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4545字
多萝西在他们这一辈里算是个传奇,与斯托克家族交好的浮士德,雷因斯,拉斯穆森家的这一代孩子里,也就只有她从小宠到大的小表妹坎蒂丝不怕她,其他人见了她简直可以用“闻风丧胆”这四个字来形容。
其实她自己也思考过这个问题,希望能够找出原因,然后解除其中误会,但最后她发现,其实都是年轻不懂事时犯下的错误,事到如今想要弥补恐怕已经很难了。
当多萝西第一次见到拉斯穆森家的那个小姑娘的时候,就隐隐约约看她不爽。奥蒂蕾特不知道为什么,能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和坎蒂丝打成一片,她们谈论的话题还大多都是自己插不进去的那种。像是给农场里的小羊羔剃毛啦,鸡棚里又有多少多少小鸡孵化啦,新生的小马崽的鬃毛有多漂亮啦,这样的话题对于两个家里以经营农场为生的小姑娘来说实在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但是对于出生在家教颇严的纯血家族里,每天要学习大量礼仪与知识的大小姐来说简直可以算得上是天书。
虽然也不是没有想过去看书了解,但是养殖实在是一门繁复的学说,光是禽类养殖,麻瓜们就特意在大学里开了一门课,专门讲这个,况且斯托克家族虽有做农贸生意,但是基本都是种植香料啊茶叶啊什么的,和养殖可谓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所以她果断地放弃研究这些。再者以她的个性是绝对不会放下无聊的自尊去向她所不喜欢且比她年龄小的人询问这些东西,于是每当奥蒂蕾特和坎蒂丝聊起这些个话题的时候,她也就只能坐在旁边假装波澜不惊地继续下午茶,其实内心里在意得不得了。
但真正让她对拉斯穆森家小姑娘黑下脸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
那天坎蒂丝拉着多萝西去拉斯穆森家的农场玩,对这些不了解的多萝西其实根本不想去,但她答应了小姨和姨父一定会照顾好表妹,于是纵使有百般不愿意,那她也得跟着去。
坎蒂丝看到奥蒂蕾骑马时候的帅气模样后便吵着嚷着她也要学,尽管多萝西给对方使了许多眼色,对方却仿佛是没有接收到她的频道信号一样满口答应。
说来坎蒂丝这小丫头也是奇怪,平时迷迷糊糊,遇到事情眼睛里首先包上一包泪,对于骑马却是一点也不感到害怕,反倒跃跃欲试。
到底是多萝西的妹妹,对于这种事情上手特别快,没过多久便能够成功驾驭马匹。坎蒂丝一边骑在白色的小马身上慢慢绕着马场的栅栏行走,一边冲着姐姐大声说“姐,你看我是不是很酷——!”
突然,马场附近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两只牧羊犬,相瞪着彼此,耳朵平平地伸出去,不太长的背毛也竖了起来,它们皱起嘴唇,露出了肉食动物锋利的门牙——不过一会儿便厮打起来。它们的咆哮让小马受到了惊吓,不听指挥地在马场内横冲直撞,彼时才六岁的坎蒂丝别说是控制好马,就连在马背上保持平衡都显得十分艰难,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危险。
多萝西看到表妹遇到这般危险,急得从草地上一跃而起,什么也不想就跑到奥蒂蕾特身边从她手里抢过那匹不知是什么品种的马的缰绳,翻身上马双脚用力一蹬马镫就朝着坎蒂丝那边奔去。
她一边对坎蒂丝喊道“别怕!手给我!”一边奋力把坎蒂丝拉到自己这边的马背上,这个时候奥蒂蕾特再从另一边抓住受惊的马的缰绳,用声音制止它,让它停下,这样危机才算解除。
在确保坎蒂丝安然无恙后,多萝西才突然意识到刚才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勇气,就这样翻身上马还骑着马狂奔了一小段路程,毕竟她在此之前根本没有骑过马,只是在书上简略地看过几次。
虽然表妹没有受伤,事情好像也和奥蒂蕾特并没有多大关系,但是自打那天起,只要坎蒂丝去拉斯穆森家玩,多萝西都一定会跟着去,并且从未给过奥蒂蕾特好脸色。
至于浮士德家的两个小子,那就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话说那天是浮士德家家主生日,奥斯维德和伊凡杰琳两兄弟帮忙招待客人。按照道理来说,一来他们家与斯托克家是世交,二来他俩也没做什么坏事,根本没有理由在将来如此惧怕多萝西,但其实问题是出在他们的表亲——也就是他们叔叔的孩子身上。
安德鲁和赫蒂这对兄妹在他们这一辈是出了名的高傲和顽劣,由于是已故的正室所生,这兄妹二人非常瞧不起他们的弟弟,桑莱斯•维利尔斯。一个父亲当年留在外面,多年以后又被接回来的私生子。
小孩子间的争斗,如若大人插手则情况会愈演愈糟,这三个孩子之间便是这种情形。那次也是这样,父亲在交待一定要好好照顾桑莱斯后便因忙于应酬而匆匆离开,剩下的事情就可想而知了。他们将桑莱斯引到二楼角落的一个鲜少有人进入的休息室里,安德鲁负责推到桑莱斯,赫蒂则趁其不注意强行取走他的眼镜。天生患有眼疾的桑莱斯此时此刻就如同一只被绑住手脚的待宰的羔羊,任由兄妹两摆布。
他们以为没有人会知道,但是其实在隔壁另一间休息室里其实还有几个人——多萝西,奥斯维德和两个其他家族的小孩子。
除开多萝西和奥斯维德,剩下两个孩子听到东西撞到墙上、地上的声音时的表现完全不同。其中一个年龄小一些的女孩子担忧地望着壁炉那边的方向,两手仅仅拽着裙角,对于桑莱斯的境况十分同情但却又怕极了那兄妹二人。另一个稍大一点的男生则完全是一副看戏的模样,连连嘲讽道“私生子就是活该,谁让他出身低贱呢?简直是侮辱了‘纯血’两个字!”
此时此刻奥斯维德恨不得义愤填膺地跳出来,告诉所有人“桑莱斯并没有错,他没有选择自己出身的权利!”但他深知他并不能这样,这种做法会使矛盾激化,到时候不仅是桑莱斯,就连他自己说不定也会受到牵连,但他始终不能放任自己的堂弟这样被哥哥姐姐们欺负,于是他飞快地在脑子里寻找一个能既不让自己受伤,又能成功救出桑莱斯,同时伸张正义的做法,这看起来会花上一点时间。
当他还在绞尽脑汁寻找一个合适的方法的时候,坐在一边的金发的女孩子重重地将手里翻开的书本合上,这成功地让那个看热闹的男孩子也停止了对桑莱斯的嘲讽,屋子里一时之间变得安静极了,其余三个人都在盯着她看,等待着她下一步动作。
“我真是看不下去了!”斯托克家的小女儿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朝着门那边大步流星地走过去,然后重重地推开了隔壁休息室的门。
紧随其后却没有胆子迈进门里的三个人,加上正好上楼叫向哥哥询问是否发生什么事情的伊凡杰琳都站在门外亲眼目睹了多萝西从那对顽劣兄妹手里抢回眼镜,放进桑莱斯上手里,帮他戴上。然后又抓起地板上摔得已经认不出模样的奶油蛋糕朝着他们二人扔去,完美的正中红心。随后只见多萝西从容地将手套取下扔在地板上,拉起桑莱斯朝着隔壁大休息室走去,接着掏出手帕帮他将头发上、脸上、衣服上的奶油都尽量擦干净。
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直到她又走到门口,看着那个年龄稍大一点的已经进入学校学习了几年魔法的男生问道“你会清理一新吗?”大家才猛地回过神来。
那个男生被吓得说不出话,只得像是要捣蒜一样地拼命点头。
多萝西满意地笑了笑,拽着那个男生就往沙发边上走,她指着桑莱斯说“给他来一个清理一新。”那男生唯唯诺诺地从衣兜里掏出魔杖,然后施展魔咒,一刻也不敢耽搁。
自从那天起,多萝西大姐头一般的名号就算是树立起来了,一夜之间增加了许多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小粉丝,当然同时,也有许多是对她又敬又怕的。
之后这么多年过去了,多萝西在霍格沃茨里经过了几年学习生活后,小时候那暴躁的脾气算是改善很多,尤其是五年级的舞会以后,温柔得令奥斯维德害怕——尽管和其他同龄女生比起来还是有些许凶悍。于是在拉斯穆森和浮士德这一辈孩子的眼中,兰斯那简直就是梅林派来的救星,是圣人。
但实际上,多萝西对此真的感到十分困扰。新学期开始后她曾多次友好地和这几个人打招呼,但他们只要一见到她,无一例外都立马挺直了腰板,面色严肃正经——哪怕多萝西只是想问问他们是否有空一起吃坎蒂丝送过来的点心,那些实在是太多了。
他们的对话每次都无疾而终,对方拼命的想找机会从她身边跑走,她也实在不好意思强迫对方和自己一起享用下午茶。
这些问题她也不知道要和谁说,她当然不能把这个告诉表妹,那样有损她一直以来的形象。但她也不想让卧病家中的哥哥替自己的人际交往感到担心。至于兰斯,她已经能够想象到当他听完这些事情后会作何表情——反正一定是嘲讽的。
例如这样“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靠,多萝西你哈哈哈哈哈!!”又或者这样“你居然从小就如此彪悍哈哈哈哈!好,非常好,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一想到这些她便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个时候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可以让斯托克小姐叹气的呀?”她一回头就看见了正好上完一堂保护神奇生物课的菲斯。说道菲斯,多萝西从入学起就和这个和自己同姓的学姐关系不错。
她冲着菲斯摆了摆手“菲斯学……呃,教授好!”
“什么呀,跟我还这么客气,我毕业了做教授了,可我始终都是你的学姐呀!不用特地改口,你习惯什么样儿,就什么样儿吧!”
“我要是能有学姐这么温柔就好了……”多萝西望着她素来好脾气的学姐,心里满是羡慕。
在听过多萝西讲的故事以后,菲斯捂着嘴笑了好一会儿然后揉了揉多萝西的头“哈哈这样啊,难怪奥斯每次看到你都跟见了食尸鬼似的!你小时候实在是太帅了,简直是正义的化身——”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可是故事里并没有欧恩什么事呀?怎么我看他从四年级起也是怕你怕得要死的?”
“他,呵呵。”多萝西冷哼了一声“那是因为他一直觊觎我的宝贝妹妹,他怕我那是应该的!”
“可你最后还不是高抬贵手,没有为难他嘛……不然最后他怎么抱得美人归的?”女教授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又再次拍了拍多萝西的头“我觉得吧,情况也并不是那么的糟糕,你看你现在,比小时候那变化可大了!温柔、成熟、有正义感又貌美如花,我要是能和这样的人做朋友呀,我一定高兴死了!他们啊,那都是习惯了你以前的样子,一见你就条件反射一般的紧张,你只要让他们习惯现在的你,不就好了吗?”
多萝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本来还想问菲斯要不要一起吃个简单的下午茶,但是菲斯只是从小盒子里拎起了其中一个装着几块黄油曲奇的饼干然后笑着说“我只要这个就够啦,等下还有点事情要忙,我先走啦——谢谢你的饼干,加油哦!”
走在去往休息室的路上,多萝西一直在思考刚才菲斯讲过的话。突然,她的视野里闪入一个红色的身影,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丁一!你为什么又不好好穿校服?”多萝西一边从口袋里抽出魔杖,一边大声地对丁一吼道。
“我、我穿了啊!”丁一看到多萝西后也是一惊,随后他也立刻抽出魔杖“除你武器!”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多萝西其实并没有要用魔咒攻击丁一的准备,因为她知道,丁一绝对使不出魔法——因为他说了谎。
最初她察觉到这件事的时候,是因为她发现丁一时常会有光喊咒语却并没有什么卵用的情况。为了弄清楚这其中的原因,她查阅了很多书籍,却都没有找到答案。直到有一天,她陪着坎蒂丝去买入学前要用的书籍,然后顺路经过了魔杖店,凑巧进去瞧了瞧,很随意地向制杖人询问了一下,然后便有了些许想法。
一天上魔法史的时候,她戳了戳旁边已经快要睡着的丁一,趁着其处于半梦半醒之际,脑子里一团浆糊的时候,飞快地询问他“你的魔杖是不是黑胡桃木的?”
“是的啊,有问题吗?”丁一不耐烦地低声说道“组撒子嘛!还让不让人睡觉咯!”接着便重新一头扎进书里,继续昏昏大睡。
从那天起,和丁一斗智斗勇了四年有余的多萝西,便找着了对付他的方法,从此二人周旋之际,再也没有败下阵来。
当她从丁一身上把那富有爱国情怀的运动衫扒下来然后搭在对方手上,并心满意足地欣赏自己的成果时,她并不知道,路过的奥斯维德•浮士德先生目睹了一切,并且用一种敬畏的眼神看着她,随后选择了一条比这条路稍微远一点但又绝对不会被她看到的通往格兰芬多休息室的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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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定的前半段不知所云后半段写得神采飞扬却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写只好结束(……)
·共4709字,舞会的剧情一直拖到现在才写完真的很对不起(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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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桑莱斯•维利尔斯进入霍格沃兹魔法学校的第四个年头,他一向认为平淡是福,所以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平平淡淡度过在学校的这些日子,然后毕业后一个人去从事与魔药相关的工作——如果他还没有瞎的话。一个人学习,一个人生活,这样就足够了。
可惜事与愿违,桑莱斯在入学的第一天就认识了一个名叫安纳托利亚•劳伦斯的人,至此,他持续了十一年的平淡的生活宣告结束。桑莱斯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接受了这样的设定,自己小小的世界里突然就闯进来一个人,这个人很吵很啰嗦甚至还有点蠢,但他并不讨厌,却也谈不上有多高兴。像是一直处连光都到达不了的黑暗湖底,可是突然有一天一块小石子打破了平静,让他一向波澜不惊的生活变得波涛四起。从此他是他的全部感情,喜怒哀乐都与他紧系。
——以上,摘自坎蒂丝•雷因斯的小本子。
桑莱斯带着一身鸡皮疙瘩从小本子中抬头,他看见那个粉色团子头的小姑娘一脸洋洋得意地看着自己,不知为何竟然冷汗直冒“呃……你听我说,我们的关系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哦?是吗?”坎蒂丝满不在乎地从他手中收回自己的小本子“那你为什么要来找我?难道不是情感咨询?”
“什么……?!难道不是你约我来的?!”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盒爱心形状的巧克力和一张纸条,纸条上赫然写着“下午三点半,黑湖边见❤”
坎蒂丝对着纸条愣了愣,然后缓缓开口“这……确实是我的字,但我肯定不会在给你的信后面加一个爱心。”
“特意强调给我的信,你这是什么意思……”然而对方没有辩解什么,只是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条“事实上我也收到了。”
桑莱斯低头思考了约莫半分钟,然后说道“我想……会做这种事的人,应该只有安纳了。”
安纳自打开学以来就非常奇怪,他总会要求桑莱斯看着自己的眼睛,然后问他“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好死不死,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桑莱斯根本就不敢直视安纳的眼睛——这会让他觉得心慌慌的。
然后不知从哪天起,他们的寝室里多了很多本关于医疗与魔药的书籍,安纳几乎每天都埋头苦干,不再纠缠着桑莱斯不放——桑莱斯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如果哪一天这个聒噪的老妈子能够不再致力于让自己变得阳光开朗积极向上,那他该有多开心,说不定还会开香槟庆祝,但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他松口气之余心里居然还有些许失落。
“啊我想起来了……之前我有在图书馆碰到过他”坎蒂丝忍不住插话“他说他的一位好朋友最近好像病了却不肯跟他说,于是他决定自己查查书看看能不能帮到他的这位朋友。”桑莱斯不知如何接话,只好选择保持沉默。
“我想他说的那个朋友一定就是你了——嘿,朋友!你还不懂吗?他都这么在乎你了,你就没有点儿表示?我是说……嗯,他一定是喜欢你的。”
这个结论让桑莱斯感到一阵眩晕“我觉得不能这么早就下定论吧……按照你的思路接着往下走,那他把我和你约到这里来就说不通了啊!”
“他最近除了恶补医学方面的书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不太对劲的地方?”
上周四晚餐的时候,桑莱斯去得有些晚。他刚一坐定,安纳便凑过来向他询问“从下课起就没见过你,你去哪儿了?”
“呃……我去找了下坎蒂丝。”他咽下一口沙拉然后抬头看着安纳说道,他看见安纳皱了皱眉头——也许是因为今天的沙拉里加了番茄,然后有些不太高兴地说道“你终于学会了正常的人际交往,我很欣慰,我很欣慰。”
“我想……他是觉得你喜欢我也说不定。”少女沉吟道“居然相帮喜欢的人追他喜欢的人,感动得我都要落泪了!”
不好意思,我完全不能理解你的泪点“可……”
“哪儿那么多可是!遇见一个这么为你着想的人就嫁了吧!”坎蒂丝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你喜欢他吗?”
“这个问题不是暑假的时候我们就讨论过了吗?”如果他否认,那么直到晚饭前他们都将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但是承认未免太过难为情,所以他巧妙地避开了肯定用词。
坎蒂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既然你喜欢他,他也在乎你,那你们就只差个告白咯?”
“可是我……”他顿了顿“以上这些不是都是你的猜测吗?万一不是这样呢?”
对方则是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望着自己的前任婚约者“这重要吗?重要的是你的确喜欢他,所以你就应该努力把这份心情传达给他!”
“胆小鬼可是连幸福都会害怕,碰到棉花都会受伤的。”他的语气里带着些许自嘲的味道,这让坎蒂丝更加急躁。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把你那些可笑的自卑情绪都给我扔掉!喜欢的话当然要说出来啊,不说他怎么会知道?!”
桑莱斯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好继续保持沉默“我……我也知道,突然之间要你说这些你肯定会很害怕,很不好意思,但是如果你现在不说,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觉得等时机成熟了再说也无所谓的话……那什么时候才会是时机成熟呢?万一等到那时候你已经再也没有机会了呢?”
“我知道这些话由我来说很没有说服力,但是至少我有传达过,所以我被拒绝了也不会感到后悔。”她看着桑莱斯“这次舞会的规则你也是知道的,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人拿了一支槲寄生对安纳告白,你难道就不会后悔吗?”
眼见女孩儿眼眶里已经包了一包泪,他手足无措地安慰道“我……好吧,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这件事的。”
“嘿嘿!这就对了嘛!”坎蒂丝瞬间换了副表情,桑莱斯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顺带一提,安纳看的书被我和温德掉包了。”
“温德……?”
“就是我们院爬树特别快的那个!”
不等桑莱斯走到寝室门口,他便看到安纳站在门口张望,像是在寻找些什么“桑莱斯我找你很久了!”只见他风风火火朝自己走来,然后又风风火火把他拽进了寝室里。
他被安顿在一张椅子上,安纳则是坐在他对面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有些尴尬“我最近看了几本书,学习了一下东方麻瓜们创造的中医学,我想给你把把脉,看看我学的怎么样!”不等桑莱斯反驳些什么,安纳便自作主张的抓起对方的手,俨然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模样。
桑莱斯的手腕很细,甚至连袖口都不用解开就能轻松将袖子掳上去,加之这人常年不见阳光,皮肤也是白得近乎透明,可以清晰的看见蓝色的血管纹路——跟个小女生似的,安纳这么想道。他煞有介事地将三根手指搭在对方的手腕上,然后过了一会儿,他说出了一句令人跌破眼镜的话。
“兄弟,你这是相思病啊!”
梅林的胡子!坎蒂丝是不是把格兰芬多那个出本速度很快地日本学生画的什么稀奇古怪的新本子给放在了安纳的书里了……
“不,不是这样的,安纳你听我说,我不是……”桑莱斯想说“基佬”却被对方硬生生地打断了。
“不要说了,兄弟,我都懂!”你到底懂了什么??不要随便下结论啊??“你是不是喜欢坎蒂丝?”
万万没想到,故事的走向真如坎蒂丝所料那般“哈??你听我说……”
“什么都别说了!喜欢人家就去追吧!我支持你!”
看到安纳一副干劲十足的模样,他感到一阵没来由的烦躁“所以说我真的不喜欢她!!!我喜欢的是……”
“是……?”
“是你。”天知道他是鼓起多大勇气才敢说出这句话。
然而对方却是沉默了许久才如同从梦中惊醒一般,大喊了一句“呃?!嗯……这、可是、我……唉!我操!”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反应。
“我也说不上是为什么,更说不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桑莱斯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就是那天突然被问到了,才猛然意识到我比自己想象中要更加在乎你,仅此而已。”
“被坎蒂丝吗?所以你这学期经常和她一起?”
“嗯……”他点了点头。
“我下面一节是选修课,得先走了。”
“好……”
之后的几天里,他们依旧一起上课一起吃饭,只是比起从前两人独处的时间变得少了起来——安纳这些天里几乎不会在寝室里多呆,就算两个人在一起却也不怎么说话,气氛尴尬极了,就连茉莉都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吵架了。
到底还是被讨厌了,桑莱斯这么想着。
事情的转机是发生在舞会那天,安纳在一大早便从寝室里消失不见,而一向对这种活动兴趣缺缺的桑莱斯却因为接到了浮士德兄妹的邀请而不得不开始好好打理自己。
距离舞会开始还有两个钟头的时候,安纳突然回到了寝室里,他盯着西装革履还把头发好好捯饬过的桑莱斯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呃……你要去舞会吗?我是说,你有伴吗?”
“没有”他可以避开对方的视线,转过头对着镜子调整了下衣领“我本来不想去的,但是哥哥和姐姐之前特意着人来给我量尺寸,我想我不得不去……呃,你是知道的,我和那对兄妹的关系在这个学期里突然变得好了起来。”
“既然如此,不如和我一起去怎么样?”
“今年不去做茉莉的护花使者了吗?”
安纳沉痛地闭上了眼“她以为我们吵架了,说不和好就不要和她讲话……”
“好,我和你去。”他终于回过头来,认真地说道。
虽说是做了舞伴,但两个大男人跳舞的画面未免太过奇怪——尽管在校风开放的霍格沃茨里这样的景象并不算少见。趁着桑莱斯和浮士德兄妹交谈的间隙,安纳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过了一会儿茉莉过来告诉他,安纳在宴会大厅外面等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说。
一头雾水的桑莱斯匆匆告别了哥哥姐姐只身来到大厅外面,他看到安纳冲自己挥了挥手然后朝着自己这边背着手走过来,心里竟打起了小鼓。
“呃……其实今天找你来,和茉莉并没有多大关系”安纳的声音透着一丝紧张“是我,我有事想和你说。”
终于还是要说了吗,桑莱斯感到有些无奈“没有必要这么紧张的,我们还是可以像从前那样交谈的,不是吗?”
“前些天的那件事,我的回答是……嗯,我也喜欢你。”这回轮到桑莱斯被震惊得哑口无言了,他本都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现如今却不知说些什么好。
见对方不说话,安纳急忙补充道“我也说不上是为什么,一开始就是因为我觉得自己无法对眼前这个阴沉沉的家伙置之不理,所以会对你多加留意……呃,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比较暴躁也不会表达,虽然我偶尔还会把你弄哭但你从没有离开过我。那些蹩脚的关心子啊遇到你之后就变成了唠叨的碎碎念,从早安午安到晚安,从带你去晒太阳到叮嘱你不要挑食,我以为只是朋友间的关心,但自从那天我因为你说的话而感到有一丝窃喜的时候,我发现,说到底还是想要陪伴,想要从今往后能一直和你在一起,不间断地对你唠叨,做个只对你好的坏人。”
“别人喜欢你,也许是因为你的家世,也许是因为你长得好看,但我不一样,我喜欢你只因为你是你,你想做个怎么样的人都好,你想消沉就消沉,你想孤独我就陪你孤独,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假装很高兴的样子,抱着我就好。而我也会用最温暖的怀抱回应你。从今以后,我在这里。”说着,他从背后掏出一束红玫瑰,里面还插着一支不太搭调的槲寄生——这种风格让人想起去年的蛇院小男神欧莱恩“所以,你愿意做我的一日恋人吗?”
想不到这人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最后居然是问这个,桑莱斯“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然后他抬头,认真地看着安纳那双特别的眼睛“一辈子也可以呀。”他接过那捧花然后接着说道“下次也许你可以把玫瑰换成白的。”
还未从惊喜中反应过来的安纳迟疑了片刻,然后开口问道“呃你比较喜欢白的吗?”
“看到这些花了吗?他们对我来说其实毫无用处,红色不会引起我的任何联想。但若他们是白色的,那么就和你的头发颜色一样,这样我看到他们就会想到你。我想,那我就能喜欢上这些只有女人才会喜欢的东西,说不定连包着花的丝带我也会小心珍藏。”
“坎蒂丝教了你多少?”
“那你又从她给的书上偷了多少?”他反问道。
安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弯下腰向他凑了过来“找不到镜子,借你眼睛用一下。”然后便轻轻吻了下去“就这么多。”
桑莱斯涨红着脸,不知说些什么好。只是猛然想起有些事情,上次他没来得及告诉他——他觉得自从遇见安纳之后,所有的好事儿便接踵而来。可能在梦里喝下了那瓶福灵剂后睁眼便看到了他就是最好的暗示——他就是他所期待的幸福。这些事他之前没有告诉安纳,现在他也不准备告诉安纳,日子那么长,他有的是时间来告诉安纳。他已经能预想到,对方听到后尾巴翘上天的模样。
而这些事情,他从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但现在起他已经无所畏惧。人只有惦记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才会害怕,而他现在已经拥有了自己最重要的人。
能遇见安纳,他真幸运。
“余生,请多指教。”桑莱斯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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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恩爱狂魔企划结束前抓紧时间秀恩爱
·断断续续写了好几天我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应该没有什么很大的手癌
·本文除开以上部分共5202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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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格沃兹魔法学院地势特殊,在这里无法使用任何任何电子产品,尽管如此,学生们却也从不会觉得无聊的,究其原因就是——这里从不缺少怪谈。
作为一个魔法学校,霍格沃兹本就与“科学”没有半个铜纳特的关系,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事情在学生们之间肆意传播,像是“在某个楼梯与某个楼梯交接之时会有一扇通往异世界的大门被打开”又或者是“某某教授的初恋情人美若天仙”这样的传闻数不胜数,大家起初都是兴致勃勃,但过了两三天后这个传闻又会被下一个传闻所取代——然而,这一次流传的传闻则是有些不同一般,它已经霸占校园八卦周刊版面两周有余却仍不曾被人们所忘记——尽管期末考试的日子一天比一天临近。
据传闻,学校的某个角落隐藏着一个神秘的宝物,没有人知道它是从哪儿来的。也许是某个巫师遗留在这里的魔法道具,也有可能是心怀叵测的人设下的诱饵。
有位赫奇帕奇的同学说“只要有了这个宝物,就能在考试中取得好成绩呢!啊……你问是谁告诉我的?是……呃,是谁呢?”她挠着头一边思考着,一边朝着寝室的方向走去。
坎蒂丝喋喋不休地讲着,然而多萝西却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唔……我大致知道是什么了。”
“哇真的吗!表姐你已经知道了吗?!快告诉我啦——”坎蒂丝的这套撒娇方法对多萝西简直是屡试不爽,没过几秒多萝西立刻拜下阵来“好啦好啦,告诉你就是了!我想应该是福灵剂吧,传说中能给人带来幸运的药水,至于传闻中的那些……只是夸大其词而已。”
“那我是不是应该为奥蒂去拿一点这种药水?”坎蒂丝认真地思考道“这样或许她就能告白成功了!”
多萝西摇了摇头“我劝你最好不要,如果她想要,她自己一定会去取的——毕竟她骨子里仍是一名格兰芬多。而且她似乎并不打算借助魔药的力量,不然她为什么不直接给兰斯学长下点儿迷情剂呢?”她拍了拍小表妹的头“感情的事情交给她自己处理就好了,我知道你是为了她好……但是万一好心办坏事了怎么办?”
“那你要去找吗?嗯……为了正在努力打三强争霸赛的表姐夫?”
坎蒂丝故意在“表姐夫”三个字上加重了声音,这让多萝西有些不太好意思“呃……你说的很对,那个笨蛋除了脑子聪明点以外,其他地方都很让人担心,你都不知道他前两轮让我……”意识到再这么说下去会说出一些很不得了的东西,她立刻停了下来“但我并不打算去碰运气寻找可能完全不存在的东西,我要自己熬一锅给他!”
说得简单,熬一锅成功的福灵剂有多么不容易她还是知道的,于是她放下平日的脾气跑道魔药教授办公室来向与昔日自己亦敌亦友的夏佐•丹尼斯特教授求救。
“所以……你是为了要给你的小男友熬福灵剂而来找我的?”夏佐擦了擦眼角被笑出来的眼泪“万万没想到,和我斗了两的多萝西•斯托克小姐也有求我的一天哈哈哈哈哈哈哈!”
多萝西发誓如果可以,她一定要暴打眼前这个男人,然而她并不能“那你到底帮不帮?”她皱紧眉头不耐烦地问道。
夏佐挥动魔杖对身后的书架上的某本书使用了一记“飞来咒”然后拿起笔在羊皮纸上写了起来“我只能告诉你所需要的材料和大致方法……” 他抬起头真诚地看着多萝西“我并不能在一旁看着你甚至辅助你完成福灵剂,毕竟,我也是要去陪女朋友的。”他将那张写满了花体字的羊皮纸递给多萝西,然后留下一句“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便扬长而去。大约是害怕会被身后那个暴怒的格兰芬多给施下什么不可饶恕咒,他走得飞快,以至于他黑色巫师袍的下摆都飘了起来。
勇往直前的格兰芬多显然并不会就此认命,多萝西的转了转眼珠,她有了新的人选。
当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的时候,桑莱斯•维利尔斯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多萝西•斯托克,这个名字对于他来说简直是个噩梦——他从小就不擅长女性,尤其是这样一个强势的女性,他们每一次“谈判”几乎都是以他的妥协而告终。
在听完多萝西的请求后过了良久,桑莱斯才缓缓开口“呃……我并没有拒绝你的权利,是吗?”他有些不敢与这头彪悍的母狮子对视。
金发女孩儿挑了挑眉“嗯哼?”
“恋爱的女人真可怕……”桑莱斯扶了扶眼镜架“我下午三点后都有空。”
“我的好桑莱斯,我就知道你是不会拒绝我的!行,那下午我去找你!四年级下午是魔药课是吗?”
他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兰斯知道这件事吗?”
“所谓惊喜,当然是要留到最后的!”
五年级即将到来的O.W.Ls考试并没有给兰斯和多萝西带来多大的压力和影响,事实上他们本就不觉得考试有多可怕,况且这两个人本就是因为在图书馆一起写作业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反倒是突如其来的三强争霸赛将他们独处的时间给压榨了不少。
兰斯觉得很奇怪,今天多萝西下课后火急火燎地就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到达目的地后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便摊开书一言不发地写着自己的作业。
这不对,兰斯在心里嘀咕着,平常都是他比多萝西要专注的,然而今天写作业的时候她不仅没有和自己讲话,甚至都没有往自己这里瞟一眼——他当然知道多萝西有会趁着自己写作业的空隙时不时停下笔来往他这看看的习惯,这也是正是他他总能比多萝西早那么一二十分钟写完作业的原因。但今天竟轮到他光顾着看她,结果当对方已经把作业写完的时候他却还未写到一半。
“我今天还有事,我先走了。”多萝西一边收拾着桌上的课本一边说着,目光却未曾在兰斯身上停留。
终究还是没法继续沉默下去,兰斯开口问道“呃……之前没有听你提起过的样子,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吗?”
“唔……比较重要吧?怎么了,你舍不得吗?”这下子,她终于抬起头看了看兰斯,然后伸手揉了了把对方那头红毛“就算关系再好也不能总是腻在一起,你说是吧?”
这种暧昧的说法显然不能糊过一个机智的拉文克劳,尽管对方说的好像也不无道理“是什么不能告诉我的事情吗?”
“你猜?”她起身抱了抱兰斯“好了我该走了,我们晚饭的时候见!”然后便离开了图书馆。
但直到晚餐结束,多萝西也没有出现,几经思考后,兰斯决定在大礼堂门口等一等,说不上是为什么,他就是单纯觉得多萝西一定会往到这边来找他——事实证明,他是对的,没过几分钟他真的就没看到一个金发女孩儿朝他这个方向走来。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她旁边还跟了一个同样金发蓝眼的雄性生物,而且他们像是很认真地在讨论着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事情,两个人看起来都有点小兴奋。
终于,多萝西注意到了和自己距离已经不太远的兰斯,她向他快步走过去“就知道你在这里!等了很久吗?”
“还好吧,一顿晚饭的时间而已。”他用并不友好的目光盯着桑莱斯,后者感到一阵恶寒“吃东西了吗?要不要……”话还未说完便被多萝西打断“吃了吃了!我们在有求必应屋的时候吃了点儿东西的!”
兰斯觉得自己几乎要被气得跳了起来,但他忍住了“你们还去了有求必应屋?!”
“嗯,是的……呃,我们遇上了点儿问题……”桑莱斯有气无力地背诵着方才多萝西嘱托自己的台词。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研究问题,自古关乎恋爱情结的小说都爱这么写,然而现在故事的主人公却是自己的女朋友和另外一个男人,他真的很烦躁。然而兰斯并不打算就这么直截了当地询问,他觉得如果多萝西总有一天是会告诉他的,既然如此还是等她自愿来找自己比较合适,毕竟他们都是好面子的人“啊这样,那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啊?你什么意思嘛!”这下轮到多萝西不满了。
“字面意思啊!”他举起手来弹了弹对方额头“你又蠢又笨还那么暴躁,天底下也只有我这样的好好先生才受得了你了!你该感谢我知道吗?”说完,不等对方做出些什么反应,兰斯便一把拉起多萝西的手就往前走,徒留桑莱斯一个人站在原地诅咒这对狗男女。
之后的几天里,多萝西和兰斯相处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从前她还总会找各种理由一路把兰斯送到比赛训练的场地,然后再以给周刊取材为借口赖着不走,以达到能一直看着兰斯的目的。兰斯曾经嫌弃她这样会影响自己发挥,而现如今他发现她真的不在自己身边了才是最影响自己发挥的。
天知道他有多想大叫着冲上去问个明白,但他没有,他等。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不论他怎样山路十八弯九曲十连环地旁敲侧击,多萝西都只会留下一句“你猜呀”便从他的视野里消失,然后再次出现时身边必定会跟着那个可恶的桑莱斯。他很生气,也很憋屈。他不知道多萝西到底是遇上了什么问题,竟然都不愿意来询问他的意见而转头去向别人求助。难道在她心里自己就真的这么不可靠?还是说……他晃了晃脑袋,把方才脑子里的想法给扔到了九霄云外,他仍然坚持要继续等下去,他相信总有一天多萝西会自愿告诉自己事情的真相,而在那之前他需要做的只有等——不得不说,等,确实是他最擅长做的事情之一,毕竟他之前可是等了四年之久。
三强争霸赛最终战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但多萝茜这边的进展却并不怎么顺利。尽管他们已经很努力地按照夏佐给出的方法不断实验,可结果依旧不尽如人意,有时候是熬出一锅颜色可怖还轱辘轱辘冒着气泡的药水,有时候干脆就直接连着坩埚一起爆炸了。
“这样真的好吗?”桑莱斯一边收拾着桌上的药材一边说道“呃……嗯,你知道我是指什么。”
多萝西并没有停下手中的书写工作——她刚刚找到一种可能比较靠谱的方法“啊……那个啊,没什么,他并没有总是追着我问。”
“可他看到我的时候的脸色确实越来越差了,我觉得他是生气了。”
“事实上,他这几天也不怎么搭理我了……大概是闹别扭吧。是不是很像小孩子?”尽管这么说着,她的嘴角却是向上翘起的。虽说是在闹脾气,兰斯倒也每天都会按时去图书馆,坐在他们的常用座位上,时不时用一种气呼呼又有些哀怨的眼神看看她,然后什么也不说继续埋头写作业。偶尔她去得晚了,他还会用书本帮她占个位置——每每想到这件事,她都打心底觉得兰斯实在是太可爱了。小时候常听长辈们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然而就算兰斯并不会哭,只是这样在傻乎乎地生闷气之余还不忘记帮她占个位置,也能让多萝西觉得他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让她有一种亲亲他抱抱他的欲望——当然,如果兰斯愿意哭一哭,她会更高兴一点。因此,她下定决心,一定要完成福灵剂,如果完成不了就不去和兰斯解释。
所谓世事不尽如人意大致就是指现在这种状况——距离比赛开场还有半个小时不到,而眼前这锅魔药至少还需要再熬制三十分钟,并且他们认为这一锅有很大可能会成功,他们谁也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要不然你先去会场吧,我在这边继续,成功了的话我就给送过去?”
多萝西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 “明明是我把你拉过来帮忙,结果却让你盯着最终阶段算什么事儿?更何况,就算我去了不带点什么也不会有用的,也许会让他心情更糟呢!”她拿起笔在羊皮纸上写了些什么,然后叫来一只猫头鹰将纸条绑在它的腿上。
“这样他的心情就会好吗?”
“他看到之后大概要爆炸了吧——就像那些失败的魔药一样。”多萝西笑了笑“所以,为了保证他之后能高兴一点,我们得熬一锅成功的魔药。”
“呃……看得出来你真的很喜欢他,我是说,嗯,你和以前比起来变了很多。”
“喜欢一个人理所当然会想为他做些什么,不是吗?你和安纳不是这样吗?”
桑莱斯愣了愣,并不说话,他有种自己即将上头条的错觉。
比赛结束后,兰斯一个人在赛场上等了许久,除了等,他不知道他还能做些什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等到多萝西——算上今天,他们已经三天没有说话了,而今天他甚至都没有看到过多萝西。
又过了一会儿,他的这种不安被打消了,他看到一个金发女孩儿朝他跑过来。
虽然已经是三月,但气温依旧很低,尤其是今天天阴沉沉的一缕阳光都见不到,女儿还有一阵阵冷风袭来,兰斯的鼻子被冻得有些发红。她二话不说将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给兰斯套上,多萝西递来的围巾上还带着些许余温,女孩子白皙的脸蛋儿也因为运动变得红扑扑的——兰斯觉得她这样真的很可爱。
“你是不是傻啊!这么冷就不用傻站着!”多萝西一把拉过他的手,眼里透着一股心疼。
即便是刚刚运动过,女孩子的手心的温度也不比兰斯高了多少,但仍旧给兰斯带来一阵安心感“我还以为我等不到你了……”
“我不来我上哪儿找你啊……”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塞进兰斯手里“本来是想给你做瓶福灵剂,结果没想到不太顺利……错过了比赛也没有做好,就又熬了一锅别的魔药……”
兰斯一时之间感动得不知道说些什么“所以你这一周就是在和桑莱斯忙这个?”
“嗯……想给你惊喜所以没告诉你”多萝西说着说着只觉得鼻头一酸“我知道你一直在等我说,也知道你生气了,对不起呜……没赶上比赛,结果你还受伤了……”
“你最近变得爱哭了”兰斯笑着揉了揉多萝西的头发“哭得这么丑,也就只有我受得了了……没事,那你就哭给我看!”
被兰斯这么一说,多萝西反倒是不哭了“总有一天,我会熬一锅成功的福灵剂给你的!”她抬头看着兰斯说道,蓝色的眼睛里还闪着泪光。
“然而我现在已经找到了比任何魔药都更能带给我幸福感的宝物。”兰斯把多萝西轻轻拥入怀中。
多萝西却是一副完全状况外的模样“咦……你怎么知道瓶子里装的是欢欣剂?”
“所以说……”兰斯又好气又好笑地挠了挠脑袋“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唔,那是什么意思——?”出现了!这是格兰芬多特有的对于未知事物无限热衷的闪闪发亮的眼神——看得兰斯心神不宁。
他低头在对方额头上轻啄了下,却发现向来勇往直前的金发格兰芬多此时涨红了脸呆呆地盯着自己,什么话也不敢说——想欺负这样的她。他在她耳边低低地说道“就是这种意思,现在懂了吗?”然后再次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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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不要脸的把之前写的一点点东西稍作修改就拿出来骗分了(…………)大家不要打我ry真的超级古早,大约是暑假和八九月份的东西了…………前后可能还有很微妙的风格差别
·我就是很想把桑莱斯这碗心灵馊汤端出来给大家瞅瞅
·本文除开以上部分4678字,没有凑到5000我真的真的真的好难过,以及……有人能教教我起名字这件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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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莱斯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为了“喜欢”这件事情困扰。
对于天生患有眼疾的他来说,面对比平常人更无趣、更拙劣如同三流小说一样的人生,必须用这幅羸弱的身体攥紧双拳比谁都还努力地活下去。
活下去,仅仅是这样都已经用尽全力。连自己都无法照顾好,这样卑微又弱小的存在,连喜欢别人的权利都没有被赋予。
不会喜欢别人,也不会被人喜欢。如此这般便好,只需要顾及自己,不用替他人担心。因为不管有多喜欢、有多依赖一个人,到最后都会走向被背叛的结局,如同母亲那样。
明明她那么喜欢那个人,愿意将自己的一切都交付给那个人,最终却因为那样无聊的理由而被抛下。不知是该说母亲太过善良还是该夸赞她的一往情深,只要那个人一句道歉,母亲就能放下过去种种和他重新开始。
自己这一点倒还真是和母亲很像呢,桑莱斯这么想着。
“母亲”两个词对于他来说既熟悉又陌生,他是知道的,自己不被母亲所宠爱。从六岁时他抱着母亲最喜欢的鲜花跌跌撞撞地朝她跑去,企图从这个美丽的女人那里获得一丝怜爱,却因为不小心摔了一跤,雪白的衬衣粘上了带着露水的嫩草便被母亲一脸嫌弃地叫人带走。
也许母亲是在对生来便不健全的自己感到懊恼吧,毕竟是这样子的自己。
那日母亲嫌弃的表情一直在桑莱斯脑中挥之不去,人是脆弱的,只要被抛弃一次,那他到死都是个弃子。他经常做同一个梦,他六岁,一次又一次满怀期待地抱着满捧的鲜花跑向母亲,然后一次又一次地被人带走,带进一个华丽的、空荡荡的大房间。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射进来,格外刺眼,于是他将窗帘拉起来,四周一点点暗下去,令人恐惧的黑暗将他包裹。而他仿佛一个孤儿,孤零零地待在黑暗之中,没有人可以依靠。哦,或许不该说是仿佛,谁说不是呢?自出生起便从未见过的生父和明明生下了自己却不愿见到自己的母亲,这样的状况下的他,的的确确就是个孤儿。不过两者相较之下,他却无法讨厌母亲。没能健康地出生,好像本就是自己的错。更何况,母亲将所有的爱都给了那个人,连零头都不剩。
他无法讨厌母亲,一如母亲不会憎恨那个人。
然后,他只是一个人待在长久的黑暗之中,渐渐地,黑暗带给他的不再是恐惧,而且安心。
一个人挺好,他也不会觉得孤独。不知从何时起,桑莱斯不再向他人乞求温暖。
怀疑自己喜欢上了安纳的念头在脑内闪过的瞬间,桑莱斯觉得自己简直蠢爆了,同时又有些害怕。在他看来,喜欢上一个人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大脑会被那个人慢慢占据,开始操心他的大小事情,像是出于本能一般地对他好,同时也会偷偷希望他能喜欢上自己。然后自己 会慢慢变得不像自己,就想母亲那样。这让他感到害怕。
“也许我是真的累了”桑莱斯自言自语道“竟然会思考这样荒谬的事情。”是的,多荒谬,连亲生母亲都不曾多看自己一眼,这样的自己是没有资格喜欢上别人更不会被别人所喜欢的。
桑莱斯轻声对自己说道“晚安,明天一切都会恢复正常。”他闭上眼,然后,睡意向他汹涌袭来,夹带着令他安心地黑暗。
少年在空无一人的寝室里,陷入了睡眠。
桑莱斯·维利尔斯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自己家的大床上,而他明明记得自己正在霍格沃兹上学,趁着下午没课一个人在寝室里补觉。这真是太魔法了,他这么想道。
他拉开窗帘朝外面看了看,刺眼的阳光照进房间里,原本冰冷黑暗的空间瞬间就温暖起来。阳光明媚,对于英国来说似乎是个很难得一见的气象,相较于地处澳大利亚北部的老家来说,英国的气候是唯一能让他喜欢上的东西——他不太喜欢阳光,准确来说是畏光,不仅仅是因为眼疾,他是真的觉得自己是属于黑暗的,太亮的地方会让他感到不适应,当然人多的地方也是。
柜子上的日历显示现在是八月份,三号上还被打了个红圈。八月三号,母亲的生日。桑莱斯站在镜子前比划了下身高,突然发现自己脖子前比平时多了一条项链,如果他没记错这个项链是母亲送给他的,后来被弄不见了。他的直觉告诉他,也许自己回到了那一天。
随后佣人送来了今天要用的衣服,让他肯定,自己一定是回到了那天。这是做梦吧?桑莱斯这么想着捏了一下自己的脸,一点也不疼,果然是在做梦。
“嘛,既然是在做梦就没有什么了……不过这样令人讨厌的经历还真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有人能把我叫醒。”不会有那种人的,他在内心里回答道。对于孤僻的桑莱斯来说,基本上连个可以好好说话的人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有把自己从噩梦中叫醒的人呢。
之后的事情发展和记忆中的一样,换好衣服后全家除了母亲以外唯一愿意和他交流的玛莎婆婆替他把长发绑成一个麻花辫,还不停夸赞他今天很帅。这让桑莱斯感到很不好意思,他只好一边揉着头傻笑一边一个劲儿地说着“谢谢”。今年圣诞节因为重感冒而没有回家,不知道玛莎婆婆和母亲过得好不好,久违地想家让他心头用一股温暖。
“小少爷,夫人有事找您。”门外传来了新来的年轻女佣有些紧张的声音,想也知道是在害怕自己,毕竟他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不像哥哥姐姐那般讨人喜欢。
“好的,我知道了。”桑莱斯回应道“那婆婆我先去找母亲了,就麻烦您替我收拾下房间了。”向玛莎婆婆鞠躬表示感谢后,他便走出了房门,尽管他知道母亲没有找他,找他的只有那对拽上天的兄妹和其他喜欢看自己笑话的熊孩子。
大老远就能看见一个穿着白色洋装的少女朝自己走来,赫蒂·浮士德,和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
“嘿,小盲蛇你今天看起来不错”赫蒂上下打量着桑莱斯“我喜欢你绑头发的丝带,把它给我可以吗?”
桑莱斯没有说话,对于这对兄妹他一向采取无视政策,今天当然也会是这样。于是他装作没听见朝前走去,却被赫蒂拦了下来“瞎子我在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吗?你不是耳朵挺好的吗?”她戳着桑莱斯的肩膀大声说道“还是说你没有听懂?我让你把丝带给我,现在你懂了吗?”说完便伸手想要扯掉桑莱斯头发上的丝带,不料却被他抓住了手腕。
男孩子的力气到底还是比女孩子要大些,赫蒂拼命想要挣脱反而却被抓的更紧“浮士德小姐,你的唾沫星子都喷到我的脸上了。我并不是没有听见,我只是不想搭理你而已,以及我希望你以后说话能注意些。”桑莱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道。
“你、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赫蒂喊得愈发大声,一张精致的小脸涨得通红眼角甚至挤出了眼泪。桑莱斯当然知道她这么卖力表演的原因——他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应该是赫蒂的哥哥,安德鲁·浮士德。
安德鲁原本正向他那群小跟班炫耀自己的学识,却听见了妹妹的喊叫。当他赶到案发现场后看见继母带来的小杂种正抓着妹妹的手腕,这使他认定了一定是这个小杂种在欺负自家妹妹“杂种你在干什么!放开赫蒂!”说着他揍了桑莱斯一拳,事实上他想这么干已经很久了。从桑莱斯来到浮士德家那天起,安德鲁便看他不顺眼,但毕竟是名义上的弟弟平时做些恶作剧已经十分有失风度,打他更是免不了责罚,而现在终于给他逮到机会了。
“哥哥!他、他欺负我!”赫蒂趁着这个功夫带着哭腔跑向安德鲁,做出无限委屈的样子。
所有人都盯着桑莱斯,但桑莱斯没有开口解释,他知道这些人只相信自己看到的,所以他选择保持沉默。
“嘿这小子不说话了,肯定是心虚!”
“竟然欺负女孩子,真是不要脸!”一个棕发的男孩子冲上去摘掉了桑莱斯的眼镜,扔在地上踩碎“哈哈,你这瞎子看你现在还怎么嚣张!”
不得不说,一群人里这个孩子是最聪明的,桑莱斯的视力天生便不太好,如果没有眼镜肯定连还手都做不到。接下来的剧情便有些无聊,如同众多小说中一样,被欺负的孩子被群殴,然后扔进了暗冷无光的储物间。
“我们这么做会不会有些过啊?”
“说什么呢是这个杂种先欺负我妹妹的!”
“居然欺负赫蒂,这个小盲蛇真是活该!”
“不该叫他盲蛇吧?盲蛇可是单性繁殖的生物,只有雌性。”这时候还不忘卖弄自己学问的安德鲁一脸不屑地说道“真不懂这样的杂种怎么会被分到斯莱特林!”
一旁的赫蒂补充道“有什么关系?你们看看,他真是有够娘的!绑辫子就算了竟然还戴了项链!”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还真是,娘炮!”不知是谁这么说着,上前扯掉了桑莱斯挂在脖子上的项链。
也有人发出了“他不会死了吧”的声音,但是引起一阵哄笑。事实上桑莱斯听见了刚才的对话,他只是不想做出些什么反应,反正只是做梦而已,何必那么累。
又过了一会儿安德鲁带着他的妹妹和小跟班们离开了储物间去参加晚宴,哦他当然没有忘记把储物间的门给拴上。
吵闹的小鬼们离开之后,储物间瞬间安静下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却让桑莱斯感到十分安心,果然还是这样的环境更加适合自己,他这么想着。身上被殴打过的地方传来剧烈的疼痛感,真实得让他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该不会就这么死在梦里吧?”他小声地说道,语气里带着嘲讽。
如果自己真的死了……母亲大概会很伤心吧,但是声称自己很爱母亲的继父一定会好好安慰她,然后过了几年母亲就会不去在意,也许偶尔还会看看自己的相片,也许连相片都不会想看。因为他知道,母亲没有那么爱自己。玛莎婆婆呢?可能玛莎婆婆会挂念自己吧,逢年过节给自己扫扫坟之类的。
硬要说有什么留恋的话……大概就是自己活了十一年却对人生无可留恋这件事让自己感到很遗憾吧?
对桑莱斯来说,没有那种抛下他独自死去会感到愧疚不安的对象,也没有人会因为失去自己而发狂。对这样的他来说,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能的,是奢望。
而且他认为,对他来说,一定永远都是如此。因为他永远也不可能成为讨人喜欢的角色,毕竟自己是生活在黑暗中的人,这是从出生起就注定了的事情。更没有人会成为他的光,拉他一把。
眼皮有些重,那些伤口也不再像刚才那样疼得厉害,他突然感觉很累,想就这么睡过去。
虽然不知道在梦里死了会发生什么,不过就算真的死了也不会给任何人造成麻烦吧……一定是这样的,他这么想着。
然后他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维利尔斯!”
“维利尔斯!”是谁啊?能拜托你看看氛围吗?
“桑莱斯·维利尔斯!”被大声呼喊自己全名,桑莱斯对此感到有些不适应甚至烦躁,他明明刚决定要好好睡一觉哪怕再也醒不来也没有关系。
“你给我起来!桑莱斯!”然后他就被拉……不,扯起来了,连人带被子。
他睁开眼,房间内布满了刺眼的光线。一如既往的,床帘被暴躁得如同老妈子一般的室友安纳托利亚·劳伦斯给拉开了。想想也很是佩服,这个人每天都要以“多晒太阳才能长高”拉开自己关得严严实实的床帘。尽管没过几分钟桑莱斯就会把床帘再给拉回去,但是他依旧会乐此不疲地再次将窗帘拉开。一开始桑莱斯还会反抗一下,后来便放弃反抗自己钻进被窝、床底、衣柜等看不见光的地方——可惜每次都仍旧会被拉出来。
“有事吗,安纳?”
“下课后就没看到过你,你果然又躲在寝室里了”安纳托利亚说着,明明应该是很温柔的一句话,却被他说得如同桑莱斯是在躲债而债主就是自己一般“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于是我决定把你叫起来吃晚饭!”
桑莱斯被他的理由震惊得哑口无言,这个人果然很烦……说是这么说,他其实还是有些小感动的。会不厌其烦不知疲倦地来管自己的人,这世界上大概也就只剩他了。
“谢谢”桑莱斯用蚊子一般的声音说道。
“你刚才说什么?!”安纳托利亚觉得自己听到了些什么却又不敢确定,于是一再追问。
“没什么,我是说我不太饿,你自己去吃饭吧。”
“那可不行!饭得好好吃!”说着桑莱斯被粗暴地从床上拽起,一路拖向了食堂大厅。
极其难得地,桑莱斯这次没有反抗。这甚至让安纳怀疑他那一向阴暗叛逆的室友是不是病了,事实上他最近一直都有这种疑惑。然而桑莱斯只是没有功夫反抗而已,他的脑子里一直在思考另外一件事情——方才安纳把他扯起来的时候,他有一种错觉,他觉得安纳像是一束光,而且还不怎么刺眼——一定是因为他刚才恰巧站在窗子旁边,一定是他恰巧背光站立,他在心里这么辩解着。
然而即便如此,他的心里还是很乱,并且他觉得这样下去会非常不妙,他可能需要去找坎蒂丝谈谈,那个小姑娘看起来非常擅长解决这类问题。
+展开·本文讲述了桑莱斯·维利尔斯先生在升上四年级的这一个早晨里,回忆了一下自己这个暑假里遇到的一件不平凡的事情,并且这件事情导致他看到自己的室友都十分的慌张。
·出场人物感谢校八卦周刊主编多萝西·斯托克小姐,校八卦周刊主编她表妹坎蒂丝·雷因斯小姐,校八卦周刊主编她表妹的前任婚约者的同父异母的哥哥安德鲁·浮士德先生,校八卦周刊主编她表妹的前任婚约者的同父异母的姐姐赫蒂·浮士德小姐,以及校八卦周刊主编她表妹的前任婚约者的现任室友安纳托利亚·劳伦斯先生和校八卦周刊主编她表妹的前任婚约者的现任室友他妹妹茉莉·劳伦斯小姐(理论上来说由于七个人里五个都是我自己的精分小号,所以不会有OOC,如果其他两个人的部分有OOC,那就打我吧ry)
·关于安纳不吃番茄是我瞎编的,他是不是真的不吃番茄,有待考证(靠
·本文除开以上文字,共计11725字。懒得检查有没有错字,如果你看到了错字,请用你的心灵去体会,去感受(……)
桑莱斯•维利尔斯三年级升四年级这个暑假,过得非常不太平。
非要说为什么的话,全拜他前任未婚妻坎蒂丝•雷因斯小姐所赐。
一个月前,斯托克家为长子举行了一场生日晚宴,几乎所有与斯托克家交好的家族都收到了邀请函。当然,浮士德家也不例外。说实在的,桑莱斯并不乐意参加这个宴会。他对于这种应酬场合相当不擅长,甚至是嫌弃。更何况他还有别的理由拒绝邀请,毕竟他可不姓浮士德。但令人头疼的是,在邀请函的末尾,有人用花体写上了一句“请务必带上桑莱斯”。
梅林在上,即使闭着眼他也能猜到这是谁写的!毕竟这种一看就是刚刚练成的、稚嫩的字体一定不会是斯托克家的大小姐或者是训练有素的管家的亲笔。
桑莱斯不明白,那个赫奇帕奇二年级的小姑娘为什么要这么执著于和自己打好关系。他不过是她的前任婚约者,不,或许连前任都算不上。不过是双方父母之间一句玩笑似的口头承诺,并且没过多久就作废,她怎么就这么在意?或许真如她所说那样,她对于年幼时的无理感到非常抱歉,但他也曾多次说明,自己丝毫不在意,也不需要她来补偿自己、和自己成为朋友。
可是每当他提及此,那个粉色头发的小姑娘眼眶里就含着一包泪,细声细气地质问——或许坎蒂丝本意并非如此,但在桑莱斯看来这就是质问“你不想和我做朋友吗……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相信但凡一个还有点良心的男人,都一定无法对一个快要哭出来的小女生弃之不顾(更何她身后还有一个比她彪悍百倍的表姐),每每念及此,桑莱斯都很讨厌自己身上仅存的那一丢丢的良心——他只好手忙脚乱地安慰他的前任未婚妻。
为了坎蒂丝不至于哭泣,为了自己开学不被多萝西•斯托克登上校报——她总有方法让她想欺负的对象上报纸,桑莱斯别扭地穿上刚刚定做的新西装,规规矩矩地系上领带,绑好头发,朝着斯托克庄园出发。
私生子的好处就在于,即使是这样的场合里,也不会有人巴结讨好地向他敬酒。他径直走向斯托克庄园的小湖附近——这是多萝西刚才经过他身边时告诉他的。
他看见人冲他招手,是坎蒂丝。
“为什么找我来这里?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出门。”
坎蒂丝拍了拍身旁的草坪,示意他坐下“我们不是好朋友吗?”她冲他眨眨眼“好吧我知道,你并不很乐意和我做朋友……”
“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聪明?我以为你是不知道的。”桑莱斯丝毫不客气地默认了这一事实。
“我向来很聪明好吧!瞅瞅你那张臭脸我就知道了,你啊从没对我真心实意地笑过。”
他是第一次见这个女孩儿如此直接地同自己说话,不免感觉有些诧异“怎么,你好像突然变得耿直了起来,和我说话也不拐弯抹角了。那件事对你打击真就这么大?”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是说,嗯……你表姐让我好好和你说说话,她说你最近变得有些不太寻常。”
“倒是你变得不坦诚了起来!”坎蒂丝笑了笑,然后轻轻咳了两声,故作夸张地大声说道“那可是失恋诶——而且是我初恋!”
“和你前任婚约者谈这些是不是有些不妥?”桑莱斯低声说道“恋爱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
“有什么关系,你从未把我当做你的前任婚约者来看,不是吗?”像是早就知道答案一样,桑莱斯没有回答,坎蒂丝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接着说下去“恋爱当然是很重要的,毕竟这决定了以后由谁来做你一生的伴侣。”
“可失败的恋爱让你很痛苦不是吗?”
粉色头发的女孩转过头来,一脸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痛苦是恋爱中的一环啊,我相信人与人之间的相遇一定不会是毫无理由的。或许欧莱恩学长不是我的Mr.Right,但是你不能否认的是,我变得比以前更好了,对吗?”
桑莱斯迟疑地点了点头,他不能否认,眼前这个说着一些让自己虽不明但觉厉的理论的小姑娘,确实长大了。
坎蒂丝满意地笑了笑,继续说道“喜欢啊,一定是像大海一样的东西。不只是欢乐和怜爱,还紧拥着悲伤、痛苦和各种各样的东西。而且就算我告白成功了,和学长在一起了,也不是说就可以完全避免痛苦的呀。”
“既然痛苦几乎是无可避免的,那为什么还要坚持呢,放弃不就好了吗,这样就不会痛了。”
“我是不会放弃喜欢的。”
在此时此刻,这种氛围里,似乎要说些什么才比较合适,但是又似乎说些什么,都不太合适。但毕竟是单身快要14年的不解风情的桑莱斯,他说了一句非常不合时宜,甚至是无厘头的话“所以你和你表姐说,你要嫁给轻松熊?你把你的喜欢转移到轻松熊上去了?”
坎蒂丝坚定地说道“只要不放弃,总有一天就能遇到对的人,不是吗?”
见桑莱斯一脸“你说得好像很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的表情,她反问道“桑莱斯你呢?你没有喜欢的人吗?或者说——有人喜欢你吗?”
桑莱斯脸上的表情迅速转变成“你仿佛在逗我笑”,他看着女孩儿的眼睛说道“你觉得呢?我可是个连亲生母亲都嫌弃自己的人!或许是我的性格问题,我觉得,我大概是被剥夺了‘被喜欢’的权利。又或者说,万能的造物主在创造我的时候,忘记了很多美好的东西,像是天真啦活泼啦善良啦……当然,其中也包括了‘喜欢’这种感情。”
气氛一时之间变得尴尬起来,过了一会儿坎蒂丝才开口“我的好桑莱斯,别这么说自己,你当然是个善良的人,不然怎么会陪我在这里谈天?更何况,没有人可以剥夺你‘喜欢’和‘被喜欢’的权利。”她用手拖住了下巴接着说道“恩……一定有的!一定有谁喜欢你或者是你对谁抱有好感,只是你还没发觉而已!对,一定是这样!”
“或许真的像你想的那样,但正如你知道的那样,我连‘喜欢’是种什么样的感情都不知道。”
他听见坎蒂丝轻声说到,声音温柔得像是在唱催眠曲“喜欢一个人,是遇见更好的你自己。有没有一个人,让你想要为了他变得更好?”
“很显然……没有。”
“我倒是觉得,你比起刚认识那会儿阴沉沉的模样来说,变了不少,至少你会和我讲话了……”坎蒂丝的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正经的来说,就是你进了霍格沃兹学习以后!可是你也没有和什么人深交过啊?你甚至很少和陌生人讲话,除了你的室友…………啊,对,你的室友!说吧,你是不是喜欢人家?”
桑莱斯只觉得“轰”地一声脑袋里炸开了花,一时之间竟忘记了反驳。
“你不说话了?那就是默认了!”
“开什么玩笑!我和安纳并不是那种关系好吗?!!”在机体因条件反射释放的肾上腺素的作用下,桑莱斯的脸以肉眼可见速度变红,并且越来越红——也许是因为被误会而感到尴尬,也许是因为被戳破心事而感到害怕,也许两种可能性都有,但接下来他一定会急着解释,坎蒂丝是这么想的。“而且并不是我想要这样的???会变成现在这样,完全都是因为那个老妈子一样的男人!是他逼我的!你都不知道他有多么可怕……”
“噗——那就是他喜欢你咯?”桑莱斯简直急得跳脚,但坎蒂丝却毫不在意“你看,在你眼里他是豺狼,是虎豹,他可能不温柔,但他绝对是一心为你好的,不是吗?”
“不……我觉得他只是单纯的喜欢替人操心,就像他总是替他妹妹操不必要的心一样。哦,我跟你提起过吗?这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妹控。”
“你的意思是,他把你当做妹妹咯?”
“不……最好不是!!!”
坎蒂丝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平静了好一会儿才捂着肚子对桑莱斯说道“和我讲讲你和你室友的故事吧?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你们是怎么在一起度过这三年的?或者你对他是什么样的看法?来吧,来讲讲吧!让我来帮你分析分析!”
见桑莱斯不太乐意的样子,坎蒂丝发动了自己最擅长的绝招“和善的目光”——至少桑莱斯对这个根本没辙“拜托嘛~反正你也不想回去和那些贵族小姐在一起像锅贴饺子一样紧紧贴在一起,跳着你根本不擅长的舞蹈,对吧?”
桑莱斯遇到安纳,是他作为新生进入霍格沃茨那年的事情,如果不是安纳莫名其妙走进自己的车厢,还擅作主张拉开了床帘,那么他的生活一定不会如同现在这般波澜万丈。
桑莱斯那天是一个人到的车站,他刻意错开了和哥哥姐姐一起出发的时间,只是为了图个清静。要知道,那对兄妹可不喜欢自己——也是呢,一个家庭里九年里都只有父母和兄妹二人,而在第十个年头里的某一天,亲生母亲因病逝世,而没过半年的时间,父亲就接了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回来,那个女人还带了个孩子。他要孩子们叫那女人“妈妈”,叫和那个女人长得极为相似且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小孩“弟弟”,任谁都是无法接受的吧。所以桑莱斯不愿意和他们发生冲突,常常忍气吞声。他们对自己的厌恶与排斥都是可以理解,但不能饶恕的。
这个时候车站尚且没有多少人,他在列车上随意找了个空车厢拉上床帘就靠着座椅睡着了。也许是因为他本人就散发着一股不太友好的气息,以至于没有人敢接近这节车厢,但显然并不是什么坏事儿,至少他可以一路睡到霍格沃兹去。正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变化赶不上胸部起伏——好吧,他的胸部一马平川,半点儿脂肪或是肌肉都看不到,为此他曾多次被安纳教训要多锻炼——看他那架势仿佛是不锻炼出八块腹肌誓不罢休的样子。
咳,话题跑偏了。
本打算一路睡到霍格沃兹的计划被打破了,即使是在睡梦中她都能听见,有人粗鲁地推开车厢的门走了进来,还自作聪明地一边说着“这里面怎么都没有光”一边拉开了床帘。刺眼的阳光照进来,桑莱斯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
是的他非常不情愿,方才他在梦里梦见自己调制了一瓶福灵剂,眼看就要成功了,却因为这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而化作泡影。梅林在上!那可是福灵剂!!
他睁开眼怒视着这个吵醒自己的人,他发现自己竟觉得这人有些好看,相爱的他都忘了开口说话。
银白色的长发,和一蓝一金的眼睛,说不上究竟有多好看,但至少是那种让人过目很难忘记的类型。
不过就算如此,他也不能这样随随便便走入自己的“世界”。桑莱斯决心开口质问他,态度要强硬些,最好能够请他出去。
可他刚要开口,却被对方捷足先登“你好,我叫安纳托利亚•劳伦斯,和你坐在同一车厢的伙伴。”这人笑得挺好看,却还是令人讨厌。他拉过一旁的女孩子,说道“这是我妹妹,她叫茉莉。”那个一直站在他身后,和他一样有着银白色头发,却是红眼睛的女孩子朝他点了点头。然后这兄妹两人,就这么坐下了。
桑莱斯是个不爱得罪人的家伙,他还不想在新学期伊始就得罪人“你好,我叫桑莱斯•维利尔斯,很高兴认识你们。”
之后便是一路无话——哦,也不能说是无话。那对兄妹倒是很热闹,安纳托利亚一直致力于向妹妹介绍沿途风景。而桑莱斯则一直低头看魔药学书本,偶尔看累了,就看看对面的单口相声。
安纳托利亚,牧羊犬,古代用途牧羊,现代主要用途还是牧羊。喜叫,运动量大,活泼,不适宜养在城市。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坎蒂丝家农场里的牧羊犬,就是这么个品种。也不知到底是怎样的父母,才会给自己儿子起一个又像岛又像狗的名字啊?
不过比起名字,更让桑莱斯在意的是……这个人的异色瞳孔。虹膜异色症,甚至可能是瓦登伯革氏症候群,如果是后者,那他单眼视力障碍和单耳听力障碍几乎无可避免。应该是左边吧?桑莱斯猜道。他是第一次对一个陌生人的事情如此上心,大约是因为同病相怜,大家眼睛都不太好,所以同情心作祟吧。
不过又能怎么样呢?反正他不认为自己会和眼前这个人分到一个学院。
彼时说的话,此时就如同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在自己脸上。
渡湖的时候这对兄妹极其自然而然地和桑莱斯坐上了同一艘船,排队时又被排在了自己身后,好在还有分院——桑莱斯是这么想的。
从那顶破旧的分院帽被戴在安纳头上时开始,他便一直在心中祈祷,千万不要和他分到同一个学院!他有种直觉,这个人很麻烦,他甚至会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为了避免这种最坏的情况发生,他从耶稣一路拜到了玉皇大帝。可命运弄人,破帽子在片刻的犹豫后大声宣布道“斯莱特林——!”
坐在斯莱特林长桌边的桑莱斯,他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欢呼的学长学姐有多么激动,他的内心就有多么惨烈。看来临时抱佛脚,终归是没有用处的。
更令他崩溃的是,这个人极其顺理成章地领着他同样被分到斯莱特林的妹妹茉莉,走到了桑莱斯身边,坐了下来。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顺畅,不带一丝迟疑,仿佛他们是认识多年的老相好。
你谁啊????我们很熟吗???桑莱斯的内心活动十分丰富,但他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行动方针,咽下了已经到嘴边的那句话,故作平静地吃着面前的东西。
然后他们就那么谁也没理谁,静静地吃着东西——从结果上来说,这实在是再好不过,但是桑莱斯还是感觉有些憋得慌。
晚饭后就是分寝室的时间,这下子总该走到了命运的岔路口吧?桑莱斯这么想着,却再一次被残酷无情的事实打肿了脸。他垂头丧气地坐在自己的四柱床上,思考人生。却不知何时起,他的室友们已经吵了起来。
他旁听了一下,大致情况是因为安纳托利亚说话声音有点大,而且还装作听不见其他两个人说话,这让他们感到十分不满——很显然那两个人早就是朋友,或者是在火车上就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但是他不懂,为什么安纳托利亚不去做些解释,例如“由于听力障碍所以要大声说话”或者是“听不太清别人说话”这样,如果是他,他会选择这么做。当然也有可能是不好意思说出这种话,不希望别人同情自己这样,但至少他不该与他们争吵,桑莱斯这么想着,却也觉得其他二人有些过分了。
“你们知道自己也很吵吗?”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战争爆发得很快,结束得也很快——在那两人叫嚣着让他们滚出卧室时,桑莱斯就已经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又拖着安纳托利亚的行李走到他身边,拽了拽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继续做这种无意义的争吵,然后拽着他的手就往外面走。
“我记得左数起第七间房是空的,去那儿吧。”桑莱斯说着“也许你也不乐意和我住在一起,但是多出的空卧室暂时只有这么一间了。如果你想的话,你可以找人和你替换,我无所谓。”声音故意放大了些许,他怕安纳听不见。
但好像是自己声音真的太小了,安纳托利亚直到走到了房门口都没有回答。正当桑莱斯犹豫是否要再此重复一次时,安纳开口了“嘿,维利尔斯!是叫维利尔斯吧?刚才是你和我说的第三句话!”
“第三句?”桑莱斯回想了一下,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第二句才对?
“在火车上我拉开窗帘的时候,你说了一句‘走开!’如果不是因为我挨你很近,大概就听不到了呢……我以为你是讨厌我的,没想到你刚才会帮我说话!”
“并不是帮谁说话,是他们真的太吵了,我只是想图个清静而已。”而且我也没有多喜欢你,他在内心里暗暗补充道。
“总而言之,现在这间卧室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了!”安纳托利亚开心地冲他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桑莱斯觉得他比在火车上的时候笑得要好看几分“你想睡那张床?”
“我随意,你选吧。”
只见他三步并两步,几乎是小跑一般走到正中靠左的那张床旁边,指着它说道“那就这个了!”
桑莱斯几乎是不带思考就走向了最靠近右边墙壁的那张床,但他的室友似乎对此并不太满意“你为什么要睡到离我那么远的地方?近一点儿不好吗?”
他不情愿地往左边挪了一个床位,现在他的床单位是正中偏右的那张,他和安纳托利亚的距离不会超过八十厘米。他看见他满意地笑了笑,然后冲他伸出手“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朋友啦!你不用叫我全名,叫我安纳就可以了!”
出于礼貌,尽管不是那么的情愿,他也伸出了自己的手和对方的手相握,然后上下摆动了几下手臂“叫我桑莱斯就好了,我不喜欢别人连名带姓地一起喊我,也不习惯有人直接叫我得姓。今后还请多多指教。”
同房共眠的第一个夜晚,他明白了,自己的室友是个妹控这一事实——如果哪个男人会在做梦的时候喊自己妹妹的名字,却又说自己不是妹控的话,那么即使冷淡如他,他也会毫不犹豫、绝不留情地嘲笑他!
好在安纳是个耿直的人,他从不对自己是个妹控这一事实加以掩盖,相反对此相当自豪。他甚至可以毫不吝啬地同人说起自己是如何如何关心关爱甚至是宠溺自己的妹妹的光荣事迹。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安纳对人的关心关爱居然不是仅限于妹妹的,而且竟然也是全然不顾对方是否乐意接受他的善意的那种。桑莱斯是个不爱主动与人交往的人,日常活动的地点不外乎各个教室,寝室,大礼堂,偶尔会去去图书馆查找资料,这种四点一线的生活方式他自认为十分满意。但却大大地引起了安纳的不满——在他认为,桑莱斯需要补充更多的阳光与朝气。尤其是每当他回到寝室,总看见桑莱斯把所有的窗帘都拉起来,窝在床上睡觉或者只点一支蜡烛趴着看书。于是他采取了应对措施,也就是打开卧室里所有紧闭的窗帘。
“救命他居然真的敢这么做啊!”坐在一旁的坎蒂丝忍不住感叹道“我可是记得你最讨厌别人拉开你的窗帘了,你居然还真的让他这么干?”
“我打不过他啊……而且我总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傻。”桑莱斯顿了顿说道“他的眼睛是属于那种不能接受强光的类型,但他却一次又一次致力于让房间里充满光亮。”
“那你就没有想点办法?不论为了谁,都想点办法与他抗衡这样?”
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桑莱斯为了躲避安纳,从一开始的跑过去扯回窗帘,到后来的与他像小孩子一般为了这个看似无聊实际却很重要的问题争吵,再到后来直接躲进衣柜里,应对是愈来愈娴熟,效果却不见得有多好。
直到有一天他和安纳争吵后觉得异常委屈,又由于午睡被吵醒的烦闷,直接蹲在地上哭了起来。那是他认识自安纳以来第一次见他如此的手忙脚乱,也是他第一次再与安纳的争执中占于上风,并且他发现之后自己只要一哭(在那次之后都只是装哭而已)安纳就会立马心软,任由他去。并且安纳从未发现其中蹊跷,只是一个劲儿地哄他,这方法简直是屡试不爽(当然他没有把这个也一起告诉坎蒂丝,毕竟他不想让自己哭过这件事情被除了安纳以外的人知道)!
桑莱斯还比较挑食,食物里目前有两样东西是他的敌人——胡萝卜和生姜,今后会不会继续增加还犹未可知。但是安纳好死不死偏偏有个喜欢吃胡萝卜的好妹妹,于是在饭桌上,他就时常会被这兄妹二人逼着吃胡萝卜。他虽不喜欢胡萝卜,但却也还是能将就着吃的,但他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他每次都和安纳打赌说“如果你吃了你盘子里的番茄,我就吃了这胡萝卜!”这时候安纳的表情就会变得十分有趣——他是偶然发现安纳不喜欢吃番茄的,因为安纳每次都会把番茄留到最后,并且皱紧眉头盯着盘子,然后四下望望,如果确定没有人看见,就擦擦嘴走人。桑莱斯会和他打这个赌当然是因为他很了解安纳的性格,他绝不是一个会在这种时候退缩的男人,毕竟他不想在亲爱的妹妹和室友面前丢人。于是桑莱斯就能看见安纳皱着眉头将番茄送到嘴里,然后一边咀嚼一边冲自己笑笑以表示该他了的表情丰富表情。
他的成绩一向优异,若非要说哪门课会让桑莱斯苦手的话,大约只有飞行课了吧。
他至今仍然记得飞行课上发生的事情,当他骑上扫帚的那一刻他就感觉大事不妙!因为他的扫帚并不是那么的听从自己的指挥,他无法让扫帚停下……这对一个视力不好的人来说简直是灾难,眼镜架已经在颠簸中从鼻梁滑落,好在有防滑链的支撑不至于掉下去,只是变成了一个项链模样的装饰物而已。但这对他而言已经是糟透了,他看不清前方有什么,也许下一秒就会撞上某面墙壁也说不定。就在这时,他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是安纳。这个时候桑莱斯感觉自己已经要从扫帚上掉下去了,根本没有心思去回应室友的呼唤。但紧接着,他听到安纳对他说“把你的手伸出来!桑莱斯!”
天晓得他当时怎么会有那样的勇气,他甚至无法看清安纳位于他的哪个方位,只好靠耳朵和直觉以及他对安纳的信任,朝右边伸出了手臂。然后就在这一瞬间,他感到一股拉力把他从他的扫帚上拉了过来。他尚且还没从刚才的惊险中反应过来,安纳也还没来得及炫耀自己的臂力与飞行技术,他们就面临了新的危机——安纳刚才为了把桑莱斯拉过来,而松开了一只手,现在只有一只手勾着扫帚,另一只手搂着桑莱斯,整个人是处于一种挂在扫帚上的姿态,而前方十米处有一堵墙。
“桑莱斯,你信我吗?”
可能是因为情况危急,桑莱斯的声音比平时大了好几倍“我现在有第二种选择吗?”
“显然没有!!”安纳喊道“我喊一二三我就松手跳下去!”
“你不要随便跳!偏右的方向有一棵树,你尽量朝着那个方向跳!好歹有个缓冲!!”桑莱斯一手拿着镜架,眯着眼说道。
“好的!你别怕!在跳下去的时候我会抱紧你的!”
“你让我不怕那你就管好你的手,你一直在抖你知道吗!”
“那是风太大——”
于是就在同学们的“小心”中,安纳松开了扫帚。结果是两个人去医疗翼做了客,喝下了好几种味道令人此生难忘的魔药,以至于在那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桑莱斯没有嫌弃胡萝卜,安纳也没有那么嫌弃番茄。
自从这件事后,桑莱斯就发现,安纳实际上是个非常温柔的人,只是他平时不会表达。也许只有在这样的危急关头,这个笨蛋才会学会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想法,而并非行动。
例如,假设他在帮学妹捡起书的时候眼神再柔和些,声音再轻一些地询问对方“这是你掉的书吗?”而不是不做声不做气地帮对方捡起来再面无表情地塞到人家手里,那么对方一定会,不、至少会和他说一句“谢谢”,而不是拿起书就跑。
当然,他并不指望安纳能在短时间内理解语言的魅力。毕竟如果他愿意,他早就身边环绕着大量美女——这世界对长得好看的人就是这么友善。他也不至于光棍13年快要14年,每年舞会都只和自己妹妹跳舞(好吧尽管他本人对此毫不在意)。
说到舞会,桑莱斯也是一个没有舞伴的人。但他却也不参与到舞会当中去,他实在是怕极了这种场合!
每每到了舞会前夕,桑莱斯就会在寝室里假装不舒服以逃避舞会。一年级的时候是胃痛,二年级的时候是头晕,三年级的时候他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脚踝给摔肿了。总之每年,他都能变着花样来骗安纳,安纳却好像都没有发现,或者是发现了却不拆穿。当然桑莱斯更愿意相信是前者,因为安纳每次望向他的关切的眼神,都看得他有些许愧疚。但只要安纳体积送他去医疗翼,他就会恶狠狠地说道“你还记得那个汤药的味道吗?如果你敢送我去医疗翼,我就和你绝交!”
可怜而无辜的受骗者安纳,直到出发前往舞会前一刻都还在挂念他那病狗一般的室友,嘱托他早些休息。然后每次,舞会结束后,他都会拖着桑莱斯讲上许久。话题无非是“茉莉今晚有多漂亮”“他用自己和善的目光替妹妹赶跑了多少多少骚扰者”“某院的某某某与某某某有情人终成眷属”“哪个院的小姑娘真漂亮”这些千篇一律的东西,他说的不累桑莱斯都有些腻味了,但看在他记得给自己带回宵夜的份上,桑莱斯也从不打断他。任由他就这么说下去,直到他困到睡着,再帮他脱掉西装外套把他搬到被窝里,替他盖好被窝最后把灯关掉,靠着荧光闪烁的光芒蹑手蹑脚缩回自己的被窝里睡觉。
但他很担心,今年这个状况能否继续维持下去——毕竟安纳那家伙,人傻块头大,上学期就已经比他高出许多,他差点都搬不动他!如果他这个暑假继续这么疯长下去,那么今年的舞会过后他就有可能患上感冒。
桑莱斯不打算再继续说下去,因为他觉得他和安纳之间的故事能讲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他总不能告诉坎蒂丝,他觉得安纳不说话就那么站着的时候简直帅呆了吧?
坎蒂丝冲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他感到有几分不寒而栗——他从坎蒂丝的那个笑里,看到了她那曾任校园八卦周刊主编的表姐的影子“你还说你和他并不是那种关系?我的天,他都为救你而跳下扫帚了!而且还说要抱紧你!”
“我很感激他愿意对我伸出援手……可我并不觉得他那么做很浪漫,不得不说,他那样其实挺傻的。”
“就是因为他认为你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他才会不惜躺进医疗翼也要做那些蠢事啊!”坎蒂丝用手指戳了戳桑莱斯的肩膀“他只有在你面前才会这样不是吗?只有在你面前才会毫无保留地说自己的想法。”
“不,他对他妹妹也这么说。”
坎蒂丝觉得自己简直在鸡同鸭讲对牛弹琴,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盯着桑莱斯问道“那你呢?你就不觉得,他对你来说是一种很特别的存在吗?”
这次桑莱斯沉默了半分钟才回答道“确实很特别,他甚至比我母亲还要啰嗦。他是我遇到的所有人里,第一个绝非因为责任和利益而不断向我示好,关心我,替我操心,甚至是在我屡次拒绝后仍然不放弃的人。”
“这就对了啊?!”坎蒂丝的声音突然高了八度“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他是对你抱有好感的,而且你也并不排斥甚至有些依赖他的吗?!”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我们没有你说的那么融洽,他和我常年处于一种争吵状态,多数情况下是因为我不乐意接受他的好意,尽管最后基本都是我妥协,但那已经是我所能做出的,最坏的打算。”
“这就对了!”女孩打了个响指“那我问你,如果哪天他消失你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桑莱斯愣了愣,然后会达到“我会不习惯,但我不会不至于活不下去。”
“所谓喜欢,不就是明明两看相厌,巴不得他快点消失,但看得久了,如果有天醒来他消失不见你却会感到不习惯吗?”
“我不知道……我从没有想过那么多,当然也从没有想过我会为这种问题困扰。”
“但现在问题来了,如果你不解决,你就会很难受”她叹了口气,看着身边的男孩说道“你永远不可能在这一场雨降下的时候就知道下一场雨何时会停,你也永远不可能在遇见一个人的时候就知道你将会有多喜欢他。桑莱斯,我是说……你比你想象中的要更加在意他不是吗?你知道他视力不好,听力障碍,你知道他是个妹控,不爱吃番茄,你也知道他其实心地很好就是不会表达,甚至你还会担心他明天是否会感冒。”
桑莱斯没有急着反驳,反而像是陷入了沉思,坎蒂丝笑了笑继续她的话题“其实在最开始,我们开始谈论这个话题的时候,你会因我提到这个人而慌乱,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时钟敲响了第十下,坎蒂丝从草坪上站起来,拍了拍裙子“好了,现在回去的话,我们还能赶上最后一支舞。”她伸出了右手“你愿意和我,你的前任婚约者跳这一支舞吗?”
桑莱斯点了点头,也从草坪上站了起来,他握住坎蒂丝向他伸来的手,朝着宴会大厅走去。
“你说假如当初我见到你没有哭,那么我们会在一起吗?”
“不会,首先不论你到底会不会哭,我一看就知道,我不会是你喜欢的那种类型。”
“也是,其实比起我来说,这几年里停滞在原地不前的,其实是你……那么你现在准备要向前迈一大步了吗?”
“我不清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逗你了!”坎蒂丝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肩膀“做人呢,最重要的是开心,你开心就好。”
但显然,他没能像他的前任婚约者所说的那样“开心就好”,事实上,自从那个晚上过后,他就一直纠结于此事,有时候甚至会在梦里梦见。
桑莱斯•维利尔斯三年级升四年级这个暑假,过得非常不太平。好在现在这份不太平终于也迎来了终结——今天是前往学校的日子。之后的日子里,他的生活会变得充实起来,这样他或许就不会再有时间来思考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这天他一如往常地刻意错开与浮士德家兄妹出发的时间,决定独自一人先前往车站。而当他离开家门时却看见了站在门口,像是已经等候多时的那兄妹二人。
桑莱斯心道大事不妙!只要这对兄弟出现在自己面前就准没好事,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站在这里,总不至于是闲得无聊要挖苦自己吧……他想说些什么,但是又觉得说些什么都不太合适,于是三个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
最先开口打破沉默的是安德鲁•浮士德,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嗨,桑莱斯……你现在就去车站吗?”
“嗨,安德鲁,赫蒂!”桑莱斯对于他今日的态度着实感到有些讶异“恩,我现在就出发去车站了。”
在一旁的赫蒂•浮士德不等哥哥开口便说道“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呢?恩……我是说,为什么不带上我们呢?”
“啊?”如果说刚刚只是讶异,现在他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天晓得这对兄妹从前有多么的不乐意和自己共处一室!
“赫蒂,礼貌些!”安德鲁拍了拍妹妹的肩膀“我是说……我们想要和你做朋友。呃,我知道我们从前对你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但是毕竟那时候我们还不太懂事,所以……我们想请求你的原谅。”
桑莱斯现在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呃,你知道的,我现在有些错乱……请允许我掐自己一把。”说着,他真的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然后他感觉到了真切的疼痛——他不是在做梦“嗯,你们想要我的原谅?我是说……这个,我觉得从前的事情并不能全部怪你们,毕竟,我最为一个家庭的新成员却没有能够好好地和你们交流,只是一言不发地站着,任谁都会感到厌烦吧?”
“那你愿意原谅我们吗?”赫蒂在一旁插嘴道。
桑莱斯罕见地笑了笑“我们不是一直都是一家人吗?”
在去往车站的路上他们断断续续地聊了很多,这些都是桑莱斯之前所无法想象到的。最后到了车站,由于学院不同交际圈也有所不同,赫蒂和安德鲁被一群拉文克劳的同学簇拥着走向了与自己前进方向截然相反的列车,而他看见赫蒂还抱歉地冲他挥了挥手,口型像是在说“学校见”。
桑莱斯•维利尔斯三年级升四年级这个暑假,过得非常不太平。好在现在这份不太平终于也迎来了终结——今天是前往学校的日子。而且他还在这天和多年以来一直与自己交恶的同父异母的双胞胎兄妹改善了关系,增进了认识。他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兆头,也许自己这个学期就要走上人生巅峰,迎娶……呃,没有要迎娶谁!只是走上巅峰而已!
这么想着,他的心情也好了起来。此时列车上的人依旧不是很多,他随手找了一节车厢坐下,拉上窗帘,一如前三年一样靠在座椅上睡着了。
这次他梦见自己成功调制了一瓶福灵剂,并且喝了下去。但正当他跃跃欲试想要去做些事情来庆祝此事时,一如既往地,有人粗鲁地打开了车厢门,然后二话不说便擅作主张将窗帘拉开。
他睁眼,看到的是一如前三年那样的,一张很好看的脸。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不能和前三年一样平静的直视这张脸,他甚至慌乱得都不知道眼睛该放在哪里。
桑莱斯•维利尔斯三年级升四年级这个暑假,过得非常不太平。好在现在这份不太平终于也迎来了终结——今天是前往学校的日子。而且他还在这天和多年以来一直与自己交恶的同父异母的双胞胎兄妹改善了关系,增进了认识。他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兆头,也许自己这个学期就要走上人生巅峰也说不定!但他梦见自己喝下了一瓶福灵剂,然后睁眼便看到了自己的好室友安纳托利亚•劳伦斯,他感到暑假的那份不太平又再次笼罩在自己心头。
这个时候他又一次想起自己前任婚约者,坎蒂丝•雷因斯小姐在那场宴会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
对不起,他现在实在是有些开心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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