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诸君平安归来】
浓重的黑云压住了晴空最后一抹天际蓝,轰鸣的隆隆声将庆典的歌乐贪婪的吞噬入腹,乌云翻滚间,一滴……两滴……春日的暴雨如此突兀而蛮不讲理的降临于世间,仿若要洗刷干净世间万物般以不可阻挡之势濡湿了一方天地。
“——快逃啊!是暴雨!!!”
紧张的看着黑云压城的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了第一声尖叫,尖叫如同按下了某个开关,呆立着的小人儿们顿时炸了开来:惊慌失措寻找庇护处的人、因恐惧而瘫坐在地的人、尖叫的人、哭泣的人、咒骂的人以及受到惊吓不顾是否会伤到四周人群和自家的驯服者在人群中冲撞的动物……花树下瞬间便一片混乱。
“不要慌张!靠近花树别往别处跑!”
“驯服者首先安抚动物!不要让他们伤了人!”
“稳住体重别往天上飞!”
在混乱中,最先镇静下来的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各个职业的头领们。他们站立于高处,竭力整合着四散开来的人群,终是结束了这无序的场面。大部分未在慌张之际远离花树的人被学者们一批批带上相对安全的依花树而建的学院中避难,然而仍有小部分人消失在了雨幕中,不知所踪。
“就观测来看,这暴雨怕是要持续到明天。”
观云的学者从树冠顶端的院长办公室返回,向围坐着商量应对措施的学者们宣布了所观测到的结果。
“辛苦了,那么按这个雨势和我们的地势——”
学院院长迦尔纳揉了揉紧皱的眉心,手指在铺在面前的地图上移动,
“两个小时内将出现严重积水的情况,积水的区域大致在湖边、花海的这两处以及草丛区这附近。”
“这种天气湖里的蛤蟆也会上岸,有可能威胁到那些在别处没来观看庆典的人和刚刚混乱中远离了花树的人吧。”
“很危险呢,我们需要作出相应的紧急应对措施才行,比如组织救援或者清除蛤蟆。”
“疏通积水也很重要,还有之后的重建。”
围在指示地图中受灾区域的学者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最终迦尔纳院长一锤定音敲定了各项应对措施。
“那么,具体路线就是这样。”
将规划好的救援路线告知面前这支7人小队后,渡鸦略为担忧的目送着他们逐渐远离百年花树下安全的区域。在学者的组织下已有好几拨救援队与战斗队陆续出发,在这片雨幕之下潜藏着无数或已知,或未知的危险,也许这有可能是见到他们的最后一眼,学者们已经商量好要注视着这些勇敢的战士们直至消失在地平线的彼方,这是无法外出随队的他们唯一能献上的最崇高的敬意。
“愿诸君平安归来。”
【将遗憾埋葬于坟】
滂沱大雨中,一只月白的鸟儿在雨中盘旋,暴雨染湿它美丽的羽毛,狂风将它狠狠吹打,尽管体温逐渐被冰冷的雨水剥离,银喉长尾山雀Trista依旧带着趴在它背上的伙伴Elina一遍遍巡查着身下这片草丛区。
“叽————”
小山雀Trista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发出了一声嘹亮的鸣叫,背上的Elina将湿透的湖蓝色长发撩至耳后,稳了稳手中用来遮雨的尾羽,指挥着Trista向发现点上空飞去。
“11点钟方向,距离——约700米,我先走一步侦查道路,奥尔你随时注意我的信号,其他人跟紧奥尔。”
“交给我吧。”
辻叁估算了一下Elina与Trista所指示的位置,对救援队的其他人交待道,身负侦查职责的他必须离队探明路况,如此才能保证整个小队的安全。
“……小心点,你的伤还没痊愈,要是死了我可要大笑三天。”
看到辻叁准备转身离去,拖着制造者红洛所制作的叶片担架的珂珂奇亚最终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呃、我会的。”
哭笑不得的向关心自己却还是嘴硬的人儿挥挥手,辻叁转身消失在草丛间。不久,一道红色的烟雾在前方一处升起,在大雨倾盆中依旧醒目异常,那便是辻叁所说的信号。
“信号来了,跟着我。”
看到辻叁的信号后,Orlandys从阿尔维斯臂怀中跳了下来,顺手掐了忍笑的阿尔维斯一下,Orlandys带头向辻叁所标注的方位走去。身高闭嘴的她只有被抱起来才能确实的看到烟雾的起升点,这又是另一个不得不说的痛了。
一路跟着辻叁走过的痕迹与升腾的信号烟雾,当Orlandys拨开一丛草叶后,Elina和小山雀Trista出现在了众人面前。Elina蹲在一个满身泥污呼吸急促的人身旁,小山雀Trista抬着翅膀,试图为这个人遮挡不断落下的雨滴,而辻叁估计是到周围警戒去了,并不和Elina待在一起。
“罗亚你看救援队来了,你会得救的,坚持下去!阿尔你们快来看看,这个人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好。”
见到Orlandys等人到来,Elina稍微松了口气,安慰了伤者一下,站了起来,让出了诊断治疗的位置,走到了Orlandys与红洛身边。依言,救援小队中的三名医学者,薇塔、珂珂奇亚和阿尔维斯赶紧上前开始检查伤者罗亚的伤势。
“拜托……呼——拜托你们了——”
罗亚见到三位医学者的出现,略为失神的眼中也是浮现了一丝生的希冀。
“忍着点,会有些疼——”
“嘶!”
珂珂奇亚小心的用携带的盐水冲洗了一下罗亚身上的泥浆,伤口被刺激到,罗亚不禁痛苦的嘶喊出声。泥污被冲下,露出了罗亚身上的伤口。
“全身有不同程度的挫伤,尤其前胸血肿严重。”
“呼吸急促但是唇色紫青,明显呼吸困难,是伤到肺了,加上前胸血肿……不,还有希望,薇塔。”
一直关注着罗亚的呼吸状况的阿尔维斯也有了推论,视线落至旁边的薇塔,薇塔会意的点点头,面色凝重的伸出了手。
“肋骨——”
在咬牙忍痛的罗亚胸口轻轻按压了几下,薇塔悲伤的下了诊断,
“——有骨折。”
听到薇塔的确认,珂珂奇亚神色一紧,握紧了双拳。罗亚看到三人这种表现,不顾自己的呼吸依旧不畅,断断续续开了口:
“呼、呼、我的——哈啊——伤势……到底——”
“放轻松一些。”
收起有些难看的表情,珂珂奇亚露出了安抚的笑容,向薇塔点点头,拉着阿尔维斯匆匆走向红洛她们看管的悬挂药品的担架。
“他们去拿药了,你也要努力坚持下去啊。”
薇塔轻声抚慰着痛苦的罗亚,并再次确认其他受伤部位。
“罗亚他……”
见三位医学者的表情都不是太好,红洛走到阿尔维斯身旁低声询问。闻言阿尔维斯扭头看了一眼罗亚的方位,低头轻微的摇了摇,
“是肋骨骨折刺穿肺部导致的肺穿孔,如果只是骨折的话还容易治疗,但是肺穿孔我们……治不了。”
“不试过怎么知道!”
珂珂奇亚猛地抬头打断了阿尔维斯的话,眼眶微红,她吸了吸鼻子,抹去顺着遮雨花朵流到脸上的雨水,将找到的可用的物品抱在胸前用斗篷挡住。
“我们、我们可是唯一能救他的人了啊!如果不去试试的话,他还能指望谁啊!而且——”
珂珂奇亚话还未说完,罗亚那边便传来了薇塔的呼喊。
“喂!罗亚你快松手!这样下去你会——珂珂!阿尔!你们快过来——”
薇塔双手竭力按着因为呼吸困难导致窒息而本能的意欲抓抠自己喉咙的罗亚,向远处的珂珂奇亚和阿尔维斯求助,一直在为罗亚遮雨的小山雀Trista也被罗亚的动作吓得后跳了几步。
“窒息吗!”
丢下手中的药品,阿尔维斯和珂珂奇亚赶来到薇塔旁边,帮着薇塔拉开死死抠着自己喉咙的罗亚的双手。此时罗亚的脸上身上已经泛起了明显的青紫色,喉间更是发出了“嘶嘶”的哮鸣音。见状Elina和红洛也走近几步,Elina安抚了一下受到惊吓的小山雀Trista,担忧的看向痛苦的罗亚。
“没有办法吗!”
双手紧握,红洛面色有些苍白的看向三名医学者,希望他们口中能说出期待的答案。然而这次连珂珂奇亚也低下了头没有出声,其实从一开始她就清楚以他们目前的能力,是无法治疗罗亚的伤势的,只能守着罗亚那份迸发的希望,希冀着尝试治疗或许会出现奇迹,即使那只是一场如泡沫般美好却易碎的梦。
“天空……真美啊。”
一直被按着的双手此时就算放开也无力向喉间伸去,罗亚只是怔怔的望着天空,嘴角微弧,仿佛透过黯淡的黑云看到了依然晴明的蓝天,时间,就此定格。
“对不起……我们没办法……治好你。”
雨落更甚,翻滚的乌云愈发浓厚,沉甸甸的压在众人心头。警戒回来的辻叁看着守在罗亚身边的众人,什么也没说,只是帮着在泥泞的土地上掏出了一个大小适中的坑。
救援队再次出发,身后微微隆起的坟墓里,埋葬着一份遗憾。
【乘风入湖去】
将阿尔维斯随身携带的一小壶药酒倒入掌心,薇塔轻轻按在了面前伤员骨折的胫腓骨骨干之上,手摸心会,些微触摸,对骨折移位的大致状况薇塔便已了然于胸。双手各持一边沿纵轴方向稍加牵引,待错位的胫腓骨在牵引之下得以恢复原位之时,腾出右手用拇指按压着移位的短块骨徐徐加压施力。
顺利将小骨复位卡入,薇塔迅速拿起旁边珂珂奇亚手中准备好的夹板压垫固定,临时的正骨治疗就此宣告结束。
“这边,处理完毕了噢,阿尔你那边如何了?”
将伤员交给珂珂奇亚抱去担架安顿,薇塔就着身边草叶被雨滴击打溅起的水花洗去手中残留的药酒,抬头望向旁边龟背叶下还在为另一位患者清理消毒开放性伤口的阿尔维斯和帮忙递药品的Orlandys。
“啊,那个、辛苦了薇塔,我们这边也差不多了。”
也许是过于专注,阿尔维斯似乎并未听到薇塔的询问,反倒是拿着药品的Orlandys帮着应了一声。咂砸嘴,薇塔对这个一旦触及职业范畴便与常时判若两人的家伙也是无可奈何。
头顶传来翅膀扇动的声音,举目望去,一道月牙白的身影蹁跹落至身前,是之前前去高空探查的Elina与她的小山雀Trista。随同Elina一同返回的还有个薇塔不认识的光头大汉,赤裸着上身,右手臂紧扎着一块布,湿透的布料上沾满了淡红色的血印。
“俺的伙伴被压住啦,医生你们可要帮帮他们哇!”
光头大汉抹去头上的雨水,竟是抓住了薇塔的双手使劲摇晃恳求起来。
“放心吧我们马上就过去,你先冷静一下放开手。”
“辣就拜托你你们咧!俺先、俺先代他们谢谢啦!”
待光头大汉被处理好病患的阿尔维斯带走,薇塔才得以向Elina询问起具体情况。
“正前方那边有两人被石头压住了,我和那个壮汉试过了没法抬起来,必须要奇亚跑一趟了。”
“那么Elina你让这只鸟带着珂珂去一趟吧,辻叁还没回来我们还需要留在这里等着——哇啊你做什么!”
似乎是对于薇塔叫自己的称呼不满,小山雀Trista抖了下双翅,甩了薇塔一身雨水,引得Elina吃吃的笑出了声。
“别笑啦!所以我才说鸟很可怕啊!”
当小山雀Trista将被救出的光头大汉的伙伴带回时,辻叁也带着Kal和他的伙伴婆罗洲隼Fonago返回了阿尔维斯他们所在的临时营地。
“又多了这么多人?”
Kal是阿尔维斯专门联系过来的,负责将救援队救出的伤员送回百年花树的临时医疗点,然而往返了几趟,救援队这边所救出的伤员又填补了送回的空缺,隐隐更有增加之势,只能让红洛加班加点制作更多的担架。
“你们的物资还够嘛?”
和珂珂奇亚将安置伤员的担架抬上特制的运送袋,Kal临走前姑且还是问了一声,
“我听学者说有一队人已经赶去医学者湖边的医院抢救物资了,你们如果物资不足可以去看看,不过那边属于重灾区,很危险就是了。那,我走啦,有需要再联系!”
翻身骑上Fonago覆盖着灰褐色钢羽的背,Kal拍了拍好伙伴的脖子,腾起一阵风压穿雨而去,绝尘在擦黑的天际。
“Kal说得也是……”
被Kal提醒到,Elina低头翻了翻自己的包,
“虽然担架的叶片随处可以找到,不过我这边做缓冲垫的鸟羽快用完了。”
“常用的止血粉和麻醉药已经见底了,绷带也只剩两卷,我带的那些消毒的药酒正好用完最后一滴。”
接过Elina的话,阿尔维斯将装着药品的袋子拿了过来,边查看边说道。
“看来,这趟危险的医院之行是不得不去了。”
+展开
接过mosca递过来的书,随手几页,我便明白了mosca为何作出了这种反应。
这本舞者图鉴是记录镇上历代著名舞者的生平事迹的著作,从封皮和封底的崭新程度来看不难看出这本图鉴是得到了良好的保养的,然而当翻开书页时却会发现本应绘有舞姿妙曼、柔骨媚颜的舞者图像的内页已白净如初冬的第一场白雪般,仿佛从最初以来这本图鉴就从未书写过一笔一墨。
“这很不正常。”
将书递给我后,mosca习惯性地从口袋掏出烟衔在嘴里,猛然意识到自己还身处禁烟的图书馆,只得悻悻收回在口袋里摸索着打火石的手,叼着未点燃的烟有些烦躁的用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桌子。
粗略的翻阅了一遍整本图鉴,约莫有三分之一的书页的内容已经如暖春融雪般消失不见。放下舞者图鉴,我抬眼看向敲打着桌子的mosca,此时他的表情看起来依旧冷静淡定,但从他叼着烟微微抽搐的嘴角我大概能猜到此时他的脑内应该如万马奔腾般咆哮着汹涌的脑电波。
“打算怎么做?”
“不知道,”
mosca挠挠乱糟糟的卷发,目光透过书架看向德尔塔所在的柜台。
“德尔塔大概也察觉了这事,应该可以问问她,虽然我觉得是热脸贴冷屁股的几率比较大就是。”
“我过来时她和我提过。”
入馆时德尔塔确实是与我谈及图书馆内有不寻常之事,约莫便是指书籍内容无故消失这件事了。
“嗯……mosca,你是否有听说过‘艾文琳洁’这个名字?”
沉吟片刻,从现有的线索看来所有的问题都指向了那个奇异的女孩,关于她的身份此时于我来说非但出现解开的迹象,反而更笼上了愈加浓重的迷雾,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我向mosca提问道。
“‘艾文琳洁’吗……嘶——似乎在哪听过,你让我想想。”
听我提到这名字,mosca揉了揉太阳穴闭眼回忆起来,然而只是闭眼半刻,他便一锤扶手站了起来。
“啧,我现在没法集中注意力,烟瘾犯了我去外面抽支烟,等下想起来再通知你。”
挥挥手,mosca就大步流星的向馆外走去了,有些好笑的看着他像苍蝇般乱窜的身影,我将注意力又转回了面前这本艾文琳洁留下的书。
“她到底是什么人……”
细细翻阅了整本舞者图鉴,没什么新的收获,然而隐约中我总觉得内容的消失是有一定的规律的,而并非随机无序。
“我,遗漏了什么吗。”
一个人大概也没法再推出新的线索了,我拿起书,打算去和作为知晓此事的图书管理员德尔塔聊聊。
来到柜台,德尔塔依旧是沉浸在手中书籍的世界中,靛蓝的发丝随着阅读时头的轻微摆动在空气中划出曼妙的弧度,人与书一时间仿佛定格被描绘成最为宁静的画面。然而我的到来却是打破了这难得的画面,德尔塔仿佛知道我的来意,从书中抬头看向了我。
“交予我。”
将书递给伸出嫩白小手索要这本书籍的人儿,德尔塔接过只是翻了几翻便将书放置一旁不再查看。
“果不其然。”
些微的叹气,德尔塔无意识的捋起搭在肩上的一缕发丝,似是在思虑着什么。
“是谁?”
沉默半刻,清冷的目光投向我。
“不知你是否听过‘艾文琳洁’这个称谓。”
“否。”
稍停几秒,德尔塔便斩钉截铁的说出了由自己记忆中所查阅得出的答案。
“不过……”
食指缠绕着靛蓝发丝,仿佛想起什么,德尔塔款款从堆满书籍的柜台走出来,向馆内深处的书架走去。
“跟我来。”
+展开告别了德尔塔,流连于一排排书架间,挑了一本前些日子还未看完的冒险日志,我正想寻个无人的位置坐下阅读,却被身后传来的巨大响声打断了行动,然而身边浏览架上书籍的师生们却仿若未知一般依旧做着自己的事。
虽然有些疑虑,但现在不是纠结这细节的时候,我向着动静源头寻去,在左后方的书架旁,一架用于取下放置于高处的书籍的三角梯侧翻在地上,一个人影在梯子之后挣扎着想爬起来,听到我的脚步声人影顿时浑身一震停止了动作,不知怎的让我想起在草叶间采取停止动作的措施来躲避天敌的兔子。
是上梯子取书时不小心摔下来罢,只要看着这场景便能大致明了了状况,无奈的叹息一声,我走过去打算查看一下这冒失的人是否受了伤。
“你,还好吧——嗯?”
“抱歉……又劳烦您了。”
绕过梯子,我伸手想扶起还坐在地上的人,却发现竟是上次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似乎非本院的女孩,女孩纤长的睫毛如蝴蝶剪影般闪烁几下,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般,拉着我的手站了起来。
和女孩一起整理好散落在地的书籍之后,我寻了处无人的位置坐下,一直抱着几本书籍,默默不言跟在我身后的女孩也随之坐在了对面。
“那个……两次都让您见笑了呢,我叫艾文琳洁,谢谢您的帮助。”
放下手中的书,女孩艾文琳洁羞赧的笑了笑,自我介绍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是渡鸦先生吧?”
“是的。”
惊讶于艾文琳洁竟知晓我的名字,我抬眼打量起面前这女孩,酒红色的卷发这次在脑后用淡金色的头带扎成一束马尾,与初次见面时的披发不同,显得活泼许多,颈上围着的茶白克拉巴特与无袖紧身衬衫搭配起来却是与此时的隆冬时节格格不入。
“据我所知你并非学院的学生,那……?”
艾文琳洁琥珀色的瞳孔不易察觉的黯了一黯,继而又换回了淡然文静的神情。
“嗯,我的确不是学院的学生,只不过经常来这里借书罢了。”
“不过,没想到两次都在您面前失态,真是让您见笑了。只不过……没想到您竟会注意到我呢。”
顿了一顿,艾文琳洁侧头伸手将耳旁垂下的发丝捋到耳后,流露出了稍许悲伤的笑容。我正思考着艾文琳洁后半句话是什么意思时,对边的艾文琳洁忽然站了起来,有些粗鲁的动作带动着椅子“嘎吱”的响了一声。
“我想起还有些事、嗯——总、总之今天谢谢您了,我先走了。”
仿佛被什么人催促般,未等我做出回应,艾文琳洁便转身离开。然而当我下一刻扭头看向她离去的方向时,却并未看见她的身影,反而是看到了同事mosca向这边走来。
“原来你在这边,可让我好找。”
还未来得及细想,mosca就开腔向我挥手道。
“有事吗?”
“嘛,就院长之前布置的研究课题——噢,这你借的书?”
“并不是,之前坐这的人忘了带走。”
“是嘛——我还说你什么时候开始看舞者图鉴呢。”
拉开对面艾文琳洁之前所坐的椅子,mosca边说话边懒懒的坐下,语过半途注意到了座位旁艾文琳洁离开时忘了拿走的书籍。抓过书,mosca随意的翻了翻,舒展的眉头却是逐渐紧皱,原本慵懒的坐姿也端正起来。
“这本书是怎么回事。”
“怎么?”
我有些不明所以的反问到,mosca合上书递过来。
“你自己看。”
+展开
——庆典第二日——
结束了一个白天的狂欢,夜幕逐渐降临。当夜晚繁烁的星光清晰地悬挂于擦黑的天幕之时,仿佛追随着逐渐缀连成钻石般湖泊的星河,学者们亦陆续抵达了今日盛典的第二站——蘑菇林。
此时的蘑菇林已挂满了大大小小的花灯,各式装饰精美的花灯点缀在蘑菇之间,仿若大地上另一片闪烁的星河,与夜空中流淌的星河交相辉映,天地间好似已水乳交融成一片星之海洋。
“什么嘛,大保健的人就已经喝上啦,嗯……我们玉兰花的人在哪儿呢~”
才踏入蘑菇林,rika就看见大保健的医学者们此时已推杯换盏喝得正欢,甚至已有几人醉倒躺在地上做着未知的美梦,不禁好笑的撇撇嘴,扭头找寻起早些时候来到蘑菇林开展怪谈活动的其他学者们。
穿过几丛亮着茵茵幽光的夜光蘑菇丛,在一朵巨大的夜光蘑菇下,rika看到了围坐成一圈沉浸在光怪陆离的怪谈故事中的学者们。
“来晚了啊~”
吐吐舌头,rika向玉兰花们走去。
此时,安德尔已结束了他菠萝仙子的故事,将罩着半透明虫壳的花灯递到了渡鸦的手中。众人看到rika的到来,无声的向她点点头问好,移开了可以容纳一人的位置,又将目光投向了捧着花灯的渡鸦身上。
待rika入席坐好,渡鸦饮了一口杯中的胭脂醉,娓娓述说道……
那是以前在学院遇到的事了,下课后我正往办公室走去,忽然身后被人撞了一下,回头一看,地上坐着一个一头酒红色卷发的女孩,在她周围还散落了几本书籍和笔记本。她揉着手腕,似乎是摔疼了。
“没事吧?”
我询问着将她扶起,并拾起了她散落在地的书本交还给了她。
“你怎……不,谢谢,我没事。”
琥珀金色的眸底闪过一丝错愕,女孩接过了书本低头轻声道谢,酒红的发盖住了眼瞳的情绪,越过我匆匆离去。
“这孩子……似乎不是学院的学生啊。”
刚刚帮忙女孩捡书时,我认出女孩携带的那几本书籍是学院为学生们所准备的教材,然而纵使我阅遍脑海中的记忆书页,也不曾找到那女孩出现过的身影。
“也许她只是新入学的学生,只是院长还没有通知我罢了……”
挥去脑中的疑虑,我如此安慰自己道。
可惜在接下来的几天中,我未曾再见过女孩的身影,也未曾听闻迦尔纳院长提起有这么一个新入学的学生,女孩的身份于我的脑海之中缠绕,逐渐结成一团解不开的蚕丝线球。
午时,结束了早间的讲课后,是教师与学生就餐与休憩之时。
与往常一致,简单的解决了午餐后,我来到了图书馆。位于百年花树树洞里的图书馆,是大多喜静的学者们休憩放松的首选之地,除此之外,亦有许多学生也将这里择为午间打发时间或是修养身心吸收知识的好去处而来到图书馆中。
“午安,德尔塔。”
向着坐在图书馆入口柜台沉浸于书海之中的图书管理员德尔塔轻声问候一句,对方翻着书页的手停了半晌,不易察觉的微点了一下头算是对问候做出了回应。
“近期馆内稍有失序,望稍加留意。”
我正欲向馆内走去,却是听到身后的人儿悄声提醒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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