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入学的那天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了。
按理说,北国这个时候已经步入它漫长的冬季,晶莹的雪花飘飘扬扬地落下,放眼望去整个天空都是一片灰白。来自北冰洋的寒风席卷而来,冰柱硬生生地挂在檐角边上,醉酒的人睡倒在大路上,很快被这无情的冬季带走了灵魂。
然而茨格姆学院却还很暖和,学生们顶多添了一件薄薄的外套,远远还没到真的冷到需要使用保暖咒的时候。
这一天的天气就很不错,适合熬夜写英语作业的人多睡一会儿,但我却被舍友们发出的动静吵醒了。
“啊www青酱你把人吵醒了www”
“那是你的错吧!”
……一大早就这么有精神,真叫我有些羡慕他们有这样充沛的精力。不过今天不是不上课么?为什么他们起得这么早?
我把目光投向舍友二人中那位比较正常的——不死原青,那位红发绿瞳、和我一样大的少年。
“抱歉啊吵醒你了,实际上是这个家伙一直为了万圣节吵闹着……”说完他不爽的横了云雀英介一眼。
“诶诶怪我喽?www那就对不起啦www”云雀英介讨好地向不死原青笑着,道歉显得一点诚意都没有,“不过难得万圣节,学校里又有活动,青酱不变装的话实在是太可惜了!”
“你自己都没有变装!”
“不,我有啊。”似乎是早已在等待青酱……不对,不死原青说出这话来,云雀英介收敛笑容,张开嘴指了指自己的牙齿,“看吧,我在扮吸血鬼。”
然后他们又因为这事吵闹了起来。
(“你那是哪门子的变装啊!”
“至少我有准备,而青酱完全没有……变装吧青酱!变装的衣服我都已经找尤莉卡老师借来了!我想看青酱Cosplay的样子啊!”
“滚一边去!”)
……啊,想起来了。
“万圣节”和“活动”这两个词提醒了此刻大脑一片混沌的我——今天是一年一度的万圣节。(虽然哪个节日都是一年一度的。)虽然这个节日在过去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但现在却在一大早上就感受到了只属于万圣节的氛围,真是有些陌生。
今天学院里一定会有很多有关万圣节的活动吧?当然,“tick or treat”是经久不衰的主流活动,不过我对糖一点兴趣都没有,就算校长说收集齐所有老师给的糖就能获得神秘礼物……我也一点兴趣都没有。
太麻烦了,而且今天我说好了要去EVE老师那里把英语作业交给她。
……不过,刚才云雀英介的那个变装实际上不是吸血鬼是吐血鬼吧?
我又看了看那两位舍友,没说什么,揣着自己的英语作文和魔杖就出门了——在找过EVE老师后我还打算去找一下哈茜老师,课外教学的日子也近了,我不如一年生那样有一年多的施法经验,却要和一年生做同样的课外教学作业……不得不多准备一些。
走出宿舍楼,阳光大好……看来今天校长心情不错,让茨格姆的天气也很不错。我在去图书馆的路上看到不少变装过的学生,他们乐此不疲的找其他没有变装的人要糖,没有糖就恶作剧,总是制造出一片片混乱的场面,让我忍不住想起了车臣的战乱地带了。
在路过学院的中心广场时,我在喷水池旁见到了一只黄色皮毛的日本柴犬,它正安定的蹲在石台上——这只狗,实际上是我们茨格姆学院学生的魔咒老师之一,不知为何喜欢变成日本柴犬的样子。在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被shadow老师抱在怀里,我还以为他是shadow老师养的宠物。
出于礼貌,我向达老师打了个招呼。
“万圣节快乐,少年。”达老师口吐人言(虽然他本来就是人),扭过他的狗头看了过来。我能察觉到他用他那双乌黑、富有人性光彩的双眼正盯着我,或者说打量我,仿佛真是一只拥有了人类智慧的……柴犬,“什么打扮都没有是不是有点扫兴了?而且不要老是板着脸嘛,像我一样笑一笑?”
说着,达老师极其诡异的咧嘴一笑。
板着脸?我有吗?应该只是像平常那样面无表情吧?本来准备离开的我有些疑惑的看向达老师,不料这一下就对上了目光。
一双人的眼睛生在一条狗身上——这种事本是一间恐怖的事情,但柴犬憨萌的形象却很好的抵消了这事情的恐怖感,但这不是完美的,依旧有一些奇妙的、难以言明的违和感——有人称之为……“魔性”。
虽然我并不是很懂“魔性”的意思,但我现在可以肯定,此时,我看到的就是一双极为魔性的眼睛。
那是一双墨石一样的眼睛,但少了几分冷硬多了几分温润,空气中散射的光芒无意撒进去,仿佛浩瀚宇宙中满处都是的星子。在那双眼睛里,蕴含着一个小小的宇宙,投影了整个大宇宙的光景,我们都是比那星辰更加渺小的存在。然而,智慧的光芒忽地跳动,那是梦想,那是我们内心里保留着的希望,是我们那颗保留着不甘心放弃跳动的心,我们依然会在大大的绝望里小小的努力着……
打住!哪里不对!
我在彻底陷入达老师的混乱咒之前勉强保持住了几分清明,虽然我还是会乱想,但至少没有完全陷入混乱……好险,差点在睡意的助攻下陷进去了,可以肯定达老师并没有使用什么特别强效的debuff魔咒,但还是让我禁不住想感叹……不愧是负责教学魔咒的老师。
见我识破了他的小圈套后,达老师只是不慌不忙的又是一笑,接着我发现我的身体无法动弹了。
从旁人的角度来看,我狠狠的瞪着达老师,达老师一脸淡然略带笑意,一种修罗场的气氛油然而生,搞得一时都没有其他人敢靠近了。
……可是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啊?!话说达老师这究竟是玩的哪出?又是混乱又是束缚的……森林组魔咒老师教海洋组学生做人?不管怎么样,谁都好救救我啊……
就这样,我和达老师一直对视了一小时,我被精神污染得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不知不觉中就被达老师硬塞了一颗糖。
“原来你是把我当做要糖的学生了?”而且这条件好苛刻。
“难道你不是吗?”达老师无辜的看了我一眼。
………算了我还是继续去交作业吧。
+展开云雀英介有时候觉得自己就像是披着人皮的怪物一样,漆黑又扭曲。
即使是见到那群玩着魔法的人,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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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夏天结束,秋天已经到来了的日子,他收到了一封奇怪录取通知书。那天他一如既往的穿着学校的黑色高领校服,耳朵上挂着学院不允许佩戴的耳环,项链和手势也没有少,他两边鬓角的头发长度完全不一样,那是他某一天用剪刀给自己剪头发后一个错手造成的。总之不少学生以为他是不良,离得远远的。
他重重的打了个哈欠,眼下的乌青很严重,皮肤颜色也很病态。其实他并没有熬夜,他只是个病患——你看,哈欠刚打完他鼻腔中就流出了血液,流淌过嘴里的腥味让他重重的咳了一下,结果嘴里也开始吐血。
“见鬼!”
黑发的少年骂了一句,但却十分习以为常的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捂住了流血的口鼻,自己看看会发现那手帕已经用了很久,上面还留着一些残留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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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名字是云雀英介,是个血友病患者,而且是重型,吐血对他来说就像家常便饭一样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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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加快速度走在走廊上,血液顺着滴了一路,当来到储物柜的面前,他停了下来,用钥匙打开了写着“云雀”的储物柜。
然后他拿到了那封奇怪的录取通知书。他一开始以为是谁弄错了放在了自己的储物柜中,毕竟他已经是国中二年生了,14岁。但是等他打开那莫名奇妙的录取通知书,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云雀英介。
好像不是弄错的东西,然后他又看了看学院的名字——茨格姆魔法学院。
“完全没听说过啊……等等,魔法?”
他眯起绿色的瞳孔,确定不是自己眼花了,他收到的是一封来自魔法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又不是哈X波特,还有既然是恶作剧的话至少在我十一岁的时候就寄过来啊。”他理所当然的把这当做了无聊的恶作剧,然后放着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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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意识到不是一个无聊的恶作剧是因为他的邻居,还有和他一个学校的同学青酱……不对是不死原青,红发绿瞳十三岁但是身高还只有悲惨的149cm的男孩……好吧也许十三岁已经可以用少年来形容了——总之他也收到了那个录取通知书。
“呐呐,青酱青酱青酱,你真的觉得这不是恶作剧?”面对着自己的邻居,云雀英介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即使他被色的衬衫上还残留着血液的痕迹,他刚刚又去吐血了。
“哪里的恶作剧会连续一个星期放同样的东西在邮箱里?”不死原青的脾气很不好,他也有黑眼圈,不过他那是熬夜打游戏的结果,“你没看自己的邮箱吗?”
“完全没有~”云雀英介上扬着语气说道,“反正没有人会寄东西给我。”
“算了……不过魔法学院本来就那么不可思议……”不死原青完全无视了云雀英介的后半句话,“这真的是魔法学院嘛?”
毕竟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生活在日本的中学生啊。对于他们来说最不缺的是堆成山的漫画书和情节千篇一律但是大家都喜闻乐见的A/V影片,魔法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是动画里的高达,是不会成为现实的幻想产物。
“谁知道呢。”云雀英介笑着说,他们何德何能会得到名为“魔法”这种东西的眷顾呢,“不过如果真的有的话,那还真是好奇啊。”
“而且上面有地址耶,如果无聊的话……改天去看看?”云雀英介建议着,“啊,我这周的话只有周日没有打工来着。”
“唔……好吧。”最后不死原青接受了这个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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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雀英介是个需要靠打工来赚钱糊口的人,他没有参加任何社团活动,几乎每天晚上都有忙不完的工作要做,像他这个年龄出来打工的中学生不是没有,但他们大部分都是想补充一下自己的零花钱,而对于那些中学生来说的零花钱,则是他的生活费。
今天也回来的有够晚,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因为客人太多,快餐店关闭的时间拖延了整整一个小时,没有加班费。云雀英介觉得自己脸上的肌肉都要变成石头了,他一步一晃的回到了公寓,看了眼隔壁的房间似乎还亮着灯,现在已经十二点了,好孩子该睡觉的时间了。可是他的邻居青酱是个熬夜党,不到凌晨绝不沾枕头的类型。
“我回来了。”推开自己房间的门,里面理所当然的空无一人,只有十二块榻榻米组成的房间真的算是小的可怜,不过他的房间也算是空旷了,出了一张床和一张矮桌之外什么都没有。没办法……他没钱买其他的东西来给自己的房子填补点其他的东西。
出了十二块榻榻米的放假之外有的只有浴室,同样小的可怜,但是他并不在意。他从包里拿出了自己沾上血的白衬衫扔进了洗衣机——这是他家中为数不多的电器。然后一下子躺在了床上,不想动了。
“真是……累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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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实可以不用活的那么累的,他大可以像五年前那个夏天,像他的母亲那样,将自己的身体整个悬挂在房梁上,俯视着自己的儿子,结束她那悲惨的一生。
云雀英介是个血友病患者,这是个遗传病,他的母亲——也是被这种病折磨的受害者之一。要说起他母亲的一声……大概真的是像某种剧情烂到一个境界的电视剧那样,老套,悲惨,没有人愿意同情。
那可真是个云雀英介自己听起来都觉得好笑却又笑不出来的故事——贯穿着他人生全部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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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母亲出生在日本的某个不知名的乡下,只是刚上了高中却又马上辍学的普通的乡下女孩,她很普通,出了患有血友病。至于父亲……真遗憾他自己都不知道是谁,只知道那个人姓“云雀”,是个有钱人。
好了,再说说他母亲的事情吧。他的母亲是个血友病患者,因为既是个病患又是个女孩子,家人都待她不好,当她成年后,她像逃跑一样的离开了自己的故乡,一路颠簸的来到了东京。
虽然是个乡下的土包子,但好在他母亲长着张不错的脸,这个世界是个看脸的世界,有脸就能找到工作。虽然她是个血友病患者,但是还算能找到工作。母亲什么活都干过,虽然辛苦但还算是顺利——知道她遇上了云雀英介的人渣父亲。
云雀英介的父亲应该是个有钱的人渣,也长着张好脸,他和他母亲认识了几天就滚了床单,并且精准的让他母亲怀上了自己。但是那人知道了母亲患有血友病后整个人肠子都悔青了,在云雀英介出生前三个月就拍拍屁股走人连个影子都不剩。
最令人可笑的他的好母亲竟然在他出生后一直以为那男人回来接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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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雀英介记忆里的母亲一直有点神经质,她真的是个蠢女人,她一直相信那个男人会回来找她,并且每天像个神经病一样的在她儿子面前念叨着他们以前的事情。
也许是因为有个神经病母亲的缘故,云雀英介从小也有些神经病,他的思维方式总是和别的孩子不一样,甚至有些丧心病狂——他五岁那年,在自己的母亲面前说。
“妈妈,你男人才不会回来,他只当你是个滚床单的道具,用完就扔,就像姨妈巾那样。”云雀英介五岁的时候就能说出这么丧病的话这点可能遗传自自己的人渣父亲,“别再想那个男人了好嘛,好好去工作吧,你这个月已经没钱去医院做治疗了……你看,你又在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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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了他就被自己的母亲甩了一耳光,你那神经质的母亲在你三岁后就喜欢上了赌钱,她把每次自己的工资大部分用在了赌博上……虽然每次都被骗的很惨就是了。
当时的云雀英介还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他觉得他说的是事实,所以就算被打了,他还是一遍又一遍的在自己母亲的面前重复着这个残酷的现实,希望哪一天自己的蠢母亲能够被现实打醒。
云雀英介并不喜欢自己的母亲,他母亲不会做饭,云雀英介从小都是去隔壁的邻居家混饭长大的,他的母亲也没关心过自己的病情,即使云雀英介吐血了她也不管。
但是因为那个女人是自己的母亲,自己留着那个女人一般的血液,及时那血液带来折磨他一生的病痛。所以云雀英介还是希望她能够过得好。只是他选错了方式,他的母亲是个又蠢有沉浸在幻想中的人,他不应该对那样的母亲说出那么残酷的现实才对。
·
那天他是这么说的。
“呐,妈妈,那个人不会来找你的,你怎么还是不明白呢?”
“别再拿钱去放飞了好吗?你所谓的好闺蜜都是些骗子啊——”
这些话你说了很多很多遍,但是那个女人还是充耳不闻,顶多给你个耳光,让你留更多的血。于是你多少有点生气了。
“呐……妈妈,你为什么不去死?”
“也许妈妈你说得对啊,爸爸不是不来接我们,而是他来不了了,比如他死了之类的。“
“但是如果妈妈去死了,也许就可以看见那个男人了。”
·
然后第二天,他的母亲在他的面前拿出了绳子,悬挂在房梁上,将自己挂在绳子上。。
八岁的云雀英介仰着头看着自己那苍老有苍白的母亲挣扎的样子,他隐约觉得自己身体的哪里在流血悲鸣……但是奇怪啊,血明明刚刚才止住的。
他看着那身体渐渐停下了挣扎,他甚至可以感受到那具身体身上的温度逐渐开始消失,变得僵硬冰冷……
“哈哈……哈哈…………”
然后听到的是,自己的笑声。
自己好像很开心的笑了。
·
——哈哈哈,终于结束了啊,你那愚蠢又可悲的一生。
——再见了,我亲爱的母亲。
——晚安。
·
最后把在房间里和尸体带了三天的黑发男孩从房间里拉出来的是住在隔壁的兄弟。
·
“这就是魔法哦。”
住在古董店里的叫做海勒的男人的手指尖浮现出光晕,水珠漂浮在半空中——和小说还有漫画中描写的一样,是魔法。
“好,好厉害!!”带着猫耳帽子的少女发出惊叹,她是不死原青和云雀英介的同学,叫做和歌山 真奈。
“真的假的……”云雀英介稍微发出了点感叹,但其他也再也没有了。
·
“那么,告诉我你们的答案吧,如果不入学的话……魔力暴动和不正确的魔力循环会让你们的寿命十分短暂。”海勒微笑的说。
云雀英介并不在意,他本来就是个病患,他从没想过治疗,他早就放弃治疗,只是在无所事事的等死而已。
最重要的是他并不想活下去。
·
——但是他看见他的邻居可爱的青酱……我是说不死原青答应了。
“我我我我我去!!!!!!!!!”
“紧随青酱的脚步!!!!”
“青酱青酱去哪我就去哪!!!!”
“青酱青酱青酱青酱青酱青酱青酱青酱青酱青酱青酱青酱!!!”
·
“……………………滚!!!!”
然后他就被身高149的红发男孩狠狠的踹了一脚。
·
对了忘记说——云雀英介,是个痴汉。
痴汉的对象,是不死原青……酱。
·
“嘛……其他的先不说了,总之……”
“欢迎来到茨格姆魔法学院。”
+展开
轰隆轰隆。
那是列车驶来的声音。
我站在那条黄色的安全线外,看着列车缓缓的停下,舱门打开了,我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上车。
然后,轰隆轰隆的,列车平稳的带走他们,只有我一个人在原地发着呆。当我意识到应该要上车的时候,已经看不见列车了。
不管沿着铁轨如何追赶,如何呼喊,大家离我越来越远。
没有人会发现我没有乘上这趟车,或者说不在他们身边。
因为他们忘了。
把我——“【伊川远方】存在着”这件事给忘了。
轰隆轰隆,没有办法传递给任何人。
“拜托了,______,_______。”
*
no do no die, why you try?you try you die,no ask why。
我早就说过了嘛——不要乱碰这个世界里的东西。
再说血肉和脑浆齐飞的场面不该是我们这些未成年人能够直视的范围吧?!
在一位男生被蝙蝠怪一击爆头后,伊川远方急急推开因为突如其来极近距离的惨象而惊呆了的不死原青,这才让他躲过被怪物乘胜追击的命运。但因如此,却将一直躲在后面的谷君暴露在怪物面前了,辛亏他反应够快,惊险的躲开了怪物的攻击。
该怎么办……在这种武器只能勉强防身却无法给怪物造成致命伤害的情况下……话说上次没有确认过,它们真的会死吗?
要是能够束缚住怪物们的行动力就好了。
当远方这么想到的时候,蝙蝠怪突然咆哮起来,停了继续攻击的动作,刺耳的声音里满是不甘和痛苦的情绪,然后它的身体开始慢慢的消失在空气中。伊川远方下意识觉得不太妙,向云雀英介和那个女生逃的地方看去,果然只剩下云雀一个人了。
“云雀……”
这是第三人了……
终于脱离了被怪物追杀的险境了,但是谁都很难高兴起来。由原本的七人小队变成了现在的四人,一步步离开这片萦绕着死亡气息的地方继续向钟楼那边前进。但是精神一旦松弛下来,疲惫就如同潮水一般涌来,四人强撑着走到这片树林的边缘后,看到了前方还算开阔的地形,忍住没一头睡过去都是好事。
毕竟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的时候就是凌晨了,是人体相当疲倦的一个时段。
“以一人警戒,其他人休息这样轮流值班的方式来休息一下如何?”
伊川远方如此提议道。最后决定每人守一个半小时——各自手机计时的功能还好着呢。这样下来至少每个人都能睡4个多小时……前提是不会出现意外。
“睡太久了也不太好吧,大家现在应该都想快点逃出这个鬼地方……”伊川远方自说自话的坐在一块比较平整的预制板上,将背着的背包抱进怀里,从里面掏出了几根黑巧克力条和水壶,“不过休息的话我觉得也办不了什么,所以值班的人醒着的时候吃点东西补充能量,这种巧克力条一根可以顶一顿饭所以不要吃太多……”
不死原青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觉得有点不舒服,但是精神却在一连串的惊吓中变得异常亢奋,脑海里总会回想起刚才的事,然后自己再不停逼迫自己不要再想……现在肯定是睡不着了。
他叹了口气:“我先值班吧。”
“青酱还是你先休息吧,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啊……我先值——唔呃……”
“如果你不想内脏出血挂掉的话……”不死原青冷冷的瞥了一眼正在吐血的某人,“还是先一边待着吧。”
“……咦咦www青酱这是在关心我吗?”云雀英介乐了,他现在又流起了鼻血。
“不论青酱他到底有没有关心你……云雀你现在的情况有点不妙哦?”伊川远方走过来,把一包湿面纸塞到云雀英介手里,“你们有没有受伤?”
“没事没事——”云雀英介仰起头,手上动作飞快的拆开包装,抽出一条面巾搓了搓就塞进了鼻子里,然后才开始用湿面巾清理自己身上的血迹,“伊川你怎么不帮青酱分担一点?”
“对哦,这样我还能刷青酱的好感度。”
“滚一边去情敌,让我来。”
“诶诶诶?!!w(゚Д゚)w”
之前一些阴沉的情绪被这两个活宝淡化了很多,于是不死原青分别赐了两人一脚,踹他们去休息。然后拿着伊川远方交给他的东西,握着枪坐了下来。他还是觉得很不真实,就像一场噩梦一样。
“哈啊……”
轰隆轰隆。
又一次听见列车的声音了,伊川远方做了梦。
人群从他身边走过,偶尔有冷漠的目光投来,不着痕迹的打量,然后他们都走上了列车。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列车离开了。
有人拉了拉他衣角,告诉他:
“这就是我们哦。”
伊川远方往后望去,却是什么都没有的站台,谁也不在。
——明明都那么相信过了,但是因为是自己,所以不行。
不管怎样都不行,自己一个人的话,是活不下去的。
“伊川……喂…远方!”
伊川远方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红毛绿瞳,抖了抖呆毛,立马甜腻腻的蹭了过去。
“青酱……刚才一瞬间都快被你攻略了www”
不死原青狠狠地推开一脸“hshshs青酱好可爱”的混蛋,为什么自己身边都是这种人啊???
“换班啦!”不死原青用力用手肘抵着想要抱过来的伊川远方,最后远方耷拉着呆毛走到一边。从废墟上有松动的碎石顺着陡坡滚落下来,发出细碎的声音。
“青酱。”远方突然叫住不死原青。
“啊?”不死原青有些不耐。
“你能成为我的朋友,真是太好了呢。”
“……无聊,就想说这个么。”
伊川远方笑着看着不太坦诚的不死原青找了个地方磕上眼睛小憩起来,然后他放平了视线,金色的瞳孔收缩起来,一步步的走上一个制高点,这里的视野比较好,看得远又清楚,如果有意外可以及时叫醒他们三个。
少年的笑容收敛了,有点困扰,但是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因为不擅长考虑这些,可也不想给别人添太多困扰。但是考虑太多又显生分,反正和人交往就是那么麻烦的事啊。
“唉……”
他叹了口气,呆毛软趴趴的垂下来。
一切平安,等伊川远方熬过一个这半小时后,他叫醒了云雀英介。
“云雀桑,你没事吧?”
“……嗯?”云雀英介抹了把脸,眩晕感慢慢退散开来,虽然只睡了3小时,但感觉好多了,“没事,换班了?”
伊川远方点点头:“嗯,如果你身体还不大好的话,我继续值下去也没关系。”
云雀英介起身的动作一顿,神情怪异:“……那我继续睡?”
伊川远方点点头,头上的呆毛一下子又有些精神了。
这算啥,这家伙是哪里的圣母吗?他想表达自己其实是个好人吗?对他来说帮助别人是件快乐的事?
“算了,我来值班吧。”云雀英介起身。
就在云雀从伊川远方身边经过时,伊川远方突然拉住了云雀英介。
“干什么?”云雀莫名其妙。
“……”伊川远方看了一眼云雀英介的手,在他的莫名下松开手,轻笑了起来,“抱歉,没什么。”
云雀英介去值班了,被换下来的伊川远方却有点睡不着了。其实他也不需要休息太久,现在手心攥着的东西硌得他有点疼,他背着值班者的视线,摊开手——
那是云雀英介一直戴着的挂坠,绳子已经断掉了,不知道为什么云雀英介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东西不见了,或者说发现不见了觉得现在不是去找的时候。
为什么会在伊川远方手里?
因为是他拿的啊,正大光明的、又没有任何人察觉,被其他事物所吸引注意力的云雀英介都没有察觉到。
就像消失了一样。
对不起了云雀……
刚才想还给你的,不过果然……还是有一点东西想确认。
*
之后,到了谷桑值班的时候,出了点小意外。
不死原青是被谷桑的声音吵醒的,他看了一眼时间,算起来谷桑应该只值了一个小时不到……是发生了什么吗?
他很快就听清了谷桑的声音在表达什么了。
——“都是你没有阻拦的错!我才会沦落到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唔……谷桑,你冷静一点……”
“快带我出去啊!”
不死原青看到谷桑已经近乎失控的状态,心下有些烦躁起来了。他发现云雀英介也醒来了,看戏一样冷冷观望着僵持的两人。
不死原青揉揉了有点发痛的太阳穴,悄悄的靠到了云雀英介旁边,问道:“他们在干什么?”
“青酱你醒了啊wwww他们在吵架吧……”
“吵架?”不死原青瞅了一眼有些尴尬的笑着的伊川远方,这明显是谷桑一个人在吵嘛。“……说起来伊川这家伙真能忍啊。”
“青酱脾气不太好这点很可爱哦wwww”
“= =#哈?!”
让我们再看看伊川远方和谷桑的修罗场……(哪里不对)
“你来过这里一次对吧?!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出去的方式啊?”
“呃……这个…”
“到现在都不肯说吗??”谷桑拽住逃避态度的伊川远方,然后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冷笑了起来,“呵……我知道了,都是你的错吧!”
“……诶?”
“上次你不是来过一次吗?其实是你早就准备好的吧?因为你早就想杀了他们了……”谷桑如同念咒一样,“是啊……你还想杀了我们,所以才不阻止我们还不告诉我们出路……”
——“大家死掉都是你的错!是你间接杀了他们!”
“……啧。”
像是终于被谷桑逼得烦躁起来了一样,伊川远方掰开了谷桑的手,终于正式谷桑。
“我承认我是对你们有所隐瞒……但是之前我也不是没劝过,但是你们根本听不进去吧?”
“你……!”
“谷桑,过分了吧?”伊川远方盯着谷桑,神情认真,“武器都是我给的,我到底是不是想害死大家,这个很显而易见吧?”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是怎么出去的!”
“你们做不到的。”伊川远方笑了起来,但比起之前的笑容,这一次很明显看得出来是假笑,“你们做不到……因为我——”
“是死出去的。”
——“当然是,骗你的哟?”
一刻的僵持之后,伊川远方自顾自的笑了起来,非常自然的笑了起来。正面与他相对的谷桑还有一点惊愕,呆呆的没有反应过来,仿佛被刚才那假笑里隐藏的某种东西所震住了一样。
“当然不是那个荒谬的方法啊,实际上,上一次我出了这个世界之后很多细节的部分都忘了……”伊川沉吟了一会,“果然关键还是那个吧——”
谷桑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白色的钟塔高高的兀立在那里,确实是越来越靠近那个钟塔了。
虽然大家的目标也一直是往那边走没错。
“那个塔里,一定会有回去的方法……我是这么想的。”
伊川远方是这么说的。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