袏出生在战乱国家。
其实他本来叫什名字,早就已经忘记了。父母已经在炮火的摧残下双双死亡,留下他和众多弟妹。
那个国家,除了各种轰炸而来的军队和武器,一贫如洗。食物极度匮乏,袏和他的弟妹们从来就没有过吃饱的一天,饥不果腹,衣不遮体。
但他们就如水沟边的流浪狗一样生命顽强。翻找垃圾堆里仅剩的可以往嘴里放的东西,即使是腐烂的水果也好,长蛆的面包碎也罢,统统倒进胃里。没有关系,他们的胃就如熔炉一般,奋力将所有倒进来的东西化为供给身体的营养。
就这样,熬到了袏十八岁的时候。
他在他熟悉得能闭眼走过的小巷窄路之间快速穿梭。他偷听到了,码头将有几艘黑船开往别的国家,把偷渡客卖给那些国家作极为廉价的劳动力。
经济节节衰败,哪个工厂和公司都在裁员,街头小巷里都躺满了无处可去的流浪汉,在这个国家里,袏无法找到工作。
偷渡客需要给黑船老板一定费用,才能上船。而且为了不被发现,他们只能呆在甲板底层狭窄黑暗的空间里,忍受着浑浊的空气与闷热的温度,一段时间里几乎不会有水和食物提供,还有随时可能偷渡失败被遣送回国的担忧。
袏没有钱,他只能等船即将离港时,偷偷攀着缆绳,被浪水和海风击打了整整一天后,趁夜色沉寂摸上了甲板。
月色照耀在袏的脸上,他的表情却像雕塑一般冷硬。仿佛一天被浪涛冲击得不得不死死抓住唯一的缆绳,而导致满手都是发红的水泡,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一般。他悄然无声地打开通往甲板底部的舱门,陷入黑暗里。
甲板底部集满了人。空气混浊不堪,闷热得像个蒸笼。不能这个时候和他们挤在一起,一定会被发现的。在门缝里窥视一会儿之后,袏转身,似乎在狭小的走廊上寻找着什么——他望向了头顶的通风口。
袏轻轻一跳,左手抓住了通风口的横栏,伸出右手将固定四个角用的螺丝钉扭了下来。他目测过了,虽然很勉强,但他的身形藏在通风口通道里应该不是问题。将横栏放在通道里面,他伸出双手勾住黑洞洞的入口,一用力,便整个人钻了进去。他将通风口盖回原处。
通风口里尽是灰,但尽管如此,总比底层房间里那闷热窒息得会让人中暑的空气好。袏在通风口通道的黑暗里躺了下来。这艘船要航行多久才会到达目的地呢?也没有食物和水——不过没有关系,饥渴仿佛就是每天都要睡着和醒来一般,作为一种习惯,已经深深刻在袏的身体上了。他不会难受。
袏闭上了眼睛,进入了睡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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