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each Bleak:Reverse]
[第一章]
=3231字=
=其实是TBC(跪)=
花鸟院五月在就任二番队队长的第一天就已经见过了队里的大部分席官。作为队长,更作为花鸟院家的继承人,迅速了解情况是她在上任后给自己制订的第一个任务——先了解情况,才能做出更明智的决定;无论是对于暗杀者还是战士,这都是无可撼动的真理。
特别是在上一任队长离任的理由是行踪不明的情况下。
五月并不清楚这些事情的原委,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她的上任几乎可以说是仓促的。而且就算想要调查,结果也不见得能有多明朗:要保卫静灵庭,先从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起比较好,第一步就是收集情报。
这也是在为骸做榜样,长辈和自己都这样告诉她。但那个女孩似乎并不领情——五月甚至没见过她几面,是无意错过还是有意避开,她也不甚清楚。是自己作为姐姐并不招人喜欢吗?她暗暗想着,刚刚从蛆虫之巢的地牢出来,陪同她前来的槛理队队长走在前面为她开路。棕色短发、方形眼镜,体格高大魁梧,态度恰到好处地亲切诚恳,又没丢了身为下属的敬意——这样的人,如果有弟妹的话,看上去就很像是那种“模范的兄长”吧。
“我并没有弟弟妹妹哦。”龙神凉介笑了笑,欠了欠身示意请五月先走过护城河上的桥,自己再跟过去,“要说是兄长的话,沢岛队长才是货真价实的——他的一弟一妹也都在十三队里。”
“沢岛?”五月在记忆里搜寻这个名字,“是前任六番队长,沢岛龙也吗?”
“正是。”
又一个失踪者,还是古老贵族沢岛家的家主——之前听说那一家出了继承顺位上的乱子,导火索想来就是此事吧。五月在下桥的阶梯上站住脚步,凉介遮在镜片后的眼睛看向她:“有什么事情吗?队长?”
“关于沢岛前队长的事情,你知道些什么吗?”她斟酌着用词: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而面对她的问话,高大的男人似乎思忖了一下,最后只点了点头:“抱歉,失踪的事情的话,我并不是很清楚。”
五月用暗杀者的眼睛看见他手背上的皮肤绷紧了一瞬。“如果中央四十六室是这样说的,那么事实也就是如此了吧。毕竟,他真的已经不见了。”
“又是中央四十六室吗?”
“是的,似乎是查到我们在这里了。”一身巫女装束的五月七日静踢起木屐就走。山田一丁目的上空,乌云已经聚拢起来整整一天;在即将下雨的天气里,形形色色的一行十人都笼罩在她所制造的结界里。方才的消息是刚刚结束打工的副鬼道长带来的,而这意味着他们必须马上转移——如果不想被抓回尸魂界然后落得个令人胆寒的下场的话。
“嘁,探查灵压的手段发展得倒是够快啊。”
就算在赶路的时候,该聊天也还是要聊天的——毕竟搬家又不是第一次,应该说早就习以为常了。说得对,静灵庭侦测灵压的技术可是一直在发展的啊。沢岛龙也也是这样,他走在队伍后面,习以为常地不说话,右手搭在腰间斩魄刀的刀柄上——如果后方出现什么异常的话,等待那东西的就是碎到拼不起来。
这时候追兵应该已经从尸魂界赶到现世了吧,他想着。不出意外应该是十三队的人,直接调派驻扎现世的死神过来,要么再加上静灵庭里的席官。但是前几次也不是没有例外。如果这次他们烦了,有没有活捉也好:想要静悄悄地一击毙命,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
“沢岛队长还好吗?”龙也这才发觉静已经和他并排前行,巫女袴的裙裾在高速移动的影响下迟缓地一摆又一摆。大概是刚刚皱着眉头的样子维持太久了吧——这也是常态,她也知道。
“嗯。麻烦继续带队吧。”
“你也是,麻烦殿后了。”微微一笑,静踮起脚尖,几个瞬步便回到了队前。积蓄了一整天的乌云终于将身体里的水分挤出来,在结界形成的伞穹下,假面军势继续赶路——天色已经不早了,而目的地还不知道在何处,更不说还有追兵的威胁。龙也叹了口气,使劲闭了闭眼;雨越下越大,他们越走越快。
你还好吗。
好容易处理完剩下的文书,北嶋多惠子长松了一口气,慢慢悠悠地向队舍走去。谁都知道矢神队长不喜欢文书工作,可现在就连讨个签字也变得这么困难,荞麦面和拖行一个也没法少了——对的,谁喜欢文书啊,我也不怎么喜欢啊。
不过今天的文书里有些令她在意的事情,值得她把它们从纸堆里抽出来,塞进袖子里。把带回宿舍的几张档案拿出来铺在榻榻米上,多惠子解开盘发,一边梳头一边再次阅读。鬼藤巧也的档案已经被翻阅过好几遍,而每看一次,她就觉得右臂上绑着的副官章又沉重一分——纵使早就想通那起死亡事件并不是谁的错,可心脏还是会被倏地攫紧。
是鬼藤前辈的妹妹啊。
连忙放下纸张,多惠子拿起另一份档案。北嶋治,原十三番队席官,确认于八年前在派驻现世的任务中因与灭却师交战而殉职,现宣布原档案中所书的“行踪不明”作废——指尖划过黑墨书写的文字,她觉得鼻子发酸,却还是微微笑了起来。
——治哥终于可以安心地走了。
抬起手揉揉眼睛,她翻开档案的前几页。“毕业于真央灵术院后进入十三番队任队员,在一次与六番队的联合行动中因作战成果可观,受当时的六番队长沢岛龙也的推荐,晋升席官……”
沢岛龙也?“不记得治哥提起过啊。”她顺了顺发梢缠起来的几根卷发,把纸张整整收好,钻进被窝里。 啪嚓一声关上灯,月光从纸窗的缝隙中投过来,照亮了她的睫毛。
鸣海桂顺了顺那绺颜色异于其他头发的刘海,脸上的笑和这浅橙色一样悦目:“很久没有回来了呢。”
“嗯。”
“十番队的队舍不知道有没有翻修过。那里以前有我的厨房呢,倒是缺个现世的烤箱…”
“鸣海队长。”龙也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正题。”
前十番队队长像惯常的那样,眯起眼睛,温和地弯了弯嘴角:“不用担心,我记得的。”
眼睛里没有笑意,脸上却在笑——这是很危险的表情,龙也再清楚不过了。鸣海说:“我也想痛揍那个家伙啊,混蛋笹木悠生。”
此刻两人正在静灵庭上空沿街沿巷地搜索那个害他们当年不得不出逃的家伙。龙也清楚地记得,当静在鲜有的全体大会上说出“时机成熟了”这句话时,有多少人没声没息地攥紧了拳头,而自己也是他们当中的一员。
——抓住他,然后往他能想到的最痛的方式里揍;不能让他一了百了,一定也要叫他尝尝他们所受的苦:离开了弟弟妹妹和在乎的人,颠沛流离两百年,又怎么是一顿能教训得过来的…
不对。当务之急还是要活捉笹木,然后和假面的其他人一道,问出当年他究竟要做什么,那后来又做了什么——至于剩下的,到那时再说。因为个人情感坏了整个计划,沢岛龙也不能这么做: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呢…
“又是头疼吗?”鸣海一句话才让他回过神来。
不知不觉又在皱眉了。于是他点了点头:“…一会儿就好。”
“是不是太激动了啊?”一边打趣,鸣海一边跳得更高一点,好躲开剩下的断壁残垣——一看就是虚闪的痕迹,大概是基利安级别的。
“也许。”
“还是这么不苟言笑啊。”鸣海噗嗤一笑,看着前方像从地底冒出来的以群计算的大虚,在他们前方,一只归刃了的破面正活动着爪子,粘稠的血从指间流淌下来,“那就拜托沢岛啦。”
他点了点头:“也有劳你。”
说话间敌人已经冲过来。在心里默数着一,龙也脚尖在地上轻点,身形一晃,在破面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从他身旁绕过,翻到空中。继续默数着,一到二,从指尖放出的雷电穿透一只大虚的眉心,再向上踏几步;二到三,抽刀出鞘,他闭上眼睛,大虚从四面八方向他扑来。
“沐身于川,生魂于炎,龙神。”
瞬间身侧的大虚们突然停下了动作。鸣海以瞬步踏上房顶,缩了缩脖子;温度不声不响地急速下降,虚群里的每只脖颈都抵在变长、折弯的大太刀刀刃上。斩魄刀只嵌进皮肤几厘,然而从这一点伤口流出的血仿佛什么开关,按下即刻就生效:薄却硬的冰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肢体上蔓延,几乎以秒而计地包裹了整个虚群。
先前领头的破面后撤一步:“这…这是什么?”
已经来不及了。话音甚至还没落,弯刃已经从身后架上了他的脖子,然后如镰刀割草般向后一拉。噗嗤一声,血液从被割破的颈动脉中喷涌出来,却在还未滴到衣领上的时候就冻成了血石。瞬间血液凝成的利刃从破面的体内穿出,死角全无地刺穿了他的心肺脾胃。龙也挥刀甩掉银白刀刃上的血珠,腾地跳出大虚雕塑群,“鸣海队长。”
“好——的!你不要动。”先前静静在屋檐上观战的前十番队队长此时早已始解完毕:手中握着华歌那长长铁链的一端,他从房梁上轻盈地跃下,精准地落在大虚围成的圆圈中间。基利安们的眼珠跟着他跳落的轨迹转动,身子却一动也不能动,就这样看着他站定,踮起脚尖,铁链连着的空心短管连同四周的空气一起扫过——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一声轰响,大虚们悉数倒下,破面那被自己的血液刺穿的尸体也横在他们中间。
看样子静灵庭是出事了,龙也落下地來,瞥了一眼远处腾起的团团黑烟:毫无疑问那是五十号以上的破道所造成的,这远远超过了真央灵术院演习的等级。来的路上大虚横行,他们二人一路走一路斩,可总还是会有新的涌上来。虚圈如此大规模地进攻尸魂界,实属罕见——笹木到底和这场动乱,或者说战争,到底有什么联系?如果他试图再制造出像他一样的异类,如果他们也在这里战斗着——
没来由地,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头升起。“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吗?”鸣海再次看向他。
“不,没有——”
“大哥哥,”两人倏地停下脚步;不,不是“停下”,而是“被绊住”。就像是从房檐的阴影下融解出的一样,在他们面前,黑色长发的洋装少女微微欠身,以完美的礼节行礼;抬起头来,一张精致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可以陪我玩一会儿吗?”
+展开
Envy(嫉妒)
全文12867,这次的孩子标题打算走七宗罪,而她的关键词是反抗,反抗那些古旧的压力之源。
这里稍微关联了一下一期,骸的姐姐花鸟院五月是前任二番队队长,现已牺牲。
然后放一下骸的角色曲:http://www.bilibili.com/video/av371407/ 骸拒绝成为像五月那样被操纵的人偶,所以她想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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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花鸟院五月在现世大战中牺牲了。她的副官也是。
听到这个消息时,花鸟院骸正一边捶打着自己经历大战后酸痛的腿肌一边不住地抱怨这笔任务太不划算。而在知道了亲生的长姊已经魂销魄散后,黑发的女孩在前来报丧的死神惊愕的注视下无法掩饰地弯起了嘴角,她淡淡的声线带着兴奋的颤抖,仿佛她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在盼着这句话一样,长长舒出了一口气:“是吗,终于。”
她等了太久了。
彼时的二番队还沉浸在失去队长与副队长的悲痛中,而那个比起长姊来讲娇小了许多的女孩就这么大咧咧地走到了队长位上,毫无顾忌地盘腿一坐,随手指了指站在旁边的三席入隐泉下道,你,对,就是你,帮我倒一下水。
睫毛上还挂着泪痕的小个子武士闻言一愣,还没有从思念中回过神来的他反射性地将一杯水递给了女孩,过了几秒钟他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对,恭敬的语气中带上了些许强硬:“骸小姐……我想,那是我们队长的位置,即便您是队长的妹妹……”
这个称呼令女孩不快地挑了挑眉,她缓缓地环视了一周,每个聚在这里的人都是为她那个优秀的姐姐悲伤,不过五月曾经拥有的东西很快就是她的了,想到这里,她不禁冷笑道:“花鸟院五月已经死了,她的身体已经化成了灵子,你们继续围在这里难道能让她活回来吗?”
“少了她太阳照样升起。”
女孩尖刻而犀利的话语仿佛一针见血地戳穿了名为哀悼的雾霭,就那样毫不留情地就将血淋淋的现实摊牌在了他们面前,强迫他们承认所不愿面对的现实,而他们搜刮满腹,却找不到一句言辞来反驳她。
失去了最尊敬的队长、又接连失去了有如亲兄弟般的副队,泉下很想上前一步揪起女孩的衣领,失声质问她那可是你的亲姐姐,你一滴泪都不为她流吗。可是他最终没有这么做,只是默默地将话头咽了回去,退到了一边,讪讪地看着窗外明媚的太阳,无论大地是否血流成河——它依旧金灿灿地洒在自己的面庞上,却没有任何温度。
在同为暗杀家族的入隐家长大的泉下心里其实很明白,暗杀者之间亲情根本没有意义,眼前女孩的言行是完全能够理解的,但他无法欣然接受对方的态度,因为花鸟院队长——五月队长,是……
那是泉下心中一堵令人安心的高墙,仿佛只要站在那位黑发女人的背后,他们永远战无不胜,所有困难艰险的任务都不过是小事一桩而已,她是那样强大、高洁的战士,让人发自内心向她献出敬意——然而这座坚无不摧的墙,却已经被碾为齑粉,随着穿堂的冷风消逝,散开在她抛洒过热血的战场上。
也许这是对队长来说最好的结局吧。他闷闷地想,忽然觉得有点透不过气来。
仅仅战后不过一天,女人的座位就已经被别的人满不在乎地坐下,迟早她的羽织也会披在别人的身上、会有新的“花鸟院队长”接任,一切就像是要覆盖掉花鸟院五月留下的气息那样。
当泉下听说了花鸟院家的二小姐——花鸟院骸已经被任命为下一任隐秘机动的司令时,他狠狠地一拳打在墙壁上,毫不在乎神经末梢疼痛的侵蚀,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因为他已经麻木了。
入隐泉下默默地抬起了头,不让眼中打转的东西流出来——世界上又平添了两座微型人工湖。
队长和副队长的声音已经在他脑内有些模糊了起来,再过多久,他们的面容也会被时间的河流所侵蚀,他会忘记他们。再过多久,三界就不会有人再记得花鸟院五月和水无月苍鸾,没人知道他们曾经存在过,他们会被压在自己记忆的底端,慢慢随着齿轮的转动生锈消亡……
他没有去队舍为新上任的上司庆祝。入隐泉下飞快地瞬步奔向流魂街,将曾经被自己视为家的二番队舍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尸魂界恒定不变的风呼啸在他耳畔。
那里已经不再是他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了。
(2)
花鸟院姊妹间的关系不是很好,或者说她们间根本没有关系。
这是个公开的秘密,稍微跟牺牲的前任二番队队长花鸟院五月有打过交道的人估计都对此心知肚明,只是在面子上实在不好戳破。
暗杀家族是没有亲情可言的。兄弟姊妹意味着竞争对手,甚至,是敌人。
早在骸出生的时候,她的长姊花鸟院五月就已经从父亲手中接过了刑军总司令的位置,因着她强劲无比的白打实力,也因着她是伊佐木总队长的入室弟子,强大而美丽的当任隐秘机动支配者在静灵廷中已经有了相当的声望。所以骸在很长的几十年时间内,都没有与她那忙于任务奔命的长姊打过任何照面,所谓“长姊”的概念,不过是一个没有形态的词汇罢了,连“父母”对她来说,都没有多少实感,自她记事起,就只有家中服侍她的下人诚惶诚恐地喊她“骸小姐”,以及跟家族其他的同龄人在一起接受训练而已,家人不过是远远映在眼帘中的背影罢了。
而骸作为次女的出生意义,便是将来被送进队内成为长姊的助力辅佐她,同时如任何一个花鸟院一样,成为总队长忠实的护卫,直到死亡——
“开什么玩笑?我为什么要拿自己的命为不相干的人去冒险?”年幼的女孩不可置信地看着教育她如何牺牲自己的父母,血色的眼眸中被愤怒和震惊所填满,坚定地摇了摇头,“没有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东西了。”
“贪生怕死!”父亲皱眉的表情仿佛恨铁不成钢一般,“伊佐木大人是我们家族的恩人,没有他的提携,我们永远只能是为人唾弃的黑暗!为了他的恩情,我们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这就是忠诚!”
“所以我就要为了老头子间的利益交惠去死吗?!”
那便是家人第一次将家族使命告与骸时所发生的不愉快插曲,那次的教育自然是不欢而散了。彼时,骸还年幼,却已经拥有了能够接一些任务的能力,能够自如运用许多暗杀术技巧,以她当时的年龄来讲,甚至能说是花鸟院家族近百年来最天才的暗杀者,她机敏、决断、擅长完美地隐藏自己、对任务对象毫不犹豫地狠戾,却从不多做闲事,行事风格干脆利落,是被族里的同辈们所敬仰的存在,也是老师经常夸奖的好学生。
她以为父亲会赏识自己的出众。
这是她第一次遭遇到别人当头一棒。作为一个暗杀家族长大的孩子,骸当时跟父亲大人的相会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而这次口角就发生在这寥寥几次的会面中。她依稀记得那场争执,是在父亲长长的叹息中收尾的。
他说,如果没生下你就好了,五月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逆语。
那是骸第一次真正从别人口中听到长姊的名字。
从那时起,逐渐长大懂事的骸便愈发注意到了许多曾经所没有发现的细节,比如家中的下人偶尔会一边提着“五月大小姐”的名字,一边说着今后会接任家族的人是她那未曾谋面的长姊,比如偶尔见面时,母亲会看着她愈发被时间所镌刻的脸庞,充满思念地看着静灵廷的方向喃喃道“越来越像五月了”,比如有时跟着族内其他孩子去流魂街玩耍,会见到有穿着黑色死霸装的人一边说着“如果我有五月队长那么强就好了”一边从身旁擦肩而过……
尸魂界里到处都是那个人留下的痕迹。
女孩曾天真地以为这个世界是围着自己转动的。
她是老师和家族的长老们都赏识的天才,是同辈族人所敬佩的优等生,除开严厉的训练,家里人会给她提供无忧的衣食,下人随叫随到……
而现在,她知道自己不光要为一个从没见过面的老头拼死拼活,还要屈居于那个没见过的长姊的手下 。
这没有天理。她想。怎么能容忍别人来支配我呢?
后来,父亲第一次带着她走进静灵廷,走进二番队的队舍,打算将骸介绍给那个正在院子里训练队员的黑发女人。女人听闻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头来,骸的双眼深深地往进了那双与自己一样血红的眼瞳中,那双眼瞳映着她自己的脸庞——自己的瞳中应该也映着名为五月的女人比自己成熟许多的面庞。
如母亲所说的那样,她们真的很像。骸曾经为自己的眼睛感到过骄傲,她那双像鸽子血宝石一样深邃而耀眼的眼睛与暗杀者的身份是那样契合,仿佛那眼风就足够将人钉穿,而同族的其他兄弟姐妹们却并不具备这样犀利而危险的一双眼睛。
原来她以为自己所独有的东西,不过是又一个由那个人留下的影子而已。
她觉得耳边仿佛有嗡嗡的声响,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了头顶,队舍周边的风景都从她视野中消失了一般,除了这个女人,她的眼睛没有映射着其他任何事物。
花鸟院,五月。
“五月,这是你的亲生妹妹,骸。初次见到她吧?接下来——”
父亲的话还没能说完,娇小的女孩已经先他一步踏上前,尚为稚嫩的声音天真、却隐隐暗含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意,她抬起头,笑了。
“初次见面,长姊大人,我想与你进行一场比试。”她听见自己说,“赌上你二番队队长的头衔,怎么样?”
(3)
当年的那场比试,最终因为中途被路过的齐木副队长以队舍破坏严重而强硬打断,没能分出胜负。
从那以后,骸没有再跟长姊有过任何交流,哪怕被编入二番队的其中一员。五月多次表示出想授予她重任的意向,得到的只有无尽的推辞。而这一推再推,她们之间竟然再无过交集。
现世大战的一个月后,第一次以队长的身份正式进入队舍的骸把下属都赶出了队长室。她独自一人坐在了冰凉的木地板上,缓缓地环顾着四周,凝视着茶几上五月遗留下的茶杯,许久,她忽然爆发出畅快无比的笑——女孩的肩膀剧烈地抖动着,肺叶像是要炸裂开来般不断抽动,从她的喉咙深处喷薄出积压了一百年来的快意,她的笑声并不大,却仿佛不会再停下来了一般无法遏止,就像是要将这辈子的笑全部在此刻用完份额一样。女孩狠狠一挥手将那个碍眼的茶杯扫在地上,她站起身,低头看着地上碎裂的瓷片,此刻她稚嫩的脸上笑意已经荡然无存,就好像嘴角这辈子都不会再弯起来一般。
“奥野,信之。”她慢慢读出了自己新来的副官的名字,让每个字节在唇齿间磨合,熟悉了这个发音后,她再度抬高了声调,对着门外道,“奥野副队。”
过了一会儿,略微低沉的男声响起在宽敞的队长室里,高大的男子已经瞬步出现在她的面前,恭敬地单膝着地:“花鸟院队长,谨听吩咐。”
骸上下打量着她的新下属,名为奥野信之的青年留着栗色的长发,仅仅看一眼便明白他的身体机能各方面都非常出色,死霸装下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也诉说着他所蕴含的力量,二番队的袖章别在他的手臂上——他真是最合适的副官人选。骸微微眯起眼睛,真央新的一批毕业生十分出色,可谓近年来最强的一届,而这位新上任的副官就是其中之一,她对自己做出的选择十分满意,这个毕业生是她看过资料后钦点选作为副官的人。
“收拾一下这些,然后再回来找我。”小队长指着地上的无辜的茶杯碎片说道,这是她对新下属发出的第一个命令。
“是,队长。”
骸看着对方对自己的命令而做出反应后、急匆匆消失的背影,低下头看向手中那份奥野在真央留下的记录,每一样课程都仔仔细细地打点得清清楚楚,他毫无疑问是个优等高材生的范例,可无论怎样的高材生,刚毕业就被任命为副队长还是很稀有的,再加上在现世大战中表现佼佼者并不少,舍弃经验丰富的老队员选择新人并不是明智的选择,她依稀记得自己做出这个决定时其他队长投向自己不解的目光。
但是花鸟院骸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尽管她现在是静灵廷内最年轻的在任队长,却远比其他人所想像的要更加成熟。
副官必须得由没在五月麾下干过的人来接替,这样才能将五月留下的痕迹一点点抹除,她从一开始便是这么考虑的。
一百多年的煎熬后,她终于不再是那个花鸟院五月的影子。
“等着吧,我会证明我比五月强。”女孩低声地自言自语着,握紧了腰间的斩魄刀,等她再度抬起头来时,奥野已经回到了自己面前,等待着她下一步的吩咐。
“让我试试你。”骸淡淡地命令道。
而奥野显然立刻就明白了对方言语间的意思,还对新上司的脾气捉摸不定地他全身神经都在那一刻绷紧了,声音有些干燥而小心地回应道:“是,感谢队长的指导。”
他们来到了二番队宽大的庭院中,大抵是因为静灵廷内不能解放斩魄刀的缘故,更因为是以高超的白打技术闻名的二番队,骸和奥野都没有使用自己的斩魄刀,而是空手各自摆好了准备的架势。
“冒犯了,队长。”
随着长发青年还带着一点拘谨的宣战,两人就从原地一个瞬步消失了踪影,紧接着下一秒钟,他们同时现形在空中,而奥野丝毫不敢因为女孩的年幼而对她怠慢,他强劲的拳包裹着的凌厉拳风眼看着就要擦着女孩的脸颊,兴许哪怕被他那威力无比的拳风哪怕碰到了一点,估计都会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细密的血痕。
当然,奥野没有指望这招能伤到眼前的人,不然她就不会坐上队长的位置,成为自己的上司了。他所能做的,只是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所学到的一切运用在每一道攻击中。
而在青年的攻击快要到达女孩跟前的那一刹那,娇小的队长再一次发动瞬步消失在了他身前,青年无法停下来的拳所击打到的只有薄凉的空气。奥野的心中警铃大作,他连忙收回手,有些紧张地环顾四周,提防着女孩任何可能出现的角落,连气息仿佛都在此时断绝,以免成为对方的把柄。恍然,一丝黑色的影子从他眼角所映射的空间飞快地闪过,这令青年向黑影掠过的地方条件反射地踢了过去。
可与此同时,奥野的另一只眼睛却敏锐地捕捉到黑发女孩一晃而过的影像,而他先前的踢击也并没有触及到任何东西。奥野睁大眼睛,心中的烦躁与强烈的好胜心蔓及到他的全身,令他的精神变得无比集中——青年灵活地微微侧身一蹬,利用着这个惯性,奥野猛地然转过身来,借着力道向那抹黑色划去的轨迹挥手横砍。
接下来的只是在一瞬间内所发生的事。
等奥野反应过来时,他的身体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姿势站立着,却一寸也无法动弹——骸的膝盖有力地顶着他的后腰部,挥砍出去的手刀反被她借力一把剪到了背后,女孩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经搭上了他的咽喉,手指轻轻地按在颈动脉上——尽管她一点力都没有使在上面,奥野还是清楚地意识到,只要年轻的上司想,她此刻就能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轻巧地拧断自己的喉咙,而被卸去力量的自己现在的形态是不可能从女孩手中挣脱的,第六感发出的警报不断敲击着被禁锢的青年的耳鼓膜,令他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
晌久,骸才放开了因为终于逃脱自己的威压而弯下腰撑着膝盖大口喘着气的青年,微微一挑眉毛,在转身离开前向新副官丢下了两个字:“还行。”
留下青年一个人在原地摸着自己的脖颈后怕得一塌糊涂。
(4)
“花森,我们做个交易。”
彼时,新走马上任的蓝发队长正怀着兴奋的心情在新的实验室里左顾右盼,时不时蹲下身按按各种按钮,或者托腮用目光追寻着地上眼花缭乱的连接线,观察它们都连接着哪里——他的前任一之濑苍士留下了一些宝贵的研究资料和有趣的科研仪器,虽然是尸魂界的叛徒、五年前那场大战的始作俑者之一,可他曾经也做过不少有用的研究,当年的九番队查抄技术开发局时销毁了有关虚化的材料,即便如此,剩下的东西还是十分可观。
花森柳一边出神地注视着角落的笼子里关着的不明生物,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同僚道:“这不是新来的花鸟院队长吗?特地跑来十二番队有什么事?”
“有没有办法能彻底改变眼睛的颜色。”
花森疑惑地回头看向抱着双臂站在门口的骸,尸魂界几乎一尘不变的艳阳照在女孩的脸上,映着赤色的双眼在有些昏暗的室内显得格外醒目,他有些好奇出声问道:“你想要改成什么颜色?”
“只要不是红色都……我想想。”骸瞥了一眼无际的碧色晴空,沉思道,“就蓝色吧。你想要什么报酬?”
花森飞快地扫了一眼新办公室满地的仪器和实验材料,语气中带着一丝急促与渴望:“如你所见,金钱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虽然一之濑队长留下了很多东西,可是对我来说,这些还是不足够……”
“成交。”骸点点头,站直了身体,表情并没有什么波澜,“把你需要的仪器写下来,花鸟院家会帮你搞到它们的。”
没想到对方答应得这么爽快的花森一愣,随即笑道:“这个过程并不舒服,做好觉悟哦,花鸟院队长。”
“不影响到视力就行。”女孩干脆地答道,她毫不犹豫地向新局长走了过去,“那就开始吧。”
事实证明蓝色的眼睛效果并不比原先的赤红差,比起狂躁嗜血的绯色,蓝更显得静谧,于一个暗杀者来说非常合适。骸一边凝视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一边将这张面孔与脑海里那个人的脸重叠。半晌,她拿起台子上的发带,将披散过肩的黑发束在脑后。
骸最近很烦躁。她受够了无论走到哪个角落,都有人指指点点说你看这就是五月队长的妹妹,因为姐姐去得早不得不被迫接任这么沉重的名头——
这都是什么胡话!如果不是自己出生晚了几百年,这些本该是自己应得的东西!
她不快地回想起,那天自己被总队长老头拎去为新来的十一番队队长做队长测试的见证者。拥有栗色长发的男人在她和另外两个队长面前进行了斩魄刀的卍解——原本剑八的传承应当由新任打倒上一任,可前任的鬼藤尼禄里已经在任务中牺牲,只能暂时采用与其他番队相同的方式对这位新的挑战者进行考核,而作为结果,十一番也顺利地得到了一位强大的新队长。据说这位矢神剑八是先前某一任剑八的次子,其兄在一次意外中去世,原本他的父亲是不赞成小儿子成为死神的,不知道他是怎样逃脱了父上来到了静灵廷。
不过这些传闻对于骸来说都无所谓。关键是在这之后发生的事情。
也许是新来的矢神队长想要跟同事们处好关系,也许是因为崇敬五月队长的十一番副队的耳濡目染,这位年轻的剑八就带着自家副队、再随手捎了点(他认为)骸可能喜欢吃的茶果子上访了隐秘机动的大门。作为同样失去了兄弟姐妹的他对这位新同事抱有一种莫名的亲近之意,加上女孩的年龄,更让矢神觉得自己应该跟她一起谈谈心。
然后事态就失控了。
当矢神说出关于令姊的事情我感到十分遗憾请花鸟院队长节哀的时候,小队长的眉毛不自觉地挑了一挑。而当他的副队长多惠子跟着道五月队长是一个非常强大值得钦佩的人时,小队长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水杯。偏偏多惠子并没有注意到对面的女孩的小动作,她只是继续说承蒙令姊当年相助,所以日后有不懂的队务可以向她咨询云云。
又是这样——又是那种憧憬而敬畏的眼神。
茶果子精美的包装盒“砰”地一声被摔在了地上,骸黑着脸一脚踩在凳子上指着大门道,抱歉,能请你们出去吗,我不想听到那个名字。
后来是发生了什么她有点记不清,总之三个白打高手就这么扭打到了一起。
队长室的屋顶早就被多惠子的鬼道轰成了灰,还没送到副队长桌上的文书洒了一地,剑八白色的羽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掉落在地,骸作为暗杀者的灵活性充分地得到了发挥,她自如地穿梭在多惠子的鬼道光雨间,轻巧地用足尖点过木质的桌面,也许是出色的动体视力捕捉到了矢神出其不意的踢击,女孩微微屈膝,猛然向后退去——矢神的攻击就停在离她一寸不到的地方,而他不愧是新一任的剑八,发出这样强烈迅猛的一式后肌肉竟一点硬直时间都没有,而是一转身,利用着前一招的惯性连带着击出了拳。前有矢神如狂澜般咆哮的连续击打,后有多惠子向自己发出的赤火炮,退路基本被封死了。
但骸毕竟不是战士,是暗杀者,正面拼胜负从来不是她的作风。
她略微一思索,抬起双臂象征性地挡了一下矢神狠戾的攻击,其实却并不是在抵挡——比起将对方的力道推回去,她选择了顺着男人的力道向后一仰,借势抓住矢神的小臂向上方一撑脱离了两人的夹击,灼热的苍火坠从她的颊边擦过,可骸已经连续地使用瞬步跳出了队长室,远远地在空中与地面上的二人拉出了安全距离,女孩警惕地转过身低头看向矢神和多惠子,显然打算等他们稍微做出有攻击性的动作就立马退得更远——
“别跑!不准你侮辱五月队长!”
“不,等等,多惠子!”
感到有异的矢神想伸手拦住他的副队,可副队长已经瞬步向空中的骸奔去,根本来不及拉回。
——亦或者女孩是打算抓住破绽,借此隐藏自己的行踪。
多惠子疑惑地四下里环顾着,先前还停留在这里的骸,此刻却完全摸不着影子,她恍然意识到了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是负责暗杀的二番队,而不是爱好真剑胜负的好战分子们聚集的十一番队。
——大意了!
她握紧拳,绷紧了每一根神经,提防着随时可能从任何一个角落袭来的攻击。
——那个女孩跟五月队长不同,她不是五月队长,不会堂堂正正地用无以匹敌的强大压倒对手。
“多惠子!”隐约有谁在叫着她的名字,可她并没有心思分神去回应。
——静下来,静下来,感受对手的气息。骸队长的方位,是……
“多惠子!”
——不管是谁都别叫了,会干扰我的。
她深呼吸一口气,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因为视觉被封闭而不得不愈加通透起来的五感敏锐地侦测着身周的一切,多惠子甚至能听见下方某人在飞速向自己奔来时与空气的摩擦声,她以为是自己的队长来干涉战斗了,不由得不快地睁开眼想要训诫几句。
“请停手吧,北岛副队长!”
看到来人的死神少女有些惊愕地睁大了眼,随后,她低头看了看地面,矢神正苦恼地抱着手臂靠在激烈战斗后的断壁残垣上,而眼前的青年长长地叹出一口气道:“不知道我们的队长给您添了什么麻烦,在这里替她向您道歉。”
“不,奥野副队长,不用这么客气……”对方如此郑重其事地致歉令多惠子反而不好意思了起来,“只是切磋……”
“嗯……因为事后修理真的很麻烦啦。”奥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多惠子这才想起地面上可以用惨烈来形容的队长室并不是自家十一番的队长室,而是在隐秘机动的地盘上。
少女的脸因为羞愧而微微涨红,连连合掌向这位新同事道歉:“十分抱歉,奥野副队长,我会协助您一起修理队舍的。”
“那真是帮了大忙了!”奥野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得救了一般,他眼波一转,走近了少女压低声音道,“这个话说出来不合适,但其实如果我再晚来一步,北岛副队长可能会受重伤的。”
多惠子闻言微微一愣,她顺着青年的目光向手边的一栋建筑看了过去,那抹黑色的身影正一副不耐烦的模样靠在柱子旁,显然方才她就躲在那里等待着出手的时机,而多惠子方才对女孩的气息竟完全没有察觉,在这种情况下,骸想要无声无息地接近自己是信手拈来的小意思而已。
原来如此,因为没法正面同时对抗十一番队的正副队长,所以先拉开一段距离,再伺机消除气息隐藏身形,潜伏在对手身周寻找可趁之机……
就像黑夜捕食的猛兽一般,快,但是又准又狠。花鸟院骸不是一个出色的战士,但她是一个天才的杀手。这个事实令多惠子感到了从脚下蔓延遍全身的寒意。
“……感谢您,奥野副队长。”少女再次由衷地向青年致谢,而奥野微笑着点点头接受了她的谢意。
这件事的最后结果便是三人被总队长从家乡请回来复职的神无月副队长勒令禁闭思过三天,而因为斗殴(神无月副队长这么定义道)发生在二番队,所以最终由花鸟院骸与其副队长奥野信之负担起维修队舍的重任——只是实际上在修的人是奥野罢了。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但也是这件事情让骸真真切切地意识到,她的长姊所留下来的印记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被改变的,人们看到她的时候,首先想到的仍是五月的妹妹,其次才是新上任的骸队长,就算她把队舍内跟五月有关的东西全部清掉,就算她改变了自己的发型和瞳色。
这个事实令她烦得胸口发闷。
——不想待在这儿。
小队长气鼓鼓地一把踹开了队舍的大门,不顾队员们诧异的眼神便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奥野见状连忙丢下手边的活计快步跟上骸的大步流星,急切地问道:“队长,您这是……?”
“我不想在尸魂界待着了,烦。”
奥野闻言吓得连忙张开双臂挡在骸面前道:“队长,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您先冷静一下!”
“我要去现世散步。”
“啊,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骸打断了青年的话,她停下了脚步,怔怔地上下扫视着自己的副官,那种深刻考究的表情盯得奥野浑身竟有些发毛,不由得后退了两步,骸才不管那么多,她连连上前几步,娇小的身形所散发出来的逼人气势几乎将高大的青年堵到了墙角,半晌,她有些闷闷地问道,“我不适合做队长吗?”
“不,您很适合,没有比您更适合这个位置的人了。”奥野连忙补充道,小队长死死地凝视着他的眼睛,像是要把奥野的心挖出来看看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一般。
“走了。”
奥野还没来得及对队长的话语做出反应,骸已经一个瞬步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不,等等我啊,队长!队长您还没申请现世许可呢!”
(5)
夜晚的凉风拨撩着女孩鬓边的碎发,骸坐在高高的电视塔顶端低头看着下面灯火辉煌的城市,她聆听着从流动的车河时不时传来的遥远汽笛声,眯起眼睛凝视着地面上行走的熙熙攘攘,伸手拨开被吹到眼前的发丝,很少来现世的她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十分新奇。
“人类真是有趣的生物,竟然能用那么羸弱的身体建造出这么高的房屋。”她自言自语道,有些惬意地换了个姿势仰躺在铁质的横梁上。
耳边呼啸的风声令她感到十分舒心,亦觉得十分清静,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了自己,而周围的一切物体都是她的王国。
这里没人知道五月曾经存在过。
她抻了抻手臂,坐起身体,从塔上跳了下去。死神只是灵体一样的存在,所以魂魄状态的她可以毫无顾忌地轻轻滑落在地上,而周围行走的人们并不会看到她的存在,也省去了不少麻烦事。
半晌后,女孩站在繁华的街道口,自如地穿过拥挤的人潮,抬头看着顶上的牌子,皱着眉头一个字一个字地念道:“狸,小,路,购,物,步,行,街。这是什么地方?”
上次来到现世时还是五年前的现世大战,而那时现世被三界的大混战搅得一团糟,死神们也没心情关心现世的风景,所以这样的地方,她还是第一次来到,而那场惊天动地血流成河的惨烈战斗,竟然没有在这里留下一丝痕迹。这也令女孩感到十分惊奇。
“打折啦打折啦!那边的小哥,这件短裤多么清爽,您不考虑考虑吗!”售货员操着奇怪口音的日语拦住了骸身旁的少年,这引得骸也转过了头看了看售货员手中拿着的短裤,她从没在保守的尸魂界看见过这样的衣饰,不觉心中好奇心大作。
“不需要,尤路大人没说要买。”
褐色头发的少年微微皱了皱眉,绕开了售货员的拦截。骸正要穿过他进到店里去瞧瞧那件被少年嫌弃的短裤,她忽然感到了强烈的违和感。
骸猛然注意到,少年方才躲开售货员时,是从自己的另一侧绕过去的,而不应该看到自己的人类,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杀手的直感驱使她撇过了头,而少年默无情感的视线正好与自己对上。那双与发色一般褐色的眸子凝视着女孩的蓝瞳,随后,才注意到对方在与自己对视,慌忙地转过身埋头走路。
这个人,能看得到死神……?
有趣。女孩扬起了嘴角,兴许因为还年轻,小队长登时玩心大起地跟了上去,想要对这个少年探查个究竟。
她知道有个别特殊人类拥有很高的灵力,能够看见死神等灵体,但某种直觉在叫嚣着面前的这个人可能不一样。
骸知道,这个褐发的少年,在与自己对视的一刹那,产生了一瞬间的杀意。尽管他很快就掩饰了起来,却仍旧被敏锐的自己捕捉到了。而当她细细去探查时,却无法摸到少年身上除了人类气息之外的灵压。
——你是什么人?
少年默默地从小巷道离开了狸小路热闹的街道,向人烟较少的地方走去,明知这是陷阱,可骸还是抱着手臂懒懒地拖着步子跟在了他的身后——她倒想知道对方究竟在玩什么花招。
北海道本身便是住民稀疏的乡下,当走到一片空地上时,少年停下了脚步,骸就这样站在身后看着少年真正的灵体脱离了那具假制的义骸,然后,脱去义骸的瞬间,强劲的灵压如洪水般漫溢出来,如脱缰的野马般向娇小的女孩压去。
然而,作为一个护廷十三番队的队长,如果这样就被轻易震住,那二番队队长的位置也确实该换人了。
骸托着腮上下打量着少年脸上破碎的白色面具、衣物下若隐若现的虚洞和腰间的斩魄刀,像是在喝茶聊天般自然地点点头说,哦,原来你是破面啊。
下一秒钟,两把白色的剑刃紧紧地抵在一起因为剧烈的摩擦迸溅出红色的火星,骸一个瞬步向后拉开了一段安全的距离,低声念道:“饮血吧,鸩雀。”
灵压将斩魄刀压缩成短小精悍的匕首被女孩熟练地把玩着,在夜晚薄凉的空气中转了个180度,反手刀柄朝下握了起来,随后,她耸了耸肩对少年道,你真不该选在这种阴暗无光的地方,也不该选在夜晚。
——因为夜晚是属于她的。
“不见了……?”少年警惕地四处张望着,他握着手中的刀柄,有点拿不准自己该不该在这里进行归刃。
“还不把你那把刀解放出来的话,我就要拧断你的脖子了哦。”
耳边响起的低沉耳语还带着骸充满杀意的冰冷吐息,少年立刻一把挥过手中的刀,却只触碰到虚无的空气,这徒增了他心中的烦躁。可女孩并不打算给他机会,只是一晃眼间,他就怔怔地定在了原地,不敢再有任何轻举妄动。
“你在看哪里呢,我在这里啊。”
深紫色的小刀带着死亡的气息抵在他的喉间,只要骸想,她随时可以割下对方的脖颈取走性命,了结过无数生命的骸很清楚,一个生命究竟有多么脆弱。
“我说啊,你还是离我的从属官远一点比较好哦。”
“……尤路大人。”
小刀霎时间离开了少年的颈间,尽管它所带来的危险气息仍没有消散。骸凝视着新加入战场的粉发少年,从对方身上传来的灵压刺激着她的神经,显然比褐色头发的少年要强大上许多,而粉发少年腹部的“10”字也在嚣张地表达着他惊人的实力。
“原来如此,你是虚圈的10刃之一。”她点点头,“这么说,这个家伙,”她扫了眼一个响转移动到尤路身边恭敬地屈膝致意的褐发少年道,“是为了帮你逛街买人类的东西才来到现世的。”
“正是如此,你有什么意见吗,死神?”似乎是10刃的破面少年不动声色地挡在了从属官的面前,而骸不置可否地干笑了一声。
“不,没意见,很有意思。”骸举起双手,做出“败给你了”的表情。
一股奇异的沉寂弥漫在一个死神与两个破面之间,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酝酿着什么一般。
“我的名字叫尤路,虚圈第十刃,好好记住别忘了,死神。”
骸扬起眉毛,握紧了手中的短刀毫不客气地回敬道:“花鸟院骸,护廷十三番二番队队长,也劳烦你动动那个看起来不怎么灵光的脑筋把它记住。”
对于女孩露骨的挑衅,尤路不以为然地冷笑一声道:“我看还是你用心去记比较好,因为那会是你这辈子最后记住的名字。”
“这是我的台词。”
地面的尘沙被他们陡然爆发出来的灵压席卷而起,刀剑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尤路一边干脆利落地向骸放了一记虚闪,借着骸躲避开来的空档回头喊道:“温德尔,现在!”
“摧毁一切吧,雷殛。”
名为温德尔的褐发破面低声念着,顺从地进行了归刃,手臂上的链条碰撞在一起发出悦耳的叮当声,还夹带着刺耳的电流声穿透了锁链,将它们编织成了一张绷紧的弓。
“该不会想用那样迟钝的东西打中我吧?”骸轻蔑地低头躲开尤路横扫而过的又一记虚闪,瞟了一眼温德尔弓中凝聚的雷电,而尤路却不动声色地露出了笑容。
“轻敌是会付出惨重代价的,死神。”
离弦而出的雷之箭在空气中不断发出爆裂声响,原本只有一支利箭的它以无法停歇的速度飞快地分裂开来,化成了怒号的雷神扑向死神女孩,骸娇小的身影与它的大小比起来仿佛暴风雨中摇曳的一叶小舟,早有准备的尤路早就靠响转撤离到了安全地带,而女孩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有些惊慌的神情,哪怕是她的速度,也无法在这个距离内完全无伤闪避如此大范围的攻击。
“砰!”
宛如缤纷的烟火般绽放在空中的花儿开得那样艳丽,却刺眼得令人不适。
“看来是打中了呢。”
尤路挥手赶开弥漫在空气中的烟尘,干燥的沙粒令他不悦地呛了几口,拍了拍衣角沾染的泥土,转身对身后的从属官道:“走吧,温德尔。”他一边继续用手扇开面前的尘沙一边抱怨,“难得的兴致,都被死神给搅和了。下次我们再来。”
“是,尤路大人。”温德尔默默地点点头,刚要拾起身旁倒在地上的义骸,灼热的光弹毫无预兆地擦过他白皙的手指。
“破道之三十二,黄火闪。”
温德尔连忙退后,跳出了弹雨攻击的范围,不可置信地看向光弹射来的方向。他完全没想到有人接过了自己的必杀还能够有办法反而发动攻击。
朦胧的烟霾被光弹猛烈的气流所冲散,这下,破面们看清了对面的光景——高大的死神青年正向他们用鬼道发出攻击,而先前跟他们缠斗的死神女孩正不满地鼓着脸站在青年的身旁,一边用力捶打着青年的腰一边叫着“别来打扰我”。
“可是啊——好痛——队长,您刚才那样——好痛啦——真的很危险……”
“我能躲得开的!又不是只有你才会鬼道!”
“可是队长,您没获得许可就贸然离开尸魂界,总队长大人知道了一定要说您了。”
“……也对哦,那个干巴巴的老头估计又要对我说教一整天了。”
兴头上被浇了盆冷水的骸不满地撇撇嘴,猛地转头看向对面的尤路和温德尔:“所以那个叫温德尔的,你的钱包我就收下了,我们下次再见。”
钱包……?
温德尔闻言,疑惑地愣了愣,他忽然反应过来了女孩所指的是什么。他奔向已经被鬼道打成筛子的义骸,费力地在变形的口袋中摸索。
“别找了,在这儿。”
女孩宣战似的扬了扬手中的小钱包,尤路见状正气得要拔刀追上去,两个死神却默契地同时瞬步消失了踪影。
“你很有趣。”
一阵冷风掠过温德尔的耳边,天才的暗杀者悄声对他下了重逢的宣言,而当温德尔回头去看时,只瞧见无际的夜幕边沿星星点点的灯光。
“好像心情不错啊,队长。”站在穿界门前的奥野察觉到队长身周气氛的变化,之前还在担心着骸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事情他不由得安下心来,而小队长没有直接回答他,却从喉咙中“哼”了一声,奥野低头看着女孩微弯的嘴角,那是对方高兴的表示。
“回去吧,奥野。”
骸愉快地眯起眼睛,她觉得自己找到了全新的大陆,那是她从前从未涉足过的地带,而女孩有种预感。不,是确信。
她低头看着手中小巧的钱包,用拇指和食指拎着它来回摇晃,听着里面零钱碰撞发出的叮当声。
她与钱包的主人一定还会再见面。她这么认为。
而彼时距离下一次现世大战,已经时日不远了。
+展开
*第一部分,由于赶不及要出门了,但是写不完五月又要杀人开始狂草
*等我回来写第二部分!重点都在第二部分!
*互动的那几位对不起!写的不帅气结果我还抱了孩子就跑我会赎罪的!
*如果今天之后有时间我会好好修改qvq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短发的年轻死神吃力地招架着面前的基利安,刚刚接二连三的攻击已经耗尽了他几乎全部的体力。说是招架格挡可能不太合理,因为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只是在拼尽全力逃离大虚的狩猎范围罢了。
他从真央灵术学院毕业其实还没有多久,也才刚刚适应十番队的生活,但是因为前不久瀞灵廷的大乱,缺失了不少人手的护廷十三番队只能将经验还不足的他派去现世,代替前不久牺牲的他的前辈,担任了维持灵魂秩序的重要工作。
对一个新人来说,一只虚就已经是比较难以对付的存在了,更不要说今天现世的架势,对他而言简直闻所未闻:
本来蔚蓝的天空从中间生生被撕裂出一道巨大的开口,这道缺口的另一端像是没有穷尽的黑暗,要将周围一切靠近它的东西吸引过去,让他们彻底消亡不见。
但是接下来,从那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里出现的东西,却更是吓得他无法动弹。
他从未曾见过如此多的虚一同出现,密密麻麻地从那个裂缝中探出头。若是普通的虚他尚可一战,然而不提这数目,那些空虚的,堕落的灵魂,大多又都是基利安。他们庞大的身躯簇拥在一起,争相探头想要从那对他们来说有些狭小的缝隙中迈出。这让人有些恶心的场景不由得让他想到了互相缠绕的蛇群,想到了相互堆叠的鳄鱼池。基利安们空洞的眼睛让他想起那些冷血动物可怕的眼神,那一排排的白齿让他想到了鳄鱼是如何撕碎猎物,而那大张的口前所聚集起的红色虚闪,好像是吐信的毒蛇。
他好似突然被投入了最寒冷的冰窖之中,恐惧完全攫取住了他的心脏,死亡掐住了他的咽喉,威胁止住了他下一步的动作。他甚至就只知道维持着先前握着刀柄的动作,忘记了下一步拔出那还未能始解的斩魄刀。
直到他看着那个虚闪在他面前炸开,红色的光将一切的一切炸裂成碎片然后尽数吞没进去,他才意识到危险仅仅与他咫尺相隔。
斩击,鬼道?这些招式对于大虚来说并没有什么用。他能想到的不过是一味地向前逃跑而已。
因为,因为他还不想就在此刻,在现在命绝于此。
“谁都好,谁能救救我!!!!”他一边奔跑一边声嘶力竭地喊着,恐惧和不甘在内心激烈地斗争着,而求救,也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话音刚落,他觉得自己好像突然被什么力量拎着衣领提了起来。他低头看到了自己已经离地的双脚,刚刚想回头看看发生了什么,便听到耳边一句轻声的警告:
“闭上眼睛,如果你不想再也看不见的话。”
下一秒,他感觉到自己似乎腾空飞越了起来,想来应该是被那力量给“扔”了出去。他听着耳边呼呼作响的风声,回忆起刚刚所听到的话语,比起反抗和疑问,此时的他选择了信任:他紧紧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天地乍明,大日霊!”
如果他回头看的话,就会发现随着少女的话音落下,在一道足以使人失明的强光闪过之后,厚厚的镜壁倏地拔地而起,将基利安发出的虚闪尽数反弹向四面八方。白色长发的少女放下了手中的斩魄刀,长吁出一口气。
“还好赶上了,”她轻声地低语到。
“辛苦了,明智副队长,”站在她身边的同僚对她说道,下一秒那身影便突然消失不见,只留下了后半句话语,“也请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吧。”
“涅槃吧,火凤。”
胁差大小的斩魄刀变化为他手中锋利的匕首,随着他的身形一同隐匿在了空气之中。
下一个瞬间,面前最近的基利安被从上至下切成左右两半,而裂口处所溢出的火焰将那两半身体吞噬至尽。
而与此同时在另一边……
“缚道之三十七 吊星。”
有灵力所编织成的网稳稳地接住了他。他看向声音的来源,蓝色短发的男子正看着他的方向。
“水无月那家伙,居然直接把人扔过来了,”他漫不经心地嘀咕着,“真是暴力。好了,我来给你治疗吧。”
“明智副队长,空岛副队长……”小死神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基利安倒下的那个方向,“还有水无月副队长?!这里究竟……”
“这还真是说来话长啊……”
不消一会儿,赶来支援的死神们配合水无月苍鸾和明智式一同解决了眼前的几只基利安。
“这是什么……”
听着周围死神们惊讶地感叹,水无月苍鸾抬头望向他们所注视的方向。
巨大,突然显现的风暴开始吞噬起周围的东西,而且他隐约可以感受到那个体育场的方向,好像有自己珍贵的,犹如家人一般存在的三席——入隐泉下的灵压。
“这里的伤员就拜托你了,空岛副队长,”他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同伴,“我有点担心那边的情况,先走一步了。”
如果说原来他所想的最坏情况只是要与相当强大的敌人对决,他也有些许把握可以凭着斩魄刀的能力救走泉下,那么面前的情况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水无月苍鸾从未思考过与队长为敌的情况,他未曾想到过有一天自己会站在花鸟院五月的对立面。队长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更是一直以来引导着自己成长的导师。若说五月是太阳,那他便愿意做永远望着阳光的向日葵。
但是这个人,面前这个身着邢军黑色劲装的黑发女性,已经不再是花鸟院五月了。
样貌并没有任何的变化,他却感受不到丝毫属于队长的灵压,更何况相比起那个令人尊敬的,强大的女性死神缺少了非常重要的东西:那双赤色的眼眸中,毫无一丝属于花鸟院五月的光彩了——那份坚定的,势要追随自己老师的信念,现在消失得无影无踪。血色的瞳眸涣散开来,似乎再无属于自己的神智。
而那双曾经将自己从大虚的攻击中救下的双手,现在正手执着斩魄刀,准备将自己推入死亡的深渊。
“明智副队长,泉下,”他看着队长对周围所靠近她的对象形成的无差别攻击,尽可能保持冷静对身边值得信赖的同僚说着,“请务必尽快撤离周围的死神,免得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现在的队长,不,花鸟院五月只是一具空壳而已,”他紧握着自己的斩魄刀,“不确定何时她会使用那破坏力巨大的卍解,如果把其他人卷进去那就糟糕了。”
作为副队长,他也没有见识过自家队长的卍解,不过是耳闻过那名为“雾雨”的斩魄刀巨大的破坏力。最接近的一次也只是看到了骨骼被完全扭曲的,被队长押回来的犯人而已。
“那你呢?”入隐泉下有些担忧地皱起了眉,“副队长你……”
“我要留在这里,”水无月苍鸾回头说道,“队长一定不希望自己这么做,如果可以的话……”
“那我一定要在这里阻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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