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一个文废我真心尽力了。。。
桧树屋是什么和它名字的由来在下一次写的女儿和前男票的互动段子里会提到的。。。
字数我还是不算好了。。。
【那个克洛尔只是原创产物如有雷同不胜荣幸(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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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沾满鲜血的复仇者艰难地抬头,银发被暗红色的血液染得斑斑点点,伤口被牵动而带来的痛苦几乎让她无法行动。手中的长刃早已恢复原来的样子,冰冷的刀刃像是在无声地哀鸣。
她呼吸着满是血腥味的空气,窒息与晕眩感如潮水般袭来。
在所谓的使命完成之前苟且地活在世间,这就是她的愿望。
使命完成之后呢?
她不知道,也未曾考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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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名昭著的人类,暗杀者克洛尔.艾德里克在自家信箱里发现了一封信——或者说是一张叠成一小块的破羊皮纸。因为名声而许久没接到委托的他连忙将其展开,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着上面的字。
……目前处于危险之中,无法亲自到场……将在三英里外的桧树屋与您碰面……收到信后请立即前往……赏金面谈。
“桧树屋啊……”
克洛尔想起四个月前的那天,不禁叹了口气,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把注意力放在了羊皮纸的最后一行上。
“赏金面谈。”他重复着,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通常愿意与自己面谈赏金的,不是土豪就是对他的性格没怎么听说过的家伙。不过不管是哪种人,他都能狠狠地赚上一笔。一想到这里克洛尔就忍不住笑出来。
与即将赚到的大钱相比,破败了四个月的阴森森的桧树屋也没什么好忌惮的了。
但是,如果被康斯坦丁知道自己还在干这种行当的话,他又会有什么感想……
“别傻了!”克洛尔敲敲脑袋,骂道,“那个善良得像羊一样的家伙几个月前就死了,他怎么可能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
况且再不走的话,会叫委托人久等的,人家一生气,赏金可能就没了……
克洛尔把羊皮纸折上两折塞进口袋,整整自己到处乱翘的红发, 取了钢剑与披风,把门一带便离开了家。
他离开得如此匆忙,以致于没看见信纸右下角还有用淡色墨水写出的“A.S.”。
康斯坦丁.圣马瑟兰,以其高超剑技与宽大胸襟而闻名的人类剑士,在四个月前为了掩护一名在其家中寄宿的亚精灵顺利离开而受重伤身亡。至少,这是大部分人知道的真相。
他们不知道围攻并杀死康斯坦丁的六个人全都是他的朋友。
而克洛尔则是给予其致命一击的罪魁祸首。
桧树屋。失修加上阴雨,房子早已塌了一半,剩下一半也摇摇欲坠,完全称得上是废墟。
阿斯琳.耀星像猫一样安静地待在尚未倒下的破旧木门后,银色短发服贴地垂在耳旁,宽大的黑斗篷将全身罩住。为了不出声响,她把齐膝的长筒靴脱下放在一边,光脚伏在阴影之中。冰凉的石板贴在脚心上,冷冷的令亚精灵感到有些不适。
轻微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伴有并不清晰的口哨声。阿斯琳探头向外望了望,看见一头张扬的红发。显然是那个臭名昭著的暗杀者。
看来四个月的训练和策划没有白费。
阿斯琳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不仅仅是因为仇恨驱使,还带有恐惧的成分。
父亲惨死的阴影依然笼罩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而存在于内心最阴暗的角落的“自己”总会在关键时刻让她回忆起当时那个恐怖的场面——极度真实,仿佛就如昨天才发生的事情。
这时候她总是会有种想远远逃离一切的冲动。
而这种冲动使得曾经发生过的事再一次重演。
康斯坦丁,像父亲一样,为了保护她死在同伴的剑下。
阿斯琳.耀星握紧了手中的长刃。恐惧仍然在血液里流淌,但熊熊怒火已经压过了逃跑的冲动。
她会让那些人类知道——
仇恨之炎绝不会轻易熄灭。
为了按时到达约定地点赚到赏金,克洛尔抄了段近路——不过对于他这种隐性路痴来说,抄不抄近路结果都差不多。
等他到了屋前时天色早已暗了下来。桧树屋一如从前一样安静——但已不是人为的安静了。他往四围瞧了瞧,有些诡异的废墟上不见一个人影。
“……有人吗?”克洛尔忍不住喊出声来,不耐烦地甩着一头红发。
半晌,从破旧的门后传来轻微的响动。紧接着,一名穿着黑斗篷的身影出现在克洛尔的面前。
看起来就是写信的人了。
克洛尔想着,略略低下头去——他这时才发现对方比自己矮上不少——颇有礼貌地问道:
“您就是所谓的委托人吧。”
穿着黑斗篷的身影顿了顿,轻轻点了点头。
“既然是委托,是不是该告诉我您需要暗杀的人呢?”
对方沉默着,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克洛尔只好自个儿帮忙打圆场:“那,不能说的话,总有画像什么的吧?”
戴兜帽的身影仿佛舒了一口气,慢慢地从斗篷里取出薄薄的一卷纸来。
克洛尔伸手接过,解开拴纸的细绳,在面前打开。
需要被暗杀的人决定了自己得到的赏金。越是大人物,赏金自然就越多。
那么,会是谁呢……
纸张被完全展开。而克洛尔的脸色也忽然变得苍白起来。
他看见纸上所画之人正是自己。
幻觉……
克洛尔想着,感觉一滴冷汗划过眉梢。无数个疑问在脑海中盘旋,他试图冷静地思考,攥着纸的手却不住地颤抖。
这一定是幻觉……
一把猛然穿透画纸的长刃恶意地否定了他的想法。
望着跌跌撞撞后退了好几步的红发男性,阿斯琳暗暗咒骂了一声。
刚才那下攻击本应让那个人类当场毙命,可他居然在千钧一发之时躲过了,锋利如薄冰的刀刃仅仅划伤了他的右脸。
果然所谓的计划还是失败了……
她握紧武器,后退几步摆好姿势,瞪着已经利剑出鞘的对方。恐惧在她的血液里朝她尖叫,但她完全不予理睬。
现在,必须放手一搏了。
阿斯琳敏捷地向前冲去,左手举起自己那把长刃狠狠劈向对方。红发男性慌乱地举起剑来抵挡,挥舞的长刃重重地撞在钢剑上,迸出亮红色的火花。空气中充斥着因碰撞而产生的轻微震颤。
阿斯琳往后一让,躲开反应过来的红发男性刺来的剑,站稳脚跟,再一次向前攻去。
克洛尔喘着粗气斜靠在屋旁一棵粗壮的古树上,汗水不住地滴下,浸得尚未愈合的右脸伤口一阵疼痛,握着武器的手则因刚刚的重击而有些发麻。
他抬头看了看面前的敌人。几分钟下来毫不停歇的战斗让对方看起来也显得有些疲惫,紫罗兰色的眸子却依然炯炯有神地瞪着他,散发着冷光的长刃横在身侧,处于随时进攻的状态。
都会克洛尔摸摸手臂上刚刚造成的几处不浅的伤口,抿紧了嘴唇。
他本人在外执行任务时都是穿着带兜帽的披风,不可能露出真面目。
那对方为什么会知道他的长相?明明之前没有见过面……即使是托人打探也不太可能的啊……
只能说是有备而来吧。
话说回来,刚才有好几下攻击都差点击中胸口,要不是他躲得快,恐怕早就死上好几回了。
如此凌厉的进攻……这样的人会是谁呢……
克洛尔重重地擦了一把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面前的敌人已经举着武器朝着他冲来,露在兜帽外面的银发随着脚步微微抖动着。
不过刚刚只是没有做好准备而已,下一次可不会让你得逞了。
再说,我还想知道你到底是谁呢。
手中的钢剑被握紧,克洛尔轻轻呼出一口气,随即迎上了对方刺来的长刃。
阿斯琳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被忽然产生的爆炸震飞了出去,身体撞在已经半毁的石墙上,发出一声钝响。一股奇怪的铜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来,视线也慢慢变得模糊。恐惧藉着意外开始在心里疯狂地增长。
石墙微微震了震,没有倒塌。
什么情况……
亚精灵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恐慌,费力地抬起头,眨着眼试图看清眼前的景象。
红发男性单手握着插在地上的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再看那把剑,原本灰黑色的剑刃已经变为纯黑,周身仿佛缠绕着黑色的细小气流。
黑色……
契灵是暗属性的吗……
阿斯琳撑着长刃缓缓站起,右手轻摁住伤口,左手将长刃举至齐肩,深深地呼吸。
光慢慢地覆上刀刃,原先利器特有的银灰色变成了冷冽而耀眼的白。光芒在刀刃四周散发着,形成微小的雾霭般的乳白色气旋。
好吧……这可是你自找的。
克洛尔看看眼前的敌人,脸上戏谑的笑容僵了僵。
天哪噜居然是光属性的契灵……这下麻烦了……
早知道如此,不要接这个委托就好了……真是自作自受啊……
当时怎么可能知道会是这种情况……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嘛……
话说回来我是什么时候惹上人家了……
完全没印象……
啧……
我还不想这么早死呢……
……卧槽我在想什么啊……
克洛尔甩甩头,驱逐掉脑海里混乱不堪的念头,伸手举起地里那黑如虚无的利剑 ,重新摆出攻击的姿势。
相比之下,好像还是先解决对方,然后再确认身份比较好吧。
比身高我可是占了优势……武器的话也应该会用得更熟练……
再说了,好歹我也是砍死过康斯坦丁的传奇暗杀者啊……
嗯哼哪里不对?算了不管了……
脚下发力,克洛尔猛然向面前的身影冲去。
到目前为止所耗费的时间已经不能用分钟来计算的了。
阿斯琳又一次撞上了石墙,后者发出一声怪响,几块不小的石头滚落下来。
肩膀上一块很深的伤口像是被撕裂般的疼。在刚才的战斗中她的对手越战越勇,多次向她的防御死角发起攻击并成功地让她受了不少伤。不过对方也好不到哪里去,大腿上一道血流不止的深伤便是她留下的杰作。
嘴里的铜腥味越来越浓,与此同时那令人作呕的晕眩感也占据了头部。想要逃跑的冲动在心底向她低声催促着。
跑啊……
敌人腿部受伤,应该也没什么力气了,现在跑的话还是能顺利离开的……
报仇这种事情,下次再干也不迟……
在那时,为了保护弱小的她,家人都死在别人的剑下。先是父亲,然后是姐姐萨弥亚。
即使是在多年以后,当那名金发的人类剑士举起武器挡在她和他的“朋友”之间,微笑着向她承诺自己不会有事的时候,也没有留下来帮助他,而是任凭恐惧将她俘获,远远逃离。
明明知道他不可能战胜,明明那时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却还是选择了逃跑。
正因为如此才会失去自己重要的东西。
做不到,逃跑这种事情。
再度举起长刃时,眼中透露的只有决意。
即使死也要复仇的决意。
“?!”当克洛尔将剑刺向敌人时,他惊讶地发现对方竟没有躲开,而是任凭那柄黑气环绕的武器钻进左肩。由于用力过猛而产生的惯性,自己、剑和对方一起撞向了破旧的几乎不堪一击的石墙。
剑的前端插入墙缝,血液沿着墙面缓缓流淌,浸入黑土。
墙抗议似的发出一声响动,一丝细小的裂痕出现在剑刃没入的地方,更多的石头落下来。与此同时,面前的对手微微抬头,紫罗兰色的眼眸直视着他,那种冷若冰霜的眼神令他不寒而栗。
蓦地,对方将不知何时换到右手的长刃沿着自己那柄前端插入墙缝的剑重重刺进石墙。
然后,用一种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
“飓光。”
光芒从墙内射出,越来越耀眼,越来越冷冽。
猛烈的无声的爆炸,完整的,不完整的石块一并砸下。
阿斯琳喘息着移步到被压在石堆下的红发男性身边。对方倒在自己面前,嘴角溢出鲜血,表情痛苦,一条腿在石块下奇怪地扭曲着,应该是给压断了。
她前行到他眼所能看见的范围内,举起发光的长刃,对准他的喉咙。
红发男性无力地挣扎了一下,却是枉然。他费力地仰头看着仍戴着兜帽的她,动了动嘴唇,鲜血流得更多。
“你……到底……是……”
阿斯琳皱着眉头冷哼一声,拉下了自己的兜帽。
她清晰地听见了他惊恐地轻呼声。
“你……就是……?!”
不。我不是她。我不是阿斯琳。
至少现在不是。
她将长刃举得更高,刀锋的光芒在她眼中闪烁,也在已经手无缚鸡之力的敌人眼里闪烁。
“我是——”
复仇者。
长刃落下,溅起一片血雾。
_
三天后。
“听说了吗?那个暗杀者被发现死在离这里大约四英里的废墟里耶!”
“哪个暗杀者?”
“克洛尔.艾德里克先生啊!据说他处理事情方式血腥又极贪财,所以声名狼籍呢。”
“他被杀了?”
“不可能吧?再怎么说他也算是武艺高强,怎么会被人随意杀死?我看这应该是因不堪舆论而自杀的吧!”
“……好像说的也是……”
“……”
“不过,前几天还在的那个卖染发剂的女孩去哪里了,已经五天不见了呢。”
“是诶,可惜了。她的染发剂可是很好的呢……”
_
就是酱紫。。
米娜居然看完了真是辛苦O(∩_∩)O
你们看看!我家女儿既帅气又强悍,为毛你们这些人都不跟她互动!!!
【↑楼上的药吃太多引发副作用,诸位请无视她】
【↓低头看看幕后花絮吧~】【哈根先生, 酱油接好】
【花絮】
克洛尔【洗完脖子出来依然还是满脸番茄酱】卧槽阿斯琳那家伙下手好狠脖子都要被搞折了。。。
阿斯琳【阴郁地看着对方】。。。
克洛尔【回瞪】【反应过来】【扭头】我可不想再被她捅一刀了。。。【忽然想起什么】话说回来导演桑我明明是个厉害的角色为什么我还要死得如此窝囊?!为毛?!
导演【半闭眼】导演要你死,你不得不死。
克洛尔【处于崩溃边缘】卧槽泥煤。。。【忽然灵光一闪】【悄悄对阿斯琳说】知道当时我为什么要杀康斯坦丁吗——
阿斯琳【眯眼】哦?
克洛尔【神秘】那是导演桑叫我干的喔~~【转头发现有人路过】啊对了哈根先生顺便跟你说件事!其实原版故事是有你的戏份的不过可恶的导演桑擅自把它截掉了。。。
哈根【表示有这种好事不叫我还把戏份截掉让我没好处可占实在可恶】
导演【看见一人一精逼上来】桥。。。桥豆麻袋这什么情况。。。呜啊别冲动有话好说啊!快放下刀子!停手吧饶了我吧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血溅三尺】【导演卒】
克洛尔【躺着嗑瓜子中】呀咧呀咧~都不好意思告诉他们这只是一个小玩笑罢了~~
+展开1月1日重写完毕。
多出了三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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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祭任务和附加任务的回执。
3141字。
终于在一天内搞定啦——然后被告知可以等到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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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之森 4
因为冬祭的缘故烬歌城的街道也被往来的人流充满。
不少人冲着冬祭来到这座城市,来自颠末之森各处的人潮交汇在现场。
——嘈杂、嘈杂。
无论是远古精灵还是贝斯特,暗夜精灵还是弗洛拉,哈格尼特甚至能在人群中看见人类或者亚精灵的身影。
他贴着街的一角走,前头的华利弗已经完全没有了被拒绝的悻悻,绿色的头发一直在空中蠢蠢欲动。
嘈杂的声响几乎将那身影淹没,仿佛沉没于水中之石像,总觉得如果一不注意,那景象就会彻底消失于眼底。
明明身在市井切实的嘈杂声响中,现在的哈格尼特却有着不切实的虚幻感。
“这次的冬祭会在烬歌城东边的那片空地上举行,哈尼。”
“不过今年的冬祭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
“今年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哦。”
“哈尼呢?今年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哈尼?”
呼唤许久没有得到回音。
华利弗停步回头,身后人海茫茫,根本看不到那个沉默的亚精灵的身影。
“……”
哈格尼特站在拥挤的人群中,沉默。
人群推搡着他,他不得已躲进了附近的暗巷中,远离人群的小巷让他终于有了喘息的余地,也让他有余馀去重新认知方才意识到的事。
“被冲散了啊。”他和华利弗。
这样的事很少有,哈格尼特看着外头往来的人群,思索着他要如何去与对方汇合,他着实不喜欢大城市,这里的道路比他所知道的任何一片林地还要复杂。
……走走看好了。
年轻的巡林客在心底做出结论,他沿着暗巷的另外一头,走进了这座城市。
“……?”
然后他再一次发现自己站在了不知名的地方。
街道上人头传动,放眼望去无论哪里都不是他所知道的场景。
哈格尼特再度沉默——事实上他一只就在沉默,只不过现在的沉默中多了少许复杂的因子。
人流。
他向四周望去就只能看见不断移动的人头。
“……呼。”
来自丛林深处的巡林客忍不住叹了口气。
就是因为如此他才不喜欢与城市相关的工作与事,但或许有时他必须这样做。
如果他想要外出旅行的话。
“喂……这个、真的假的啊……”
而就在这时这样的话语钻进了他的脑海,哈格尼特抬头向声音的来源看去,街道的一角聚满了人。
“那个是……”轻喃的声音并没有念出口,“布告?”
——原本是用来张贴请求冒险者们完成的布告的地方。
“冬祭节的货物……”
现在却聚集了相当多的普通人,是因为冬祭的缘故吗?
“哪来的精灵?居然对冬祭的货物下手!……”
愤愤不平的声音。
“说是玷污颠末之森的文化……最近的孩子……”
既有贝斯特也有精灵和弗洛拉。
是出了什么大事吗?
“——是因为冬祭节的货物被人抢走了。”
那个声音传来时哈格尼特正陷入疑惑和对人群的畏惧的两难,解答声一下子帮他打除了两难的屏障。
却不由自主地把他丢进了另外一个困境里。
哈格尼特微微一顿才转过身,声音的来向是有着白色长发的男子,他穿着华丽的衣着,那模样让哈格尼特在一瞬间就断定他们绝非来自同一个阶层。
并且,那是一个人类。
站在人群外的亚精灵眯起了眼睛,人类在这座城市里并不常见,精灵们对人类的厌恶从那场战争起就一直没有彻底消除。
“被谁?”而后他问道。
不过他对人类既没有好感亦没有恶意,疏远的状态迫使他选择用最简单的语言制造出疏远的空间。
“精灵。”而对方如是回答,声音沉稳,声色内敛,“据说是激进派的精灵。”
“……原来如此。”所以才说什么“玷污”颠末之森的文化——
“现在已知的消息是他们把货物藏进了金冕林地。”拥有蓝灰色眼睛的人类仿佛正在审度着他,“我和我的同伴正准备接下这个任务。”
原来如此——哈格尼特又一次想到。
脚步却顺着思绪微微向后退去。
“谢谢你的告知。”他说。
要知道回绝必须冷淡并且坚决,他不想为自己或者他人留下任何余地。
更何况对方是人类。
……精灵与人类。
哈阁尼特向对方礼节地一鞠躬,不动声色地又从人群穿梭而后离去。
--但是,那个任务却在微妙的地方刺中了他。
“玷污、吗……”
激进的精灵、认定“颠末之森文化不可侵犯”的精灵。
那种相似的口吻在记忆里激起了不好的回响,他啧了啧舌想将思绪甩在脑后。
但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成功——那些记忆是血脉的遗产,径直地烙印进了他的血管之里。
原本只是搭在弯刀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握进了。
金冕林地距烬歌城不过是一天的路途。
哈格尼特放弃了在烬歌城中寻找那株弗拉洛的打算,毕竟有些记忆他永远不会忘记。
一天后的金冕林地,年轻的猎人搭着自己的兵刃在林间的小路里寻觅着那伙精灵的踪迹。
——他们留下的痕迹比想象中的还要多。
无论是车辙还是脚印,虽然因为已经过去几天时间而变得有些模糊,但仍旧被他轻而易举地捕捉。
“哼……”
以一个猎人的眼光而言那些精灵处理自己行踪的能力甚至比不上林间的野兔,即便已经有数日之隔,他还是轻而易举地就追上了那些痕迹。
毕竟穿梭于林间的巡林客原本就是这样的角色——他对此露出冷漠的微笑,他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踪迹前行、细细聆听林间的响动。
偶尔可以听见精灵语说话的声音,那些声音都相当年轻(如他一样),嘈嘈杂杂地说着关于冬祭节的各种讯息。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那些声音的源头,在听不见声音时确认自己的路线仍与那些踪迹一致。
脚步就这样渐渐地深入了林地深处,多年森林狩猎的经验让他得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悄然前行,甚至不惊动林间鸟兽。
“处理妥当了吗?”林间传来了精灵语的对话声。
他听下脚步,躲在灌木丛中屏息以待。
“嗯,已经把那些东西藏好了。”另一个精灵。
“那些贝斯特呢?”
“你是说那些佣兵?出去了……没让他们知道货物……”
声音渐渐远去。
哈格尼特这才终于得以缓了一口气——贝斯特?这些缉获还雇佣了贝斯特?
他所知的贝斯特里成为雇佣兵的人并不少。
但像这样的精灵雇佣贝斯特吗?
些微的违和让他撇了撇嘴,这些家伙一边抵制着“外来文化”一边却在雇佣带来这些文化的佣兵吗?
“可笑。”隐藏在林间的亚精灵作出了如此论断,他继续向前行走,穿梭过林间的阴影。
——就是因为那样他才会讨厌精灵。
林间的阴影泛起了不好的泡沫。
那是哈格尼特绝不会告诉任何人的话语,就连养育他的人他也未曾告诉。
在之前的亚兰斯多山脉上他曾告诉华利弗他并不在意父母,那句话其实并没有任何错误。
哈格尼特从不曾在意自己的父母是谁或他们为什么抛弃他这样的问题,有形的事物从不曾是在意的对象。
真正在意的、是血。
“——像你这样的人玷污了精灵的血脉。”
哈格尼特闭了闭眼,他继续沿着路向前走去。
更远的地方车辙的痕迹消失了,他在灌木丛后看去,视野的尽头有一个简陋的木棚——
“是在那里吗……?”他低语着。
地面上杂乱的脚步一直延续到了木棚内,但现在那附近看起来并没有人,那些精灵……暂时离开了吗?
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啊,他想,隐藏在灌木后继续等待着。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两个守卫模样的人出现在了木棚前,他们的脚步相互交错,看样子正在守卫着里头的东西。
在相互错身时他们甚至停下脚步说了几句话,话语的本身没有什么意义,哈格尼特只是眯起眼睛打量着他们的随身物品。
长弓和长剑,精灵的标准装备。
“啧……”两个。
若是只有一个守卫那么一切再简单不过。
就算那是个训练有素的精灵士兵他也可以在突袭的情况下占到优势,更何况对方看来并不是那样的人——但是两个守卫。
那样他就必须考虑他在和其中一个纠缠时,另外一个守卫联络同伴的状况了。
该怎么办?哈格尼特问自己,接下来他该怎么做?就这样上前吗?
他忽然想起布告栏前的那个人类了。
就在这时——
“没想到在这里见面了啊。”
那声音忽地从深厚传来。
——一天前才听过的声音他不太可能忘记。
哈格尼特猛然回过头,在身后丛林的不远处。
似曾相识的、身着人类贵族华服的男子正在注视着他。
而他身后,一脸冷淡的灰发半精灵正在注视着他。
“是你。”
“我说过吧。”对方冲着他点了点头,眼底露出了些许的戏谑,“我们要接下这个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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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之森 5
“没想到在这里见面了啊。”
那个人类这样说。
他的脚步声同样很轻,那双看起来相当柔软华丽的鞋子大概有所加分,而哈格尼特的注意力全被那两个精灵守卫吸引走了,没有注意到他的接近。
“……”亚精灵的游侠选择了沉默,他看了眼对方身后的亚精灵,后者不知道对他有什么想法,一脸冷淡。
——就算同为亚精灵也不见得是同伴。
他们亚精灵就是这样的一个类群,他们甚至都不是一个可以以“群”来计量的种族。
“……这里有两个守卫。”
即便有亚精灵作为同伴也无法确定他值得信任。
“大约五分钟两个人会在前头汇合一趟。”
但是,他们有着相同的目标。
而他其实并不在意任务的报酬或者奖励,不存在利益上的冲突。
“……合作?”
简单的、疑问。
其实也并不需要答案。
名为“哈根”的人类与名为“Ace”的亚精灵。
接下来短暂的时间他们交换了彼此的姓名,也就仅仅是姓名而已。
既然目标相同就暂时与对方联手这样的关系——没有别的目的,因而他也不需要别的情报。
哈格尼特本着最简单实用却也最为疏远的策略进行决策,他们在灌木丛后简短地商讨了一下对策,而后双方再度回到了静默。
与他的名字有一个音相同的人类说他们可以制造一些烟雾或者闪光,由是他们的对策很简单,一人对付一边的守卫,哈格尼特希望他们没有问题。
Ace一直在沉默地听着他们的对话,他看起来无动于衷也没有太多的表情,他或许只是哈根的随从,忠实地等待对方得出结论。
不管怎么说这与他无关,哈格尼特想着握紧了弯刀。
刀秉已经几乎被他捂热了,没有了丝毫冰凉。
——“开始吧。”
声镶的瞬间他冲出了灌木丛。
身影径直冲向了刚准备绕到木棚后侧的守卫,他的眼角捕捉到了哈根和Ace也同样冲了出去,接下来的事他们要分头处理。
他安定了心神,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事情上。
——既然决定了要这样做就不要因为别的事而迟疑动摇。
养育他的人曾经这样说过。
弯刀被抽出。
前头的精灵觉察到了响动慌忙回头,那是张格外年轻的面容,即便是在同样年轻的哈格尼特看来。
对方条件反射地想要拔剑,然而他的动作太慢了,制胜只有一个瞬间,哈格尼特的刀快他一步。
——挥下!
随着刀光闪烁那个精灵倒在了地上。
没有见血——他着意用了刀背,毕竟虽然他讨厌这伙精灵却也不想惹上麻烦。
他扭头去看了眼另外一侧,他的两个临时同伴显然并不经常战斗,但这些精灵也是同样。
当他转头时那边的战斗也已经结束,Ace正把另外一个精灵守卫放倒在地,他的动作并不熟练,如果在那里的是哈格尼特的话,大概很快就能摆脱那样的攻击。
另外一个精灵守卫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哈根抬起头看向哈格尼特的这一侧,冲着他点了点头。
他走进木棚,里头正对方着精灵们从商人们那里枪来的货物。
“把这些东西安全地送回去就可以了吧。”哈根说。
“只要赶在冬祭节开幕前就行。”
他们边说边比简单比对着木棚里的货物,少了些什么可不好,毕竟是他们接下的任务。
“咦?这个是……”哈根忽然在一台古怪的机械前停下了脚步。
听到他的声音另外两人同样凑了过来。
“是地精的降雪机。”哈格尼特说。
要知道他曾经不只一次地见到过这个装置,每年的冬祭节上,这台机器都会被用来降雪。
……毕竟北方在这个季节里已经是白雪皑皑了啊。
可惜颠末之森的气候中年高温,根本不可能下雪所以人们为了度过一个银白色的圣诞才会采用这样的方法。
“这台机器。”Ace忽然开口说道,“坏了。”
“……”
一瞬间哈格尼特捕捉到了哈根眼中闪烁出的两光。
——作为一个人类,他最感兴趣的竟然是地精的机械。
这与众不同的爱好让哈格尼特忍不住在暗中打量起了身穿华服的人。
那样华丽的服装就他所知只有人类的贵族才会穿戴。
哈格尼特所知道的人类不多——如他所说他对人类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感,而颠末之森里也从未有足够多的人类去推进这样的情感。
眼前的这个人类或许和其他人类有所不同,但从宽泛的意义来说,会住在多少有些敌视人类的精灵中的人类本来也就有些古怪。
站在地精的机械面前,哈根做出的第一个选择是修理它,不顾他们还有多少时间——也不顾身侧Ace极力的劝阻。
灰发的亚精灵似乎真正在担忧他的旅伴,他们间的关联在你来我往一言一语中一览无余,那种密切的联络大概并非一朝一夕或普通的遭遇能够形成。
哈格尼特仍是觉得有趣。
他着实已经很少感觉到这种感觉了,是什么发生了改变?
大约是某种微妙的心态吧。
更加具体的东西诸如很多很多事情一样已经埋进深渊的深处。
哈格尼特轻轻歪了歪头,他说不太准这种心态到底是什么,或许那就和他打算出门旅行的理由相似。
“说明书。”他向正在研究机械的哈根指出。
用函数编写的说明书自然没有逃过被研究的命运,哈根解读了它们,与此同时他的同伴已经修好了他们的马车。
——明明接下来他们只需要把货物送回烬歌城就可以了。
“马上就好了!”随着这声话响,哈根打开了开关。
雪。
在巨大的雪球和狂风后终于有晶莹的雪花从天空中开始飘下,洁白的冰晶碎片落在地面很快就消融在了泥土。
——哈格尼特并非没有见过雪。
虽然这种天气现象只发生更北的地方,可如前所说他,曾经数次
见过这机械被用在冬祭夜的最后。
可每次他看见落雪的瞬间都会不由自主地垂下目光,颠末之森是没有雪的。
这些雪花无数次都提醒着他这世界的美好。
——这可是个既美好又肮脏的世界啊。
最后他们几人把冬祭节的货物连同降雪的机械一起送回烬歌城。
于路无话,虽然他们偶尔遇到了一些精灵守卫,几人躲在附近的树丛里避开了他们。
一想到对方发现自己原本打算破坏冬祭节而抢来的货物又被他人抢走时哈格尼特就感到了隐约的快意。
他其实并不是一个执着于复仇的人,只是在这种场合下比起这些货物他更加在意那些精灵——毕竟他们才他最初接下这个任务的缘由。
烬歌城的影子已经出现在了远方。
那座精灵的城市在灰烬中重生,它的影像在他脑海中带起一串杂讯般的涟漪。
他们进城。
联合商会的人感谢了他们,把货物接走。
与此同时他们也被委托了新的任务,在这天零点、帮助雪扩散到全城。
……因为不确定被夺回后的造雪机是否能够成功让这座城市在零点落雪。
哈格尼特并不会魔法。
可即便如此,现场也有他能做的事。
冬祭节会场的灯火开始闪烁。
人工降雪机开始了运转,机械的声响让一惯在森林里行动的哈格尼特感到了略微的不适。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搭手握住了手中的弓。
——雪、开始飘下……
哈格尼特抬手拉开弓弦,风的契灵流利地覆盖上了箭矢。
天空中雪花与阴云一并越积越多。
他抬头看着天空,思绪似乎忽然飘得很远,据说落满雪的世界会变得异常寂静,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会如此。
可他知道、自己的世界、大概迟早有天会那样。
箭向着天空,射出。
裹携着风的箭矢流利地穿梭过落雪的间隙,将雪花一片片带起,又吹向了天空。
“——”
哈格尼特看着那些雪,紫罗兰色的双眼中那些雪像是正向他飘来。
沉默、寂静无声。
一如他的世界——可他的世界绝非如此纯白。
就连雪也并非纯白的吧,那些水的结晶,在落地时将会沾染无数的尘埃。
……他们都一样。
最后一定是满身泥泞地消失在世界的某个角落。
“叮铛——”
远处传来了阵阵钟声。
那是冬祭夜的钟声,它意味着新一天的来到,也意味着冬祭节的正式开始。
同样的、他听过这个声音。
可没有一次这声音比现在这会儿让他更感到虚无缥缈,哈格尼特听着那声响,再度低下了头。
契灵所带的风让雪花吹落他身上,一片凉意。
街道上的人潮再度喧闹起来,人潮的声响让他轻轻地打了个颤。
——为什么他要来这里呢?
理由好像一瞬间已经被遗忘。
他再度抬起目光,似乎想在这座吵闹的城市里寻找着某些答案,可人潮和灯光淹没了他的视野,刺痛着神经。
唯一的、令他觉得他和过去的自己有所关联的。
只有那个站在街道对面、绿色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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