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呀又赶死线了啊啊啊啊王爷爷挂了挂了至于怎么挂的在这里!http://elfartworld.com/works/43574/ 王妈【什么鬼。还没写完! 王爷爷就是和一群小混混杀害扬扬妈妈的凶手!嗯!【喂
“我招了,我招了,我全都招了還不行嗎……只要給我藥!”坐在椅子上的中年男子忽然哭泣得像個孩子,嘴中念念有詞。對沒有吸食毒品的癮君子來說,要保持神智和內心的堅定是極為困難的,不需多餘的行為,只要過不久便會不打自招。
中年男子的肌肉在抽搐著,他抬起眼,看向眼前的警官:“我承認,我承認了,我最近都在三角洲那邊做生意,再倒賣來本市,說不上有阻止,我只是個中介而已啊……對,中介。”
“還有什麼事情?沒什麼了,真的沒什麼了,我已經記不清了……饒了我,放我一命,給我‘藥’吧。拜託了……對,對了,幾年前,十幾年前吧……我和一群同夥在一個廠房裡綁了一對母子……對對,就是那兒……”
“之後……完事之後?我們放了一把火……”
中年男人用幾近哀求的臉看向眼前的警官,若不是他雙手被銬住,大概現在就會磕下頭來求饒吧。譚櫟揚皺著眉頭,握著筆桿的那隻手卻是更用力了:“供出當時犯案的人的名單,快。”
“那麼久……我也記不清楚了啊……別,別,等等,我想想……裡面有個叫王三齊的,那傢伙現在也在混黑道,他是主謀之一……還有……對,姓李的……”中年男人的臉部肌肉抽搐著,似乎在努力地進行回憶,“差不多……就這樣吧……我真的記不住了,給我藥,給我藥……”
譚櫟揚將筆錄收了起來,然後走出了審訊室,留得男人一人在身後嚎哭哀求。十多年的等待與成長——而現今終於到了報仇的時候了。
***
王三齊知道已經是末路了,被一個年輕人逼死在這空間裡,他那具殘破不堪又衰老的身體,恐怕是逃不出去的。
“沒想到,我一個偶爾做做生意的,到了這個地步也會被盯上啊。”王三齊看向身後的景色,站在高處眺望城市的建築群,只會感到一種自心而生的寒冷。他再看向那個身著警服的白髮青年,對方已經架起了手槍。
“這樣也沒關係?”王三齊看向對方顫抖的手,那青年,無論是看歲數還是反應,都還是沒殺過人的年紀,“你要是現在扣下扳機,就和以往不一樣了,也沒關係嗎?”
青年並沒有放下手中的槍,槍管顫顫巍巍地指向王三齊的胸腔:“為了復仇,我可以這麼做,你當初殺死我母親的時候,不也沒有想那麼多嗎?”
“……啊,原來如此,你是當年的那個孩子嗎。”王三齊看著對方的臉,半晌,才想起那個當年在廠房裡看到的美麗女人,“也長這麼大了,繼承了父親的舊業嗎……不錯,這是條正確的道路,你想必在成為警察時,宣讀過正義吧?能夠一往直前的人,我相當敬佩。但是,我勸你還是不要殺了我為好,這對你來說,太過殘酷了。”
“不要再說了——”白髮的年輕警察舉起手槍,“我要為我母親報仇……!”
王三齊搖了搖頭,他看向自己身後的高空。
隨後,對方的手停止了顫抖,王三齊聽到扳機被扣動的聲音。而後槍響,他感到自己的胸腔處被貫穿了些什麼。
這冗長而痛苦的人生啊,也該結束了。只是,眼前這個年輕人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他這麼想著,搖搖晃晃地走向天台的邊緣。
然後墜落了下去。
他閉上眼,感到自己的掌心一片溫暖,他熟悉那溫暖,他知道,他終於能再見到他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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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生果,果返因。假使經百劫,所作業不亡;因緣會遇時,果報還自受。
***
王三齊早已忘了是什麼時候染上的毒,只記得那時他還年輕,剛從學院裡出來,是個對社會半點防備都沒有的羔羊;遞給他大麻的是他同學,對方其實沒和他說過幾次話,只是對隔著幾排座位的人很容易生出好感,他也就沒推辭。他在幾個同齡人的起哄聲裡試了一口,被大麻煙味嗆得呼吸不過來,腦袋輕飄飄的,有種世界上一切煩惱都隨著那口白霧吐出來的錯覺。也不是不知道那東西有害,可試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年輕時候人傻,以為自己不會上癮,等真正染上毒癮時,卻早已晚了。之後,腦袋就昏昏沉沉的,想不出更多的事兒來,連那時自己每天都在酒吧和家之間往返的往事都忘得差不多了。結識了些自己原本認為不三不四的人,一起待在小包間裡頭,吸毒,打牌,有時候是性。
那時還未亡故的母親,時常擔憂地提及王三齊的工作,但每次都被昏沉的頭腦給忽視了,而父親早已病入膏肓,在老人家走之前,王三齊甚至都沒到醫院看上一點。等到他悔過來時,卻早已晚了。人沒了就是沒了,生命不可能再有第二次,事情一旦錯過,就再也會不去了——這世界上不是所有東西都會那麼有耐心的等著他。
可他並未收斂,等到意識到時,家中的財產早已變賣了,而他也回不去了,每日靠著母親寄來的打拼錢苟活。
他依稀記得那時有個處的不錯的朋友,當然,他們唯一的交流便是聚在那小包間裡時的片刻。那人和誰都不錯,和誰都相好,總是一張笑臉,卻從不會使人覺得是奉承。名字——王三齊已忘了,只記得那人姓李。
他還記得那時候李帶著他們一夥人蹲在遊戲廳裡,等著放學後的孩子往老虎機裡投錢,等到了晚上,他們中有會撬鎖的人打開了遊戲機的儲錢箱。王三齊略有些不安地看著那群年輕人,第一次辦壞事讓他忐忑,他雖然吸毒,但偷騙的事情確實從來沒做過,用的都是家裡的錢。畢竟是律師專業的,在當初入學的時候可是都宣讀過正義。
李欣喜地把儲錢箱裡的錢全都倒了出來,王三齊這時才有了膽子,便問:“這麼點小錢,拿去了也做不出什麼事吧?不如還回去,讓人家好好用著,就這點,我們也買不了什麼的。”
“到了現在打起退堂鼓了?”人群裡,有人起哄道,王三齊憋紅了臉,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好直直地看著李。
李笑了笑,把手揣進錢箱里,好像完全沒聽懂王三齊話裡的意思:“怎麼這麼說,再小的錢,那也是錢,攢攢總能買些東西吧,要不這樣,今晚我就用這錢請你們飯吃?”
人群中爆發出一聲急促的歡呼,有個年紀小的高振手臂大喊:“李哥牛,要請咱們飯吃!”於是又有人跟著一起呼起來:“請客!請客!”
“好好好。”李拍了拍手,點錢。王三齊看著那點髒兮兮的錢幣,知道肯定是不夠那麼多人吃一頓的。但既然李自討如此,他也沒必要再說些什麼。乖乖跟著就是了。
可他又隱約覺得,有些事情是不可以失的。至於是什麼東西,他也說不清楚,於是只是跟到了一半,便揮手告辭了。那晚他去了家附近常去的酒吧,在那兒喝悶酒。女調酒師站在臺后,纖細的手指鼓動著酒杯,傳了眉目之情的眼睛笑著盯著他看。
調酒師和律師,都是最懂人的。調酒師對人最鬆懈時的感情清楚得很,而律師則看慣了道貌岸然,也正是因為如此,兩個人聚在一起時,能說出些真心的話來。女調酒師知道王三齊吸毒,但也沒說過什麼。一杯烈酒遞了過來,黃湯下肚,意識也便模糊了。過了會兒,女調酒師把他從桌上扶了起來。
“今天又是怎麼了?”
“做了些壞事,心情有點差。”王三齊說著,調酒師笑著望著他,讓他生出一種好似在對聖母懺悔的錯覺,“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對的,我又有什麼資格說他們呢,我也是個癮君子啊。惡人又有什麼權力去譴責惡人?”
女調酒師沉默不語,只是笑笑,那雙眼睛使人覺得心動。王三齊猛地喝了口酒,闔上眼,聽著酒吧裡放著的悠揚音樂。半晌,女調酒師給他端了盤煙熏三文魚卷。
“我沒點這個。”
“下酒的,噓,”調酒師眨了眨眼,使王三齊覺得可愛,“下次再給吧,看在你是熟客的面上,我想老闆也不會罵我的。”
“那怎麼行?”王三齊迷糊地說著,意識卻被酒精弄得越發模糊,視線也成了一片讓人昏沉的混亂,他趴在吧檯上,看著女調酒師忙碌的樣子,“我也是今天才發現,你真美。”
“這是什麼新話……想著讓我免賬單可是不行的。”
“我這麼覺得。”王三齊往嘴裡塞了片三文魚,魚類鮮軟嫩滑的脂肪層還有被處理過的海鮮味融化在嘴裡,他也是很少感覺到這種自食物而來的快感,“這東西真好吃。”
“你喝醉了。”
半晌。他喝乾淨了最後一杯酒,然後瞇著眼看起女調酒師的背影。
“我沒醉,我是認真的。”
“嗯?我看你哪都沒認真啊。”調酒師笑道,忽然趴在了吧台上,他們隔著已經空了的被子相望。不知是因酒精壯膽而起的心血來潮,還是別的什麼,王三齊突然抓住了對方的手。
“那我問你,要是我戒毒了,好好做律師的工作,你會答應嫁給我嗎?”
女調酒師沉默了半刻,將杯子拿開了。
然後是回答。
“行啊,不過你可得記住,我不是什麼好女人。”
“我還是吸毒的差勁男人呢。”他笑了笑,起身走出了旅館,外頭是嚴寒,他站在馬路上,看著街道上的燈發呆,半拖著疲憊的身體向前走,走了一會兒,他知道自己的手機響了,就停下來接了電話。
“老三,是你吧?”電話那頭傳來個他熟悉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急。
“是我。”王三齊皺了皺眉,酒精讓他腦袋有點糊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怎麼了?”
“李哥出事了,被條子逮著了。”
之後的事兒,王三齊已經記不太清楚,他只記得在他砸了手機之後,便跑到約好的地方回合。有幾個半隻腳踏在道上的激進年輕人提出了要交換人質。他們要用條子頭子的妻兒和李交換。
不,不是忘了。
而是他真的不想再想起來了。
被他們綁走的女人年紀還輕,即使做了母親,也還稱得上風華。孩子還小,長得可愛,顯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窩在他媽媽懷裡哭。
他真的不想再記起來了。
女人比他們想象的要堅強得多,即使被幾個混混踢斷了臂骨,也什麼話都沒說,只是默默地保護著孩子,直到有個年輕的混混要把他們母子分開,她便用牙齒咬得對方直叫,後來,女人的牙齒被打斷了。
他真的不想再憶起來了。
那女人,那麼強,那麼美,使王三齊不由生出敬佩的心。直到她兒子被送還,而那女人仍然作為他們談判的人質時,她都還是那麼不亢不卑,只是冷眼盯著他們看。
那就是母親啊——不,不只是母親,那是個不會對惡屈服的女英雄。他模糊地想著,為了麻痺那種不安,他抽起大麻。女人似乎是了解的,她看向王三齊,眼裡滿是厭惡。
王三齊知道,他又做了錯事。他有些惱怒地扔掉了煙,為了實現那個戒毒的承諾。
“你很厲害。”
那並不是誇獎,也不是嘲笑,只是在陳述事實。王三齊頓了頓,覺得自己不該和人質說這些。
“你的兒子很可愛,對不起,我們做錯了,但我們只能這麼做。”
女人冷笑了起來,吐出了口唾沫,好表示她的鄙夷:“只能這麼做?我看你們有的是機會,只是不想做罷了。是啊,你們的路走得那麼容易。”
“我們也是豁出了命的。”王三齊有些躁怒地揉了揉自己的頭髮,看向了女人,“真的回不去了,不然我們能做些什麼呢,吸毒,然後等著別人抓嗎?或許是勞教?”
“這又有什麼關係呢,那之後,還是會有光明的生活啊。”女人不知是怎麼的,突然沒了怒氣,望向了別處,“你真可憐。”
“我可憐嗎?或許吧。我想回去了。”
“那就回去吧,只要你想。你和被麻繩束住手腳的我不同啊。”女人說著,呆呆地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女人,呵,女人。那麼強,那麼美,那麼具有韌性。如果那女人不是他們的人質,王三齊恐怕會為她而鼓掌吧。他有些惱怒地衝出門外,直到有個同伴匆匆趕了過來。
“談判失敗了。”
“我明白了,帶走那個女人,放火燒了這兒吧,好拖點時間。”王三齊說著,看了眼表。尋思著女人說的話,離開了。後來他才知道,那女人在反抗的過程中,被人敲昏了頭,有幾個年輕人以為是死了,便把女人丟在了被燃燒的老舊廠房裡。
再後來,他戒了毒,和調酒師結了婚,回了法律界,有了收入。年輕時的混混噩噩,好像都成了舊夢般。直到近幾年,他才知道李出來了,放出來以後沒多久就因吸毒過多,死了。
——但那也是很早以前的事了。
王三齊沉默地向著大理石墓碑獻出一束紅玫瑰,花本身並不是葬花,反之,是熱戀的代名詞——那也是他的妻最愛的花。妻走了,而他還留在這兒,再沒人能聽他懺悔了。
他又想起那個夜晚,隔著空杯與他對望的妻。那張美麗的臉被微凸的杯子扭曲的不成形狀,可他怎麼就覺得那時妻那麼漂亮呢?他低下頭來,向很久以前似的,從他最為心煩的事情說起。
“我又做了錯事,我運了毒和軍火,這下又不知道會有多少人的家庭被毀了。而我,我為財謀命,做的事情又和拿著槍殺人有什麼區別呢?不論怎麼說,我這個半隻腳踏進墳裡頭的人,是沒救了,也回不去了。”
“我和你之間唯一的遺憾,大概就是沒有一個孩子,這是我自食的苦果。你看這玫瑰,漂亮吧,是你以前待的店旁邊開的新店裡買的,我今天恰好經過那兒,就買了一束,也不知道你還喜不喜歡。倒是你,你在那邊過得還好嗎?”
“對不起,我又做了錯事。”王三齊喃喃著,放下了花,不辭而別了。
這次,他是真的沒法再回去了。他清楚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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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极为细小微弱之声,若非有意寻觅,便会埋没在铁轨震颤时所发出的轰鸣与汽车飞驰而过的呼啸声当中。
王三齐打开车门,拄着拐杖下了车,腥咸的海风铺面而来。拄拐是他近几年才养成的习惯,肉体因药物成瘾老朽得极快,到了现在已不得不依赖于外力才能行走得更为舒适些。他咳嗽了一声,车外湿冷的空气让肺部抽搐了一番,但他早已习惯。
“王叔,就送到这里了吗?”货车上的年轻人叫道,有些好奇地看了过来。
王三齐摇了摇头,看向远方的海,黑暗中,海浪前仆后继地拍打人工海岸,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说道:“还没到,再过去一点……现在先休息会儿吧,小钱你连着驾驶了一小时,应该也累了吧。”
“没事没事,倒是王叔,我们送的是什么?”
眼前的年轻人并不是道上的人,只不过是被王三齐牵连进来的罢了,对这事,王三齐是有负罪感的,可也只能如此。他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别过脸去,海水波澜微起,却绝非狂涛,顿了顿, 他回到:“是些食品,公司只是负责运送的。”
年轻人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王三齐回了车上,车里有股陈旧皮革的味,但并不叫人讨厌。他倚在座上,看向窗外斑斓的灯火,对岸的灯光游入水中,在波纹中蜿蜒曲折地汇来。年轻的司机再度发动了车子,引擎轰鸣的声音全然盖过了那细弱的鸣动。王三齐无言地看着窗外,锦鲤堂无疑是对他有恩的,在他人生最为落魄的几年供给他生活所需的金钱,他也以自己的才能进行回报。所谓渴时滴水如甘露,这份大恩他不得不还。
卡车停了下来,王三齐略感困惑。这个时间点,虽说正是货运卡车在公路上奔驰的时候,道路却绝不会堵至这种程度。
若是单纯的交通事故造成的堵塞倒还好,最怕的是码头那边已经出了些状况。王三齐不禁拧了拧眉头,对黑帮里藏了些老鼠,这事他还是清楚的,反之,警局那边也并非全然干净。重要的是,警方知道了多少?又知道了些什么?卧底为了明哲保身,也不可能将讯息全盘透露出去,若是被反将了一军查出帮内的身份,便是全盘皆输了。如此情况下,要找到卧底是极难的。
王三齐推了推金丝眼镜,做了准备。
一刻过后卡车驶进卸货倒码头,王三齐眯起眼,看到一个警察打扮的年轻人站在码头上。青年见有新卡车上了码头,便走了过来。
“先生您好,今天早上天气还挺不错的,抱歉耽误了时间。我们要抽查来往的货运……请问这卡车是运什么的?”
“是吃的,”小钱说着,略疑惑地看向王三齐,“具体我不知道,你问我王叔吧。”
“车里装的是些出口的加工食品,我们只是代理运输,并不是厂家,详情也就不知道了,至于是哪家公司的产品,我可以给你们看看我们的货单。 ”王三齐说着,抬了抬眼皮,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向年轻警察,对方眨了眨碧蓝色的双眼,仔细地阅读了起来。他早有这种准备,到了如今的状况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金发警察阅毕文件,双手将文件递了回来,又看向王三齐,问道:“您看起来不像做货运的。”
王三齐闻言笑了笑,这种简单的问题,直接回答事实要更好些。他看了眼卡车的时间,比约定好的会合时间早了半小时有余。
“是啊,我平日是不做这事的,只是此次有朋友拜托,便成了这个状况,小钱也是我找来的,我们原本没什么经验,若非那位朋友实在有事脱不开身,我们也不会来运这个。”
“原来如此,您的朋友真是极其宽心,想必也确实很忙吧!倒是您,我总觉得有些眼熟。”青年笑着说道,似乎在聊平凡无奇的家常似的。王三齐却是愣了一下,他近些年帮过不少黑帮的关系者打过官司,身为司法人员的警察要是知道他的脸,也说不上什么怪事,但要是有人泄露了黑帮成员的信息,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这城市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我们恐怕是曾在哪里擦肩而过吧,会是哪儿呢……我记忆力没年轻人那么好,也想不出来了。”王三齐说着,以眼角余光偷偷观察着对方的反应。金发警官挑了挑眉,显然是对这说法有些不满,但又找不到明确的证据。
他也在试探。
王三齐咳嗽了一声,移开了目光,有些装模作样地看了眼手表:“我们约好交货的时间不多了,你还有事吗?”
年轻警察歪了歪头,又恢复脸那幅看起来并无多少顾虑的神色,他忽然说到:“其实我们今天抽查,是因为听说有人要走私货物。”
这年轻人的胆量让王三齐不得不佩服了起来。这年轻警察要是像现今这般猜中了过往的卡车还好,若是对上了普通的货车,便是徒增民众的恐惧心了,那就会变为警局的失格。对于眼前这年轻人的这种勇气,王三齐还是相当赏识的。他说到:“想不到那些恶人现在也并不安生啊。看你这么年轻便做了警察,也相当辛苦吧?”
“是啊,不论什么时代,总有些恶势力,我们是警察,要尽责,无论是有人要拐卖人口,还是走私毒品,又或者进行恐怖活动,我们都要制止,天下人才能安生。”金发警察笑了起来,“打扰了,您可以过去了。”
王三齐刚想说声道别,却意识到自己不能即刻松懈,便僵住了,刹那后又说到:“年轻人,有缘再见吧。”
王三齐看向对方的笑脸,虽然年轻警察的表情丝毫没了刚才的严肃,那双蓝目下却仍蕴藏观察的意图。这试探还没结束。王三齐只得期望,那片刻的迟疑没让对方起疑。
“这是警察的本职,有人要靠走私搅乱社会安定,我们就必须出动了。”金发青年又说道。
王三齐愣住了一会儿,他想起自己年轻时,也曾宣读过正义。但那些都已成往事。他想说些表达钦佩的话,便随口道:“辛苦了,在有人要走私d……”
不对。
年轻警察方才可没有说过走私毒品,只是单纯地提到了走私。中途虽然提过,却并非指这次的事件……能让王三齐险些说出这句话,是因为那警察在暗示。要靠这种方法来找到证据,实在是后生可畏。王三齐想,话锋一转:“这大晚上的,还要站岗,真是辛苦。”
“您也是辛苦了。那么再见。”金发青年说道,却又听了下来:“请问能让我看看货品吗。”
“请便。”王三齐点了点头。他坦然了,最后一道提起的心弦放了下来。
“货品”并不在卡车的货箱里,而是放在公文包中,安静地躺在他脚下。
“真抱歉,路上遇到了条子,比料想中所花的时间多了点。”王三齐将公文包递给了赤狐堂的年轻人,对方点头接了过去,打开查看物品,检查完毕后,年轻人礼节性地握手。
“多谢先生。”
很少见到道上有这么有礼貌的年轻人,王三齐心下有些惊诧,便点了点头,回到:“不必见外,三家堂会异体却是同心。那么,我的任务也结束了,回见。”
“再见。”年轻男人鞠了一躬,王三齐挥了挥手,离开了。
任务结束,他如释重负地向等在外头的卡车司机到了别,对方收了说好的报酬后便离开了码头。王三齐独自走在路上,此时路上的出租车已不多了。他拦了辆车,加了价钱,司机师傅才答应了。他上了车,忽地感到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抽搐了起来。司机师傅有些担忧地从后视镜里看了过来,显然有些后悔自己的轻率。“没事,是老毛病了,师傅您尽管开吧。”王三齐说着,看向自己手,手中所握的拐杖在视线里颤动着。四下一片寂静,除了一个声音外。
声音渐大,将他的理智逐渐吞噬了过去。
等下了车,他如约付了钱,几乎拖着自己的身体进了公寓。
公寓中只有他一人独住,王三齐的妻去得早,没有留后。人到中年,也会为此感到些许寂寞,可那些对王三齐来说,也算不上什么了。他开了灯,跌跌撞撞地冲入客厅,然后蜷缩在沙发上,犹如母腹中的胎儿,对一个半老的男人而言,这举动有些过于丢脸了,但此刻唯有如此才能令他感到安心。他点了大/麻烟,深吸一口,屋内即刻云雾缭绕,视线被模糊了去。对王三齐来说,这点分量的毒/品早已味同嚼蜡,但这已成了他生活中的必需品。没了大/麻,他是活不下去的。
也不是没试过戒毒,只是每每停用大/麻,他便不由地想起坐在病榻上形如枯槁且满目疲容的妻。妻有双会说话的眼睛,患病前说不上美人,却也并非庸色。王三齐忆起对方临终前,曾温柔地盯着他看,那双有情的眼睛让他移不开目光,好像自己卑微可怜的本性已被对方看了个透彻。
他想起那双眼,便会想起妻的痛,于是早已朽坏的心脏也一并抽痛了起来,只能以大/麻缓解那份痛。
王三齐吐了口白雾,靠在沙发上静静地吸着。那愈发猖狂的噪音在响,极为聒噪地敲击着鼓膜,四下却全然无声。他兀地意识过来,那是他自己的心跳因负罪而擂响。那巨响怕是不会停的,因为他已做了太多孽。
咚。
那声音继而响彻,宛若要击穿他的心脏。
王三齐看向手中的拐杖,抽出其中的利剑。灯光下,冷兵器发出使人心生畏惧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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