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滑稽荒谬,但在无法解释的事实下只能强迫自己接受。
作为一名新人,很显然林北辰十分清楚沉浸在震惊里也是无济于事,贸然单独行动显然是不具备任何安全系数的,决定同行之后一路上除了两人的脚步声再无其他交流。林北辰的视线凝聚在身旁步叙安的侧脸上,镜框为眼前的男子平添几分沉着内敛,却也显得过于斯文,不易近人,但同国籍这一点还是给足了他好感度,便很自觉地在心底决定揽过将有可能出现的体力活。比起先前离开的几位异国人,显然他是结伴而行的最好选择。
对于经历过野战训练的林北辰来说,外部环境带来的影响无疑是被压倒最低,一切恐惧都来源于将面对的不确定因素。稀薄的空气中充斥木质家具腐败的味道和令人作呕的异味,古堡大厅内的装横还残留着昔日富贵堂皇的痕迹,但带给人的更多的是低可见度与诡异符文所带来的精神压抑。
步叙安沉默不语的沿着走廊前行,似乎除了非必要性的东西任何事物都无法提起他的兴趣。沿途的木门经过岁月洗刷破旧不堪,在大厅四周排列的井然有序,看来搜查的工作量可不小。
“这些房间我们都需要一个个进去检查吗?”察觉到步叙安的脚步停在一扇门前之后,还未清楚具体该做些什么的新人林北辰忍不住用一句多余的疑问打破了沉默。
“对。”前者只是非常简洁的回应他后便试图旋动门把,两人目光全部凝聚在缓缓转动的把手和门缝中,像是开门杀一类的狗血剧情在各种作品中屡见不鲜,绷紧的神经随着“咯嚓”一声闷响提至最高点,甚至已经摆出了彼此的备战姿态。只可惜预想之中的危机并没有发生,迎接他们的只是扑面而来的恶臭,比起堆积了半世纪污垢的小水道栅栏所散发出的腥臭味有过之而无不及。
很难想象究竟是如何使用才可以将厕所塑造成这番风味,极可能由尿液和粪便汤液构成的黑色液体在瓷砖上肆意流淌,本是典雅的壁纸被泼溅而上的水垢掩盖,小便池上污垢横生仿佛滋养醉宿后的呕吐物。眼前的景象别具一格,着实令人不禁由内而外的被其震慑。
短暂的沉默后两声粗口几乎同一时爆出,这他妈也太恶趣味了吧,即使是经历过不少险恶环境的林北辰也按捺不住内心咒骂主神的冲动。“主神是个变态吗!”“……”简单用衣物遮挡口鼻后,林北辰以视线投以步叙安疑问等待他的动作,虽然步叙安并未有太大反应,但蹙紧的眉和僵硬的面部表情充分暴露出他的内心活动也是十分的忐忑,十分的。
当然主神不可能像惊叹中那样是个会设计出毫无意义的场景的恶趣味,这个堪称旷世神作的厕所一定有它存在的意义。即使内心有十万个不情愿也得耐着性子将探索完成。
前行的每一步都如同跨过天堑令人生寒,恶劣的空气使二人失去了任何交流的冲动。近距离打量那些便池简直又刷新了半辈子的世界观,那些肮脏的灰白污垢赫然是活动的肉蛆!“这个时候如果那里面会有什么钥匙之类的关键物品,就是神作………”仅是远望就足够令人胆战心惊汗毛倒立,更不要提用手去触摸那些蠕动交叠质感颇好的活物。
步叙安很自然的将视线转移到新人身上“是不是神作掏一下就知道了。”在这种需要找人出力的时候,不是绝非必要的情况步叙安是不会轻易接受,更不会去毛遂自荐。
恐怖片中不可能靠一己之力存活下去,作为新人最首要的事情就是打好人际关系,尽管旁边的男人看起来并没有太大的交友兴趣。喉结滚动下定决心后点头示意他自己做出的选择,深知这点的林北辰秉持着既然接受了任务就要完美达成的做事原则,将手伸向了那些不堪入目的物体。
掌心下不规则的柔软物迅速体变化搔刮纹路,不时有残渣硬物磨蹭指腹,指缝间滑出的蛆虫试图沿着手背轮廓向上移动,留下一片湿热滑腻的水渍。屏住呼吸加快速度向更深处翻搅,直到整只手陷入虫堆被其细密包裹,甚至可以感受到虫腹的纹路如何引来皮肤的刺痒。真他妈的糟糕极了,林北辰发誓这份即将成为终身难忘的经历会变成每晚必经的噩耗。强忍胃中翻江倒海的呕吐欲,在近乎绝望的时刻触碰到了不同于肉质感的瓶状硬物。仿佛濒死之人抓住了最后一丝亮光,没心情顾及随着抽手而带出的蛆虫,也没时间顾及水龙头流出的血色液体,握着那瓶道具冲洗干净后第一时间冲出了厕所,再也不想见到这种鬼地方了,***的主神。
就在林北辰在便池中挣扎的时候,步叙安简单的检查了同样溢满黑水的隔间和本应悬挂镜子的位置,可惜并未有特别的收获。见新人十分激动的冲出门外,他只是淡然的利于洗手池前,对着灰色的印记若有所思。“路上也有许多像这样印记,如果它们全是因为悬挂镜子而造成的,那么这整个古堡中的所有镜子都被人刻意摘下了。”
重新调整好心情的林北辰也对取得的道具做出了判断,是一瓶不知从什么物体身上提取出来的油,再次联想到方才手中的触感,不寒而栗。
就这样获得了新线索的二人沿着房间循序搜索,虽然环境依旧脏乱,但并没有遇见危机也没有再出现过于震撼的场面,当林北辰好不容易从掏厕所的阴影中解脱出来时,迎接他的又是新一轮挑战,掏女厕所。
……
一路上步叙安行动诡谲,时常让林北辰追不上脚步,不过好歹是受过训练的正规侦察兵,勉强能对他的行踪做出判断。探索过程中又获得了与方才相同的油瓶。
就在登上二楼的同时,上方传来一声巨响伴随之的还有清亮的女声“伟大的魔神啊,请指引吾等前进的道路吧………带领吾等开启通往异界的道路吧……”
“Well,看来那个中二病有了什么突破性的发现。”在林北辰还摸不着头脑之前,步叙安已经得出了答案。停下脚上步伐伫立在原地,视线追寻着声音传出的地方。
从半空中落下的女人白色大衣无风而起,金色发丝在空中零散飘落,若不是那句台词坏了气氛,还真有几分梦中女神的味道。单手抬起,食指上打转的赫然是一把钥匙,也是这部恐怖片最重要的道具,万能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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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机械齿轮的摩擦声而打开的通道之内,出现了一个人。
并没有戴口罩或者面具,那人的脸上,是看起来几乎让人毛骨悚然的表情。
——他在笑。
虽然笑容都是脸部那以颧肌为首的十二块肌肉的收缩与舒张造成的——或许还有胸肌扩张——但是不一样。那个人全身散发出一种恶质的气场,被对方的恶意锁定的Sieben几乎有一瞬间失去了站立的力气。
那是……他自己的脸。
回头示意队友先走,医生带着不易被人察觉的颤抖迈步走向「自己」逃离的方向。
或许形容成逃离并不准确。听着「两人」站定后通道门自动关闭的声响,Sieben环视着这个房间。
——房间里空无一物。房间的四壁里发出令人耳朵发麻的挠墙声。有什么开关正一点点开启着。
对面的「自己」一直笑着,像是想把作为本体这几年间欠缺的表情补回来。
“嘿,Sieben。”镜像人先开口了。说是镜像人,其实他看起来和医生一点也不像——或者说更像是朝着另一个极端发展的他。“啊啊,你竟然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把原来的自己扼杀了吗?”
“……”
“切,还是这么无趣。我记得你原来可是最讨厌这种人了……哦对,那个算是傲娇啊!哈哈哈哈哈!”
“……闭嘴。”医生的眼睛阴沉下来。Sieben用指尖轻轻敲击着面具的一侧,金绿色瞳孔映着不知道哪里的光源,显得更加锐利。他在面具下扯动僵硬的嘴角,烦躁地说:“你是想杀了我取而代之?那就来杀,别废话。不然周围那堆东西放出来都得死。”
“哼,你是在小看自己吗?”镜像嗤笑着。“还是说,谨慎?不想死?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懦弱了——啊对,我想起来了——”
不等他说完,医生已经弓身攻了过去。
手边没有什么可以作为武器,医生只能握紧拳头从刁钻的角度对准镜像的脸。经过强化的身体压缩空气产生微小的爆鸣,毫不留情地对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招呼过去!
镜像却即使说话也没放松警惕,仰身躲过去的同时俯视着瞳孔急剧收缩的本体:“你就这么不想听我说完吗!?你这个,”他顺势后空翻一脚踢在医生的肋侧,落地后用手背抹过被拳风擦破的下巴。“懦夫!”
“说了叫你闭嘴。”被踢中肋骨的Sieben像是突然转换了人格般的冷漠起来,若无其事地伸手拍拍沾上灰尘的衣服。
镜像全不意外地看着他的变化,讽刺地笑出声来:“终于不装了?你不是很喜欢装双重人格吗?逃避现实很好用对不对?”
房间四周的活板门已经打开到能看见怪物四肢的大小了。怪物低低的咆哮声更加明显地回荡在这个四方的房间里。
Sieben倒是露出一副心平气和的表情来,“喂先不说那个,继续在这房间里没问题?你就这么想死吗?”
“是啊,想让你死——我自己倒怎么都无所谓了。”镜像笑起来,还带着几分他曾经有过的痞气。然而他已经脚下发力朝着本体冲了过来!医生只能后退两步格挡住同样冲着脸来的拳头——力气不对——猛然醒悟的同时,右肩已经被镜像不知哪里来的锋利物体穿透!
“有毒哦。”镜像在耳边吹气一般地轻笑着。
医生“啧”一声,“我知道,不用提醒。”松开一只格挡的手握住镜像的脖子,附身把他猛地抵在活板口上,极接近怪物暴露在外的尖锐指甲。“是这个吧?”手指收紧。
“……哈……”镜像艰难地喘息着,又抬头冲他笑了笑。“你猜?”
腰部使力,镜像提起的膝盖结结实实地撞上了Sieben由于附身而靠近的胸口。
“咳、”医生只觉得胸口闷痛眼前一黑,手指瞬间失去力气被对方挣脱。
知觉回复之后,镜像已经到了背后,手臂死死勒住了医生的脖子。
拖着医生,两人一起来到房间中央。
“疼不疼?我记得重击压迫心脏相当疼啊。而且这个怪物的毒我尝试过,会麻痹心脏造成供血不足的头晕乃至昏迷哦。”镜像在耳边笑起来。“这种痛,熟悉吗?”
“……怎么、可能啊!”咬住舌尖迫使自己清醒过来,Sieben肘击打开紧贴着自己的镜像,一个过肩摔把对方甩到三米外。由于使力过猛又是一阵晕眩。他咬着牙,撕开伤口把肩膀里的怪物指甲扯了出来。
镜像从地上爬起来,白色的外套凌乱得像是被撕扯过一样——不过依然没医生本人一身血迹那么狼狈——耸耸肩,饶有兴味地看着他拔出指甲握在手里发动能力,那本来惨绿染血的指甲变黑、红色的附魔纹路渐渐出现。
然而头更晕了。
活板门已经逐渐打开到了怪物快要能爬出来的大小。
镜像这次没有主动攻击。他看着周围,甚至没有防备自己身后的活板门,突然笑起来。
“看看这情形……危险,晕眩,死亡临近……”
“哈,你不觉得怀念吗Sieben!”
笑声变大,对面的自己笑得像是要喘不过气来,张开双臂,比本体要浅很多的金色眼睛里带着癫狂。“一定很怀念对不对?”
“因为啊、”
“当初你不就是在这样的情境下——”
活板门彻底打开。
周围的怪物朝着他扑过来,尖锐的利爪带起一阵破空声。
镜像最终还是说出了Sieben最不想听的,「那件事」。
——“杀了他、也杀了你自己的吗!”
/“没关系的,Sieben。我相信你。”
“你可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上医学院的学费还是我交的呢。”
“即使……我死了,你也要活下去。”
记忆里,男人染着血的笑靥一点点染血,模糊不清。
“嗯……我答应你。”
会活下去。无论怎么样都会活下去。/
“你怎么敢!怎么敢就这么一点都不自责地活下去!就这么逃避!”
镜像带着哽咽声的失控咆哮与肉体被穿透的声音一同响起。
几滴温热的液体溅在Sieben脸上。鲜红的和无色的。顺着脸颊的弧度混合在一起,轻巧地滑落。
医生瞪大眼。
镜像正挡在他的身前,口中吐出的血已经混杂上了内脏的碎片,却还是不服输地笑着:“蠢、货,咳……说了你太低估你自己了吧……”
「别死……啊,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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