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
——大家好!
摸鱼涂鸦过完整个一期到现在这么长时间之后,我终于开始履行作为一个写手的正职啦!
这好像是我在茨格姆正儿八经写的第一篇文【跪地。
虽然是个企划,节奏比较快,但突然有了想好好写个故事的念头。所以我自己的故事节奏反而会比较慢,张家两代人的恩怨(……)情仇(……)都会一点点串联起来,成为一个完整的故事。设定交代也会比较详细漫长,不过我尽量打散了放在每一篇章里,以保证开头不会太过枯燥。
如果喜欢的话点个收藏作者会很高兴喔(……),哪怕是给个评分或者留言也会很高兴。
那么第一章第一节6300字放出·w·/
希望大家能在看完第一章整篇后还能保持兴趣_(:з」∠)_
以及偷偷安利首歌:
http://5sing.kugou.com/yc/2707345.html
私心放出来,和文章毫无关系,只是觉得好听,强烈推荐去听……
<凶者当屠 - 困兽>
张炎带着阿青穿过地牢狭窄的甬道,两个人彼此无话,气氛尴尬的沉默着,就此胶着。踏出门口的那一瞬间烛火明灭了下,张青回头看去,黑黝黝的洞口里面没有第三个人。
“守卫呢?”张青问。
“嗯?没有这东西,所有教徒都是守卫。”
“教徒?”张青露出微妙的表情,有点不屑和嘲讽,“你承认这个身份,是甘心屈于人下了?”
“有什么不甘心的。”张炎一路避开他人,带张青来到自己房间门口,“你不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学生,都这么大了,怎么还纠缠这些。”反正只是个名分而已,无所谓,不高兴的时候抛掉这个身份不就好了? 张炎想。天大地大我最大。
就这点来说,张家人都一样一样的,桀骜仿佛是他们留存在血脉刻死在骨头里的特质,代代流传,不肯消失。
“我已经毕业了。”张青说。
张炎回头看向自己的妹妹,那双如同无光深夜般黑黝的眼睛里透着厌恶,她无奈的笑下,伸手去揉对方头顶,被张青偏头躲开。
“当了八年学生让你很不开心?”张炎收回手,问她。
“没什么感觉。”张青面无表情的回答,“他们不怎么说教,我可以胡来。”
“那受教于人让你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吗?”
“有点。”
“这是必须的,你不可能什么都自己摸索着来。要谦虚,要学习。”
“所以我有忍耐,我只是承认自己没想做个好学生。”
“以此来表示你对规则的不屑?”
“嗯。”
张炎失笑:“你怎么和小时候一样,一点没变。”
“怎么?”
“幼稚死了。”
张青抡起铁链抽来,被张炎反手接住,在空中小小的划了个弧,卸去力道。
“进来。”张炎推开门招呼他。
张青踏入屋内,门开的那一瞬雨声和远处的闷雷突然变得清晰,连梧桐树叶在风中飒飒作响的动静都被放大 ,一切声音都透过窗户传来。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灰味,角落里放着张炎的架子鼓,有些划痕,但没有一丝灰尘,可以看出主人用心保养着用了很久。
门在阿青身后轻轻关上,发出嗑嗒一声。
“你设置了扩音结界吗?”张青问。
“嗯。”
“教会不是不允许随便使用附魔以外的魔法?”
“偷偷的嘛,今天下雨,平时会关掉的。”
“真不是个合格的教徒。”
“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因为信仰神加入教会的。”张炎说,“今天是特意给你开的,雨声让人安静,有没有觉得比刚才放松多了。”
张青愣了下,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的精神已经不再紧绷。
“你从小就喜欢下雨,在老家的时候可以看着窗外落雨一坐一下午。”
“可是现在显得比刚才还要清冷。”张青回答,“你点了什么香?”
“蚊香。”
“……”
张青没再说话,虽然不清楚自己姐姐点这个是为了什么,但她知道肯定不是为了驱蚊。
“你要是在茨格姆待得不开心,可以来教会。”张炎说。
“没有不开心。”
“你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我饿了。”张青避而不答,谁被囚禁着还能开心,这问题太弱智了。
“只有面条,我给你下点,吃吗?还剩下一截火腿。”
“嗯。”
她看着张炎挽起袖子走进小厨房,点火烧水下面,安安静静,一气呵成,火腿切成细丝洒在面上一层。又翻箱倒柜找出一根有些缩水的葱,剁了些葱花上去。扎成马尾的红发一耸一耸跃动,背后毫无防备的露出来。
是我心思太过阴暗了吗?阿青反问自己,偷袭的念头在脑海里反复闪过,双拳攥紧又松开,最终老老实实缩回了桌子下面。
“喏。”张炎端过面来,坐到阿青对面,“我不太爱吃葱,家里没备多少,有点蔫。”
阿青挑起一绺,神情木然:“你这样让我很不好意思。”
“?”
“你和平常一样待我,而我却满心防备,显得我很不领情,仿佛亏欠你很多。”
“你是我妹妹,亏欠并无不妥,内疚让人互相纠缠。”张炎轻声说,神情突然有些冷淡,又掺着些仿佛寂寞似的东西,“现在家里和我有联系的只有你啦。”
张青告诉自己不要心软,却又忍不住一点点心软下来。她隐约感觉两人的位置仿佛倒换了过来,明明自己才是阶下囚,示弱的却是张炎。这个人实在是太狡猾了。
“可是你不要一边说着不想欠我的又一边心安理得把面吃完?”张炎说。
张青喝完最后一口汤,淡定的擦擦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现在自己心软也是很正常的嘛,不得不说对方的厨房手艺比自己高明多了。
“手铐能帮我解开吗?”
“解开你会跑吗?”
“会。”张青斩钉截铁的回答,“囚笼对我来说是种侮辱,我宁愿纵身而死。”
“那你现在怎么没去死?”
“我不怕死却贪生,只要还有希望我就不会放弃,我很惜命的。”她露出和张炎一模一样的冷淡神情。
你很惜命的。张炎在心里低声说。在你没有愤怒之前。“现在你的希望是我吗?其实你心里在算计我吗?”
张青移开目光。
“你好像比以前更沉默阴郁了。”出乎意料的,张炎没有发怒和失望,反而露出深深地担忧,这让她更加烦躁,“想必也更加极端了。”
“你管我。”张青皱起眉,心里的空虚和躁动愈演愈烈。
“什么都想自己完成,什么都不想让别人插手,什么都不想亏欠,就代表什么都不愿付出。你太自私了,早晚有一天你会把自己和所有人的连接都切断,到时候你就真正的自由了,却也独身一人。那会被世界抛弃,周身是无边孤单。”
张青发出低吼般的呵气声,如同呃逆的猛兽,身下的椅子微微扭动,发出和地面摩擦的声音。
“阿青。”
张青应声抬头,额上被人轻轻一拍。
她有点呆滞的看着张炎微微倾身,伸过手来用掌心抵在她额上,眼神里满是忧虑。
“去睡会吧。”张炎说,“在牢里休息不好吧?睡吧,睡着会轻松很多。”
“衣服不干净。”
“无所谓。”
张青和衣卧下,恍恍惚惚中她听见张炎小心翼翼的清理掉香灰不让铁盘和地面发出碰撞声。打火机发出咔的动静,新一盘蚊香点燃,然后张炎推开窗在窗口站了一会,烟火味和雨湿润的水汽混合着弥散开。
最后她听见张炎咳嗽几下,关上了窗。
“小心感冒。”她迷迷糊糊的说。
“没事,蚊香呛得。”张炎轻声回答,“又不是小时候了。”
睡意终于完全覆盖了她。
雨声在睡梦里越来越大,风吹在树叶上的飒飒声愈加清晰,焚香味在梦里缭绕。
张青一向多梦,或许是今天交谈的缘故,她不停梦见儿时过往。
自己堂姐的身体其实一直都不好,阿青从小就知道。张炎刚送来她家的时候,活脱脱一个病秧子,早产儿,天生的体弱,内向又沉默,看起来好欺负的很。和整天滚成泥猴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打架的阿青简直两个极端。
与父母健在却关系极差的阿青不同,张炎的母亲在生她时就因难产去世,父亲虽然一直对亡妻抱有愧疚,却也不曾亏待张炎,不如说,蛮宠她的。五岁时送张炎来到她们家,也是为了习武,不求精通,只求强身健体。后来张炎父亲在她七岁那年出车祸离世,她就在阿青家长住下来。
而张青,她不和同龄人打架的时候,就是她爹在追着她打,两人要么互不搭理,要么鸡飞狗跳,她每每都能把自己老爹气到炸毛,她老爹也屡屡将她揍到炸毛,父女关系差到飞起。张青知道自己亲生老娘不是自己老爹的现任妻子,作为家中次女,她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叫张顷,认识张家几个孩子的人都纷纷表示不想吐槽你们家的起名能力。
很多次阿青都想,如果不是阿爷在,她早就被老爹赶出家门了。
好在张顷虽然也把桀骜一脉相承,却还是很疼这个妹妹的,替阿青顶了无数的包,背了无数的锅,有东西必然分她一半,分不了东西就直接塞给妹妹。阿青刚开始不情不愿不好意思,到最后也就从善如流听之任之了。
阿青对自己亲老娘的事不太了解,也没什么印象,更不知道她是死是活,家里人都对此避而不谈,她偷偷问过阿爷好几次,自己是不是和诺言一样,是从外面捡回来的,所以压根没有老娘,老爹对她也没好脸色。
「不是。」
她记得阿爷是这么回答她的。
「你是张家的……」
老人嘴唇张合,声音却在雨声里模糊不清。
我是什么?阿青无声的呐喊。
我是……什么?
或许是隔代亲,老爹对住在偏院的阿爷敬畏又生分,礼数周全不敢冒犯,却也不亲近,能避开就不会主动找上门,反而是阿青和阿爷比较亲近。阿爷对这个儿子也很漠然,两人相敬如宾,一点不像父子。阿青模模糊糊察觉到老爹对自己的不喜,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与阿爷的亲近,又苦于没法明说,憋屈的很。
用亲近这个词形容张青和阿爷的关系可能不太恰当,可她并不想找到那个最适合形容两人之间关系的词。
她从一开始就模模糊糊察觉到了什么,只是不愿更深入的思索。
现在也不愿。
张青晓得,自己看上去张狂又自负,可实际上敏感又自卑。正是自卑让她的敏感察觉到自己脆弱,即使是在这个社会里,纯粹的力量也是令人着迷的倚靠。
弱者靠规则保护自己,强者靠拳头保护自己。
或许是家族骨子里的轻狂桀骜让她产生了一种极端又危险的念头——我为什么要遵循律法?如果我足够强,那规则算什么?如果我足够强,就算我违反了规则,谁能来制裁我?
知道这个念头的人不多,阿爷放任这种念头肆虐疯长,诺言觉得无所谓,至少看起来无所谓 。
按辈分来讲,诺言是阿爷的义子,是张青她爹的弟弟,是上一辈里面最小的一位,是张青的小叔叔,即使他只长张青一岁。如果说张青对阿爷是仰望,诺言和阿爷就是对坐,虽然他是阿爷的儿子,两人关系却微妙的维持着平等。阿爷对他除了欣赏,还有警惕。
当他们还小的时候,互相之间的关系大概是这样的。
闹事的时候,张青负责执行,张顷负责望风,张炎负责紧张,诺言负责给点子。
东窗事发,张顷负责背锅,张炎负责认错,诺言负责辩解(虽然不情愿,他更想装无辜,可是装无辜张顷和张青在事后都会揍他,可能这就是他的点子每次都会有一点点不明显的漏洞导致东窗事发的原因吧),张青负责死鸭子嘴硬吸引老爹仇恨。
最后老爹气的抄家伙揍人,张顷负责拦着,张炎负责劝着,张青负责跑着,他负责在一遍吃瓜围观,事了拂衣,深藏功名。
不过张青怕挨揍不敢回家没饭吃,都是诺言把饭打包给张青送过去,并借此嘲笑她一番。“爱护后辈是应该的。”诺言每每都会露出仿佛在说“愚蠢的人类啊”的表情。
或许因为不是亲生的,诺言性格里并没有那种明显的执拗与嚣张,可也绝对说不上与人为善。如果说张青的倾向是以武犯禁,那诺言的倾向就是以文乱法。老爹斥其野蛮,阿爷兼而礼之。
可阿爷也不是人主。
张青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
从十四岁阿爷去世,她应邀入学那年开始,又十四年,她再也没有踏入过那座坐落在村中的大院,没见过曾经的家,没见过自己那些或有血缘或没血缘的亲人。她人生后半段的前七年里有个叫余弦的女孩陪她度过,后七年只有一人颠沛流离。
她想起老家盛夏时骤至的大雨,天昏地暗,苍穹压在头顶黄到发红,分不清黎明与傍晚,只有昼夜。阿爷会点上一盘蚊香驱散蚊虫,她抱着枪在屋檐下呆呆站立,熏香和湿润的空气如同镇定剂一般让一刻都无法停止躁动的孩子安静下来。
她忽然明白过来张炎为什么会备下蚊香,看向落雨的眼神那么迷恋。她太寂寞了,只能通过一点一点塑造相同的景象来寻找慰藉。
自己的心思太重,心里却装不下沉重的事。张炎更深沉,却没什么事重要到让她往心里去。一个人心如业火,一个人心如荒原。一个人想还清世间所有恩赐放纵漂泊,一个恐惧自己太过淡漠而被世界放逐。
闷雷透过梦境隆隆传来,和回忆里的画面重合,飞沙走石的大风忽然消失,暴雨倾盆狂落。张炎缩在阿爷的躺椅上摇晃着瞌睡,张青在门外看红瘦绿残天地萧瑟,水滴顺着屋檐青瓦急急滴落,诺言和老人坐在矮几前对一局棋,满院都是雨滴溅起的水泡,风扇摇摇欲坠的转动,发出吱呀声响。张顷在前院帮父亲干活。
张青忽然清醒了很多,思绪从梦中慢慢收回,眼睛鼻子开始发酸。她知道自己快要醒了,却舍不得睁眼。
我要回家。她想。我一定要回去。
去给张顷添麻烦,去给诺言找不痛快,去给老爹问声好道个歉,去阿爷坟前祭拜。
那时候日子一天天过去,张炎的身体渐渐强健起来,对习武的兴趣越来越浓,越研越深,颇有成痴成狂的趋势,性格也渐渐开朗,反倒是自己越来越沉默。终于有一天她遇到和自己一样的机缘,收拾行李投奔教会,只因为圣器让她看到了将武粹至化境的更大希望。这一切都发生在阿爷死后不久,老人就像是连接四人间的那根线,他的去世仿佛命运挥刀,干脆利落的斩断了原本就大不相同的四人间的联系。
“你们是兄弟,是姐妹。”张炎父亲还在世时,老人曾在一次年夜饭上郑重其事的握住子嗣们的手,“你们这一代,生为兄弟,互相亲近。下一代,下下一代,也依旧是兄弟,哪怕散落在五湖四海,也密不可分。”
“血浓于水。要记得,你们有血肉相连。”
雨声愈溅清晰,风雷声从天边层层叠叠滚来,终于一声炸雷在天际在耳边又仿佛在心底炸响!
“阿青!!”
张青一跃而起,睁大眼,茫然的看着摇晃自己的姐姐。
“快躲一下有人来了。”
“你会送我回去吗?”
“……哈?”张炎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决定装傻。她看到阿青眼里有掩藏过的怀念与悲伤,虽然什么也没说,可她突然觉得对方是想回家。
“放我走。”
“你别闹了主教会骂死我的,有我在你也过不差,快躲一下。”
阿青不再说话,在虚合的厨房门后藏身,透过缝隙观察来人。
是个个子很矮的女孩,虽然背对自己看不清面容,但举手投足间带着东洋人的拘谨与礼仪,一头黑发,瘦瘦弱弱,手里拿着书,很文静,看起来风一吹就会倒的样子。
像极了余弦,可却不是她。
阿青舔了舔嘴唇,眯起眼来,她贴紧门缝蹭开门,一点一点悄无声息的靠近对方,张炎眼里闪过一丝惊愕,对她发出不明显的暗示,她没有理会,这是唯一的机会。
张炎发觉了阿青的心思,对方将暗示置若罔闻,此时此刻就像是捕猎的野兽,眼里只有猎物。她终于无法保持沉默了,在开口前的瞬间,访客仿佛也发现了屋主的异常,疑惑的要转过头去。
就在这一刻张青忽然暴出狂龙般的怒吼,猛扑而来。
张炎神思有一瞬突然变得一片空白,什么也反应不过来,就在她晃神的一刻张青用腕上铁链死死绞住了访客的脖子。
武神怒吼,震人心魄,直逼身魂,诸灵退散,四野宾服。
阿爷曾教过他们的技术,却只有张青和张顷学会了,张顷正气浩然无所畏惧,张青心似业火怒意燎原。
“如果有一天你们陷在了鬼打墙般的迷障里就放声怒吼吧,振奋自己心神破除它,声音所到之处无人不肃然。”阿爷说。张炎想在魔法还没失落的年代,武士们恐怕就是如此这般靠着自己的心和神力对抗的吧。
手铐有封住魔力的作用,被锁链缠绕勒住脖子的稗田墨同样用不出魔力,她一边努力拉着颈上铁链一边用手肘奋力撞击对方柔软的腹部。却发现逃犯竟然就这样生生承受下来,手肘反击在自己肋间,一下就瓦解了自己的反抗。
“你在做什么!”张炎低吼,“放开她!”
“离我远点!”张青喘着粗气咆哮,咽了口口水,喉间有淡淡的甜腥味,那双纯黑色的眼睛仿佛要把所有光都吸进去般暗沉,血丝毕现。“手铐解开。”
“你不这样我也会想办法帮你走!”情急之下张炎顾不得掩饰什么了,“你这下害惨我了!”
“我不杀她她会杀我!”
“这里没有人想害你!!”张炎怒吼。
“放屁!闭嘴!解开!”
张炎低语一句,手铐应声脱落。
“你的圣器,扔过来。”
张炎依言把斩马刀扔过去,阿青用脚勾起,一拳击打在稗田墨太阳穴上揍晕对方。
“你太粗暴了!”张炎心中有火。
“谁管她。”张青提刀指着张炎,神情冷漠。“你们有没有抓到一个叫余弦的女孩,长得和这个倒霉家伙差不多。”
“没有!”张炎扶额,“赶紧走,下次战场见面记得把我的刀送回来。”
“我会回家一趟。”张青缓缓后退,刀尖依然指着对方,“参不参与这场冲突到时候再说。”
她最后看了张炎一眼,闪身退出房间,门板隔断了她的身影。
张炎脱力的坐倒在椅子上,疲惫的长舒口气。
她本想把“放走张青”这件事做的隐秘漂亮,骗过教会也骗过她,免得她又觉得亏欠自己什么,却被这个大龄愣头青突然袭击搅乱所有计划。
也罢,不论如何,自己这个妹妹还是脱离了囚笼。
现在。她偏头看了看渐渐转醒的稗田墨。想想怎么把这位同僚应付过去吧。
+展开
“你能不能少抽一点?”
忍无可忍的张青放下车窗透风,从刚才到现在,阿方索就一根接着一根抽烟。整个车厢烟雾缭绕,先前张青远远在外面看到,还以为是着火了。
阿方索不理她,只是翻了一下眼睛,然后捻灭手中的烟。他不发一言,眉头紧锁直视前方。张青一边咳嗽一边打开换气系统。
“我说你到底怎么了,回来后就一直不正常。小弟死了又不是你的错,两方交手必有伤亡,你也不用这样失落吧。还是你们关系很好?”
阿方索瞪了一眼张青,然后在对方的注视下又摸出烟。
“呼——”
仰面吐出一口烟,阿方索终于开口。
“我在想事情。”
“看都知道了,”张青毫不犹豫地反击,“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果你想说的话,我愿意听。也许还能帮你?”
阿方索转过脸,冲着张青,直勾勾地盯着她,然后朝着女生的脸吐出一口烟,张青咳嗽起来。
“你……!!”
伸出手揉了揉张青的头,阿方索说:“有些事是只能自己做的,你懂。对吧?”
张青张了张口,似是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抿着嘴,带着落寞的表情点头。
“组织有新任务了。”
恰到好处响起的手机声无疑解救了张青,她忙不迭地换了话题。阿方索也没心思多计较,只是懒洋洋地点头。
“好像是要和警方交涉,我们御虎的需要早一步赶往现场,进行埋伏。”
靠在驾驶座的阿方索继续吸烟,从鼻孔喷出烟气。他有些茫然地盯着袅袅升起的白色烟雾,看到它们盘旋于车顶。张青倒也不催促,只是将头别到窗户那边,抓紧时间呼吸新鲜空气。
“好吧,”阿方索突兀地说,张青忍不住又咳嗽起来,“我们走。”
然后便不由分说地启动了汽车。
将车停在隐蔽的地方,阿方索问张青:“你等下什么安排?”
“怎么,你有别的安排?”张青不答反问。
“我考虑了很久,”阿方索说,眼睛却盯着据说是交易地点的废弃大楼方向,“有了一个决定。”
张青看了一眼天,她想说卧槽今儿个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阿方索居然在思考,但碍于现在的气氛,她也只是讪讪地收回了目光。
“接下来我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为了你的安全,最好离我远点。”
“你这是对同僚的警告?”
“是对朋友的忠告。”
阿方索取下被张青等关系好的人嘲笑是“本体”的墨镜,别在领口上,然后对张青点头。
“张青,你是个好人。虽然这么说我不知道对不对,毕竟干我们这一行的。但我还是要说,你是个好人。你会做你认为是对的事,这就好了。”
张青一脸惊魂未定,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液,想要伸手摸摸阿方索的额头看看他是不是烧糊涂了,但是阿方索避开了她的手。
“你怎么了阿方?没事别给自己乱插Flag好吗?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好怕,究竟出什么事了?”
“我没事。”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张青嘟囔着,“总之你注意安全?我可能先回大家那里,有需要就联系我。你知道怎样能找到我。”
阿方索点点头,转身便走,张青再一次唤住了他。阿方索看到张青笔直地向前伸出拳头。他顿了一下,然后折回身,也伸出拳头与张青碰了碰,笑了。
“保重。”张青说。阿方索狂笑起来。
“爷只是去玩个大的,又死不了,保重什么。再过二十年,又是一条好汉!”
张青憋了一下,终于忍住没在这个时刻吐槽。这句话看起来Flag也很高啊?!
阿方索潜入废楼的时候,听到了枪声。他静静听了一会,大致辨别了一下方向,然后朝相反的方向开始奔跑。跑了两步他又觉得不对,就又返了回来。
他想他的最术是精于射击的,上一次在欢乐谷玩射击游戏,对方可是全部命中靶心,令老板目瞪口呆了好久。当时的阿方索只是顾着揽着爱人的腰大笑,他忍不住想要向全世界炫耀,这个优秀的人不是别人,是他阿方索的伴侣。不过现在想起来却多了几分可笑,想来普通人是不会有如此精湛的枪法,为什么那个时候的他就没意识到?
周围很静,阿方索想自己是不是偏离了主战场。这个废弃的大楼似乎真的毫无生命,任阿方索走到任何角落都没有发现任何人。阿方索有些失望,但他不会放弃,他想他一定要见到他,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脚步声。
阿方索委身于柱子后,他通过影子的长短判断来者的距离,然后摸出了电击器。
“哇靠你想吓死我?!”
张青避开从阴暗处冲出来的阿方索,看到对方手中的武器皱起眉头。
“你这是要我命呢?”
“电压又不高,死不了。不是让你别跟着。”
“你又不是我妈,你不让我干什么我就不干什么。再说了就算你是,我也有权利选择自己要做的事。”
“别拦着我,否则和你不客气。”
阿方索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张青笑了起来。
“如果你再向这边走下去,等火拼结束都没法干成自己要做的事。狡兔三窟,条子们也不是白给的。你想去做事,做什么我不管,可你总要找对地方吧?”
“……好。”阿方索点头,收起浑身的戾气,沉默地跟在张青身后。
事情的发展于张青而言,更像是某三流小说的狗血剧情展开。
他们与匆匆忙忙跑出的白立擦肩而过,对方边跑边打手势前方有情况,三十六计跑为上。张青还没来得及转达阿方索跑吧哥们,就看到对方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张青顺着阿方索着了火一样的目光,看到一个紫色双瞳的警察。她恍然大悟。
最术本是和陈刕追着逃跑的白立出来,没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阿方索像是流星,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与他对上了目光,两个人都停住了。
“你先走。”最术对迟疑着的陈刕说,这是他们的事,他不想牵扯任何人。再者,阿方索的身份与他们的立场相驳,从各个角度出发,他都不想任何人染指他的阿方索。
不论是公众立场,还是个人立场。
陈刕左右看看两个人,觉察出了不对劲。阿方索浑身杀气,陈刕有些担心他的小师父。但他也信任他,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他只是沉默地点头,然后快速离开。
张青躲在暗处,想自己这是出去还是不出去。既然有四个人,还是出去好了,可以把时间留给阿方索和他相好,她可真是好人。但突然陈刕就脱出了,这下张青可没机会登场了。只好躲在暗处帮阿方索把风。
阿方索看着最术,最术也望着阿方索。两个人都不肯先说话,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流逝。
终于,手插在裤兜里的阿方索动了起来,最术几乎是下意识地举起了枪。阿方索挑动着眉毛。
“这可不是对男友应有的态度啊,亲爱的。”
阿方索笑得轻盈,别说张青,就连最术都起了鸡皮疙瘩。
“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你,你可真是无时不刻不给我惊喜。”
话音未落,阿方索猛然冲出,他以Z型快速奔跑向前,最术威胁性地放了空枪,未果。眼看对方就要冲到自己面前,最术强忍着不适再次扣下扳机。
阿方索踉跄了下,但他很快找回了平衡。最术射的角度很巧妙,子弹只是擦过阿方索的小腿,血花溅了出来。最术的呼吸开始紊乱,他想不到阿方索到底想要什么,这么说他似乎一直搞不懂对方。明明是个耿直纯粹到一如既往的人,偏偏这样的阿方索最术就是读不懂。
恍神间,阿方索已经近在咫尺。毫无疑问他正在发怒,最术极少在对方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他想还说我呢,你不也是给我展现了不一样的自己,不过你倒是时时给我“惊喜”。
再次扣动扳机,最术突然觉得时间突然被放至无限慢。他能闻见火药刺鼻气味,听到子弹划过枪膛又射穿空气的声响,以及那颗罪恶的子弹射入阿方索腹腔的声音。
血的味道铺天盖地。
最术想要吐。紧接着他的胃部就结结实实地挨了阿方索一拳,这么一来他已经眩晕地快要昏倒。也就是这个空挡,他被转身到他身后的阿方索扯过手腕,压在了地上。
他挣扎着,但又不敢真的用力。阿方索温热的血液淌了最术一身,它们甚至滑过他的身体又滴在地上。
阿方索伏在最术的身上猛烈喘息,最术分不清究竟是因为肾上腺还是疼痛。他被阿方索压在身下,手被对方紧紧扼住,就连脸都被对方掌控在手中。
最术想这可真是糟糕透了,不论从哪个方面而言。这个姿势他们不是没尝试过,起初最术极为排斥,他更喜欢能看到对方脸的体位,但后来他总是不甘心却受虏于巨大的欢愉。他就像是一块执拗的巨石,孤独又沉默地屹立在海边。每每嘲讽于对方沧海易变,却一次又一次沉沦在海洋温暖的如同怀抱般的浪击。
http://elfartworld.com/works/40723/(插图BYcaohmry)
阿方索扳过了最术的脸,将呼吸打在对方的脸上。他的呼吸很急促,最术心中泛起疼痛。他又开始挣扎,不为其他,只是这个姿势对方更易出血。
“别动!”
阿方索制止道,尔后又放轻声音,缓慢地重复了遍。
“你不要动。”
最术安静下来。阿方索的血滴在地上,就像钟摆。
“你受伤了……我……”
“我知道。”
阿方索再一次打断最术的话,他的呼吸已经开始凌乱。
“……我知道。”
最术沉默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阿方索的手顺着他的脸颊滑到他的唇,就像是每一次行事之前爱抚着他的嘴。
阿方索的手沿着最术的唇画了一圈又一圈,然后将头软绵绵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最术听到阿方索凑在自己耳边轻声问道:“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张青走了出来,看到阿方索收起电击枪。那个在他看来与阿方索关系亲密的警察身上全是血迹,阿方索只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你受伤了。”
“屁话,看就知道了。”
“你做完了要做的事?”
“对。”
“现在打算怎么办?”
阿方索扛起昏厥的最术,这个动作有些大,又扯裂了他的伤口,血液争先恐后地涌出。
“……离开这里,你会开车吗?”
张青摇摇头,对于她不能给予朋友帮助而感到难受。
“好,那你就去帮我稳住组织。别他妈的让他们以为我私奔了。”
“……难道你不是私奔?!”
“我光明磊落为什么要私奔?我这是家法伺候懂不懂?”
张青点点头,又快速摇了摇头:“你别跟我贫,你就这样带着个条子出去,没事也被说成有事。我看你还是先躲躲,组织这边我帮你兜着。有其他可以信赖的人吗?有熟悉的医生吗?”
“你能兜住吗?”
张青想,这他妈要不是阿方索挂了彩,她绝逼揍他。
“没事没事,我就说你变成蝴蝶飞走了。你飞都飞走了,他们怎么怪我?”
闻言阿方索仰天大笑,他不知道笑点,但就是觉得好笑。他一边扛着最术,一边血流如注,却笑出了眼泪。他伸出手拍了拍张青的肩,说了句“好兄弟”。
然后两个人分别朝不同的方向离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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