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周主线三 游乐园和我有关吗
【打工什么的自然和蓝脚无关。那么只有晚上的时间了不是吗。】
本来还是明黄色的天空渐渐泛出些酒醉的醺红,温暖的橘红色渐渐变成酒红。太阳完全落山之后,夜幕就像紫罗兰的礼服披在天空身上。
弗朗索瓦静静地坐在餐厅前的长凳上。就是这么静静地坐着,作为一个三分钟不说话就会崩溃的话唠,这是很少见的事情。
当然,碎嘴鹰的解释是他只是在发呆或者突然多愁善感而已。毕竟人妻蓝脚是不需要别人去担心他的。
餐厅的对面就是摩天轮。就像那时在中国的某个城市见到的那个什么什么之星一样,这个摩天轮的灯光很耀眼,还能预订拿来彩灯表白。不过今天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而且道奇森和马尔格纳放弃了坐摩天轮,它寂寞地空转,灯光时钟默默地计着时。
鬼屋的方向现在好安静。大概因为是没有鬼了吧,今天艾尔丹那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可真是把大家都吓尿了。
云霄飞车,激流勇进,海盗船……
作为一种经历过生存竞争的海鸟,弗朗索瓦觉得人类真的只能把这些当成娱乐。这些对于过去的弗朗索瓦来说,是人生。
飞翔,遨游,远航……
把偶尔捡到的一些日记本残页交给团长的时候赫然发现团里面多出了一对又一对的脱团人士。弗朗索瓦只能在心里说能不能爱护一下单身鸟。其实他也并不是很在意这种事情了,他倒觉得一个人的自由很好。
弗朗索瓦突然打了个激灵。似乎是灵光一现。
他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餐厅。这个餐厅装饰得就像蓝精灵的蘑菇房子一样,充满了童话和怀旧的气息。
人妻属性似乎要爆发了。弗朗索瓦索性站起来,推开那扇小木门,小心地把门口挂着的牌子从“休息中”翻到“欢迎光临”。
“蓝脚,我要吃芝士焗薯泥!”
“蓝脚!要奶油蘑菇汤,头盘鹅肝,主菜要鳕鱼和西冷,甜点要雪葩!”
“请让我再提一个请求……蓝脚可以再做一点炖牛肉吗?”
弗朗索瓦终于爆发了。不过,也不是多可怕的爆发,按照碎嘴鹰的话说,蓝脚只会小打小闹传播点负能量罢了,闹不出大新闻。
“不许叫我蓝脚,叫我弗朗索瓦厨师长!”
说完开始使出吃奶的力气摔打用来做饺子馅的肉末。
“你也就这点出息。”西泽尔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弗朗索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给我闭嘴,有本事你别偷吃我熬好的巧克力酱。还有,过来帮我把这些水果都洗了切了。”
餐厅里都是团里秀恩爱的情侣。其实还是挺碍眼的。
弗朗索瓦既是厨师长又是服务员,在厨房和餐桌之间反复奔忙着。
“大家白天工作都辛苦了,请好好休息吃顿饭吧。弗朗索瓦会竭尽所能的。”
“蓝脚是人妻大暖男啊。”爱拉丝居然也这么说……
好吧好吧原来我真的是人妻设定……所以还是没人要嘛。
团长我们来谈谈人生和理想。
【蓝脚你就特么找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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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周主线三 Je ne suis pas content
【明知出门一定会被脱团狗虐还就是犯贱要摆出“老子才不稀罕你们这群脱团狗”的姿态的蓝脚。】
“假期?对我来说什么时候不是假期。”弗朗索瓦一脸看起来像是故意装出来的高冷,即便蓝脚鲣鸟是做不出多么高冷的表情的。
然而弗朗索瓦是真的很不爽。这种突如其来的假期根本不在他的计划之内,没有日程安排,没有过节钱,没有人陪伴,不如不要过。尤其是这种时候,团内一对两对的全是脱团狗,到市中心简直是找双倍的打击。
弗朗索瓦目前还是鲣鸟形态。虽然团长交代过动物最好不要到城区,而且这也是他入团之前一贯坚守的准则,然而在这么个心血来潮的假期里面,也就心血来潮地想放纵一下。况且鸟类形态的行动能力可是比人类形态高得多的,成本也低很多,干嘛非要等到变成人类才能去呢。
既然是这么想的,弗朗索瓦的惊人的行动力也就展现出来了——为何平时工作时没这种干劲呢?
或许是有一点恶作剧一样心态吧,今天弗朗索瓦就是不想按规矩来,一点也不想。或许,就是想报复一下团里给自己的恶意,那种满满的来自脱团狗的恶意。
弗朗索瓦毕竟还是个有着法国人情调的鸟。这么明媚的下午,必定是要和下午茶共度才对得起这种bonneheure的。城中心有一条繁华无比的步行街,街上自然是有些漂亮的露天茶座。
本来只是想来这里闻闻咖啡香顺便蹭点食客们的小点心的。
这对猫狗怎么那么碍眼。
真的好碍眼。
恩爱要不要秀得那么明显。
故意秀给我看的吗。
真是呆不下去了。
当然要在走之前坏掉你们的好事才行。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还是算了吧也不是什么值得生气的事情。
广场中央的喷泉,弗朗索瓦最喜欢呆着的地方,不管是人形还是鸟形。不过赫尔辛基似乎没有这种东西,大概是因为比较冷。不过让他感到开心的是广场的尽头是一片纯净的海湾。这海鸟的尿性。
在弗朗索瓦扑到水面的前一秒,他还没有意识到这是冬天的波罗的海。下一秒他就感受到了世界的恶意。
脚蹼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僵硬了,羽毛的间隙里像是结了冰碴,狠狠地扎着皮肤。他不自主地颤抖起来,像是一个忍受着彻骨疼痛的人一样咬紧他的喙,徒劳地舒展开自己的翅膀,做着无谓的脱离水面的尝试。
其实也不会淹死,只是呆在水里太难受了而已,尤其对于热带海鸟来说简直是酷刑。然后弗朗索瓦的注意力并没有只放在这可怖的疼痛上。
背后传来听起来很熟悉的吆喝声。弗朗索瓦永远不会忘记水手们那种满是脏词的粗声大气的像是叫骂一样的吆喝。莫名的恐惧突然涌上喉咙噎住他的呼吸,然后也驱使他更快地扑打已经被水冻得僵硬的翅膀。他很明白自己的处境。
一只在高纬海区出现的热带海鸟。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肾上腺素在体内奔流;这时恰好刮来了一阵强劲的西风。
就像是希望女神降临了一样,那种四肢灌铅的沉重和无助也随这气流被他的翅膀切裂开去。
【我还是赶紧回团里去比较好。真特么狼狈,冷死爹了。】
“蓝脚你真的大丈夫?”那只讨厌的碎嘴掉毛鹰一脸嫌弃地看着弗朗索瓦不停地剥削抽取纸并制造垃圾,问的这句话听起来也完全没有一点关心的意思。弗朗索瓦摇摇头,用力擤了擤鼻涕,把最后一张沾满恶心粘液的纸团成一团扔到纸篓里,吸着鼻子一脸仇怨地看着团长跑过来蹭掉毛鹰。
现在他想着的事情只有去厨房给自己熬上一锅黑糖姜母茶。算了,还是看看能不能熬一锅肉粥吧,吃不完还可以给大家当宵夜。
然而这时那对碍眼的猫狗也死回来了。那堆甜到可怕的甜点……看来大家也不会需要其他宵夜了,还是煮碗面吃就算了。真麻烦,自己热些牛奶喝就好啦。
【我也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不要吃那么多甜食,牙疼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冲那群甜食狂热者们说。忍不住自己的妈癌的弗朗索瓦。
“蓝脚也吃一点吧。”叉叉拿起一块马卡龙直接塞进弗朗索瓦嘴里。天知道为什么弗朗索瓦居然能把这种并不喜欢的别名叫做少女乳房的奇甜无比的甜点整个咬在嘴里,然后吃下去。
“很好吃……谢谢。”
话唠居然一时语塞,也是蛮心塞的。
“你感冒了还是睡这边吧,那个位置可能会吹到风。”西泽尔拦住正要滚回床上的弗朗索瓦,抬起下巴指了指自己的床示意弗朗索瓦到那里睡。
西泽尔真是意外地会关心人了呢。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套着羊毛套子的保温水壶,旁边还有一小罐糖粉。
小饼干又是什么情况?
毛领大衣是要提醒我起来后要多穿点?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们这群烦人的小妖精,大爷我睡了。
【不要问我为啥文力那么低,大爷我也不懂。】
【只艾特两对脱团狗,不要问我为什么。】
+展开海坊主
——后篇 夜夜笙歌的鬼船
“只有这条船看起来比较高级一些了哦,或许会有许多乘客会愿意看演出?这样我们的下一站,就看这艘船开到哪里去了哦。”金色眼睛的黑风衣男似乎只是对着肩上的角鸮低声说着,然而身后的一众人员似乎有超乎常人的听力,讨论瞬间便炸开了锅。
一个留着红色长发的男人弹了弹手中香烟的烟灰,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问:“撒罗满你看这艘船这么富丽堂皇的,想必都是尊贵的客人吧,船主会让我们留在上面吗?”说完轻轻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地吐出,空气里烟草呛鼻的味道和薄荷醒神的清凉弥散开去。他身边的一只个子很小的熊开始发出不满的哼哼声。
“柯尔特倒是不这么觉得吧,大家的巡演可是从来都没有遭到过冷遇的呢,这种热闹的船上才更需要我们来娱乐乘客,你说是吧,团长?”一个右眼戴着眼罩的白发少年走上前,蹲下摸着熊的头说。他上挑的眼角以及左嘴角斜向上的疤痕让人有一种总是在微笑的错觉。
撒罗满团长轻声笑了一下说:“还是先问一下船主让不让我们上船吧。”
这一切,船主弗朗索瓦早就看了个真真切切。他从船头走到靠近岸边的船舷,冲他们挥挥宽大的衣袖,用清越而温和的声音唤道:
“是传闻中的月圆之夜吗?欢迎,欢迎。请从这边到船上来吧。”
“我叫做弗朗索瓦,是这艘幸姬号的船主,欢迎你们来到这艘船上。希望你们的旅途愉快。”撒罗满登上船时弗朗索瓦习惯性地说出了这么一套说辞。每次乘客上船,弗朗索瓦都需要这么一套话。
“您的名字听起来不像是东洋人的,为什么这艘船的名字却那么有东洋韵味呢?”恰好经过弗朗索瓦和撒罗满身边的白卷发少年突然接下了这个话茬。弗朗索瓦朗声笑起来,回答说:“因为有名的花魁幸姬小姐曾经在这艘船上度过了一段永生难忘的旅途,所以她很希望用自己的名字给这艘自己很喜欢的船命名。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安排幸姬小姐住过的房间哦。”
“可是那个幸姬,是百年前的花魁的名字啊。”搬着杂物经过的深棕色头发的少年小声地咕哝着,弗朗索瓦还是听到了。他凑到少年的耳边轻声说:“因为这艘船,的确已经有一百多岁了呢。”
“绫濑在和船长说什么呢?快点来帮忙准备演出道具!”撒罗满站在走廊的尽头呼叫这个叫绫濑的少年,身边是那个红发的男人,已经自觉掐掉了香烟。在船舱走廊的灯光下,弗朗索瓦发觉那个男人的头上有一撮蓝色的长羽,看起来并不像是装饰品。弗朗索瓦知道,这群人并不是普通的马戏团演员。
弗朗索瓦目送团员们带着物资走向船的货舱,对撒罗满说:“那么我先去安排乘客们入场,我很期待月圆之夜的表现呢。”
弗朗索瓦给自己安排了最前排的座位,身边的观众们的聒噪喧哗并不影响他优雅安静地等待演出开始。
“真是些下等的人啊,怎么这些人也可以来观赏高级的演出啊!”穿着红色和服的女人仍是那么的飞扬跋扈。坐在她右边的男伴左手牵着她,翘着二郎腿心不在焉地左顾右盼。直到一个身着粉色浴衣的少女坐在他右边,他才敛住心神,去拉扯起少女的衣袂来。
弗朗索瓦对此已经没有任何反应,结了满嘴的话早已腐烂。
灯光突然暗下来又亮起来,想必是在调试设备。弗朗索瓦的注意力开始集中到舞台上幕布后忙忙碌碌的影子上面去。身后响起了鼾声。
一个男人摇晃着手中的钱袋,听着里面的金币叮叮作响。“不错不错,今天居然赚了那么多。阿斌!给我死起来去干活!居然到这来偷懒,还好被我看到了。”粗壮的男人抬手给出了一记耳光,鼾声立刻停止了,变成了模糊不清的抱怨和咕哝。
弗朗索瓦仍然静静地坐着,内心涌起苦涩的感觉。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囚禁在牢笼中的孤独。如果不能逃出去,这里就是牢笼;如果不想逃出去,那么这里就是死牢。”
灯光突然暗下来,黑暗中音响用撒罗满的声音填满了整个会场,弗朗索瓦莫名地感到内心微微一颤。一束追光打在舞台中央,穿着华丽演出服的撒罗满带着黑金的假面,肩上的角鸮眼睛闪闪发亮。“欢迎大家来观看月圆之夜马戏团的表演,团长撒罗满向大家表达诚挚的感谢。希望我们的表演能让大家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下面请欣赏本团的招牌节目——艾西格的空中火圈表演。”
撒罗满肩上的角鸮长号一声,一只巨大的安第斯神鹫和一只火烈鸟便从后台飞出,在撒罗满头顶盘旋两圈后各自衔住一边幕布将它拉开。追光灯熄灭,撒罗满在黑暗中隐去。天花上缓缓降下数个铁圈,追光灯再次亮起的一刻,铁圈上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弗朗索瓦感到有点奇怪,因为铁圈悬挂的高度不是狮子老虎一类动物可以企及的。或许不是由大猫来完成?这还说得过去。
弗朗索瓦感到头顶上有风掠过,追光灯也开始向天花上投射。抬头一看,方才那只安第斯神鹫正盘旋在观众席上方,引得下方的看客们此起彼伏的欢呼,不少人拿出各不相同的设备对准它一阵猛拍。“猛禽来钻火圈?有趣。”弗朗索瓦轻声说。
“感谢大家观看我们的表演,大家晚安。”幕布随着撒罗满的话语落下,观众们纷纷在一片热烈的对表演的议论中离席,你推我搡地涌出了表演厅,很快就只把弗朗索瓦剩在大厅里。用于整理舞台的灯光亮起,撒罗满仍然站在台前,脱下假面转身面向弗朗索瓦。安第斯神鹫落到他脚边,弗朗索瓦这次看清了它颈上白色的绒羽和蓝色长羽。
“一起到酒吧区喝一杯吧,就当是对贵客的款待。”弗朗索瓦站起来整理大衣的下摆时对撒罗满说。“恭敬不如从命。”撒罗满绅士地鞠躬致意接受邀请。
弗朗索瓦坐在卡座上等待着撒罗满。他注意到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典型的白人少女正坐在吧台上独自喝啤酒吃芝士玉米条,一点也不眼熟,看来也是马戏团的成员之一。他在想着这么直接过去搭讪会不会显得轻佻或被当做流氓,然而他还是就这么过去了。
“小姐您好,我是船长弗朗索瓦,介意我坐在这里吗?”弗朗索瓦尽量表现得温文尔雅,但求不要被嫌弃。少女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转头继续吃玉米条,他瞬间感到被狠狠地嘲讽了一记。“既然是马戏团的客人,那么今天就都由我请吧。多拿些甜点来。”看到少女的零食盘子已经快要见底,弗朗索瓦立刻采用了对付吃货的最佳手段。
少女终于给了一点回应:“我叫爱丽丝·富兰克林。你叫弗朗索瓦?好典型的法国名字啊,所以你说话时听起来都有小舌音,我最开始还以为是含着什么东西在说话呢。”弗朗索瓦又感到被深深地嘲讽了,心里大骂着“说话有口音是我的错吗好像你说话就不带那种美国中部的农民腔似的”一类的话,脸上还必须保持谦恭的表情,只觉得一阵心累。
“所以……你有信仰对吧?”弗朗索瓦谨慎地问,生怕再被嘲讽一次。“有,我信仰的是新教。耶稣的教诲会让我和大家都和谐地生活在一起。”说着少女便双手合十显出虔诚的样子。“有信仰……是件好事,至少内心没有恐惧。”弗朗索瓦的嘴角微微地上扬,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撒罗满出现在酒吧门口时,弗朗索瓦连忙迎上去,注意到他又换了一身便服,而且那个留着红色长发的男人也跟了过来,嘴上又叼着香烟。“不好意思让先生久等了。弗朗索瓦先生,这位是艾西格;艾西格,这位是弗朗索瓦船长。”撒罗满礼节性地表达歉意,然后向弗朗索瓦介绍身边的红发男人。
“艾西格?幸会,幸会。”弗朗索瓦伸出手要和他握手时,察觉到艾西格就是那只安第斯神鹫的名字。男人左手取下香烟,和弗朗索瓦握手寒暄:“幸会,船长先生。”弗朗索瓦再次被他头上的蓝色长羽吸引了注意力,不由得把这和那只神鹫的长羽联系起来。
弗朗索瓦突然发觉艾西格一直表情古怪地盯着自己,这才知道自己总盯着艾西格的羽毛有点失礼,赶紧赔礼道:“主人怠慢了,请落座,想喝些什么请随意点。”说着觉得脸上有点窘相。艾西格的脸上又恢复了那种似乎有点蔑视意义的微笑,毫不拘谨地坐在卡座上,向前来的侍者点了一杯血腥玛丽。
“话说起来啊团长,这个马戏团里的成员里,除了那只熊似乎没有看见其他动物呢。”弗朗索瓦呷了一口红酒看似轻描淡写地提了一个很难撒谎掩饰的问题。一个马戏团明明有很多动物的用品和设备,却只看到一只动物上船,弗朗索瓦早就料到这个马戏团有蹊跷。
撒罗满摇晃了一下手中的酒杯,始终没有改变一脸淡然的表情:“如果船长已经猜到了一些什么的话,那么撒罗满可以告诉您这些假想都没错;如果船长一无所知的话,我可以告诉您,我们都是同道中人。”说完嗅一嗅杯中红酒的香气,优雅地品鉴起来。
艾西格嘲讽的笑容又一次回到脸上:“诶诶我说啊,撒罗满你怎么好意思说和船长是同道中人呢?你的经历可和我大不一样啊,论相似度的话明明是我比较接近船长好吧!”说着把手中烧得所剩无几的烟头掐灭在桌上的烟灰缸里,欠身从外衣口袋里抽出烟盒。
“看来是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啊?很抱歉提出了一些失礼的问题呢。需不需要来点甜点什么的?”弗朗索瓦觉得目的很快就要达成了,便也不急于追问下去,抬手示意端着甜点的侍者过来。看到那满满一盘的甜食艾西格的表情突然僵住了,撒罗满赶紧拿了一小碟曲奇就支走了侍者。“对不起,我不喜欢甜食……”艾西格回过劲来,一脸心有余悸的表情。
“所以说……一样是漂泊着的吗?或者是,掠夺了一些什么吗?”弗朗索瓦嚼碎嘴里的曲奇,模糊不清地发问。
撒罗满微笑起来,笑得有点僵硬,长舒出一口气,说:“看来船长是知道了。过去就让它过去吧,即使有遗憾或者愧疚,它也无助于未来,你说是不是?”
艾西格会心一笑:“是啊,紧抱着过去,还怎么面对未来呢?”
弗朗索瓦也笑了,那笑容就像和他的眼睛颜色一样的阳光那样温暖。
“是的呢,对未来的一切要充满期待啊。”
从酒吧出来,弗朗索瓦听到甲板上有很悠扬动听的笛声,就决定上甲板看看。走过回廊的时候,那个白卷发少年没头没脑地迎面跑过来,和他撞了个满怀。“对不起!对不起!”少年连忙道歉,鞠躬的时候让弗朗索瓦看到了那对白色的猫耳朵。
“这个给你,就当做是船长的谢礼吧。”弗朗索瓦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袋小鱼干来——他私藏的用来无聊时解解馋的小零嘴。他很肯定这个猫少年一定会喜欢小鱼干。猫少年一脸惊喜,接过小鱼干紧紧攥住,欣喜若狂地说:“谢谢船长先生,你真是好人!”然后开心地蹦跳着奔向了走廊的另一头。弗朗索瓦扬起嘴角,这么可爱的孩子还真是不舍得呢。
右转就从阶梯出了舱门,弗朗索瓦看到月光下的吹笛人,是那个戴着眼罩的白发少年。少年觉察到身后的脚步声,停止了吹奏,警惕地转身盯着弗朗索瓦。“是打扰到你了吗?真是不好意思……我觉得这笛声很美妙。”弗朗索瓦耸耸肩膀,感到有点尴尬。少年的表情看起来还是很像在微笑,所以弗朗索瓦也没有感到很难堪。
“没关系,喜欢的话我可以继续吹的。”少年摇晃两下手中的笛子,弗朗索瓦连忙摆手表示不用麻烦。少年把笛子插回腰间的袋子里,转身面向船舷外任由海风拂乱他的头发。
弗朗索瓦稍稍裹紧大衣,海风有点凉意了。“你的曲子听起来很忧伤,是因为经历了什么事情吗?”他假装很自然地提出这个话题,但心里还是担心起来,还是那种莫名其妙的担心。他并不希望有那种可能性。
“我经历了一些……肮脏的罪恶吧。还有一些我感到很愧疚甚至很羞耻……到现在进入了这个马戏团才减轻了一些。或许人生就是这样吧,总会犯下一些不可挽回的错误,到头来,只有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少年说的话题很沉重,但是语气显得格外恬淡。
“那么你害怕过吗?害怕什么?”弗朗索瓦同样平静地问。
“害怕过。我现在害怕的是没有人能够理解我的那种孤独的感觉,害怕自己的付出不被人们接受,大概就是这样吧,”少年微微地叹了口气,“外面的海风很冷,船长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谢谢关心啦,你也别着凉了。缺什么东西叫船员就好。”弗朗索瓦说完这些便转身走向船舱,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闷气。
弗朗索瓦回到船长室,很正式地走到舷窗边取下罗盘,将指针对准了西面。
“今天的客人们,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善类。他们是这样的不同寻常,或许这就是我的归宿了。”
“你在说什么呢?”一个黑发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船长室,还偷听到了弗朗索瓦的自言自语。弗朗索瓦抚摸着手里的罗盘轻声回答道:“我看到了自由。”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撒罗满发现自己的房间里只有自己的床是干净的,其他的地方的灰,都厚得可以印出脚印来了。
昨天还灯红酒绿的船上,除了这个马戏团已经没有人存在。所有华丽的东西都已经是蒙上了岁月和闲置的痕迹的。所有人员集中在了甲板上,为发生的怪事议论纷纷。
“这艘船,是传说中的,海坊主的船吧?”绫濑拉扯着撒罗满的衣袖问。
“怎么会是呢。你看那边,船已经快靠岸了。”黑发遮住了左半边脸的少年抬手指向船头远方的海平面。很快地平线就从海水中冒出来,全员欢欣鼓舞,干劲十足起来,连搬运设备也显得比以往快了许多。
“团长你看,船头上有一只鸟。”大家准备离开的时候,黑发少年再次叫住了撒罗满,指了指站在船头雕像一般的弗朗索瓦。弗朗索瓦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听在耳中,他等待着一些什么。
撒罗满的脸还是冷冷的,角鸮正在他的肩头闭目养神。他冲着弗朗索瓦的方向吹起了平时呼唤鸟类团员时的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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