跨千万公里的四方吗?难道一城一池一营一所,便不能设下阵法了吗?我们只要盯着那赤梁的军队与贵族官员布下阵法,便可不战而屈人之兵,又可不伤平民百姓,难道不是万全之策吗?”
哥舒凌若有所思,此事他来做最为合适,他并没有军衔,却有三万可自由指挥的兵将,这河东三万骑加入战场无法取得什么战功,但若让他们分散潜入赤梁边境,甚至不需要进入城中营中,便可布下杀阵了。
只是——冥虚子的阵法需以妖桃为阵眼,此阵若要助力陛下,岂不是只能以陛下为阵眼?难道陛下还能分为四节来布阵吗?王焕荼只是示意他不必担心,于翌日送来了一捆尤带花苞的桃木,她笑着说,“陛下定当不会为这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加罪于我,你便安心启程吧,或许我们再见之时,你的官职便要比我还高了呢。”
哥舒凌收下桃枝,快马加鞭追上了前往赤梁的队伍,得知他们在路上已然销毁了一枚符咒,自是喜不自胜。随即他与众位兵将说了自己的想法,便是要将众军化整为零,藏身与赤梁诸地,以一奇招致胜,从开拨的大军中抢下军功来。
虽说潜入之策十分危险,但是怎么会有将士不想要军功呢?于是众人纷纷赞同这个计策,只是互相约定,如果最后无法回来,便当厚待他们的父母妻儿,哥舒凌掏出那张石奢靡,以此为誓,若有人于此战中死去,便由他负责抚恤之事,同时奉出三百金以证其诺,石奢靡果然应声而折。
军中士气大振,纷纷表示不惧为朝廷效死,遂以十人为伍携桃枝潜入赤梁,若被发现则以血肉饲育桃花,如此接力传递。最终赤梁城池营垒共有半数被插桃献祭,霎时,黄沙土中开出千顷桃花。
+展开石征服,持卡人:文则野
陛下复生那日,肆意生长的桃花几乎毁掉了半个长安城,就连六部衙门也不例外。工部的人理应负责长安城重建的事务,又有临时迁都的需求,应渡干脆暂时宿在临时的办公点,只是这薄木拼合的门板挡不住来往的车马人声,即使睡梦中也是浑浑噩噩,似有人在耳边窃窃私语。
应渡艰难地从桌案上爬起来,这样别扭的姿势入睡的后果就是他半个身子都是麻木的,一直到酥麻感褪去之后,才揉了两把晴明穴让酸涩的眼眸稍微缓解一下,随后推开窗子,看那模模糊糊的光影透过木棂。
如今夏末初秋,天气逐渐凉了起来,清晨时的空气都是冷的,深吸一口冰凉的触感直通肺腑,几乎让人瑟瑟发抖。应渡把从椅背上滑落的外衫捡起,迟钝的脑子恍惚想起,如若陛下在长安的话,这就是该上朝的时间了。
豫王暂理国政一切从简,大半的朝廷官员如今已经慢慢转移到了洛阳,长安剩下的这些官员,索性就凑在一起。如今开个会都只用拐两道门槛,就连用餐都能凑在一张桌上,什么尊卑规矩都能暂时放一放了,可谓是高效又便捷啊。应渡坐在豫王对头,觉得他似乎瘦了一些,朝服好像空荡了不少,眼底青黑,倒是人看起来成熟了几分……这也是难免的事情吧?应渡暗自思忖,这一堆的烂摊子压下来,如今还在长安的,哪个不是把人当驴子使,恨不得眼前拿个萝卜吊着就能拉上一天的磨,可惜现下的人也是比驴子还不如,连个吊在跟前的萝卜都没有。
应渡撕下包子暄软的皮,看里头露出肉汁饱满的馅料,热气蒸腾着冒出白雾,感觉又找回了些生活的趣味。他慢条斯理地吃着手上的包子,看豫王大约是回过神来了,才施施然开口,“虽说这肉包滋味不错,不过我想豫王殿下应当不是特意来吃饭的吧?”
豫王大概是还年轻,被说中了心事就有些拘谨起来了,他如今也算是半个皇帝,这些情绪都是很不必要的,但这些话不应当应渡来说,所以他只是静默着等待年轻人整理措辞。
“往年夏末多是降雨频繁,本王近日翻阅之前呈上的奏折,见应大人此前上书,河南今夏多雨,恐有泛滥之险。我知晓应大人已是派了人治水,只是不知如今是否仍有水患之忧?”
应渡不假思索便给出了答案,“豫王殿下的忧心亦是「有梁」*的忧心,臣此前已然派了人到河南去,如今河堤修缮已是快要完成了,只是……陛下挥兵赤梁,征调了不少农夫民兵负责运输粮草辎重,此前我曾问过自洛阳来的转运使言大人,便是听闻迁都洛阳亦是因着如今大烨赤梁战事为重,原本该从洛阳转运至长安的盐粮也运输不便,何况那不过「未雨绸缪」的河堤呢?”
他接着说道,“然而臣万万不敢欺瞒殿下,今夏雨水丰沛,陛下挥兵赤梁,陇右的工匠或许也会被征召入军,若无上游疏导水流,下游的河南堤坝又修筑不成……若是秋日雨水未减,便是有河水泛滥的险境了。
豫王听着这一番话,也是不得不叹了口气,这便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吧。只是他忽然心思一动,连忙追问,“若是堤坝能筑成呢?需要多久才能筑成?可需要旁的抛费?”
应渡略一思忖:“秋日雨水渐少,若是按照往年的雨水,只要不是遇到什么百年一遇的暴雨,是万万不可能叫黄河泛滥成灾。如今工事已经做了九成的功夫,再要赶工月余便可当用。至于旁的,只需役工的米粮罢了,若是再从田中招徕农人,便可再减工期,在处暑前完工也并非不可能。”
豫王眼睛一亮,矜持地抿唇微笑,原本疲倦的脸都精神了不少,“此行甚好!我记得秋收还有一段时日,便先紧着河堤的事情,待到堤坝筑成,便叫他们一齐去田里收秋粮,再给当地农人减几分赋税,或许是可行之策……而且,我倒是想起来,我们确实有一伙得闲的匠人。”
虽然豫王并没有指名道姓,但毕竟应渡是工部尚书,他眉心一跳,很快想起了这所谓的匠人是从哪里来的,不由得感叹还是年轻人胆子比较大,“……便是如今在邙山的那些匠人么?”
豫王轻轻点头,邙山便是大烨历代帝王墓葬所在,那所谓的匠人——自然也是给烨灵帝修坟墓的工匠了。
应渡远眺城中那遮天蔽日的桃树,抚掌大笑,“陛下如今成仙在望,这等凡人贪恋的身后事,于陛下来说自是无用武之地了。有梁斗胆请求豫王殿下,将这些工匠交付于我,臣愿亲赴河南主持工事,这洛阳……我便不去了。”
豫王便是为此而来,自无不可,只是他心知肚明,如今应渡开口点破了这点,若是之后皇帝问责起来,便无回转的余地了。
应渡注意到豫王的表情,却无半分怯意,而是掷地有声:“有梁全因治水之能侥幸做得丞相之位,但凡有几分力,便当为陛下尽几分力,若因畏惧陛下未曾出口的责难便推脱起来,岂不是欺君罔上,有负陛下信重。”
·多年前太极殿上
应渡俯身贴地,发白的手指温度并不比殿上的汉白玉要暖多少,紧绷的情绪让他整个人尤为恍惚,几乎对时间失去了感知能力。不知过了多久,皇帝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模糊地灌入应渡耳中,“应渡……这个名字倒是好,你是应尚书的孩子罢?”
应渡用力吞咽下口水,想清下嗓子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更为成熟稳重。可惜为了避免御前失仪,今晨饮食都颇为克制,干涩的喉咙徒劳地蠕动着,几乎有刺痛的感觉。于是只得懊恼地听着自己的声音像是香炉里的烟雾一般飘着向上,没有半分沉稳,倒像是被掐住了嗓子的黄鹂,“回禀陛下,家父确实曾任工部尚书。”
“哦……应尚书是哪一年走的,好似是过了许久了。”晁玄曦自言自语般低声说道,他坐得那么高那么远,以至于应渡都有些不敢确定,这是自己真切听到的话吗?还是在哪个梦中呢。他记得听闻父亲去世的那一日,距今已经四年零三个月又十六天了,只是,陛下竟然也记得吗?原本他以为,父亲就如同黄河淹没的土地一般,此后再无一丝痕迹留存世间了,可如今方才知晓,竟然是有人也曾记得他的。
“我见应卿未曾取字,”晁玄曦并不等他答话,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年轻的帝王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少年意气,显然颇为自得,“应卿既然以「渡」为名,那我便为你起「有梁」二字吧,「水虽无梁,不渡由我」,如今「有梁」,可愿为朕渡一渡那黄河呢?”
应渡几乎要忘却不可窥见天颜的规矩,却又在最后深深地将头埋在手背之上,他声音微颤,却斩钉截铁,“有梁必不负陛下期望,愿效吾父以身报国。”
“既然你要效仿父亲,朕又怎么能阻拦呢?便点你为水部郎中罢,只是这「以身报国」未免太重,有梁可要多多爱惜自己,多为朕分忧几年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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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渡当了几年臣子,便治了几年的黄河。此前下官已经将这几里河堤修筑得差不多了,如今从长安赶赴而来的工匠正是最后一块补丁。
此前估计并没有出错,秋收前的最后几场雨势凶且急,但如今工部调用了造皇陵的熟手匠人,又临时征了当地的农人出力,由王都尉那借来的几支兵将负责督建工作,终究是在河水泛滥之前将河堤修筑完成了。
冥虚子虽非善类,但高空之下所见山河形势叫此次治水成功扼住了黄河几处关隘,或许近几年都不必担忧此地河泛之事了。
众人抢筑完河堤,又马不停蹄地开始抢收,好保住这一茬秋粮,又能安抚民心。当最后一粒麦子被从田地中拾起,应渡站在秸梗堆上颁布了豫王监国的临时政令,今年粮税折半,以犒慰此地百姓协力修堤的义举。
秋日的太阳或许仍然刺目,以至于当百姓为之欢欣鼓舞之时,应渡却觉得眼前模糊不清……多年前少年皇帝的影子似乎已经淡去了,如今挥师西进的圣人,是否仍记得,水有覆舟之能?
*有梁:应渡的字,烨灵帝起的。
+展开省流版:赤仙教圣女北上长安,利用实验测算出桃树的行动逻辑,假意接触纯秋获取面圣机会,参与桃花岛计划。
构史内容↓
1、赤仙会联合盐帮占据了自贡、乐山(嘉州)、泸州、渝州(重庆)。
2、皇帝献祭了蓬莱的血肉,现在返老还童了。
3、阳间的桃木(尤其玄都观)可以防仙桃吃人,只要速度够快
4、人的异化是可以斩断的。
·荆江
虽然才只是春末,但日头已经晒得厉害了。闻人俟蹲在船头,他现在看起来一副男孩模样,长发束起,一张笑脸被日头晒得发红,嘴唇却是苍白的。船老大看他狼狈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圣女此前没有做过船吗?这长江逆行确实是有些颠簸了,近来天气也是愈发热了起来,要不还是先回舱内待着吧,不然恐怕不只是晕船,还要中暑哩。”
闻人俟只是摇了摇头,他确实头晕的难受,但在这儿吹着江风还好些,船舱狭小闷热,空气更加浑浊,恐怕到时候真要吐在船上了。毕竟有个圣女的身份,如此形容狼狈的话,岂不是有些丢脸?
船老大笑着摇了摇头,丢给他两个杏子,“这杏儿酸得很,你拿去吃吧,能压一压喉咙里的味道,咱们马上就要到了,接下来走陆路,圣女就不必如此颠簸了。”
这是一趟往长安的船,船老大是他们赤仙会的老熟人了,漕帮做苦力活的,最是需要盐的,只是官盐那样贵,贫苦百姓要吃盐巴自然是很困难的。而赤仙会自从几年前勾结盐帮暗中夺取了自贡的几个盐矿,就开始在百姓之间偷偷散播这样便宜的盐,那盐虽然看着不好,但是能吃就不就行了?都是贫苦人家,谁会计较这盐味道不够精纯,颜色不够白净呢?赤仙会正是凭着这招深入百姓之中,到如今才能裹挟了那么多的信徒。当然,仅凭这些想做什么大事是不够的,可若只是叫船工江上往来的时候捎上几个教众,自然没什么大问题。
·荆州府
虽说主要核心武力大多在益州(四川),但是赤仙会的总部却是在荆州的,如今两湖流域几乎已经是赤仙会的地盘,纵使官兵剿匪也多有受其恩惠的百姓愿意帮着通风报信。何况益州地处偏僻,要往来交通多有不便,那剑南节度使又是一等一的浑人,他治下的益州实在算不上安定,大贤师好歹是一教之主,把总部设在益州,那若是遇到什么意外,岂不可惜?
赤仙会的总部是一座貌不起眼的宅子,看起来与寻常地主宅院无甚么区别。而进入其中就大有不同了,虽屋子装饰十分朴素,但房中却与寻常人家不太相同,并无什么厢房耳房之分,而是通开大门,更像是一座衙门。只是往来的人并不穿官服,而是配有红巾。
大贤师的屋子在最深处的一间,屋外有棵高大的桃树,如今已然结了半数的鲜果,树下摆了石头桌椅,一道深沉的人影正坐在椅子上,他头上带着一顶斗笠,帽檐垂下黑纱与几缕红色的彩绸,叫人实在无法辨别样貌。武奎穿过几道院落,十分自然地坐在另一张石凳上,他随手从桌上的果盘里抓了一只仙桃,也不嫌脏,随手擦过桃毛之后就塞进嘴里,“大贤师今日怎么找我?我们盐帮已经按照约好的出人出力,这几个盐地也是抢下来了,不知道还有何贵安?”
被称作大贤师的男人声线低沉,“武帮主难道没有想过吗?我们拿了自贡的盐地,恐怕自此就要在朝廷眼中挂上名号了。毕竟益州的盐一年能卖多少银钱,恐怕你们盐帮比我更清楚吧,既然如此,何不干脆一鼓作气,连同嘉州、泸州和渝州一起握在手中。这几座城池若是到手,自贡于荆州便是触手可及之地,再不复此前鞭长莫及的情形。而那剑南节度使,兵将的钱粮都敢中饱私囊,若真的打起来,也不知道那些将士会站在谁那一边呢。”
武奎眉头一挑,他确实早对如今的情形有所意料,但是自己先开口还是赤仙会先开口,于最后的利益份配就有所不同了,他爽快地跳过了前头的内容,只问最后一句,“你竟也插手到了益州的守军之中?”
大贤师只是说,“某自然有某的手段,武帮主这是答应了?”武奎为人本就干脆,何况这也是他之前在帮里已然想好的事情,自然没有不应的。
·长安城
“圣女是收到了什么消息?”随行的信众将此前实验结果誊抄在一张白纸上,那如同蚊蝇一般的小字上历数仙桃树的种种异状,有些早在市井中传播,有些却是未曾为人得知的辛密,这都是赤仙会诸多手段,以钱财、以人脉、以人命一个个测算出来的。
闻人俟把从荆州远道而来的信丢入火盆之中,夏日里生火实在是热,她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水,却来不及擦拭,而是飞快运笔在信中交代京中情况,“大贤师来信说,嘉州、泸州、渝州已然被咱们收入囊中,若是咱们能早日做完这些事情,或许不久之后,就能在长安见到大贤师了。”
二人写完了信,闻人俟将一支被精心保存的桃枝放入一支木盒之中,枝上桃花未落,花开嫣然,还带着一股浓烈的甜香。她把盒子与信件一齐交给来使,“快走吧,长安不是要封城了,这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待人走后,刚刚负责写信的信徒才出声询问,“圣女大人……那吃人的桃花,我们真要将它送到荆州吗?”
闻人俟目光平静地看着她,“那妖桃不好,所谓的蓬莱上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知晓你心里难受,因着那桃花牺牲了教里的不少兄弟姐妹。但杀人的刀怎么会有罪呢?这桃花是用来杀那冥虚子的,叫恶人自相残杀,有什么不好的呢?”
·玄都观
“这些小孩偷了桃儿,观主却不曾管过,是早已知道阴阳桃木之事吗?”闻人俟捧着瓷杯坐在茶室之中,透过窗户瞧见了外边有几个孩童嬉闹着从树上摘下了几粒桃儿,他们并不是单纯的摘下桃子,而是仔细地给桃树唱了段祝词才动手,看着很是有趣。不过闻人俟却是早已知晓他们为何如此了,大贤师与这位观主有一些矫情,如今初临长安,朱邪表面上的资产不方便动用,要购置新的住宅也需要一些时日,他们这样的身份,难道还能在客栈密谋不成?那实在是不太方便。因此闻人俟就带着大贤师的信来玄都观暂住了几日。不过教主事务繁多,平时与她接触的大多是他的徒子徒孙,眼前这位白翊就是其中之一,
“为何这么说?”小道长看起来确实有些困惑,于是闻人俟也没有拐弯抹角,“我前几日去了桃源,看见了桃树吃人的事情,虽然我侥幸没有受伤,却见到了一个小孩被假山擦破了皮,那孩子我在观里见过,也是常来摘桃子的一个。他本来是要被桃树捉了去的,但是却逃过一劫。我见到桃树在碰到他之后又收了回去,才晓得恐怕是因着他身上那枚桃核的缘故。”
“后来我又试了试,那桃树似乎对普通的桃树有些忌惮,但对这玄都观中的桃木尤为忌惮,如果身上带着桃树制品,似乎就不会主动接近了。”
白翊这才恍然大悟,“观主曾经是说过,万物阴阳相克相济,那仙桃为阴,而凡间桃木为阳,自然有些微薄作用。至于那桃树……百姓于观中寄托信念,以信念浇筑的桃树自然是有些不凡之处。不过观主说此事不宜外传,那些想偷仙桃做坏事的人,恐怕比会因意外而被仙桃所伤的人更多,也更可怖。”
闻人俟不言,这试图利用做仙桃这柄刀做坏事的人,她怎么不算是其中之一呢?
·桃源
纯秋已经是这月第四次来桃源之中了,自从得知桃树吃人的消息之后,沉迷于化虹传说的皇帝献祭得愈发频繁了。那些死囚们都等不及秋后问斩,已然成为桃枝下的祭品,或许应该感谢连大人的肃反活动,不然皇帝哪里有理由去折那几位银卡、铜卡的大臣呢?只是纯秋也并不觉得,那所谓的献祭到底有什么用处,烨灵帝看起来只是愈发疯魔罢了。
忽的一声尖利的惨叫声刺破了桃源的寂静。往来的民众已经非常习惯地迅速往边上一散,陪同纯秋来取桃枝的王焕荼神色冷厉下来,告罪一声就冲了上去。纯秋没有看这样血腥场景的兴趣,但是恐怕之后陛下又要问起此事,所以脚步也不慢。
然而呈现在诸人面前的场景虽然血腥,却与他们所想不同。一个身穿白衣系着红绸的女孩儿手里握着一柄沾满了鲜血的匕首,那木质的短匕上沾满了鲜血,看起来是极为锋利的。一个中年男子捂住了自己的胳膊,在男人的手腕处有一道新鲜的疤,鲜血从空荡的袖管里滴答滴答地往下流,整个园子里的桃树皆是蠢蠢欲动,却竟然未曾动手!
待王焕荼砍断连接着地上断掌的树根,带着士兵们挥散了围观的百姓,那断掌显然已被桃树入侵了,新鲜的枝丫和花苞开得茂盛,断面处也长出了纤细的树根,可是为什么这次竟然有人活着呢?两位大人还不曾审讯,闻人俟便已经主动交代清楚,也是这个时候,纯秋才惊觉那个女孩子竟然是个盲人。自称闻人俟的女孩说,因为目盲的缘故,她从小耳朵就很好使,刚刚就是因为听见了桃树的声音,才急中生智斩断了树枝,用的刀子是普通的桃木做的,在玄都观开过光。
因为今天的事情,纯秋不仅带走了一支桃花,还额外带走了一个女孩去见烨灵帝。烨灵帝对盲人小女孩非常信任,觉得有了她之后,自己的献祭活动更是多了很多保障。在一次武安公主面圣之后,烨灵帝叫她到跟前来听听桃枝(冥虚子断肢)的声音。闻人俟困惑得表示,自己在桃枝里听到了血肉脉动的声音,这真的是桃树而不是人的血肉吗?还是说,陛下打算拿这“人”献桃花呢?
烨灵帝听得此言,一把火在心中烧了起来,冥虚子是什么品级……献祭她又能获得什么呢?
他果真这样试了,而冥虚子的血肉显然比普通的岩卡铜卡银卡要更有作用,在闻人俟下一次面见陛下的时候,听到的已经是少年是声音。
皇帝对此非常高兴,但只是返老还童还不够,他想要更多冥虚子的血肉,因此果断把这个好用的孩子塞进了去蓬莱岛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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