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个隔夜猫饭,都变质了……
擅自借用爷爷人生相谈,请不要打我【【【
欢迎爷爷来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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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一百五十一、一百五十二、一百五十三……”
担心在汹涌的人潮中走散,千春在祭典上一直紧紧抓着弟弟的手。两人已经在祭典的集市上走了整整一个晚上,弟弟小满仍然精神百倍,他用力拽着千春朝前迈步,一边从大人们身边奋力挤过去,一边指着旁边缓缓移动的队伍,大声数着戴面具的人数。
千春感到双腿发麻,一双木屐变得格外沉重。于是停下来对小满说:
“从后往前数,也数不清啦!因为队伍后面不断有人加入进来。”
“诶?真的吗?”
“而且用手指别人很失礼!快不要再数了!”
“可是都数到一半多了……”
弟弟遗憾地小声嘟哝,最后还是安静下来。两人一起退到路边,看着戴着狐狸面具的游行队伍静默无声地穿过街道,周围的人群似乎受到气氛的影响,交谈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安静的空气竟然驱散了祭典的喧闹。
“……这是狐狸娶亲吧。”
“胡说,我刚才明明看到恭子姐和辰雄叔叔了。”
手提灯笼的人群中有男性、女性,有微微弓着腰的老人,也有身量不高的孩子。即使被面具遮着脸,通过服装体态和也能看出那其中不少就是熟悉的邻人,或是祭典上的摊贩,他们在肃穆而奇异的气氛中走出市集,走上栈桥,跨过静静流淌的河水,向远处漆黑的山影走去。
游行队伍手中的灯笼闪烁着幽光,在河水中留下黯淡的倒影,两道光流在水上缓缓飘动,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清,这让行进的队伍看起来就像漂浮在半空中一样。千春抬头眺望夜色中模糊不清的山脊,这样微弱的光线,在踏进茂密的树林时,一定会马上被黑暗吞没吧。
“他们要去哪儿?去做什么?几时回来?”
小满摇着千春的袖子,好奇地问。
“不知道。”
突然,千春有种感觉,这支队伍说不定不久就会消失在夜色里,再也不会出现了。
她呆立了一会儿,接着用力摇摇头,捏了捏小满的手。
“我们回去吧。”
2、
盛大的祭典一直持续了好几天,气氛逐渐达到高潮,听说最后一日来自全国各地的工匠会在河滩上燃放焰火,无论是西瓜那么大的焰火弹,还是上百枚一起发射的联排礼花,所有焰火师都竭尽所能想要展现技艺,谁也不会吝惜精心准备的作品。
大家对此非常期待,而参加祭典的商贩也开始把摊子移动到离焰火表演更近一点的地方。这样,靠近河滩的地方又聚起了人。
谁也不知道那支戴面具的队伍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等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像排队登上列车或者客船一样,开始有秩序地向前移动,而混杂在队伍中,参加祭典的人也不得不随着一起向前。
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某人为了避开两个孩子侧了侧身,结果引起了连锁反应,一侧的三五个人同时向左移动,让治也被推了一下,还结结实实地踩到了谁的脚。
让治向那个人道歉,但有着长长金发的娇小女性只是摇了摇头,接着,仿佛怕对方以为自己生气了似的,从那遮住半张面孔的面具下面露出微笑。
然后,不知从什么地方递过来的面具,从队伍前方传递到那个女孩手里,少女把面具塞给让治,接着快走了几步,以弥补刚才稍稍停顿与前面一位造成的距离。
“我也要戴这个吗?”
让治问,然而谁也没有回答。
观察周围的情况,身后仍然不断有人加入队伍,同样带着一脸疑惑,似乎想要张嘴发问。但是,完全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随后,新来的人也接过面具,低下头,默不作声地向前走了。
——啊啊,大概走进了妖异的队伍吧。
让治回忆起许许多多人类跟随着妖异,通过某种契机离开“常世”,走入“异世”的传说。这支队伍究竟是通向梦境之国,仙人之国,还是亡者之国?道路的尽头会看到什么,妖异们对于陌生的闯入者将是何种态度,是否能够平安返回呢?
虽然这些问题挨个在脑海中闪过,周围似乎也充斥着威严而具有压迫感的气氛,但丝毫感觉不到危险与紧张,于是他仍然只是深深吁了口气,按照队伍的节奏慢慢走着。
离开市集,离开河滩,踏过水流,踏上登山的小径。在幽深的树林中,声音、气味、光线、从水面吹来的湿润的风,一切都失去了实感,自己仿佛被裹挟在深暗而清澈的水里,身躯不由自主地向前移动。
不知走了多久,队伍终于停了下来。
让治看到,那是林间的一小片空地,皎洁的月光从头顶投下,驱散了刚才略显沉闷的空气。队伍中的人各自散开,三三两两聚集起来聊天,仿佛卸下了重担一般,欢快的
小小喧嚣渐渐向四周弥漫开来。
——这是什么地方?
让治抬头望着头顶的月亮,那白色的月轮与任何地方见过的都不相同,仿佛白玉雕琢一般晶莹圆润,连环形山的影子都看不见。深色天幕中也没有星辰闪烁,除了周围高大挺拔的松树并不像附近山上普遍的树种,并没有什么可以判断方位的依据。
接着,他掏出怀表,借着光线瞥了一眼,表盘里的指针纹丝不动,静止在踏入队伍前的那个时刻。
真的是来到了“此时此刻在哪儿都不存在”的地方吗?让治开始好奇地打量一直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几位,他们已经在空地正中坐下来,虽然仍然没有摘下面具,不过可以看出,那其中有竖着耳朵的稻荷、野干,尾巴高高翘起的山犬,还有背后伸展出巨大双翼的天狗。
他们解下腰间的酒坛,往面前的酒盏里倒了酒。酒液香气扑鼻,闪烁着金色的微光,看上去非常诱人。而妖异们开始聊天,时不时爆发出一阵笑声。
就算周围的人渐渐停止谈话,把目光投向围成一圈的酒盏,妖异们潇洒随意的态度仍然没有丝毫改变,虽然还保持着与人类相近的形象,但那些身躯中似乎蕴藏着强大力量与惊人气势。或许,这一整座山,都是他们创造出来的吧。
“喂,你,不来试试吗?”
突然,披散着长发的天狗转过身,指着后面一个一直在呆看的瘦高个子说。
那人吓得倒退了两步,随后觉得违抗天狗的要求大概没什么好结果,于是战战兢兢地走上去,拿起酒盏抿了一口。
“你们也来啊,没什么好怕的。”
下半身拖着巨大的蛇尾的黑发男子嘴角弯出一个弧度,扫视着众人。
不知是实在想尝尝那神秘的酒,还是在这过于奇异的环境中丧失了常识,队伍中明显是人类的几个,陆陆续续地走上前,举起酒盏喝了。
妖异们一边笑着一边把酒盏斟满,那些酒瓶中似乎有着取之不尽的酒液,而队伍中的半妖们经过片刻迟疑,也纷纷上前喝了酒。
酒盏被拿起,放下,交换位置,那摇荡着的金色琼浆渐渐分不清究竟是从哪只酒瓶里倒出的。尝过酒的人群渐渐散开,留下妖异们眯着眼睛,兴味盎然地欣赏着周围的景色。
突然,在空地一个角落背靠大树坐着的男人,竟然伏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旁边的几个人担心地上前询问,却见他用力抓着面具,像要把它从脸上扯下来一样,向身后的树林里奔去了。跪坐在地上的女性想要拉住他的衣袖,却什么也没有抓到,只有描画着金色和赤色花纹的狐狸面具掉下来,在地上轻轻摇晃。
随后,人群中起了骚动,有人大笑有人咒骂,还有人低声地喃喃着什么,大部分人丢下面具,向空地外面走去,也有几个继续留在这里,他们静静地坐着,仿佛睁着眼睛进入了睡眠。
“……这是?”
让治用手按着面前的酒盏,向旁边踩着高脚木屐,两条尾巴悠闲地晃来晃去的的猫又问道。
猫又敲了敲手里的烟管,面具后面的金色眼睛眨了几下。
“果然,酒劲还是太大啦。”
“一下子就会醉得这么厉害吗?”
“我们各自的酒,人类和半妖喝了都会看到不同的幻象,能看到未来的酒,能看到过去的酒,能看到远方正在发生事情的酒……有人会看到心中最为恐惧的事物,有人会一直沉浸在美梦里哪。”
“之后……能恢复吗?”
“大部分会正常醒来,只会感到有点头疼罢了,不过也确实有些,会那样长睡不醒。”
猫又用手中的烟管指了指呆然地跪坐在地上的几人,又指了指提着和服下摆,向远处跑去的几人,“是不是很怕?像他们一样,别碰这酒,四处走走就回去如何?”
“不……”
让治把酒盏举到唇边一饮而尽。
“无论如何都想知道,会看到什么样的景象。”
3、
那种液体流过喉咙的时候,尝起来和清水没什么两样,但随后浓烈的香气和刺激性的甜味就充满了口腔,让治觉得视野两侧的景象开始飞快地向后移动,他皱着眉,努力想从那些乱流中找到方向。这和喝醉的感觉不太一样,他感到整个人被放入了不停变换的空间,风呼啸着面前吹来,耳边传来轰鸣的响声,一切都流动起来,接着又逐渐崩毁。
似曾相识的场景不断在眼前掠过,兄弟姐妹、父母、童年伙伴、夏天的蝉鸣、树海、积满灰尘的仓库、沿着乡间小路远去的身影、婴儿出生、葬礼……
——这是让人看到过去的酒吗?
随后,像缓缓驶入车站的列车一样,一切都静止下来。夜晚结束了,头顶是万里无云的晴空,耀眼的阳光让人忍不住伸手去挡,让治发现自己站在繁华的帝都街道上,周围车水马龙,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这样就结束了?让治困惑地环视四周,人群从身边匆匆而过,似乎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青年。
突然,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打在了他的脚踝上。
那是位老年绅士,剪裁考究的灰色西服熨的服服帖帖,皮鞋也擦得一尘不染,礼帽下整齐的白发显得很有风度,只是生硬的语气与这幅模样有些不符。
“让路啊,在这发什么呆。”
让治端详着老人的脸型,并未浑浊而是散发着锐利光芒的眼睛,驼背下面结实的胸膛,笔直而肌肉发达的小腿,里面塞了什么重东西的手杖,最后回到老人那个似乎在忍笑的表情……
“是,大天狗先生。”
4、
穿着修验服的大天狗随意握着一人多高的锡杖,怡然自得地坐在树顶,山顶仍然是夜色昏沉,只是一轮满月变成了月牙。
“所以您的酒,是‘让人看到愿望实现的酒’吗?”
“是‘实现愿望的酒’,看到了想看的东西,一直呆在那个幻想里,不是得偿所愿了吗。”
“这样么……那我到底是……”
“你是个连愿望都没有的无聊人类啊,小鬼。”
御津坊背后威风凛凛的黑色翅膀缓缓伸展开,像云翳一般遮挡住了月光。
“……被这么说有点不甘心呢。”
人类青年一脸苦笑,捏着下巴沉思起来。
“对了,听说向天狗许愿的话,会被拿走意想不到的东西,比起实现愿望,我更好奇什么样的愿望需要什么样的代价。”
“那种事情怎么可能事先知道,可能有好事,可能什么也得不到,可能连命都丢掉也说不定。”
大天狗略微压低重心,接着一跃而起,粗大的树枝轻轻地震颤了一下,那道影子瞬间降落到地面。
“……只要让我觉得有趣就行了。”
“那么,没有什么可以供奉给您,就说一段以前听过的轶事吧,是看到刚才那位猫又先生想到的……虽然也不算什么有趣的事情……”
让治开口说道。
“不少偏僻的村庄举行葬礼的时候,都要极力避免猫儿接近,因为据说活了很久的猫会变化成死人的模样重新回到世上。生病衰弱的人也不能让猫靠近床头,因为会被被猫替换掉灵魂。变成人形的猫要靠吃掉人的魂魄维持形象……猫又在人们眼中就是这样的妖异。”
“各地都流传着相近的传说,工匠、手艺人,或是普通的农户家中奉养的老人年老体衰,久病卧床之后,又奇迹般地恢复健康,只是变得怕见阳光、怕水,或者嗜吃鱼类等等。虽然有点奇怪,但都被当做老年人的怪癖而忽视了。”
“这时候路过的游方僧人,猎人或是阴阳师……总之是不知从哪里来的所谓高手,发现了这个秘密,传授给发生这种事情的家庭某些方法——符咒,封印或者干脆是晒干的鱼……把它放在猫又变成的老人住的房间,当猫又呈现出妖异的形态,就对它发动攻击,将其驱逐或者杀掉——我想实际上,大多是由于妖异的妖力减弱而自行离开了。之后往往还有在房屋地基下面、床铺下面发现死者的枯骨之类的后续……”
“合魂法案颁布以后,由于能够看到妖异的真实模样,妖异也尽量选择以人类能够接受的形态与人接触,这类传说不再广泛流传,可是,仍然有无论如何也无法和妖异共处,半妖的孩子也一出生就被抛弃的地方存在。”
“在那里有户从外乡移居过来,做陶器手艺的人家,因为一直没有接受秘法,最后只剩下一个女孩照顾衰弱的父亲。他们家发生了这种事……就是父亲其实已经死去了,而猫又变成父亲的样子。这件事一直瞒了很久。”
“直到有人向村人公开了这事情,大家打算把猫又赶出去,但那家的女儿却跟着猫又连夜逃到山里,把村人引入偏僻的小路,还朝来追赶的村民丢石头,有人甚至失足摔下悬崖差点丧命……”
‘父亲无论如何都会早逝,就让它以那个姿态和我们一起生活下去有什么不行,我家在最困难的时候没得到过任何帮助,现在说什么妖异杀了我的亲人,留在这里还会继续为害,你们根本什么也不知道。’
‘它一个人都没伤害过,只是你们都不相信,即使它是吃人的野兽,吃人就是它的生存法则,比起隐藏在山林里吃人,它现在的模样就是我的慰藉,我宁愿它住在家里,自己也好村里的邻人也好,是死是活都没有关系。’
女儿说这番话时,眼睛就像野兽一样在黑暗中闪闪发光,愤怒的样子让村人惊怖莫名,而猫又的影子变得越来越大,最后遮住了整座山,早晨第二批进山的村民发现了不少尸体,但唯独没有那个女子……就是这样一个故事。”
“哎……?结束得很潦草啊。”
大天狗改换了用手撑着双膝,坐在岩石上的姿势,直起腰来,发出有点诧异的声音。
“是呢……口口相传的故事总会变成这样,让人怀疑是不是村里人对那一对父女犯下什么罪行,然后把过错推到猫又身上。”
人类青年吁了口气,接着摆出意外郑重的神情。
“津先生啊,虽然对您来说可能很无聊,但是把这段逸闻当做作为供奉的话,能不能回答我几个问题……”
“说来听听。”
“假如没有人发现猫又的秘密,或者发现的人一直隐瞒下去,最后会变得怎么样呢?”“不会怎么样吧,妖异某一天会离开,或者人类先死去,事情大概会这么结尾。”
“说的也是呢……果然还是这样比较好……真的能够隐瞒到那种地步吗……”
“在嘀嘀咕咕说些什么?”
“我在想……只要有人群聚在一起生活,发现了‘异常’,一定会想要把事情导向人类认为正常的方向,结果必然是让‘异常’消失,或者把‘带来异常的人’驱逐出去。您一定经历了漫长的岁月,走过很多很多地方,有没有昭示了彼此的存在,还能坦然互相接受,顺应双方行动的方式就这么一起生活下去的例子呢?”
“那种事……”
御津坊重重踏了下脚下的土地,高大的身影腾空而起,让治觉得,自己所在的整个空间都开始颤动起来。
“你问刚才那个叫伊吕波的家伙好了。”
空中的月轮消失了,只留下一个不断扩大的黑洞,岩石、草丛,高大的松树,以及刚才高悬在空中的御津坊的身影,全部都被吸了进去。
5、
“哎呀呀,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让治困惑地抓着头发,看着面前空无一人的栈桥。河灯仍然在水上起起伏伏,微微映出被河水打湿的绳索和木桩。
晃动的河水让人觉得有点头晕,衣袖上还沾着似有似无的香气。一瞬间,有种分不清是否身处梦境的感觉。
——所以说,那小鬼到底许了什么愿啊?
不知从哪儿传来了轻微而低沉的声音,是听错了吧。他按了按额角,转身向着远处仍然很热闹的祭典走去。
+展开
我聽到你的腳步聲了。
沉穩而堅定的腳步聲,是只屬於我最愛的你的聲音。
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我特地為你準備的禮物?為了迎接你的歸來,這座山今天也保持著你最喜歡的美麗顏色喔。
*
“——唉……”
第一次踏入的這座山,目所能及之處都是層次不一的綠色。新綠濃綠淺綠翠綠層層疊疊,綠得發黑的灌木叢與新綠的野草,樹木軀幹上爬滿青苔。鋪天蓋地的綠色近乎暴力,讓人切身感受到夏天的到來。
老人歎了口氣,拄著手杖慢慢走進深林,灰色的背影很快被淹沒在一片蒼翠之中。
說是山林,曾經似乎也是有人住過的。被雜草和青苔侵蝕得看不出原樣的石板盡忠職守地排成一列,拼命想要證明自己曾經是一條道路,走在石板路上的老人不得不走幾步就停下來一次,細心地用手杖撥開瘋長個不停以至於盤繞在道路上成了天然絆索的鳶蔓。杖尖輕叩石板的聲音與皮鞋堅硬的鞋跟踩踏石板的聲音在深遠幽靜的山林里顯得格外響亮,引來一陣又一陣的回聲。
叩。踏,踏,踏,踏。叩。
叩、踏、踏、踏、叩、叩、踏、踏。
踏、踏、叩、踏、踏、踏、踏、嗒。
* *
你最近出門的時間一次比一次長。
這一次也走了好長的時間啊,等你的時候又沒有別的事情做,等得好無聊。
啊,不過我也沒有白白浪費時間哦!你喜歡的植物我都有好好澆水,我們的小屋我也有每天都打掃,還有,那個……
啊,真討厭,你又沒在聽對吧?為了報復你,我要從背後嚇你一跳喔!
你的聲音越來越近了,我現在就過去哦。
看到你的背影了。我要偷偷跟在你後面,然後蒙住你的眼睛大聲問“猜我是誰”……
……
那個,是你吧……?
* * *
老人已經不知在廢棄的石板路上走了多長時間。一開始只是因為看到道路的痕跡覺得好奇而走了上去,不知不覺間就順著道路走進了山林的深處。道路上依然時不時出現瘋長的鳶蔓,揮動手杖和挪動腳步似乎都成了和自己意志無關的機械動作。一個奇怪的想法突然出現在腦海之中。這條路想要把我帶到哪裡去?
或許不是這條路,而是山林的傑作。層層疊疊的綠色仿佛下一秒就要從道路的兩側擠壓而來,讓人怎麼也提不起離開道路的念頭。
深濃淺淡的綠色像是一個擁有統一意志的巨大集合體,引誘著行人不斷往更深更深的地方一路走去。
踏、踏、踏、嗒、踏、嗒、踏、嗒、嗒。
皮鞋的聲音里混進了其他的聲音。輕微得幾不可聞的,木屐踏在石板上的聲音。越是向前走,路邊的植物體型好像就越大,無論木本或是草本,富有光澤的巨大葉子仿佛在誇示自己非同一般的旺盛生命力。
巨大的綠色植物和,緊緊跟在背後的細微木屐聲和,逐漸變濃的,臭氣。
老人似乎已經放棄了用手杖清出道路,重重踩在道路中間的一盤鳶蔓上,卻猛然失去平衡趔趄了一下。也不知走了多久,石板鋪成的小道唐突地徹底消失在草叢之中,老人以跟自己溫厚形象完全不符的粗暴動作一把扯開道路盡頭蔓生植物組成的垂簾,一間已經破舊不堪的小屋出現在眼前。
從道路的盡頭到小屋門前的一小塊空地上,新舊不一的肉塊和骨骸。
因為是夏天,所以植物都長得郁郁蔥蔥,肉塊也比較容易發臭呢。
明明是夏天,這座山上卻聽不到一點蟬鳴的聲音。沒有蟲鳴,沒有鳥叫,沒有一絲微風。
——沒有綠色以外的任何顏色。
“我雖然喜歡嚇別人,卻不喜歡被別人嚇啊,就算沒嚇到也一樣。”
“你不是駒野先生,你是誰啊啊啊啊啊!?”
平靜地這麼說著轉過身的老人的聲音,跟女子尖利的悲鳴重疊在了一起。
* * * *
粗壯的鳶蔓騰空襲來,轉瞬之間就將老人包裹得嚴嚴實實。質地上乘的西裝在越收越緊的藤蔓之下發出一陣讓人不太愉快的悲鳴,透過包覆住面部的藤蔓的些許縫隙勉強還能看見一些模糊的景色,一個穿著綠色和服的女性的人影踉踉蹌蹌地朝自己走來。
“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阻礙我和駒野先生?”
女性悲傷地哭訴道。
看不清楚她的臉,不過聽聲音她好像哭得很傷心。站在自己面前抽泣著控訴世人不公的女性,簡直就像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受害者。
“才不讓你們得逞……才不讓你們阻礙……我們……”
即使透過藤蔓的縫隙也能看得一清二楚的,殘破不堪的和服袖中伸出的森森白骨。
咔嚓。
* * * * *
從和服的背後直直插出的錫杖被緩慢拔下,乾枯的黑色長髮和已經腐爛的布片像是被推倒的紙牌塔一樣啪啦啪啦地散落一地,直到剛才為止還維持著人類外形的骨骸與纏住老人的藤蔓一同碎裂崩塌。老人隨便揮了揮比他還高的錫杖撣掉上面的骨片,摸著下巴露出了訝異的表情。
“這又是個什麼故事啊,好像很有趣……啊,不對,現在不是在意這個的時候,過了多長時間了……”
在妖異中我可算是比較守時的類型呢!曾經這樣自誇的大天狗難得有些慌張地抬頭確認了一下太陽的位置,然後還未來得及變回原形就展開翅膀飛向了山頂。
“唉,我只是想喂個貓啊……”
嗒、嗒、嗒、嗒、嗒、嗒。
木屐踏在石板上的聲音。
只是跟剛才的不一樣,清亮而高亢的聲音聽上去就像是跟很高的那種木屐。御津坊盤腿坐在地上支著下巴看一雙戴著金環的貓耳從石級之下逐漸顯露出來,然後是金色的眼睛,帶著綠色條紋的圍巾……
“呸,怎麼又是綠色。”
“哎呀,津先生怎麼會在這裡?”
與其說是穿著木屐不如說是踩著小型高蹺的貓對他做出一個驚訝的表情,也不知是沒聽見他剛才的罵聲還是故意無視。御津坊突然覺得有些無趣,聳了聳肩掏出一壺酒。
“來喝,這可是靈山的秘藏酒。”
“津先生還是老樣子不聽人說話啊。”
“你不也是老樣子到處飄來飄去也沒個定處嘛,不提前占一卦還真是找不著你。所以呢,你來這裡做什麼?”
“聽說這裡是有名的兇山,所以有些好奇罷了,雖說剛剛走了一遭也沒什麼,看來又是些空穴來風……”
“啊——行了,快給我講你又看到什麼有趣的東西了,我要無聊死了——”
“……所以說,津先生真是老樣子完全不聽人說話啊……”
* * * * * *
這一次也走了好長的時間啊,雖然我完全沒在等你就是了。
啊,不過昨天突然想聽旅行的故事了,所以算是想了你一天的時間。別抱怨了,反正我也是幾十年一百年才會想起來一次,就當是你倒霉吧。
這次也會讓我聽到,有趣的故事吧?
+展开
※阅读顺序从右→左。
※借用角色交流大感谢,如有OOC先说声抱歉Q-Q
※每段剧情都没结束,相关荔枝人请自由地……
各种意义上都很渣的我……。
来人,和我玩
账单这么隐蔽的梗都被你发现了!我自己也很在意,满脑子都是“钱给了吗”的弹幕飘过去(……不过艺术创作都要选择性忽略这些对不对,我已经不想把篇幅拓展得更长了233啊说到股宗,伊吕波给我的感觉就是(股宗+喵太)/2……所以特别喜欢!希望没用得OOC_(:з」∠)_不过怎么你们就把CP组给自动分好了,我特意每个人都画一下可不是为了卖别家股票哦(心(。 tag那边单纯是因为不会用才弄错的,我在纠结,据说编辑一次就要重新提醒关联角色一次,好像不改就这么放着也没影响所以暂时先就这样吧……以及我也不知不觉回了这么长,这是什么E站buff吗(。
你们说的成熟到底是外表还是内心!!!后者的话我会用行动证明你们绝对……理解有误(日 啊哈哈哈路人猫只是因为我,想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