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看过的人可以不用看了,说的就是你。
车,翻了的车。
简直坟头飙车呢(迷之微笑
请仔细思考之后往下翻,可爱的ooc
“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在等这一刻。”
张青觉得她听到了诺言这辈子唯一一句全然真诚的话语。这个男人把她拢在身下,她对这套已经十分熟稔,唯一还不太习惯的就只有此刻套在手指上,有着晶体花纹的金属指环。这戒指是诺言不知道上哪儿摸的材料托人打造而成,触感冰凉,就算紧贴着皮肤也不见温暖。
张青的衣衫半褪半缠在她的身上,斜纹致密的织物在她的身下揉作一团,其褶皱大约要花上一辈子去抚平。
她能感觉到诺言手上的戒指与她的之间轻轻相叩,金属冷硬的触感被人类皮肤温凉的柔软包裹。诺言的手掌半裹着她的,不作出任何束缚或是强迫的努力。
张青还是很不习惯这一点。
诺言温热的吐息在张青敞开的衣间流连,最终埋在颈间。阿青抬起手犹豫了半晌,最终落在诺言的发间。她下意识的梳了那曾经剪短又蓄长的白发,松松束着的发绳随着她的动作滑落下去,诺言含混不清的抱怨了一句。
“⋯⋯会很热。”诺言微微撑起身子,张青这才察觉到他身着的衬衫又是那烟灰色,这勾起了她一些不好的回忆。
“看什么呢?又发呆了。”男人抿起唇露出个相当克制的微笑,他的手指又停留在张青颊边,张青顺着他一动,就见那黑褐色的瞳仁里映着自己。诺言的眼镜在床头柜上支着,在这么近的距离上眼神倒也不显迷离。
“在看⋯⋯”张青张了张口,她总不能说你今天穿的衣服和你曾经死去的那天一模一样。
“那就不说了。”诺言轻笑了声,这个笑让她背脊发麻。紧接着他俯身落下了一个吻,张青等着预料之中的啮咬和刺痛,但都没有。诺言小心的收着他的牙齿,在浅浅的唇瓣相叠后,他开始温柔的舔舐张青的齿尖,然后在呼吸的相互纠缠间不断的加深这个吻。
他们的这场性爱以这样的一个吻作为起始。
诺言将掌心贴着张青的腰线由衣物的下摆滑入,颇有耐心的沿着那肌肉的线条摩挲,一点一点把衣服从她身上剥离。张青偶尔顺从的抬一下身子,直到衣物被完全抽开,敷衍的一半挂在床沿,一半则落在地上。
张青没有——很少在这样的时刻注视诺言的神情,所以她全部都错过了:男人蹙着眉紧抿着唇的神情就像是在对待易碎而精致的工艺品,就算她已经伤痕累累,也被生活和经年累月的战斗粗暴的对待。诺言的手搭在她的腰侧,拇指稍有些重的擦过那些伤疤,仿佛这样就能消去那些不可磨灭的伤害痕迹。
张青轻轻的嘶了他一声,诺言就立刻住手了。他带着歉意轻柔的安抚着这些被蹭出来的红痕,在下一个吻到来之前翘起嘴角。男人用唇瓣蹭了蹭张青锁骨下的皮肤,在她的默许之下舔吻着直到留下印记。
现在也不用介意会被人看到了,对吧?
诺言满意的低笑将她惊醒,他的指尖从张青的上腹部开始下划,细细修剪过的指甲在她的皮肤上发出沙的一声。张青一阵战栗,她不满的扯了扯诺言虽显凌乱但依旧严实的衣服,对方会意的丢来个微妙眼神,直起身来慢条斯理的解开自己衬衫的扣子。
男人虽然年纪不小,但依旧和年轻时候一样偏向瘦弱。在他的心脏附近有道炸开似的疤痕,不过同张青相比,仍旧算得上完整。诺言褪下的衣物盖着阿青白色的西装以及那执拗不过的粉色胸花,他本人则是试探的用膝盖触了触张青,撑开她的双腿。
当诺言的第一个指节挤进去的时候,张青深深的吸了口气。就算是这样的情况,男人的指尖还是带着点血液循环不好的微凉,在小心的探索下一点一点的按压着。张青没有试图保持清醒,而是放任自己沉沦进这种如同浸泡在温水之中的失神感里。
她抬起手,最终落在诺言的肩头。诺言接过她的手,将细碎的吻落在她的掌心——以及无名指间。
“它不会束缚你很久。”诺言低声说道,这些低沉的词句在张青掌中震颤,“但在此期间⋯⋯我会尽我所能。”
“给予你⋯⋯幸福。”
张青半睁着眼,她沉沉的陷在诺言温柔的折磨里,陷在他的毒液和蛛网之中。不过她还是捕捉到了那个遥远词语前的一声叹息,或是一声哽咽。
这怎么可能呢?
她抬眼看着诺言,男人的眼帘垂着,目光不知道落在何处。诺言的动作不算激烈,只是温柔的反复撩拨,张青甚至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这个过程中被打开,些许餐前甜点般的快感麻木的放松了她的四肢。
张青攥了攥拳头。她不知道为何对这样的发言感到烦躁,但也无法真的⋯⋯她想做什么来着?总之,让人发晕的感觉占满了头脑,张青发觉自己忍不住漏出一丝低吟,她赶忙紧紧抿住嘴唇。
“就这样放纵自己一回,又如何呢?”
“你就这样闭嘴,如何?”
诺言信奉在这种时候,一个深吻不能解决的问题,就送上第二个。他抬起手,张青却瑟缩了一下,最终轻触落在了她耳廓,变成了摩挲。男人俯身亲吻她的鼻梁,张青半眯起眼。
“你以为我还要蒙住你的眼睛吗?”诺言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不必担心,我不会再让你陷入黑暗了。”
张青张开口,但诺言掐准了时点抽回了手指——那些夭折的语音化作一连串破碎的呻吟。他的手掌贴着张青的下腹,划出一小片反光的、湿漉漉的痕迹。
所谓的意乱情迷就是这样,嗯?
她能读懂诺言这时候的肢体语言,男人通过细微的抚触调整她的姿势,最终将她牢牢的锢在自己与床之间。张青下意识的环住诺言的腰,对方的发尾扫在她的肩窝中,让她忍不住偏着脑袋。她突然察觉到的事情有很多:一是诺言依旧做了该做的措施,有些凉凉的润滑剂蹭过她的大腿内侧;就像过了那么久她依旧读得懂男人的肢体语言,他也记得自己忌讳什么,二——
诺言在亲吻她唇角的时候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他能感觉到张青的身体在身下紧绷起来,便停下了动作,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着她的额发,给张青适应的时间。他细碎的亲吻着对方的眉梢眼角,直到她没那么紧张的抓挠自己的背脊。诺言一直在等……直到他感觉到搭在自己身上的双手不易察觉的紧了紧,带着些许不耐和催促。
不知道张青要是知道自己会有这样的小动作,会羞耻到什么地步。
张青稍蜷,她被压在柔软的织物间顶得不断摇动。淹没在亲吻、温热的呼吸间的是细碎的呜咽和偶尔突然拔高音调的呻吟。诺言将手垫在她的颈后,她更加舒适的伸展躯体,露出咽喉。男人坏心的轻咬住她的脖颈,将力道控制在疼痛之下。
诺言压着张青,紧密无间的贴合在一起。想象中湿漉漉的黏音并没有很清晰,倒是互相贴合下的相合的心跳在皮肤下搏动着,存在感分外强烈。男人注视着张青泛着潮红的脸颊,隐忍的皱眉和因为情欲而扩散的瞳孔,最后安抚的亲吻着她的眉头。
“别勉强。”诺言的声音有些暗哑。
“……闭嘴。”张青用力握着他的手臂,咬牙切齿的的嚼碎言语间的喘息,“你……要做就快做!”
“不耐烦了?”诺言半抱住阿青,手掌沿着她舒展开的线条亲昵的滑动,对方渐热的身躯起了一层薄汗,但都比不过交合处的润湿。张青和着浓重鼻音地呻吟一声,诺言能感觉到她的大腿在腰侧颤抖,结实的躯体此刻丰润美好,潮红显得这一切柔软又情色。
男人无奈的叹了口气,虽然他的体力不算好,但是做点他想做的事情倒也是没什么问题。
张青觉得自己的脑中一片混乱,温和的麻痒在她的脊背上爬搔,作为报复,她把指尖陷到这家伙的手臂里去。诺言低哼了声,自顾自的按着节奏深埋进去。
他爱着手中那些柔韧的线条、张青温热活力的体温之类的……他年轻的时候也用过一些糟糕的药物,在初次尝试后忌惮的放弃了。不过他早就对其他东西上了瘾,甚至在初次品尝之后就失去了放弃的勇气。
湿润的滴落、滚烫缠绕的吐息以及紧扣的十指,语言失去了应有的作用,被性爱烧得头脑发昏。当这样的行为不再是宣誓主权或者单纯的解决本能的影响,剩下的就是甜蜜美味的相互折磨。
张青别过脸,在咬住的下唇间漏出柔软的叹息。诺言清晰的捕捉到了她突然紧绷了的身体和细微迎合的动作,还有……
男人低笑了一声,用手背蹭去了她渗出的泪水。他的声音沙哑,夹杂着喘息。
“我们的夜晚……还很长。”
+展开张青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重回十四岁,将经历过的事又经历一遍,从相遇到分离,从喜欢到漠然,从二零一六到二零二零,连追寻都变成一种麻木的习惯。
后来渐渐地,陪在她身边的人变成了诺言,两人的联系在她二十八岁那年突然频繁了起来。
她记得自己曾有一根腰带,上边刻着cos,诺言嘲笑她“没想到你竟然对三角函数有兴趣”,她也没反驳。后来对方知道了所谓cos代表了什么后,那根腰带就在某天不翼而飞了。
张青怒气盈天找了很久,最后一掌拍裂诺言的办公桌,让他把东西还回来。
男人沉默着拒绝,最后才开口用平淡到异常的口吻说算我求你。
听上去有些敷衍,但张青却从里面察觉到一丝失望。
那一刻她没法在纠缠下去了,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原来有些事回想起来竟然那么清晰,说是忘了忘了,不过自欺欺人。
•
后唁静静看着那张脸,英气,苍白,憔悴。失去意识后,脆的像纸一样,死气沉沉,如同人偶。
她是个黑医,大半夜的,被唐宵一个电话叫起来,不由分说塞来一个地址。
管他去死,我睡觉呢!起床气浓重的后唁眯着眼一顿痛骂,啪一声挂断了,谁知手还没松开话柄,铃声就再次响起。
在后唁的认知里,唐宵不是个热心肠的人,一般来说被拒绝一次,就不会再登门第二次。
可这次电话打得这么急,顿时让后唁有种“情况已是火烧眉毛,不得不管”了的错觉。
她暴躁的接起来,还没开口,熟悉的声音就涌进耳里。
“小丑说你不来,不行。”
清脆的女声让后唁一个激灵,瞌睡丢到天外。
“叶鲸?”
“嗯哼。”电话那头的女声听起来不怎么开心。
“好吧,谁啊。”确认身份后,困意重新袭来,后唁打开了免提,开始迷迷糊糊收拾东西。
“小丑没告诉你?”
“啊?没吧?”后唁懒洋洋的,随口撒了个谎。其实刚才她急着睡觉,压根没从唐宵机关枪似的一串话里提取任何信息。
“张青。”叶鲸说。
后唁最后一点瞌睡也被赶没了,她挂断电话,用超过刚才二十倍的速度拾掇好自己,飞奔向目的地。
只是简单的清理止血缝合输液而已,一场小型外科手术完成后,后唁几乎确认了一件事。
她拨通叶鲸的电话,语气有些发凉:“喂,你知道张青最近在干嘛吗?”
“啊?什么?”叶鲸有些茫然,“打架斗殴看电影?”
“一个习武的人瘦成这样你们还没发现不对,理科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你这么说,老向他不会开心的。”
“少贫!”后唁说,“那我就白送你个惊喜。查查张青的资金动向,查查耗子的出入货记录,查查她的身体状况,我保证,你会疯的。”
•
张青想自己一定是疯了,因为接下来她就梦见了诺言,可他变成了个女人,在还给自己缝合伤口。
这太惊悚了。
张青一下子吓醒,醒来前最后一个念头,是“妈的耗子,该不是你一锤把我脑袋打出毛病来了吧。”
她猛地睁开眼,眼眶发红,轻轻抽搐着。
“做噩梦啦?”西芙托着腮。
张青挣扎着想要起来,浑身上下一阵痛,被西芙用食指顶住额头,重新摁了回去:“劝你先别起来,伤口刚止血呢。”
张青摸了摸伤口,已经缝合了,手法相当娴熟,哪怕去医院也不会得到比这更好的待遇了。
“谁干的?”她问。
“一个黑医,我朋友喊来的。”
“你朋友?”
“是啊,叫唐宵,听说过吗?”
自然听说过,一个有名的单干户,神出鬼没,不像黑帮,倒像杀手或者刺客。他在林岭那边比较出名,但很少来松山活动。偶尔,张青会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个名字。
“你怎么会在这?”张青问。
“来找人。”
“唐草?”
西芙点头。
张青看着天花板,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咖啡味,大概是胡说店里的房间:“既然又开始了寻找,是不是代表你把记忆解封了?”
“是啊。”西芙直起腰,“你呢?”
“什么我呢。”张青漠然的问。
“你还在找余弦吗?”
张青沉默的闭上眼。
“我听说诺言的事了。”西芙说,“没想到你会走上这条路,可是知道后,又一点也不意外。”
“嗯。”
“所以呢,不找了吗?”
“不找了。”
“就这么放弃了?”
“多少年了?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这么久了,还不够吗?”
“我等的和你一样久!”
“这些年里有人一直陪着你吗?”
“没有。”下意识回答完,西芙又仔细想了想。
好像的确没有,硬要说的话有一只猫又陪着自己,但那是魔法生物,又不是人。
“我有。”张青说,“所以我等不了了。”
卧室的门开了,胡说把热水和药端进来,放到床头。
张青喊住他:“吕鹤呢?”
胡说偷偷瞟了一眼西芙,女子拢了拢头发,说:“刚才她想趁你病要你命,我把她打晕拷在厨房了。”
怪不得胡说表情这么苦。
“那耗子呢?”
西芙耸耸肩,表示自己不知道。张青看向胡说,胡说摊摊手:“那个学生仔醒来后就自己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张青皱皱眉,按理说耗子做什么,都会提前知会自己一声。
那时她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错过,却没想到,耗子就这样成了第一个退场的纹章。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就像那枚被子弹击碎的纹章,注定要粉身碎骨。
大概是天意吧,凡事做绝的人,最后终究会被人逼上绝路。
人各有命,张青能做的,不过是让命中注定的死亡缓一缓到来而已。
+展开
“这就完了?”西芙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啊。”张青看着窗外,“完了。”
西芙想说我这就叫你知道什么叫完了,你故意跟我作对来的吧!
好生气哦,可是还要保持微笑,这大概是对西芙心理活动最生动形象的描述了。
然而这群新生一刻不肯安生。
“谁扔的。”张青攥着拳,掌心握着什么东西,一双虎生生的眼眯起来。
没人吱声,只有稀稀疏疏的笑,拙仓笑得最灿烂。从小就在街头巷尾讨生活的男孩对人际关系有种天生的敏感,经营起来得心应手,短短几十分钟就和同龄人打的火热,看得出谁合群,水不合群。
西芙心想来了来了,一个班中总有一个羊,供人发泄欺凌。
但很快她发现自己错了,不管张青是什么,都绝对不是羊。
“不说我也知道是谁。”张青摊开手,将掌中截下的“暗器”抛了一抛,竟是一枚硬糖。
钱糖大吃一惊:“不是……”
张青充耳不闻,话音未落,便朝钱糖的方向猛丢过去。
“嗷!”拙仓濯捂着额头嚎了一声。
“你干什么!”他愤怒的站起来。
“干你。”张青嘿嘿笑着,“少装模作样!”
拙仓也没想到张青眼神这么尖,只能硬着头皮犟嘴:“你有证据么你!”
“没啊,但我就是知道。”
拙仓心想今天这是碰上不讲道理的了:“你血口喷人!”
“不服打我啊!”
“好啊你过来!”
张青猛地站起来,椅子哗啦一声倒在地上,竟然真的咬牙笑着,一步步走过去。
“正有此意。”
她将肩上细长的包裹捞在手里,用力抖开粗布,乌金色的长枪露出来,锋刃上反射着太阳的光。
“握草,卧槽卧槽卧槽。”拙仓吓了一跳。
他只是随口嘴硬说说而已,可不是真的要跟对方打一架。他在张青身上嗅到了同类的气息,那是在街道上厮混的人才有的味道。
拙仓一溜烟窜到西芙身后,喊道:“学姐救命啊!”
西芙忍无可忍的一拍桌子,指缝里蹦出一丝火花:“都回去坐下!”
那时张青尚是个有些凶劣的孩子,不像几十年后,什么话都听不去。她本来也就打算吓唬一下作罢,闻言撇撇嘴,二话没说回到了位上。
·
如果可以的话,新生介绍后西芙一眼都不想多看张青,然而生活总是事与愿违。
在张青短暂的学生生涯里,西芙取代老师的位置,担任了半个教导者的角色。她是学校招收的第一批学生,学生里的出类拔萃者,每天她们交流的时间,比张青在课堂认真听课的时间还长。
对张青来说,西芙代表什么?
学姐?老师?朋友?
尽数尘封的回忆?无法挽回的过去?聊以慰藉的友情?
说不准。
她一生过得太颠沛茫然,四处流离,哪怕在松山安定下来后,心也晃悠悠不知飘在何处。没有一个明确目标,没有一条清晰的路。而想找到西芙之于她的意义,又必定要细细理清那些几十年都没回想的记忆。
张青倒没有忘,只是很多事埋在脑海深处,不愿想也懒得想,太累。
有时她也会茫然,自己活了这么多年,究竟在干啥?
好像还记得,又好像不记得,记忆模模糊糊,支离破碎,每一条每一件都是一个片段,无比混乱。
最模糊的是在学校的时候,因为那些日子已经不能回去,所以不再徒劳留念。
最清晰的是松山市的每一街每一角,因为每一处都染着她和别人的血,太刺眼,所以烙铁似得印在脑海里,成了一道疤。
每次下雨张青都会看着窗外发呆,终于有一次诺言合上书,走到窗边,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
那天家宴,他们在老宅的偏院里待着,除了摇摆的树梢和铁灰色的天空,诺言什么都没看到。
“到底有什么好看的?”诺言拇指扫着书页。
“现在还是小时候?”张青倚在窗边,目光移到诺言脸上,“现在什么也没看,只是在想那些溅在没人看见的地方的血,会不会被这些雨水冲刷的淡一些?”
“心里的血不洗掉,那些颜色怎么会淡?”诺言淡淡的抖了下书页,
张青重新看向滂沱雨水:“怎么才能洗掉?”
“要是洗掉,你的死期就到了。”
“谁能杀我?”
诺言听到如此狂妄的发言,也只是咧了咧嘴:“我不知道。”
他觉得真好笑,怎么会有人愚蠢到来问自己这种问题,他这种人,怎么可能知道答案?
“或许是爱吧。”诺言敷衍,“我劝你别想这么多,心里装的事太多,枪会钝的。”
这座院子是张顷特地给阿青留出来的,大家都知她脾气暴躁,不喜人扰,便绕着走。可这次家宴包含了武馆的学生,就算没人闯进院落,围墙外也依旧人声嘈杂。和着雨声,原本也算热闹,但落在张青耳里,却吵得让人心烦。
小时候她看着豆大雨点倾盆而下,急促的敲在地上,心里想的是侠客拔剑,双眼漆黑映于钢铁,出鞘瞬间被剑光泼成一道墨。三尺青锋击碎雨水,兵刃上绽开一朵朵透明的碎花。
一刀斩尽胸中不平,一枪挥尽心中快意。
一剑劈碎所有不快烦闷,痛抒胸臆,叫天下再无挡我之人,阻我之路,这才是她曾憧憬过的事。现在想来,仍未动摇,甚至更加坚定,愈发向往。
可她就是办不到了。
张青想自己这些年在做什么,杀人?争斗?拼命?
好像就是这样,倒的确无人能挡了,可做的却不是想做的事。
想抽身,越陷越深。
想脱离,越脱越紧。
手上血越来越浓稠,思绪越来越昏沉,心里越来越麻木。
人只有这时才会意识到,小时候所憧憬的江湖快意,代价恰恰是身不由己。
她焦躁的扭了下身子,诺言忽然拍拍她的肩,手撑在肩头,俯身吻了下去。
这一吻让她想起两人第一次接吻,二十二年前,大雪刚过,余弦消失第八年还是第九年?记不清了。她在雪地里揪住诺言的衣领吻上去,来接她回学校的拙仓濯被这一幕惊得按着车喇叭,一阵长鸣。
而要说清拙仓濯和她是如何熟悉起来,成为朋友,又成为屈指可数还在联系的朋友,要往前再推十几年,推到张青十四岁为止。
还是那一年,还是二零一六,她和余弦分到一个宿舍,一起加入明明是魔法学校却非要研究科学的科学社,一起做了各种莫名其妙的课题。
她还陪余弦做过许多事,每件都异乎寻常的耐心。
陪她制作人偶,在落雪的林间邀她共舞,在万圣节时煮了碗味道不怎么好的饺子当礼物。
在节日活动时背着崴了脚的余弦到处奔波收集道具,在钟声敲响时咬断她唇间最后一截pocky。
在期末时凝视她的双眼说你要信我,然后让乌木杆在手中化作暴烈的长枪迎面击出……
她们成为室友,成为同学,成为朋友。
成为彼此心照不宣,却直至最后都没有开口,随着余弦失踪而不了了之的陪伴。
……
……
…………哎呀我靠作者写不下去了,黑帮里插进魔法学院生活这不伦不类是什么鬼,但是不插吧又闹不清楚她和余弦间的感情!我#%@………#¥%#&;;&;;&;;……%
哎不对,好像是我在魔法学院里掺进了黑帮……
总之!这个故事是多人合力创作的!阿青的学生时代,几乎全部由虚子完成,如果对这段日子感兴趣的话,请戳如下地址了解:
http://elfartworld.com/works/30811/
如果不感兴趣,只想看黑帮,尽情跳过这段吧,除了感情苍白点突兀点干瘪点,并不会对后文剧情造成理解上的困难。
不过可能会错过一些彩蛋,比如“亡者的信(一)”中诺言说的“不要把心交给人偶”。
……以及错过一些福利。
我还是很少这么明目张胆写百合的!
……大概很少。
+展开
西芙第一次见到张青,是在学校公园的石中树下,少女挎着双肩包,背着一个用粗布裹起来的细长的包裹,正惊讶的打量石中树。
那是一个从石头里生出来的参天古树,顽固,不屈,挣扎,是活着的奇迹。
它的根由魔法作用,深扎在无缝的石中,石头摸上去是温热的,仿佛包裹着火,像某个传说里具现出的景象。
就在这一刻,穿着黑裙子的余弦和两人擦肩而过。
很多年后这件事在张青记忆里只剩一个模糊的画面,仿佛身处梦中。每每想起初遇,便如同有人在耳边低语。
说着石中若有火,相击而生光。
·
西芙并未在意张青,若是平常,她还有可能上前问下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但今天不行,她很忙,忙着代替某个临时有事的老师去主持新生介绍会。
她到达教室的时候,学生们已经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兴奋的说着什么。
这是学校招收的第二批学生,和年龄参差不齐最高到达三十多岁的一期生不同,都是十三四岁的年纪,来自世界各地,能顺畅交流多亏教室里复杂的语言魔法自动翻译。
她看了看手表,8点55分,还差五分钟正式开堂,顿感百无聊赖,倚在门框上,希望这五分钟从时间里抽掉。
西芙是个相当任性的人,做事凭兴趣,兴趣来的快去的也快,人生目标便是“找到能让我一直感兴趣的东西。”
有个黑发黑眼的男孩冲她吹了声口哨。
“老师你真漂亮啊。”
“谢谢夸奖。”西芙笑眯眯的。
“我叫拙仓濯,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是老师,是你们上一届的学姐。”西芙翻了翻花名册,拙仓濯,日本人,孤儿,有上顿没下顿,被生活逼出一手偷鸡摸狗溜门撬锁的好技术。“你们班的老师临时有事,来代替他主持下新生介绍而已。”
“哦哦,学姐你叫什么名字?”
“过会就知道了。”西芙不再理他,目光扫过一圈。
八点五十八,教室后排还空着一个位子,那个穿黑裙字的女孩坐在空位旁边,看上去十分沉重行李箱放在空位上。她没有跟任何人搭话,而是在人声嘈杂的教室里安静的看着书。
西芙认得她,入学时没能找到引路人杂货店的女孩,还是自己带进学校的。
十三四的正是骚动的年纪,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渐生萌芽,再怎么安静内向的孩子,在新环境中也难免蠢蠢欲动。而她是那么的全神贯注、心无旁骛的独自坐着,不跟任何人搭话,也没露出一丝局促和寂寞,仿佛全世界加起来都不如那本书有趣,让人不由好奇,好奇她到底在看什么书。
西芙直起身子,穿过阶梯过道,敲了敲她的桌子。
女孩抬起头,西芙有种错觉,那双眼睛并没有看向自己,而是越过肩头,落在更远的地方。
八点五十九,空位依旧空着。
“你……”
“不好意思让让。” 有人拍了下西芙的肩膀,用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口气打断了她的话,声音清脆利落,男女莫辨。
西芙很不喜欢有人从背后碰自己,下意识反身一个小擒拿,被对方轻而易举化解了。
扎着马尾的少女站在过道上,背着一个细长的包裹,比男孩还要英气的脸上道尽了什么叫满不在乎。
“力气真大。”她甩了甩左手,右手抄在口袋里,漫不经心的看着前方,“一整座岛屿都是学校,这也太大了,迷路了半天。”
这次不是错觉,西芙确定这个新生并没在看自己,而是透过落地窗看向外面。
春和景明。
“唉不好意思,麻烦你让一让。”她又重复了遍,语气十分敷衍。
西芙觉得被冒犯了,她抬头看向钟表,正好九点。
……郁闷。西芙磨了下牙,闪身往讲台走去,那个脾气古怪的女孩单手把行李箱拎到过道上,黑裙子对此没有任何表示,仍然看着自己的书。
她做完这些,一屁股坐到座位上,谁也不理,在乱哄哄的教室里神游天外。
得,俩怪胎凑一起了。西芙在心里耸肩,拍拍桌子。
“安静,安静。”
教室里顿时安静了,小鬼们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看着自己,这种感觉还真有点让人发毛。
“我叫西芙,西芙米兰特,你们学姐。”西芙咳嗽了声,手指无声的挠了下讲桌,心想你个十九岁的人对着群小孩怂什么呀,“老师临时有事,我替他主持下新生介绍。”
“学姐你头发金灿灿的,真好看呀!”拙仓濯打断她的话,脸上笑嘻嘻的,学生间响起一阵压抑的笑声,倒没有多大恶意,起哄只是孩子天性。
西芙目光扫过后排,一阵服气。
所有人注意力都在讲台上,就那俩人还在干自己的事。一个神游无我,一个专注看书。
有一种人,坐公交时身边空位是最后一个被落座的,乘地铁时是绝对没人在身边挤的,天生有种孤寂气场,驱逐生人。
马尾辫显然就是这种人,即使什么都没做,只是一个人走神,周围同学和她的距离都明显比其他人要长上三分。
没什么理由,只是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
这种下意识行为导致马尾身边空出一个残缺的圆,缺口就是看书的黑裙子。
她丝毫不为所动,在身边人炸刺般的气场里安若泰山,那样子太过镇定,连对方不经意间露出来的锋芒都在她面前变得柔软圆润,折了个弯绕过去,反倒像面盾牌,将黑裙子和教室里躁动的气氛隔离开。
西芙竟然有点钦佩了,心想有种怪胎不愧是怪胎。
“看我,先别做自己的事了。”她说。
穿黑裙子的女孩合起书放到桌上,看向西芙,只有马尾辫仍然我行我素,置若罔闻。
“谁想先介绍下自己?”西芙问。
“我!我叫拙仓濯,听名字就知道是哪儿的人了吧?”那时拙仓濯十三岁,一米五的个头,头发半长不短,因为生活原因而显得有些不修边幅,“擅长——偷窃。”
他掌心一翻,变魔术似的亮出个红色手机,跟拙仓隔了一个座位的女孩低低惊呼一声,嘴里叼着糖,妹妹头刚好遮住脸颊,双手在口袋里翻找什么。
“别翻啦你的。”拙仓把手机还回去,一群人下意识护住了自己的包……
“你这人……”她咔嚓一声把糖咬碎了,拙仓全神贯注警惕她发难,结果对方只是从包里翻出第二根棒棒糖叼上,“我叫钱糖,糖果的糖,喜欢甜食,会点功夫。”
西芙注意到马尾辫的脖子动了下,终于有点兴趣似的看过来 。
“唔,没什么好说的了。”她看上去有点迷糊,就这么断了话头,坐回位子上。
新生陆陆续续介绍完自己,西芙的目光移动到最后两人身上,竟然有点意料之中的平静。
“这位穿黑裙子的同学。”
“嗯?”
“介绍下自己。”
“好。”她站了起来,意外的顺从礼貌,“我叫余弦,女,13岁,身高149cm,住在挪威的中国人,有父亲母亲和一个弟弟,魔杖的外貌是黑色钢笔,擅长制作人偶……”
她越说众人脸色越怪,这一板一眼的介绍仿佛有血有肉的人偶,西芙说你介绍下自己吧,她就介绍了,完全不像人会说的话……
“可以了可以了,打住,请坐。”西芙赶紧制止了还要继续说下去的余弦,于是她又说了声好,安静的坐下。
气氛有些凝固。
“余弦?cos吗?数学还是cosplay啊哈哈哈哈!”拙仓笑了几声,空气好像重新流动起来,“还有一个人没介绍呢,是吧?”
西芙看了眼花名册,唯一一个后面没打勾的名字是两个方方正正的汉字,组合成一个平凡无奇的姓名。
马尾辫懒洋洋的站起来,说 ,我叫张青。
然后一屁股坐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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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张家龙头张阿耶带回一个4岁的男孩,名叫诺言。
2008年,张阿耶的长子死于车祸,寄养在次子家的女儿张炎逃过一劫,刚过8岁生日。
又许多年过去了,某一年春天,张阿耶被人一刀毙命,凶手不明。接替掌舵人位置的既不是次子张义,也不是孙子张顷。
那年诺言一夜登顶,站在高处和想要拉他下去的人斗个不死不休。
那年张炎留下封信,不知所踪。
那年活泼爽朗的张顷变得沉默寡言,随父亲一心一意打理武馆。
那年张青进入魔法学院,做了史上最简短的新生发言。再往后许多年,这四个字渐渐变成松山城里催命的咒,谁都知道四字过后,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那年诺言十六,张炎十六 ,张顷十八,张青十四。
那年,二零一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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