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01 the code
“三十秒内进入光柱,转移目标锁定,心塞方开始传送……”
聆烨理了理头发,再次确定自己身上的所有东西都准备完毕之后,脚踏入光圈中。
不再是之前的天旋地转,聆烨在光芒褪去后睁开了眼睛。
出现眼前的场景是位于一个立体的封闭空间中,上下左右都是冷冰冰的金属面板。聆烨刚准备动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换上了一套如同囚服一般的灰色布衣,而自己之前准备好的所有东西,全部都消失了。
为了以防万一,聆烨还是确认了一下,的确身上除了这套衣服什么都没有。而其他的小队成员也似乎都是这样的情况,大家都穿着同样的衣服出现在同样的空间之中。
【所以这里就是在恐怖片中咯?】
虽然对林中小屋任然心有余悸,但是聆烨还是先开始确认起周围的状况来。
手指划过轻抚过墙壁,传来了冰冷的触感,很可能整栋建筑是全金属结构的。而聆烨此时也能够感受到这个空间中的空气,她兑换的独有的能力,此时告诉她,这里仍然有空气流通,也许在此处哪里有通往外界的连接口。
身边的其他队员们此时也检查着状况,有的人正为兑换的道具消失而发着愁,有的人也开始观察起四周来。
就在此时,聆烨似乎解除到了空气中传来的轻微振动,似乎有什么很大的东西在远处移动着,那会是什么呢?聆烨对着墙中央的闸门看去,那是方形的闸门,上面有个长杆形的握把可以让人扭动,而振动也似乎是从门后传来。
“所有兑换道具都被收走了,直接作用到自己身上的能力倒是还在,没有新人,七人难度……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啊。”管鹤率先打破了沉默,希望能够让整个队伍的气氛活跃起来。
其他人也随即开始附和起来,不过由于大多数人包括聆烨都没看过这部恐怖片,所以还是听管鹤讲解了这部恐怖片的剧情。
聆烨一边听着剧情一边继续在四处看着,自从第一部恐怖片结束之后聆烨便开始调整自己的心态。她清楚的明白自己也许并没有出众的智慧、也没有所谓的领导力,其实作为一个没有任何才能的女高中生,聆烨甚至认为自己应该早在第一部恐怖片死掉了才是。事实上她曾经的确是快死掉了,但是有人将她从死神的手中拉了回来。经历过生死一线的聆烨那之后才明白活着的可贵,而在她回到主神空间之后她便下定决心要继续坚持下去,就算自己也许一无是处,但是只要做到自己力所能及的就行了。
聆烨一边思考着,手指划过闸门边时传来了异样的触感。
【这是?】
一小块金属板,上面画着聆烨从来不曾见过的字符。少女瞬间兴奋起来,她敲击了金属板几下然后便示意所有人都到她那去。
正一筹莫展的众人此刻也都精神了起来,纷纷围在了聆烨的身边。陆今朝挤到聆烨身旁尝试阅读金属板上的文字:“这个文字我不认识……是符号,嗯……是密码吗?”
陆今朝话音刚落,刘奕的声音便从队伍后方传过来:“看看你们的腕表……符号有对应相同并不是毫无意义……这似乎是某种文字?”
聆烨看向自己的腕表,此刻原本一片空白的显示屏幕上也跳起了一大串和金属板一样的文字信息。
“嗯这个我有印象的。”管鹤解释道,“这是系列电影第三部里出现的一种……密码文字?和英文字母对应的。”
众人再次看向金属板,然而却对上面字符的意义一筹莫展。
“WORK THEM OUT ,YOU WILL GET 200,BITCHES。”
管鹤再次打破了沉默,但是此时众人听到了都是一愣,这算什么东西啊。
“在看电影的时候被何凛押着记下了这个密码的对应关系,不过虽然解得出来,文字我却不太想翻译——你们能不能自己领会一下这句话?”管鹤解释道。
聆烨还是惊讶了一下,无论是对于这个巧合的运气,还是管鹤的记忆力。
“也就是说将这些字母一一对应起来就应该能够的出答案了吧。”聆烨看着金属板对照着腕表开始尝试翻译起金属板上面的文字起来。
“这个是U,这个是I,这个是T。”聆烨对照着腕表翻译出了金属板上的三个字母,但是第一个字母却没有办法确定。
四字的单词,有UIT结尾,首字母没有在手表上出现过。聆烨思考着,一瞬间就得到了答案。
“Q-U-I-T,quit!”聆烨讲金属板上的符号翻译了出来,而此刻管鹤也将所有金属板上的符号都翻译完毕。
【解开谜题,全体成员奖励200奖励点】
脑海深处传来了主神肃穆的声音,众人此时也全部都停了下来,相信所有人都在犹豫着,该走哪个门。
对于聆烨来说,多余的思考还不如直接付诸实践更有效果。她直接输入密码并旋开了面前QUIT门上的机关,通道打开,尽头依然是一个一模一样的房间。
将房间的情况告诉队友之后,左囿也干脆趴在地上将位于房间地板中央的闸门打开:“这边也没什么区别呢。”
聆烨看向管鹤,不知何时,她已经将眼前这个男生作为整个团队的领导者一般。至少他是有才能的人,跟着他走聆烨会有种安全感。
“……我觉得还是不要走那扇门比较好?虽然只是个人感觉,但quit这种说法总让我觉得不太……安全?”管鹤看了眼两个通道,犹豫着。
何凛对管鹤这种瞻前顾后一点也不果断的态度表现得相当不耐烦,在一边相当直白的发出不满的“啧”声:“疑神疑鬼的。那就走下面这扇门咯。”
众人沉默,管鹤见大家都默认了便开始解起了自己靴子的鞋带。
“不用。”一直沉默不语的陈平突然制止了管鹤解开鞋带的动作:“我的头发可以用来探测除了形体感应和声感外的所有探测器,用这个来探路吧。”
聆烨此时才再次注意到眼前这个人,在林中小屋中一开始便跟从在Marty身边的人,但是在整个后半部恐怖片中聆烨都没见到过他的身影。至于他是怎么活下来的聆烨也不得而知,在回到主神空间之后聆烨也只有和管鹤、何凛、刘奕、左囿一起吃过饭(虽然自己做的只是很家常的菜),而陆今朝同样作为女生聆烨偶尔也会和她聊天。但是眼前名为陈平的男子对于聆烨来说就是一个迷。
陈平解释自己的头发的作用,聆烨也没有专心去听,反正主神空间各种千奇百怪的兑换都有,再怎么奇怪的东西放在她面前她也不会大惊小怪的。
众人看着陈平拔了一撮头发丢入下面的房间中,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看来下面的房间的确是安全的。管鹤和何凛相互对望了一眼,何凛做了一个您先请的动作,管鹤面对嘲讽眯了眯眼,站起身不抓住任何扶手便从通道中跳了小去。
如果要聆烨评价的话,动作干净利落,可是……为什么没有听到落地的声音?!
突然意识到不对的聆烨急忙来到闸门边蹲着向下面的看去,声音中带着焦急:“你们有听到管鹤落地的声音吗?”
众人都摇了摇头,唯独何凛不以为然:“呵、呵。管鹤是练跑酷的,落地无声一点都不奇怪。这SB肯定只是想吓吓我们。”一边说着他也调整了姿势从房间跳了下去。
重物落在金属板上的声音,聆烨此刻是清楚的听见了,然而接下来便是沉寂。
“何凛?”聆烨此刻也不再犹豫,直接纵身从闸门口向下跳去。
由于聆烨兑换体质的缘故,少女自身的重量大量的减轻了。所以聆烨跳一下在空中一个虚踏便稳稳的落到了下面的房间中。
果然……管鹤不见了么。
其余的人只能慢慢沿着架设好的梯子爬下,然而在进入房间之后都陷入了静默。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而且就是在眼前消失的。
聆烨此时才觉得自己有点太得意忘形了,她忘了自己是身处在恐怖片之中,然而经过了十天的休息,她现在反而过于放松警惕了。
“卧槽”何凛低声咒骂,然后向着小队中的其他成员说,“这货肯定是跳到下面那一间去了!我先下去你们一会跟着啊!”说着他便拧开了地板上的向下跳了下去。
聆烨此时心中很乱,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何凛便已经消失在了地板的通道中。
一片寂静。
“何凛的落地声呢?”刘奕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
可是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展开
管鹤觉得自己心塞。
非常心塞。
虽然说自从跟何凛认识之后,只要和他呆在一起,管鹤就鲜有不心塞的时候,但这一次尤为心塞,而且肇事者显然不是何凛。
是主神。
在走进光柱前,听见那句“三十秒内进入光柱,转移目标锁定,心塞方开始传送……”的时候,管鹤就开始为这一部恐怖片的片名心塞了;进入恐怖片之后立刻就发现队里没有新人,管鹤在微妙的放下心来的同时却发现自己携带的物品——装着各种武器和补给品的空间袋——也不见了,衣服也变成了简陋如同囚服一般的灰色织物之后,他更加心塞了。
该说不愧片名是心塞方吗?
检查到自己兑换的能力还在的管鹤多少安下了一点点心,开始打量起四周的环境来:他们身处于一个正方形的房间之中,就管鹤目测,这房间的长宽高大约都是五米。这个立方体空间的六个面正中央都各有一扇门,门当中是可旋转开门的把手,打开后正好可以让一个人进去。地上,墙上,天花板上都分别有四道小梯子连到这扇门上。
小队成员也陆续回过神来开始检查自身和周围的空间,有些人因为兑换出来的道具不见了而发出了些咒骂声,而另一些人只是脸色不太好看,单纯的沉默不语。管鹤凑近他左边的那一扇门,尝试着将它打开,但是却感觉自己的手被什么东西挡住了而碰不到门把,过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这应该是防护罩。
管鹤敲了敲自己的头,他对类似的场景是有印象的。在主神空间里,他在锻炼自己新得到的能力、做熟悉枪械所必要的训练之余,也是看了一些有名的恐怖片的。这部Cult片在过去似乎还算是有名气,系列三部曲都已经被何凛押着一起看过了。少年知道那片子的原名叫做《Cube》,有几个译名,他更加熟悉的那个叫做《异次元杀阵》,并且可以肯定另一个译名绝对不叫《心塞方》。
但是房间内部看起来却与电影中的房间不太一样。具体什么地方不一样,还有待进一步的观察。小队中所有的成员都已经完成了基本的检查,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管鹤抬头随便一扫,在他目光所及的地方里,刘奕只是单纯的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何凛还是一副“老子很屌”的样子在一边卖单儿;聆烨已经开始四处观察,试探着敲打着周边的闸门了;左囿在观察过自己现在的着装和周围的环境之后,就只是单纯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周围的一切都跟自己没有多大关系一样。
在这个无尽轮回世界里大家好歹也还是队友,为什么全员都一副只想靠自己的样子啊!在主神空间里好不容易说服自己要更加适应和其他人团队合作的管鹤更加心塞了。
“所有兑换道具都被收走了,直接作用到自己身上的能力倒是还在,没有新人,七人难度……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啊。”少年选择自己当这个率先开口的出头鸟,希望至少自己打开了话匣子之后,能多少吸引到小队成员的注意力。
这部恐怖片比起个人的武力值,考校得更多的是小队成员的智力。这种时候当然需要大家集思广益一起进行作业。如果他们能够找到机关运行的规律的话,至少走出这个杀阵是没有问题的,剩下的问题大概就是外面的那些工作人员——七人难度的话,大概也就是普通的持械军人一类的,并不是完全没有胜算。更何况,没准他们作为通过了实验的人,机灵一点、运气好一点的话,就根本就不用和外面的那些人交手。
对管鹤的声音最先起反应的是左囿。这位红发少年的神态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这世界这场面我完全没印象,大概是我没看过的东西。我就听你们说啦,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可以交给我去做就再好不过了呢。”
管鹤这才意识到小队中可能也有没有看过这系列片子的人存在,陆今朝随后也开口表示她和左囿一样,没有看过这部恐怖片。于是少年自然而然的担当起了解说役,向没看过电影的人解释了恐怖片中的机关和房间的基本规律,并且顺带着提了提他是文科生数学不是很好。他的本意是旁敲侧击的询问团队之中是否有数学特长的人存在,可这一点隐晦的提问没有激起一点涟漪,立刻石沉大海。
看来是没有这样的人在了。管鹤有些头疼的想。如果只是单纯的计算是不是质数的话,初中水平的短除法就够用了,可是现在没有纸笔只能口算,这种情况下管鹤当然不可能保持百分之百的准确率。而且从原作来讲似乎只是短除法不够用?对数学一点也不敏感的少年根本不记得电影中的人们到底是怎么通过房间的标号推断房间中是否安全了——当时他的心思全都在记忆别的东西上。
听过解释之后,陆今朝了然的点了点头表示她理解了这个杀阵的运作原理,房间之中一时间又陷入了一小段寂静的空白,直到两声金属敲击声突然填充了进来:
“这里,”聆烨在其中一面墙壁的旁边,指着门板上一块小小的金属板,向大家示意她的发现:“上面写着字。”
房间中的人不约而同的走向了聆烨所在的位置,将目光投向那一块小小的金属——毕竟在这个空无一物的房间之中,任何一点信息都是弥足珍贵的。
其他人由于性别的关系,所站的位置多少距离聆烨稍远一些,只有陆今朝借着同性的便利直接跑到长发少女的身边,抬起头以最近的位置打量着那块刻着四个奇特符号的金属板。可就算占据了最佳的观测位置,少女也对这种奇特的文字毫无头绪:“……不认识的文字……是符号,嗯……是密码吗?”
陆今朝话音刚落,刘奕的声音便从队伍后方传过来:“看看你们的腕表……符号有对应相同并不是毫无意义……这似乎是某种文字?”
所有人又不约而同的去看主神出品的腕表,现在那上面突然间跳出来一个3D的全系界面,上面也显示着一大串奇特的符号,唯一能毫无障碍的看懂的只有中间夹杂着的一个‘200’。
虽然管鹤并没被那些意义不明的符号给吓住,但他仍然头一次觉得阿拉伯数字竟然也这么亲切。
“啊,这个我有印象的。”管鹤用与刚才解说电影世界观一般的平板语气开口解释:“是系列电影第三部里出现的一种……密码文字?和英文字母对应的。”
如果说这是通常侦探小说一样的展开,大家就应该聚在一起推演这些大约是密码的符号,但遗憾的是这是无限恐怖式的展开,作为轮回小队成员,大家需要做的就是开一种“了解剧情”的挂。
而很不巧,这次管鹤歪打正着,将这种外挂开到了极致。
正如管鹤所说的,这是系列第三部电影之中出现的一种密码文字。在和何凛一同观影的途中,经常毫无理由颐气指示的富二代不知道又哪根筋搭错,硬是整理出这种密码文字的对应表,还非要管鹤把这个速记下来“以防万一”。本来管鹤接过那张纸的时候还在腹诽等到用到的那一天没准他早就忘了,没想到在三天之内就歪打正着的撞到了同系列的电影,而且还真正的用上了这个密码——管鹤觉得自己的运气简直好到飞起。
于是,正当其他人对着不知所云的密码一筹莫展的时候,管鹤已经在自己通过锻炼而逐渐变得优秀过人的记忆之中翻找出了对应表,并且脑内对应出了答案,直接念出了手表上投影出来的字:“WORK THEM OUT ,YOU WILL GET 200,BITCHES。”
……总感觉被主神——不对,是被某个NPC骂了小婊砸!
接收到来自其他人惊讶的目光,管鹤觉得自己必须要解释一下自己并不是瞎蒙的:“在看电影的时候被何凛押着记下了这个密码的对应关系,不过虽然解得出来,文字我却不太想翻译——你们能不能自己领会一下这句话?”
他实在是不想翻译那个小婊砸。
其他人似乎也被这种出人意料的强运给吓了一跳,正在努力的重新唤醒大脑之际,另一位当事人何凛倒是还保持着那副自己很屌的样子,志得意满地说:“我就是这么未卜先知——其实我看电影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了,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闭嘴,没人拿你当哑巴。”早已经习惯对方这个态度的管鹤在一边凉凉地说。
“卧槽你又想吵是不是?来来来我奉陪!”听见有人泼他冷水,何凛一下子就精神了,亦步亦趋地追着管鹤在房间里绕圈。周围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于是房间里只回荡着两个高中男生小学等级的吵架声,搞的气氛又凝重又轻松,密度不均,被搅成一堆古怪的混合物。
不过好歹,是其中一人并没忘记自己的任务,于是也没人插进他们的谈话中拉架。管鹤一边寻找些何凛话里不算空隙的空隙运用文字游戏将对方的逻辑彻底绕成一团乱麻,另一边还能分出神来把所有门上的字都一一对应解读出来。
总算在解谜完成的一刹那,那个所有人都熟悉的,独属于主神的空灵声音又一次在小队成员的灵魂深处响起,打断了两个少年无意义的斗嘴:
[解开谜题,全体成员奖励200奖励点]
两个少年暂时停战,一时间房间里又重新陷入了寂静。门上显而易见的表示内部机关的简单词汇让大家都有点迟疑,更何况其中两扇门上还明明白白的写着“退出”和“安全”,简单粗暴的提示让管鹤情不自禁的怀疑其中是否有诈。
不,应该不会。如果不是这次我碰巧被何凛逼着背下字母对照表的话,想要依靠这些已知的字符解开密码也是个大工程。完成这样一个大工程之后,主神要是再坑我们,那就太没人性了——虽说主神本来就没什么人性。
长发少女在其他人晃神的时间里,已经抢先一步走到写着“QUIT”的门前,输入密码旋开闸门,向里面看了看,回头回报说:“里面是一模一样的房间。”
看见聆烨的行动,左囿也干脆的趴在地板上将下面的那扇门打开:“这边也没什么区别呢。”
作为门上字符的翻译担当,开门密码的提供者,管鹤看了看两边似乎没有任何区别的房间,有些迟疑地说:“……我觉得还是不要走那扇门比较好?虽然只是个人感觉,但quit这种说法总让我觉得不太……安全?”
习惯了跟别人玩文字游戏的少年在这种完全不必要的地方阴谋论了起来,不过他自己倒是觉得谨慎一点比较好,毕竟万一主神也用个文字游戏来坑他们呢?万一中招了,哭都没地方哭去。
何凛对管鹤这种瞻前顾后一点也不果断的态度表现得相当不耐烦,在一边相当直白的发出不满的“啧”声:“疑神疑鬼的。那就走下面这扇门咯。”
静默了几秒钟,小队成员似乎都对这个选择表示默认,管鹤便俯下身去脱自己的靴子,准备像电影中那些人所做的那样试探房间里是否真的没有机关。
“啊,对了。”一直在一边沉默不语,没什么存在感的陈平突然之间出声,并且阻止了管鹤解开鞋带的动作:“我的头发应该可以用来探测除了形体感应和声感外的所有探测器,所以用这个来探路吧。”
没有理会其他人疑惑的视线,绿发的青年自顾自的解说着自己头发的使用说明:“限制是,一天内只能用大概二十束左右,不然我就会耗尽体力;而且用了后我会30秒虚弱时间;在然后,头发离体后如果没有我的营养供给就会在不久后枯掉……”
听得云里雾里的管鹤不自觉的就出言打断了对方的陈述,把自己一直在心里刷屏的弹幕就那么问了出来:“……冒昧问一句你的头发到底是什么啊!”
“一种外星植物。”陈平回答得一本正经,而且相当严肃,直接把想的话就能轻易用话把其他人噎死的管鹤给噎得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陈平的头发在立方体中白亮的光线下闪着生机勃勃的绿色,看起来确实不像是正常的头发,但要说那是外星植物……主神空间里有这么奇怪的东西能兑换来吗?不对,他的头发不是在《林中小屋》里就是这个样子了吗?
管鹤的困惑仍然没有得到解答,而陈平似乎也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青年用在其他人看来相当粗暴的动作扯下自己的一束头发,丢进了打开的门里。
什么都没有发生,大概下面的这扇门里就如门上写着的一样,是安全的。
众人依次通过那个狭小得仅能供一人通行的通道,来到下面的房间里。管鹤特意去看了看正在蹒跚着回收自己头发的陈平的发型,这么短的时间里,本应被他拽下去而显出一个缺口的发型已经被重新长出来的头发填满了。
这个房间里并没有奇怪的字符出现,取而代之的是系列电影里经典的数学解谜。对这一部分管鹤完全没有兴趣,完全插不上话的少年只是在一边跟何凛稍微斗斗嘴,等待其他人商讨出结果后,尽量积极主动的去开门以示自己在认真听讲,并没有只呆在一边什么事都不做。
这一次大家也选择了下方的门。陈平丢下了自己的头发,仍然没有任何异状出现。这个房间也大概是安全的。
蹲在地上,距离小门最近的管鹤抬头,不经意跟自己身边的另一位少年对上了眼神。
“你先请?”何凛向着地上的洞穴挥了挥手,以一种嘲讽意味大过谦让的态度向管鹤问道。因为相识得太久,从而听出这是个挑战的管鹤眯了眯眼,自然而然的选择了应战:
“请就请,我怕什么?”
这么说着,管鹤站起身来,直接向房间地板中央的洞口迈了一步,不抓住任何扶手直接跳了下去,进行了一个五米高的自由落体——然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你急什么?下面有煎饼果子吃吗?!”何凛被对方突然启动吓了一跳,有点不忿地向下面喊着。倒是离得远些的聆烨突然觉得不对,跑到管鹤落下的门边上蹲下,一边向里面看一边问其他人:“你们有听到管鹤落地的声音吗?”
距离现场也不算太远的左囿皱了皱眉:“没……本来还以为是错觉,但……”
面对这种奇异的状况,何凛依旧不以为然:“呵、呵。管鹤是练跑酷的,落地无声一点都不奇怪。这SB肯定只是想吓吓我们。”一边这样说着,街头少年一边调整姿态准备第二个下到他们选定的房间里面去。毕竟和专业跑酷的管鹤不一样,何凛到底还是选择了比较稳妥的姿势:双手撑着门的两边,先将自己的下半身顺进通道里,调整好姿态之后高举起手臂放弃支撑,顺应地心引力的召唤——然后伴随着清晰的啪嗒一声落地。
还留在上面的众人无法可想,悬着一颗心只能祈祷何凛所说的话是事实,用和从上面一个房间下来时同样的方法下到下面一个房间里,每个人身边都环绕着一股压抑的沉默。
所有人下来的第一件事都是环顾四周,然而他们最坏的预想成真了:房间里完全没有管鹤的身影。
怎么办?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三个疑问句在轮回小队的成员之中通过眼神交换无声的相互传递,可惜我行我素过了头,天生就对其他人的情绪反应接触不良的何凛却仍然没意识到现在正在发生的事件早已经超出他们平常的理解了,或者这家伙根本就是单纯逃避现实,只是坚信着“管鹤不会有事”这样毫无根据的信条,为自己友人的无端消失找着各种各样明显站不住脚的理由:
“卧槽……”他低声咒骂,然后向着小队中的其他成员说:“这货肯定是跳到下面那一间去了!我先下去你们一会跟着啊!”
这么说着,他便在周围人来得及阻止他之前打开了下面的门,这次连准备动作都没有就跳了下去。众人在阻止未果之后几乎是屏住呼吸看着他消失在地板之下的身影,一阵绝对的寂静围拢在他们的四周。这种一根绣花针落地都能砸出一声巨响的安静氛围维持了长达十数秒的时间,然后还在房间里的所有人都绝望的意识到,他们什么都没听到。
只有五米的高度,不需要任何物理知识,只是有生活常识的人都可以判断一个活人会在一秒钟之内落地,然而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数十秒,应该出现的声音却迟迟不来。
气氛越来越压抑,刘奕逐渐受不了这种沉重的压力,出言打破了这份散发着谜团气息的沉寂:“何凛的落地声呢?”
这一声简单的询问并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应,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穿过这扇门之后,何凛已经和管鹤一样,从他们的视线所能触及的地方消失了——他们只能祈祷,这种消失只是暂时的。
——另一件要祈祷的事情是,他们、何凛和管鹤,失散的三方面能够再一次活着相见。
+展开
兑换:
波纹气功C3000
胎息术D500
空间袋C
止血急救喷雾、绷带、解毒剂等200
无限子弹格洛克18型100
总之兑换了200点的对灵类生物子弹
D→何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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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管鹤回到主神空间之后,排除修复伤害之外,第一件事是挨了何凛一拳,第二件事是直接哭出来。不管用怎样委婉的说法来讲,这件事都显得很怂。所以管鹤干干脆脆毫不掩饰的承认了这个事实——反正大家都看着呢。这种坦荡的态度反而让其他人都不太好意思揪着这件事不放,只剩下被抹了一身眼泪的当事人之一何凛念念不忘的纠缠了三天。
2.
听过了NPC有关兑换的讲解,并且确认了和自己所知道的那些基本一致之后,管鹤用了一秒钟的时间决定要先休息一下之后再来操心兑换的问题。而小队中的大多数人大概都打着一样的主意,纷纷转过身去挑选自己的房间,管鹤自然也不例外。
他跟何凛完全没有进行语言上的交谈,直接选择了两间相邻的房间。关于房间的样式管鹤几乎完全没过脑子,打开门直接看到的就是他自己原先在家里的那间小房间:狭窄逼仄,书架、书桌、椅子和床四样东西几乎已经将整个房间的空间挤满了,因为潮湿墙上还落着霉斑,有些地方墙皮都掉得不成样子了,地板也没有铺,一般只能在毛坯房中见到的水泥地面就那么暴露在外面。
过去管鹤曾经想过无数次自己将来挣了钱买了房子要怎么装修自己的房间,但现在他却发现,这个寒酸的小空间已经在自己印象里根深蒂固了,甚至连墙上霉斑的大小和位置,管鹤都能保证跟自己原先的那个房间分毫不差。
居住环境这种小事完全可以以后再改善,反正就是一个念头的问题,而现在的管鹤完全没有那个精神去构思环境问题。少年直接把自己摔在床上——仍然是那由一个床板和一两层薄薄的褥子的硬板床,唯一值得称道的一点就是床单被褥什么的都很干净。少年一不小心摔痛了自己的肩胛骨,呲牙咧嘴的坐起来给自己加了个席梦思床垫之后重新躺回去,把自己埋进柔软的床里合上眼睛——他觉得自己现在最需要的是好好睡一觉。
3.
二十五分钟后,管鹤无奈的睁开自己的眼睛:不知道是因为之前在恐怖片里就已经晕够了还是主神修复时顺手将他的疲劳也一并带走了,反正他现在一点也睡不着,甚至可以说精神得很。
无聊的少年开始在被子里滚来滚去,用意念改变自己房间的大小形状以及各种陈设,玩得不亦乐乎,把自己以前曾经设想过的各种风格都尝试了一遍之后才停下。最后房间的样式停留在一种现代感十足的风格上,使用面积也肉眼可见的扩大了不少,中间的空地直接给人翻跟头都够用。
睡不着的管鹤思考了一下,既然自己已经将房间给装修完毕了,干脆也把传说中的地下室给搞完吧。目前他对适合自己的训练场地暂且没有头绪,正因为这样他才应该思考。
管鹤直接席地而坐,转头给自己兑换了一听冰镇可乐喝了起来。对他自己来说,一提到训练首先想到的就是跑酷,而提到跑酷,他能首先想到的场地就是以极限运动场为中心的几乎整个城市——把地下室直接变成一座城?不论怎么说,这个都有点太异想天开了吧。
那么换一个,社团平时训练所用的那一座废弃工厂应该还是可以的。各种辅助的设备都能具现出来,就算是很贵的道具也可以无压力的弄出很多,实在是方便。如果需要练习其他的技能,到时候再去增设必要的道具也可以。
4.
地下室也已经设置完了,捧着一听可乐的管鹤又陷入了无所事事的境地。于是理所当然的,少年盘腿直接坐在地上,喝着可乐开始了胡思乱想。
在这个过程当中,他理所当然的开始思考自己今后兑换的发展方向。自己会跑酷,而且技术不坏,这在初期是一个相当大的优势。加上他因此在体力和敏捷上基本处于人类的平均水平线以上,第一部恐怖片又收获颇丰(支线意味),大概接下来他自己的路线就是战斗专员没跑了。
根据前人(《无限恐怖》小说)的经验,粗略划分的话,一个轮回小队中标准的配置应该是战斗员、精神能力者、医生、军师、研究员等,可能的话各数名。
何凛的话不用想,性子急而且头脑不是很好,虽然作为有钱人很有一些烧钱的爱好(比如机车以及改装之类)但也只停留在爱好的程度,不管怎么样都很难想像他成为科技侧的研究员的样子,基本可以确定是战斗员没跑了。
有关何凛的同班同学聆烨,管鹤仔细回想之后发现大概和自己有过两三面之缘的样子——都是在老师办公室的样子。对于她,少年的了解并不是很多,只知道她是日本来的学生,成绩似乎一直不怎么理想的样子。说到底学生掌握的技能有限,侥幸活下来的话,大概最终的出路也就只是强化成战斗员或者精神能力者了。
其他的小队成员里,在上一部恐怖片之中管鹤比较熟悉的也只有左囿、陈平跟刘奕了,毕竟大家在开始时都只是急匆匆的简略进行了自我介绍,而一回来又都立刻缩进自己的房间里休息,实在没时间相互了解。
管鹤认为,左囿是个相当我行我素的人物。最开始拿取八音盒的举动和在面对危险时当机立断冲上去关门的举动好像都只是单纯的“我想这么干于是就这么做了”,这种相当随心所欲的性格在恐怖片之中显然是相当危险的,和何凛行动之前不过脑子是等量的危险,必须要盯着他一点才行。
而陈平这个人管鹤则完全看不透。没有多少接触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在于少年注意到这个人的头发很不正常:先不说那奇特的颜色,最初和最后两次见面之间,管鹤总觉得对方的头发似乎微妙的变长了。虽然仍然没有走向社会的少年没有过多的接触过世界上的阴暗面,但已经刻进他骨子里的疑心病让他立刻对陈平燃起了强烈的警戒心——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所以要小心这个人。
对于上一部恐怖片中,管鹤接触得最多的刘奕这个人,他可以确定的说这个人的智商肯定很高,可能能够充当军师的角色。从对方的只言片语之中,少年可以很容易的推断出对方是个围棋高手,这样的话他对于破局方法有各种各样突破常理的娴熟技巧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况且刘奕显然不是楚轩那样的人,就算被他视作棋局上的棋子,只要跟他关系好些的话大概就不会被当成弃子舍弃——
前提:跟他关系好些的话。
就是说,至少要成为朋友才行吧。
管鹤忧伤的直接在地上躺平:从十五岁开始,他就觉得朋友这种东西就是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背后捅你一刀的定时炸弹,加上从那时起患上的重症疑心病让他不自觉的和周围隔离开来,“朋友”这个词跟他的距离已经十分遥远了,就连何凛在他的概念里也只是“关系比较好的熟人”而已,即使知道对方没有什么花花肠子,但该有的戒备管鹤可是一点也没放松,能维持不错的关系,也完全是何凛这个人本身少根筋的原因。
少年自己仍然完全没意识到经过上一部恐怖片的洗礼,用个经常出现在少年漫里的说法,他已经把何凛当成了“可以托付后背的伙伴”了。
而显然刘奕肯定不少根筋,不然怎么能在第一部恐怖片之中就显露出成为军师的才能。在林中小屋里,管鹤已经很明显的对他显露出戒备的态度了,刘奕当然不可能没有感受到这种戒备。这样来讲,他肯定也会对疑心病的管鹤产生提防。如果不想办法修补这个裂痕的话,没抱紧军师大腿的战斗员被卖就只是早晚的事。
越想越不对,管鹤觉得这件事他得找何凛商量商量。要想弥合已经开始相互戒备的两人之间的裂痕,最简单且有效的方法是通过一个跟双方关系都不错的第三者来产生作用。而何凛就是从管鹤的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人名:毕竟他对何凛算是知根知底,两人关系都还算不错,而且这小子没什么心眼,性子又直,况且不论怎么想,管鹤都觉得别人和他相处起来总会比跟自己相处自在一些。
管鹤只要认真起来,行动力向来可怕。几乎是得出这个结论的一瞬间,他就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翻起来,直接开门出房间跑到隔壁门前咣咣咣砸门。
“你出来我有话跟你商量!”他姑且这么喊,实际上他不清楚主神空间的门板隔音条件怎么样,房间里能不能听见他这么大喊大叫。
而显然里面的人听见了。本来管鹤还做好了何凛已经睡死,自己要进行一场持久战的心理准备,但是没过多久门就开了一条缝,长发少女从里面向管鹤投以疑惑的眼神。
“……对不起敲错门了。”少年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对聆烨说。
5.
想敲跟自己相邻房间的何凛的门,却弄错了方向敲到另一边其他人(重点:日本来留学的女孩子,很大可能很在意礼节的事情)的房门,使用的语气还是只有熟人才不会介意的直白粗暴语气,管鹤现在恨不得直接挖个地洞钻进去一辈子不出来。但幸运的是,聆烨似乎是个相当好脾气的女孩子,对管鹤鲁莽的举动表示了极大的宽容,虽然这一举动好像只是让管鹤感觉更加愧疚了一些。
“啊,对了,既然大家好不容易都安全回来了,我想做一点东西给大家吃。”少女微笑着说:“而且我想,大家聚在一起用餐的话,多少能够进行一些对这之后的事情的规划吧。毕竟都身处在这种境地里了……”
聆烨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已经听不见了。管鹤也同样默然。主神空间里的十天休息一晃眼就能过去,接下来下一部恐怖片里,他们这些人又能活下去多少呢?
“那么,我就去把其他人也叫过来吧。”少年顿了一下,就当作自己没发现对方因为想起之后的事情而产生的低沉,直接对之前的那一部分提案做出了回答:“我也不知道最后有几个人会过来,餐会的准备就麻烦了——反正主神空间里是什么都有的。”
聆烨点点头:“那么就麻烦了。为了方便我将门禁暂时开放给你,将大家叫过来之后直接开门就好——场地暂时决定是在我房间的地下室可以吗?”
“好。”管鹤点点头,两人顺势就此暂时告别。
6.
这次管鹤万无一失的敲对了何凛的门,在通知餐会的事情之前先把自己在房间里思考的结果向对方解说过后,何凛的反应是在管鹤意料之中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非要老子去干?”。
为了详细的解说拜托何凛去跟刘奕搞好关系的目的,管鹤花费了相当的口舌,并且差点在何凛的房间里又上演一场全武行,不过好歹十分钟之后,总算意识到被军师卖队友的可怕的何凛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就是说先建立起基本的信赖关系对吧?”他问。
“对的。”管鹤回答,“最容易的方法是在恐怖片中他遭难的时候拉他一把,毕竟军师是轮回小队中必须保全的首要角色,这跟战斗员的行动方针并不冲突就是了。但是在日常生活中刷个存在感也是必要的。”
“所以?”
“所以接下来聆烨餐会的事情就由你来通知刘奕吧。以上。”
“啥!?”
7.
最后何凛还是去了,但管鹤的行动并不是很顺利。在敲陈平和陆今朝的门时里面都没有反应,左囿倒是出来看了看,但听了管鹤的话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微妙的变了变脸色,然后表示自己不去,砰一声关上了房门,过了一会儿又重新出来,说:“我又想了想,蹭顿饭好像还是不错的。”
完全搞不懂左囿思考回路的管鹤叹了口气忧伤的回到聆烨的房门前,值得庆幸的事情是刘奕到底还是被何凛说动了,好歹还有两个人愿意来,大概就是现在的管鹤唯一的安慰。
少年开门向着聆烨的地下室走去的过程中,突然微妙的有种预感:现在聚集在这个房间里的五个人,在接下来的恐怖片中大概能同甘共苦的走下去吧。
【之后的情节请见刘奕的作品】
+展开
17.
管鹤在之后的行进之中几乎进入了一种弥留状态。从他的感官上来讲,那是种意识不清、感觉不到疼痛,仿佛在空中漂浮的感觉,就好像灵魂出窍。而实际上的那个他只是机械的随着刘奕的带动移动自己的双腿,勉强的保证自己不跟后面的那些水怪来个像是寇特那样的亲密接触。至于他们到底是怎么进入那个四面金属墙未来感十足的研究所的,这中间的过程管鹤都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几乎完全不清楚。
将他唤回人世的是一声奇妙的、直接回荡在他灵魂里的音响:[获得B级支线剧情一个,1000奖励点。]他也不清楚作用机理到底是什么,总之听见这一声之后,仿佛一针强心剂一般,本来已经感觉自己要去到另一个世界的灵魂一瞬间重新回到了他的躯壳里,痛苦和疲劳以海啸一般的浪头狠狠地席卷了他的全身,一瞬间意识就清明了起来。
对了,我现在在无限恐怖的世界里,我还有主神发布的任务。
想起这一点的同时管鹤习惯性的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上面显示的并不是他所熟悉的时刻而是一个倒计时,一开始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但这无关紧要。文科学科所有的大量阅读量锻炼出少年飞快的阅读速度,只是眼神在表面上沾了一下,凭着记忆他一瞬间就能判断出哪里不太对了:
保护剧情人物的任务不见了!最终呆在林中小屋里的要求也没有了!
“B级支线?!”靠在门边的两人惊愕地对视,刘奕声音发颤,他显然也已经明白了支线对小队成员的意义,但在管鹤看来现在这东西的意义可比不上消失的任务:
“你看剧情任务!”管鹤向刘奕挥了挥自己的腕表,脸上震惊的神色还没来得及消退。
不用呆在林中小屋里等待剧情结束,这给又了他们很大的一块生存空间。只要他们能撑到天亮,不论躲在哪里都是被允许的。
“看来是发生变化了,不过这样总算是让我们少了一个顾虑。这次落子还是对了吗……”听刘奕的语气,他似乎也很是松了一口气。
大半个夜晚的时间已经过去,管鹤已经快要习惯这种接连不断的、连喘口气的时间都几乎没有的高潮迭起的剧情发展的节奏了。至少在面对突然的变故的时候,现在少年的反应已经比从前镇定而冷静得多了。
背后水怪撞击金属门的砰砰声不绝于耳,谁都知道此地不能久留。三人稍微交换了一下眼神,唯一的选择就是沿着现在他们所在的这条笔直的走廊向前了。刘奕提出这一点之后当然没人会反对,于是轮回小队的三位队员(或者是两位队员和一位NPC?)只能再度挪移他们疲惫的双腿,一点点向走廊未知的尽头走过去。
管鹤比之前稍微落后了半步,说不上来是因为伤口使他行动不便而减缓了速度还是因为心中一些微妙的想法。现在的三人中有一个是捉摸不透的NPC,而另一位,刘奕,现在管鹤对他的观感非常复杂。
先不论最初在峭壁上少年对男人产生的那些毫无根据的怀疑,这之后在遭遇了水怪的时候,刘奕毫不犹豫的丢下寇特的做法也让管鹤感觉不舒服。理智上他知道当时那是为了保存有战斗力的有生力量最为保险的做法,但过后他却又止不住的思考,如果当时刘奕并不是将寇特拖下来丢弃到水怪中间,而是和管鹤一起架起这个大个子逃走的话,寇特是不是就能活下来了。
不过现在事情已经发生过,说什么都没用了。有闲心想这些不如多思考一下接下来如果发生了突发事件该怎么应对。腹部的伤口已经彻底麻木,管鹤低下头去整理纱布,为了防止接下来伤口再一次崩裂时出血出的太厉害(他已经放弃去数这种情况今晚已经发生了多少次了),伤口上的纱布应该缠得稍紧一点——反正现在伤口已经感觉不到任何触感了,勒紧一点也不会觉得疼。
腰间挂着的长刀竟然还奇迹般的没有落在外面,现在刀背正在随着他行走的起伏一下下磕着他的小腿肚。管鹤随手扯掉一块有点烂掉了的纱布丢在地上,懒得去调整它的位置。
18.
腕表上的时间在这种奢侈的平静之中逐渐减少,行走在走廊之中的人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远拐了多少个弯。通道的复杂程度远超出他们的想象,如果现在要管鹤立刻调头回去原路返回,少年估计走不出两个岔口就会迷路。
三人沉默着前行,安静的环境里只有他们几乎快要融为一体了的脚步声,片刻的安宁让他们几乎忘掉了现在自己仍然处于恐怖片之中——直到远处明显不属于他们的杂乱脚步声突然间响起来。
属于他们的脚步声立刻停下了,刚刚松缓下去的神经又重新紧绷起来,警惕的神色出现在每个人的脸上。孟森率先的将身体贴在走廊左边的墙壁上,然后是刘奕,一时没反应过来的管鹤稍微顿了一下,也效仿他们的动作。
每个人都紧盯着脚步声传来的那个方向:现在他们的前方正是一个丁字路口,而声音是从左边那条路传来的。铸造这条走廊的金属材质非常奇特,铸造工艺也令人匪夷所思,仿佛就是这么将一整块金属变成四四方方的空管之后搭建了整条走廊,起码管鹤没有找到走廊中金属与金属之间的接缝。现在,来自路口左边脚步声的不规则震动正沿着金属固体以微小的损耗传递到管鹤靠在墙壁的脊背上,杂乱无章。
孟森靠近了路口,但显然没有为他们打头阵的意思,只能由排在第二位的刘奕顶上去。管鹤这时倒是很有作为伤者的自觉,乖乖的缩在队尾,将自己的耳朵也贴在身边的墙壁上,仔细的聆听远处传来的声音。
杂乱无章,但是急促。凭借这个频率管鹤就能断定那肯定不是僵尸。如果说是恐怖生物的话,到底会是什么种类,对电影早已经模糊不清更别提记住最后那些一闪而过的东西的管鹤当然想不出来。但脚步声之中还夹杂着其他的一些声音,很小,在金属传导来的脚步声的巨响之中很难辨识。
管鹤将自己的头更用力的贴在墙壁上,试图解析其中那点微小的震动到底是什么东西。脚步声逐渐的接近了,最前方的刘奕也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刘奕等等——”
“啊!!!!”
管鹤并不是很大的阻止声被刘奕突然间爆发出来的大吼彻底的湮没,很难说除了他自己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听见。就在少年刚刚意识到他所听见的细小杂音是属于人类的低语声,并且想要阻止刘奕的攻击的那一瞬间,手握着从林中小屋的刑房中拿出来的短剑的男人已经一声大吼冲了上去,然后在属于女人的惊叫声中狼狈的收势,重心不稳地跌倒在地上。
警报解除,两方人马重新汇合。管鹤离开墙壁向着来人逐一扫视:剧情人物只剩下马蒂和戴娜,而轮回小队的其他队员们都缀在他们身后,每一个人身上都血迹斑斑形容狼狈,但好歹算是活下来了。
红发、苦笑着的青年左囿;头发的颜色终于在明亮的光线下被管鹤看明白是绿色的陈平;长发女孩聆烨和短发女孩陆今朝;还有终于恢复了精神,露出原本那种几乎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的何凛;加上现在腹部缠绕着血迹斑斑纱布的管鹤自己和从地上重新爬起来的刘奕,刨去NPC之后,这就是现在他们的队伍。比最初的时候少了几个人,但他们中的大部分还是活下来了。
——而且何凛没事,算是自己之前一直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落回了正常的位置吧。管鹤有些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容来。在未知的前路中第一个遇见的是和自己相同阵营的一方,这多少让他感到一些难得的安心感。
但这安心感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戴娜惊慌地喊出恐怖生物就在他们身后的提醒,然后连任何人说出哪怕一个字的时间都没有,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些形容可怖的家伙就伴着呻吟或者嚎叫闪亮登场。
事态再一次陷入紧急得不行的境地,谁都知道应该逃跑,而刘奕本想阻止大家向着他们的来路跑去,然而从丁字路口右边传来的另一批脚步声让他们别无选择。
然后又是奔跑,似乎无穷无尽的奔跑,四周一成不变的景物让管鹤觉得有些枯燥,而且没有任何标志物告诉他他正在向前。若不是身后始终追着一大群不知所云但想要他们的命的东西,少年觉得自己似乎可能会认为自己只是在原地踏步。
经历了这一晚上的惊心动魄,想来之后与他们汇合的那些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大家都被折腾得体力所剩无几,现在都只是被生死一线时爆发出的求生本能支持着在向前移动。管鹤当然也是如此,或者他的状态与其他人相比要更差一些——虽然和他一样从开始时就受到严重伤害的人还有左囿和陈平,但一直在森林中穿梭的他们再怎么消耗,显然也没有在峭壁上吊过一个多小时导致大量体力消耗和伤口极端恶化。
伤口怎么样管鹤已经不在意了,但伴随着它的大量的失血又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消耗。现在少年的体力已经逐渐逼近了极限,呼吸变得越来越艰难,身体的温度从四肢的末端开始逐渐溜走,眼前金星乱冒——一个踉跄,少年险些就在奔跑的过程中摔倒,幸运的是他的身旁伸出了一只手顺手扶了一下他,让他勉强保持住了平衡。
“你这是要平地摔?你作为跑酷达人的尊严呢?”
管鹤有些吃力的转头扫了一眼扶起他的那只手的主人,是何凛。
这还算是在少年的意料之中的。管鹤勉强扯了扯嘴角,张嘴狠狠地抽了一口气,几乎是咬着牙向前接着跑。
19.
何凛的状态并不能说特别好,但也不是特别差,至少和现在狼狈的要死的管鹤相比,他的状态简直可以称得上整洁:虽然他身上确实也沾了一些泥土,也多少受了点小伤,但总体上来讲还是无伤大雅。另外,在现在这种运动量下,前体育特招生兼极限运动社社长——虽然整个社团就只有他一个人——显然还非常的游刃有余。
如果管鹤当时没受到这么严重的伤害的话,现在的状态估计也会和何凛一样游刃有余吧。想到这里他撇出一个苦笑来,马后炮谁不会放,已经到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何凛我跟你说——”就这么简单的六个字一出口,管鹤就又觉得自己一口气喘不上来要倒了,头重脚轻又是一个踉跄,总算是在彻底倒下去之前拽住了身边的何凛又保持住了平衡。何凛被管鹤的体重带得一栽,对着空气爆了句粗,好歹看在管鹤浑身是血的份上伸手直接分担了对方一小半的体重,说不清到底是拖着他跑还是架着他跑。
“我跟你说——”管鹤的声音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大概出不去了、恐怖片,”这个曾经多次作文获奖的高中生说话时语序也开始颠倒,幸亏何凛还能勉强明白他的意思,握着对方手臂的那只手不自觉的握紧了。他张口想叫对方别说这种丧气话,可是打腹稿的速度奇快的管鹤根本没给他插话的机会:“我这里还有把长刀,你拿去,万一有什么不得已的情况——”
“——你他妈给我闭嘴!你好好的,我们肯定能——”
“——你就直接拿我挡一下,至少让我死得痛快点——”
“——你他妈闭嘴!老子就算抬也要给你抬出去!”
管鹤没再说话,只是大口喘气。失血让他难以将从空气中汲取的氧气运送到身体各处,刚刚说的那几句话已经使他大脑缺氧头晕目眩,要不是何凛仍然扶着他,大概他已经倒在地上成了身后那些恐怖生物的食粮了。
现在的管鹤几乎看不清前面的路。他的视线忽明忽暗,而走廊总是看起来一样的。早就已经失去了时间概念的少年被自己的同伴拖着向前,缺氧的痛苦折磨得他意识不清,直到他注意到前方的地面上落着一条沾血的纱布——那只可能是他之前随手丢下去的一条。不需要什么精密的推理,一个显而易见的结论就浮现在他逐渐混沌下去的大脑之中,其中的绝望几乎要将他压垮:
“我们又回来了!”他向着刘奕喊道。
20.
之后的事情管鹤没有多少记忆,可能是他的大脑因为缺氧而造成了一点无伤大雅的记忆缺失,也可能是他干脆利落的晕过去了——或许他真的练成了一边睡觉一边跑路的技能。
他隐约记得自己提议打开金属门出去,之后孟森提醒他们门外还等着一群湖怪,于是这个提议被驳回。然后接着的是是一段空档,再意识到的时候他却已经站在金属门的面前,而那道厚重的大门正在缓缓地滑开。他还记得自己似乎跟那个叫做聆烨的长发少女稍微交谈了两句,从而得知她和何凛是同班同学,但他不记得这一段记忆到底发生在时间轴的什么地方。关于他一直携带着的长刀他也有印象,最终这东西还是交给了体力相对充沛的何凛使用。穿着颇有些嬉皮风的少年倒是一直坚持拖着管鹤跟着大部队,有的时候聆烨也会上来搭把手。
不论怎么样,管鹤还是勉勉强强被他们拖到了祭坛的位置。几乎是整个队伍一停止移动他就直接倒在了地上。何凛还想努力的搀起他来,但是他的意识已经飘远了,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身上所有的感觉仿佛从他的天灵感被抽走了,痛苦和疲劳的消失让他感到分外的轻松;四周的环境暗了下去,只剩下远方一点点白色的光芒,静谧而温暖;隐隐约约能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但这声音也似乎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微弱而且飘渺不定。
管鹤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他认为这大概是人类在弥留之际产生的幻觉,从前他也体验过这种情况——显而易见的,他快死了。
远处的那道白色的光芒逐渐的向他接近,让少年感到了一种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安宁和平静。他并不清楚这道光和他所剩无几的生命力之间是否存在着任何一种因果关系,但在绝对的寂静和失踪的时间感之中,他审视了自己的过去,并且对自己生命的终末感到了一点悲哀。短短的十八年,完全属于他自己的人生还没有开始,而他的生命就已经落幕。
但管鹤还没来得及伤春悲秋,他就发现了另一个事实:不知什么时候那道白光直接落在了他的身上,周围重新明亮了起来,数人嗡嗡的低语声徘徊在他的下方。少年眨了眨眼睛环顾四周,花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仍然活着,他所看见的白光只是主神的修复光线,他已经成功的度过了第一部恐怖片,紧接着的——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将会是十天的休息时间。
没有僵尸,不用逃跑,不会有任何突发状况,可以单纯的生活放松——明明才过了大概九小时多一点,可在管鹤的感觉上,上一次度过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时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了。精神突然间的放松让他感到恍惚的不真实,紧随其后的就是一种对生的由衷的喜悦,这种剧烈的情感几乎让他流泪。
修复的时间并不长,没过多久他就以完好无损的状态被渐渐消失的光柱放下来。当他双脚刚刚落地时,迎接他的却是一记铁拳,直接狠狠砸到他脸上,一点余地都没留,管鹤本来就没站稳,这下直接又眼冒金星差点摔倒在地。还没完全消失的光柱重新亮起来了一下,将少年本来应该飞快的肿起来的脸颊重新恢复正常。
“管鹤你敢再说一次‘死’字看看!”何凛跳着脚指着他大骂,挥着拳头还想接着揍:“看我不在恐怖片之外就把你给揍死——”
出乎他意料的,管鹤直接跨过去给了他一个拥抱,力度之大直接让他一口气没上来,接下来要说的话全都连着肺里的空气一同被挤了出去。
何凛是如何不悦的挣扎想要从对方的熊抱之中脱离出来暂且不论,现下终于没绷住哭出来的管鹤已经知道了,这个人是值得自己用生命来信任的。
他心里的那堵墙第一次被一个人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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