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lie靠着墙边,背后冰冷的触感使得她的身体有些麻木了。她偶尔瞟一眼不远处的大门,漆黑的门板像一位审判者一般将他们与外界的光明隔开。但就colie自己来说,她宁愿呆在这里。
手表的时针已经悄然转过了一圈左右,或许多一点,又或许少一点。足够长的时间给了colie适应地下室潮湿阴暗的机会,除了床不够以外。在得知他们被困在这里的时候,colie甚至轻轻地舒了口气,又拿起Lee送给她的糖纸花看了一眼。虽然这里只能靠昏暗的黄色灯光照明,但这点小小的灯光,分明比上面的天光更为温暖和心安。
至少在这里的这段时间,我们可以不用自相残杀。
虽然她完全明白,这只是她个人的幸运而已。如果出事的是Lee或者奈真,那么自己恐怕早就忍不住动手了,根本不会渴望什么和平。黑幕的问题倒是暂时不用担心,现在人员分散又都聚集在一处,黑幕如果动手必然暴露身份。
不过说起来,站长现在怎么样了呢?
Colie没事可做,翻起了随身的白色皮挎包。里面只放着手电、钱包、一本侦探小说,以及……她小心地抚摸了一下那张信纸,上面孩童幼稚的笔迹隐约可见。
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那次海上旅行的场景,虽然她本应该忘记的。从那之后她就远离了她的父母来到大洋彼岸,先是寻找寄宿家庭,后来就干脆一个人搬出来住。距离现在已经刚好满十年了。信纸早已发黄变脆,colie把它贴到脸上,还能闻到纸制品特有的清香。
她偷偷把信放回包里,努力压抑着大脑的回忆行为,试图用小说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尝试的结果令她沮丧地叹了口气——现在的状况,使得再优秀的侦探小说都仿佛小孩子信笔书写的幻想读物,看起来味同嚼蜡。况且,一看到小说里人物的命运,其他同伴的事情就浮上心头。
“你们听,有人说话的声音!”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她连忙站起身来,才发现浅野川早已站在了门口,正把耳朵贴在漆黑的铁门上。
Colie使劲摇晃了一下还深陷在睡眠中的Lee,又立即跟着其他同伴朝门边走去。浅野川已经在尝试呼救了,对面的人似乎已经到了门口,叽叽喳喳的争论声在她听起来异常清晰,随后是咔哒咔哒插入钥匙的声音,紧接着又是谈话声。就这样循环往复了几次,地下室的大门终于轰然而开。
所有人一下子仿佛炸锅一般,急切的询问与喜悦的欢呼交织在一起,浅野川一下子冲了出去,colie的头瞬间有些发晕,仿佛要站不住了一样。清新而微腥的空气一股脑涌入昏暗闭锁的地下室,天光亮的刺眼,她跌跌撞撞地往外面走去。她的耳朵里模糊地听到千灵在喊血迹呢血迹呢,她只是往前走着,大脑完全停止了转动。
直到她的余光瞥到脚下殷红的痕迹,才猛然清醒过来。
“这是谁的血?!” colie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知道。从二楼的门口一直延伸到地下室的门口,我们也是一路追着血迹来的。”千灵一面回答,一面努力往地下室深处看去。
Colie仔细望着刚刚从船舱下来的同伴们,才回想起刚刚模糊听到的对话,西野不见了。
那么站长呢?修呢?这里缺少的人可不止西野啊!
Colie急忙扯住奈真的袖子,刚问出站长二字却看到奈真脸上阴郁不定的表情。
“站长怀疑修是凶手,然后……”
“结果呢?”colie傻傻地问道。
“修现在下落不明,站长大概在房间里。我们敲门,没有人答应。”
终于还是发生了。
Colie的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开始萌发。她申请一个人留在上面堵住地下室的门,查娜下去的时候小声地提醒她小心,但她并没有担心,也没有恐惧。她甚至没有时间考虑黑幕可能会袭击她的事。
无论是站长,还是道格拉斯,还是修,都不该死,甚至都不该受伤的。
他们都是很温柔的人啊。
刚上船的时候,修是怎样温柔地抚摸Lee的头发,提醒她在船上需要注意身体,这样的人,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会是想要害死所有人的凶手。但她也无法责怪站长,他已经失去了他最重要的人,现在的他已经不是那个会为了发起这次活动而深深内疚的男人了。他的心里只剩下复仇。
如果这种恶心的人一开始就不存在就好了。
Colie的心中第一次出现了这样的想法,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站长冰一样的脸庞,一股出奇的愤怒与压抑开始占据她的胸口。让她的呼吸有些粗重。她下意识地往后一退,身体撞到了地下室的铁门上,这扇门就在几分钟前还给她安全感,但现在它的冰冷仿佛在嘲笑她的懦弱。
明明大家都是不会杀人的人。
明明大家都是被人爱着,又爱着他人的人。
明明本来所有人都可以过上幸福的生活。
如果自己再懦弱下去的话,肯定还会有人死去的。
Lee会死,奈真也会死,千灵也会死,浅野川也会死,站长也会死,自己也,会死。
已经不想再眼睁睁地看着喜欢的人们死掉了。有一个声音在她心里大声呐喊着。
不想再留下遗憾了。
要行动啊,这次要赶在黑幕之前。
还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声,还能看到没走远的人拖得长长的影子,被回音变声的低语声以不规则频率被风送上来,colie下意识地把手伸进自己的挎包,轻薄的信纸依然安静地躺在夹层里,散发着微弱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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