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家已经发现,自己的手机是无法同外界取得联系的,而通过我们提供的设备,你们可以打出一通电话。无论打给谁,说些什么都可以。只要在十分钟之内让对方相信自己所说的一切,承诺来救援的话,就可以获得线索哟。”
执行官以一副游刃有余的态度做了宣告,他看着拿起手机的选手,嘴角露出了一丝促狭的微笑。
——不过,即使那样,一切也在我们的控制范围之中,不要抱着期待地,去拨通这个求助电话吧。
脸色苍白的维克多首先拨通了电话,或许因为是打给了亲人,找到了依靠的感觉让这个少年积蓄的压力和情绪一瞬间倾泻出来,起初他还只是“嗯、嗯”地点着头,后来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过,直到最后,眼泪从他的眼角渗出、划过脸颊、落到地上摔成了碎片。
虽然努力地控制了情绪,但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啊。长冢走过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你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冷静哪。”
维克多深吸了一口气,止住了抽噎。
“到现在为止,只要努力解明答案,是不会有事的。”
“嗯。”
似乎对围拢上来的大人们感到不好意思,维克多擦了擦发红的脸颊,指了指翻盖手机的屏幕。
“线索……拿到了。”
拨号界面已经消失,屏幕中央出现了几行字。
“Game Clear……奖励:获取线索者可以对船上的道具进行实验,报警装置会根据违规情况发出警报,提示‘这样做是错误的’。”
找到该做事情的维克多变得坚定了很多,他奔过去,穿上那件色泽鲜艳的救生衣,跳上了代表河流的轨道。
出乎意料地,报警装置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能行……也许,可以呢!”
“原来是这样吗!这代表着,救生衣可以作为道具使用吗?”
这个行动给在场的参与者带来了希望。维克多继续试验着携带另一件救生衣进入河流,乘船携带救生衣,从两岸来回等等各种行动。
“稍等。不这样的话……”
就在维克多打算脱下救生衣,结束实验的时候,椎名也做出了相同的举动。他套上救生衣,和维克多站在了同一个位置。
警报仍然没有响。
实验也可以多人完成吗?长冢再一次感到,自己的想法似乎过于局限。
——那么,现在已知的情报是……
——【人无法直接游泳渡河】
——【人可以使用救生衣渡河】
——【一人可以携带另一件救生衣渡河】
他试着基于增加的信息推理现在的情况,突然,听到身边响起了脚步声。
原来是鬼见,他仍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的状态,他拿起手机,迟疑了片刻,转身走到房间的角落拨通了号码,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对着手机说了几句。
接着,经过一阵长长的沉默,他又开口与电话那端的人对话,然而,这次电话似乎从中途就被切断了。
鬼见似乎有点不舍地合上了电话,朝小船奔去。
“等等,你要怎么做?”
米拉老师出声发问,还试图拉住已经套上救生衣的鬼见。的确,获得线索的机会是有限的,假如没有好好安排实验的内容,无法获取全部信息的话……
警报猝不及防地高鸣起来。在场的人全部吓了一跳。
——居然还有这种设置啊?
长冢也感到惊讶,但鬼见似乎不为所动,他站在轨道上抛掉了那身救生衣,警报仍然没有停止。少年不耐烦似地咂咂嘴,跳上船,闪烁的红光和刺耳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
随后马达被发动了,小船在轨道上发出吱吱咯咯的摩擦声,开始向前行驶,鬼见站起来,开始把船里的东西向外丢。
“哇,好腥。”
葱白皱了皱鼻子,看着还带着潮气的渔网、鱼竿,和一大桶死鱼被搬到地板上。
大家彼此对视,接着,同时意识到了鬼见这么做的目的。
——难道,是要实验放弃道具会不会影响船的容量吗?
简芒立刻轻快地跳上了几乎已经被清理一空的小船。
长冢刚刚打算配合鬼见弄清他想要弄明白的事情,拉克兰女士也站起来,一只脚踏上了船舷。
警示灯立刻闪烁起来。
“还是……不行啊,看来我的体重是没救了。”
拉克兰露出温和的笑容开了个玩笑。
——现在……
——【鬼无法直接游泳渡河】
——【鬼无法使用救生衣渡河】
——【即使扔掉所有道具,船仍然只能搭载两名乘客】
救生衣就是这样使用吗?接下来只要继续考虑剩下的道具就好了。
长冢环视四周,竹下正沮丧地坐在那里。刚才他满头大汗地挨个换着号码,但几乎都是对方刚接起来就挂断了,大概是被当做推销电话了吧。
椎名和米拉老师似乎都没有成功,而龙墨看起来似乎根本不打算打电话。
只有葱白打通后简短地说了几句话,把电话挂断,几乎是小跑着奔向了小船。
——如果是这样的话,大家凭借自己的力量就可以解答出问题,那么,我也去利用一下通话的机会好了。
长冢走到悬吊在半空的金属支架前面,看着那部毫无多余设计的白色手机。
2、
“喂喂……这里是小仓自然风景区管理课,请问是哪位?”
“吉田吗?这是你的手机啊,不用报所属机构也行的。”
“唔啊!说,说的也是!您是……长,长冢先生?”
“是我。”
“啊!终于联系上了,昨天B4区的日报没有按时提交,还想说六年的记录保持不住有点可惜,结果行动电话和对讲设备都联系不上,很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花丸’和‘椿’的几枚卵都孵化了!您不在真是遗憾……”
“吉田。”
“对,对了!我在说什么啊……您身体还好吧!有没有遇到突发情况?需要救援吗?”
“可能有点突然,你安静下来听我说完。这几年和大家一起相处很愉快,虽然对普通人来说是枯燥辛苦的工作,我还是非常庆幸能得到这份职业。局长和次长对我也很照顾……”
“您在说什么啊!连您也要辞职了吗?!我……那我的立场何在……”
“不,不是的,遇到这种情况并非我的本意,我很可能回不去了。”
“……?!”
“A17的枯木应该砍伐掉了,A25挨着观景步道的土坡夏天可能发生滑坡,需要修整一下。B4的工作站没有什么需要你收拾的,日报存在终端机里,笔记在书架左边第二排……”
“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在什么地方?受伤了吗?被人威胁了吗?”
“……个人档案也在那里,虽然之后可能没什么用了吧。”
“不要说得好像报警也无济于事啊!”
“……来到这里之后想到了不少事,总之以后拜托你了。”
“长冢先生!等一下!”
“抱歉,留给我的时间不多……”
“您现在孤身一人吗?有其他人和您在一起吗?有多少人?”
“……”
“我们会去救援的,绝对不能先放弃啊!”
长冢无视了手机里传来的焦急喊声,按下了停止通话键。
3、
原本并没有抱着获取线索的希望,而只是想和同事通话。意料之外地,手机上竟然出现了game clear的字样。
长冢向那艘破旧的渔船走去,考虑要如何继续试验。只要用同样的方法,挨个试船上的道具就行了吗?
——好像忘记了什么。
突然,葱白的动作引起了他的注意。
她站在“岸”边猛力拉着发动机,但船却纹丝不动。
——船是不能空驶的,这是没有明确表露的“规则”。
这个动作提醒了长冢。除了道具,救生衣的使用让“规则”本身的含义也变得不同了。
挨个验证过船舱里剩余的鱼竿、渔网是否能协助“人”或“鬼”在不上船的情况下渡河,甚至连发动机的盖子都打开看了一下,最后,长冢站在岸上,招手示意葱白和龙墨。
“哎?大叔,还要做什么?”
“笨啊,知道这个,就能几乎排除掉所有的 ‘不可能’了。”
龙墨耸耸肩,登上了小船。
“你也来。”
葱白似乎很开心,也迅速跟着爬了上来。
再一次,警报声在大家毫无防备的时候响起来。红色的警示灯旋转着,把诡异的光芒投射到众人的脸上。
“这样啊……”
“差点忽略了。”
“岸上的鬼不能多于人,否则就会发生‘鬼吃人’响起警报。规则是这么说的。因此我们一直把‘吃人’当做只在岸上发生的情况,如果船上的鬼在靠岸的一刻,也成为‘岸上’的一部分,会如何呢……”
“无法使用道具的话,五人五鬼渡河不可能有这种约束吧。”
“但现在有了救生衣,所以,这个条件可以成立了!”
——【船必须有乘客操纵】
——【救生衣以外的其他道具都无法让乘客在水中渡河】
——【岸上的“鬼”与船上的“鬼”相加超过人数时,也会响起警报】
——幸好得到了实验机会。谢谢,吉田,还有九位与我处境相同的人。在得救之前,我会尽力的。
4、
参赛者们花了很久才完成实验,当大家松了口气,准备写下自己的答案时,简芒出现了。
女孩从大家基本肯定了谜题的解答之后,就一直躲在房间角落里,用手掩着嘴,很激动地与对方说着什么。
挂断电话之后,简芒一直静静地站着,好像在回忆以前的事情,直到手机突然响起提示音,她才从回忆中惊醒。
手机上出现的信息似乎让她吓了一跳,思考了片刻之后,她才举着手机向其余的选手走来。
——似乎有什么意外发生了。
“大家,看这个。”
手机屏幕并没有呈现出前几位选手通话之后的状态,变成漆黑一片,彩色的 “Game clear”标志仍在闪烁,而它的下面,出现了一条信息。
“放弃实验机会,可以换取我们设置的固定线索。”
“喂……这是什么啊。”
龙墨瞪大了眼睛喊道。
“固定线索?为什么游戏开始的时候没有告诉我们……”
拉克兰女士皱起了眉头。
“打通电话之后,不记得有这样的提示啊。”
维克多有些胆怯地说。
“我也是。”
鬼见简短地回答。
“看到game clear,马上就走过来实验了,没注意后面出现了什么。”
长冢和葱白对视了一下,然后同时做出了抱歉的姿势。
“已经发生的事情再后悔也没有意义,只要思考如何利用最后一个机会就可以了。问题是,这条固定线索到底是我们已知的,还是到现在为止没有考虑到的?”
米拉老师叹了口气总结道。
“这……难道是无法用实验证明的‘线索’?我,我猜想……”
竹下做出的发言让大家都吃了一惊。
——如果是那样就糟了。
道路的尽头是分歧,而分歧之后又是分歧,但只要借助于记忆与想象,再依靠耐心和毅力,总能遍历每一条道路,长冢一直习惯于这样的思考方式,但是,假如存在所有人的思考都无法触及的“可能性”,那该如何应对呢?
“难道我们……要赌运气了吗?”
“不,怎么可能,这是‘The Quiz’啊!”
“当然了!答题难道不需要运气吗?大家通过海选,难道没有一丝一毫靠运气的成分吗?”
“但如果万一得到了重复的提示,没机会实验其他的可能,而回答错误的话,大家可能全部会……”
“还有其他的可能吗?我相信我的想法,与其浪费最后的机会继续实验可有可无的细节,不如试试获取线索。”
“各位。”
少女制止了大家的争论。
“不要忘了一件事,我们得到的是‘线索’而不是‘题目的一部分’,题目应该已经给了我们足够的信息推断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假如忽略了什么,那就是我们自己思考的不足了。通过海选的大家,十个人合起来的思考,真的会有这么大的漏洞吗?”
她打开手机的盖子。
“我想要‘获取固定线索’,假如主办方隐藏了我们都想不到的信息,凭着走到这里的运气,也一定能把它拿到手。”
================================
*上一篇:http://elfartworld.com/works/76859/
*下一篇:http://elfartworld.com/works/77707/
*改了一些推导过程以便捋剧情...如有OOC或BUG请戳...
*后期可能会修改,多有打扰……
+展开
*因为挺好玩的就拼在一起了,里面没有什么不同
*请原谅这个拳皇一般的构图【【
*剧情(上)http://elfartworld.com/works/76859/
*剧情(下)http://elfartworld.com/works/77294/
手机。
一部似乎材质与房间墙壁和地板无异的白色无机质感翻盖手机,被摆放在银色细长金属支架上,缓缓从天花板上降落到触手可及的地方。
仿佛捕鼠夹上泛着金色光泽的起司碎片,在众人眼里,那部手机兼着让人求生的诱惑与明摆着的不可信,就像老鼠在美食的诱惑与生命的威胁之间摇摆不定。
执行官依旧用着愉快而不带感情的语调说道:“在此,主办方将向各位提供一个联系外界的机会!”似乎为了等待大家惊呼的反应而特地停了几秒,才继续说道:“没错!只要利用架子上的这部手机,无论是谁都可以接到你的电话哦!
但是请注意,每个人只有一通电话的机会,只要对方相信你说的一切,并承诺前来解救你,你就能获得关键的解密线索哦!”
“那么,好好思考一下,要把这通电话打给谁,要把自己的命运交到谁的手上吧!”
语毕,大屏幕恢复了一片黑暗。
就当所有人还在消化执行官这段话的时候,却已经有人直接冲上前去——从打扮上来看,应该是自我介绍时说自己来自美国的那名高中生,名字没记错应该是Vector......他握着电话的手有些颤抖,按键盘的动作也稍显不利索。因为无法看清他的脸,不知他现在是何种神情,不过这么快决定上前打电话,一定是有无比信任的人在电话那头吧。Vector的声音并不算很紧张,小声对着手机说了一会儿话,十分钟限定时间过去了才放下手机。顿时,屏幕上显示:“获得线索。”
见打完电话的人并无异状,西装革履的标准上班族,那名姓竹上的男人也急忙走上前去,稍稍有点期待地吞吐了一口气,拨通了一个电话——然而似乎并没有接通的样子。他嘴里念叨着什么,随即马上又拨了第二、第三个电话,等待他的却依旧是绵长不断的忙音,竹下气得狠狠按着手机键,仿佛这样下一个号码便会打通一般,然而结果只能再次证明,他的人缘不是一般的“好”,以至于终于有人忍不住把他从手机前赶开,再这样浪费时间也是毫无意义。
到底给谁打电话好呢?望着一个一个上前试图打电话,并拼命想说服电话那头的人相信自己被迫参加了一个亡命猜谜游戏,让对方赶快来救自己的人,不禁思考起来。
别人暂且不提,自己不过是作为一个国中生,即使将这样的话告诉家人,也无疑会被当成一个玩笑,根本不会引起重视。而且,说到底,自己真的有必有打这一通电话吗?
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那具盖着大衣,被放在角落里女生的尸体。
不想死。在什么都还没弄懂,还没看清别人的脸的情况下,总觉得死了太可惜。这么冷静地分析着自己,总觉得有些不妙——但是却又和自杀者感觉是不同的——在明明能够创造价值的条件下,为何要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呢?
手指摩挲了一下胸前的徽章。然后想到了一个人。
对啊,如果是他的话,说不定?
走上前,拿起了那部冰冷的白色手机。翻开手机盖,里面却和外壳一样,完全被覆盖起来,没有屏幕。手机下半部分则是只有九宫数字键,和一个通话键,一个结束键。
万幸还记得他的号码。在这个信息年代,大家都用各种终端记录号码,已经很少人能直接在脑中储存别人的号码了。想到这里,不经稍微有点心慌,要是一个号码都记不起来,那将会多么恐惧?
拨号,按下通话键。
“您好,这里是早稻田大学心理学研究中心办公室。”
“巽现。”
电话那头的人马上反应过来,“哎!是鬼见呀!你这是用什么号码打的,来电显示号码未知啊!”
“我只有十分钟的时间,你听我说。”不知是因为时间的紧张,还是电话一接通便是那个人开口而感到兴庆,握着手机的手指不住微微颤抖,连声音也有些控制不住,说话有些不利索。
巽现本与我毫无瓜葛。然而在母亲带着我见完心理医生后,他偶然之间看到了我的病例资料——早稻田大学心理学研究中心会从各个地方的心理诊所收集病例进行统筹分析,以资料的数量来进行理论依据研究,而巽现便是其中一员。他同时还兼任着早稻田心理学科的座客教授,每周会有一次对外公开课,因为为人随和、上课时带出的案例较为有趣,因此每次课上都是人头涌动,校方不得不给他安排学校里最大的阶梯教室进行授课。
他通过那位心理医生与我母亲联系,说希望与我见面。
他用什么理由说服我母亲的,至今也不清楚。不过他本人则表示,想与我见面是纯粹出于对这样特殊病例的好奇心,并没有掺杂任何官方利益成分,更何况他也根本就不是一名医生,不会在纸上记录任何与我有关的信息。我一直表示半信半疑。
一见面,他便让我描述一番在我眼里他是什么模样。似乎光用听的并不满足,巽现又递给我笔纸,让我画下来。有些不耐烦他一上来就指示我做这做那的,于是便带有一些恶作剧的成分,在画了他的轮廓的空白里,本是人脸的那部分,狠狠地用签字笔胡乱而用力地涂满了黑色乱线。看上去就像一个人脸上被火炮正正地炸了一炮,脸上被开了一个焦黑巨大的空洞。
说实在的,那幅图,我挺有信心让一般人看到便会心生恐惧,不再看第二眼。
然而巽现却将纸拿起来,细细端详。而在这个过程之中,他嘴里还念叨着:“噢.......原来是这样......有意思.......”“有趣......是珍贵的病例......”忽而移开纸,露出半张脸,对我问道:“那么,你对着镜子照,又能看到什么呢?是一张正常的脸?还是一团黑雾?”
我把面前的巧克力巴菲上的pocky拔下来叼在嘴里,淡淡地说道:“我能看到自己的样子。”
“那就对了!这说明还有希望!”巽现把那张画拍在桌面上,俯身语气明朗地说:“你并非完全无法辨识人脸。你能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这就是最好的证明。而无法辨识他人的脸部,虽然这部分心因性障碍的源头目前连你自己也想不出来,但我觉得一旦有一个契机,便能痊愈。”
电话那头安静下来。我对着话筒一字一句道:“我放学后,照常去了你的办公室。在我做罗夏墨迹测试的时候,你是不是翻过我的书包。”
时间紧迫,我没有等对方回复,继续道:“我书包里还放着那张智力问答表。你是不是偷偷把它寄了出去。”
“这是不是为了制造,你所说的契机?”
这几句话仅仅花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然而等对面的人开口回答我的问题,却已经过去五分钟了。
“是的。”
巽现的语气里包含着某些下定决心的部分,有些沉重道:“说我没有出于私心,这是谎言。我太好奇了。不管你是否愿意,我却一心想找这样一个契机,来让你痊愈,让你看到他人的五官,表情,我不想你这样自幼便封闭在壳中直至死亡。”
“对不起。”
“道歉还是留着我能活着出去再当面说吧。”抬头望了一眼屏幕,时间所剩无几,“这是一个亡命的游戏,尽你所能找人前来救援。不止我,这里还有——”刚隐约听到巽现好似答应了一句,电话到此便断了,只留下急促的“嘟嘟”之声。
长呼了一口气,把电话放回原处。
屏幕上的时间隐去,“获得线索”字样。
+展开
1、
二十二平方公里的自然公园里,除了没有整修过的保全绿地和防护林,大约有十七八平方公里是森林浴场和林地体验区,赤轮川从山的北面流下来,绕着整个公园转了一圈,最后在中部偏南的低洼地带汇成一小片湖。
水很凉,也很清澈,湿润的岩石呈现出青黑色。云朵之间投射下来温暖的阳光晒着脚背,清凉的溪水就从凉鞋鞋底的缝隙流进来,轻轻冲击着脚底,这种感觉非常舒服,非常惬意。
“阿卡……伦。”
“哎?赤轮川和赤轮新湖吗?”
“嗯。”
“读法好怪!?这个名字怎么了?”
“……也没什么。”
风习习地吹着,将白色的小小花瓣送到溪水上,晨雾从山脉之间升腾起来,逐渐消散在摄人心魄般的蓝色天空之中。
用两个手指勾着凉鞋,赤脚站在溪水中间的身影转过身来,偏着头问。光从下垂着的栗色发梢后面透过来,把那里染成了金色。
“懂了,罗马神话里面的冥河!亏你能联想到这么不吉利的事情……‘为浓雾所遮盖,一片羽毛飘落在上面都会沉没,假如不能支付渡河的船资,会和那些游荡在河水中的灵魂一起,永远徘徊在河水之中’这样吗?”
“嗯。”
“不要这么快就肯定啊!!明明是这么棒的一个地方。”
“……唔。”
“建筑和风景那么优美,还有野营营地、湿地植物园和自行车运动场……要是能生活在这里就好了。”
“……”
“意外地没有反驳呢……”
“……”
“对了!将来到这里工作怎么样?那样每天都可以穿过观景步道,一整天都呆在鸟类保护区也没问题。”
“别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啊。”
“这里离市区很远,生活很不方便,假如真的成了工作人员,每天要走二十公里,天天看同样的风景,也会觉得无聊吧。”
“噗……哈哈哈哈哈。”
“刚才还说没开玩笑。”
“因为,因为……没想到你会真的考虑起来了……你在这里工作的样子,完全没法想象嘛!”
“……还真是抱歉啊。”
“假如是我的话,每天重复喜欢的事情,是不会厌倦的。”
“你不是有其他的志愿了吗?”
“嗯,对啊。我有别的梦想了。没有天份也好,没有才能也好,缺少资金也好,不管多么艰难,我都会拼命争取的……所以啊……”
“?”
“想要做什么,都很容易就能达成的你,把这个梦想留给你好了,要不要,好好考虑看看啊?”
小小的、骨节突出的拳头突然张开,把手上的溪水全都溅到了自己脸上。
2、
“喂,吐出来!现在吐出来!!”
椎名猛拍着唐糖的背,接着试图让她张开嘴把吞进去的糖果吐出来。他徒劳地将目光投向四周空无一物的墙壁,似乎想要寻找可以用来急救的药物和设备。
吞进糖果后不久,那个女孩突然发出了短促的咳嗽,好像胃部痉挛,要把什么干呕出来,但是只吐出了一些唾液,之后就胸部剧烈起伏着倒在了地上。
“马上抢救还来得及!……怎么回事,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他抬头瞪视着从天花板上垂挂着,稍稍有点倾斜的液晶显示屏。
站在周围的选手全部瞪大了眼睛。
年轻选手们一时显得非常冷静,不知是因为眼前的情景太过异常令他们缺乏实感,还是被吓到了,他们只是安静地站在周围,皱着眉盯着刚才还在开玩笑的年轻女性。
而拉克兰女士捂住嘴向后退了几步,然后下意识求助般地环顾四周。推销员竹下几乎僵住了,他仍在眨着眼睛,脸上挂着不自然的笑容,一副“别,别开玩笑啊”一样的表情。
他们大概是除了医学生椎名以外,最先意识到这个和大家有过短暂接触的女孩身上发生了什么事的人。
唐糖倒在地上遮住了半边脸,从长冢所站的角度看不到她的表情,只看到那个被大大的粉色外套包裹着的娇小身体不断抽搐着。然后,无视于椎名的急救措施,生命迹象像从被钻了孔的球中流出去一样——
从她那里,急速消失了。
米拉老师走过去,制止了想继续心肺复苏的椎名,后者仍然跪坐在唐糖身边,显得疲惫而无奈。
长冢咬着牙,体味着刚才口腔里甜丝丝的气味,以及外壳融化以后,从嗓子里滑下去的液体。
他们吃掉的应该是同样种类的糖果,只不过那颗编号错误的紫色糖果内部装的是剧毒,在十分钟之内就夺去了一条年轻的生命。而这之后,前面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状况等待着剩下的十人。
“这已经完全不是电视直播了,你说的‘抹消存在’就是这种含义吗?”
他向执行官发出质问。
而执行官只是微笑着看着他,继续以明快的语气重复“这里是与外界隔绝的地方,不管是报警电话还是急救电话,都是没有用的”这一事实。
——真是讽刺啊,现在这房间里发生的,比小说和电影还要戏剧化、还要惊悚的情景,是真实存在的,而大家在电视上看到的,普通平常,有点做作的选秀节目是个假象。
长冢以眼神示意竹下和椎名,三人一起把唐糖的身体移动到房间的角落。
这时长冢才看清她的表情,不知只是自我安慰还是对方意志坚强,护林员觉得,那张脸上并没有多少惊讶、困惑和痛苦,而是接受了结果一般的平静。
——唉,真不走运,大概在海选里把运气都用光了吧!
那变得像睡着一样的面孔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无奈的笑容,仿佛说着这样的话。
长冢用外套盖住了唐糖的脸。
剩下的选手逐渐弄清了现在的情况,维克多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简芒扭过头不愿再看,鬼见似乎打算靠近那具已经失去生机的身体,但只前进了几步,就像被钉在地上一样停了下来。
龙墨发出“啧”的声音,转身离开了。
只有葱白似乎根本没被眼前的事情所影响,马上进入了等待下一题的状态。
没有恐慌、没有混乱、没有争辩和斥责,或许大家都意识到,现在已经无法回头,只能一步步继续前进了。
3、
这次的轰鸣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剧烈,连地板都微微颤抖起来,房间中央升起了一条轨道,就像机动车检修时开上的水泥台一样,它托着一艘破旧渔船,上面杂乱地堆放着渔网、鱼竿、盛着死鱼的桶之类的道具,其中还有两件醒目的橙色救生衣。
按照执行官的指示,剩下的十名参与者从上面开孔的箱子里抽出了袖章。
长冢打量了一下站成一排的参与者,龙墨、葱白、鬼见、米拉、简芒抽出的臂章是红色的,也就是“鬼”,而自己、维克多、竹下、拉克兰和椎名则是代表“人”的蓝色袖章。
“正如各位所见,你们面前有一条渔船。现在需要做的是,全员从河的一岸到达另一岸,请注意,这个过程存在规则,当参与者违反规则时,起点和终点的警报器会闪烁红光,并发出鸣叫,提醒参与者们,这样做是错误的。”
执行官简洁地说明着,
“规则如下,一,所有的参与者都必须从写着“起”的一端到达“终”的一端;二、船上每次只能乘坐两名参与者,超过两名,船会沉没;三、岸上的鬼不能多于人,否则鬼会把人吃掉;四、船每次靠岸,都算作一步。在时限到达之前,请计算出全体渡河最少的步数吧。”
“喂,等等!”
图像抖动了几下,就啪地一声消失在屏幕后面。
长冢打量着在场的其余九人,能够通过海选的参赛者,对于这种程度的问题,应该很快就能推理出来,但现在,即使是最自信的选手,眼中也闪过了一丝疑惑。
——还有几个地方不清楚。
——首先应该考虑最普通的情况?还是应该先梳理需要获得的信息?难道我们要分别提交根据各种假设得出的答案吗?那样岂不是……
——不,明明没有错,只是因为“必须有人接受惩罚”而变成“错误”,被抹消存在的事情,不能再发生了。
长冢试图盯着一个地方,集中精神考虑眼前的问题,他把目光投向了头顶已经变黑的液晶屏幕。
然而,一小时前出现的嗡鸣声突然又开始回响。
——定义……状态……预置……
——执行……
黑暗中的小小光点竟然自己移动起来。
——喂,按照平时锻炼的程度,一天不吃东西不至于产生幻觉吧?
仿佛回应这个念头一般,变黑的屏幕突然又出现了影像。
“啊,差点忘了。”
执行官好像出发上班走出家门又忘带了什么东西一样,重新走到镜头前,指着屏幕的下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大家答题时所在位置的天花板上,降下了四角悬吊着的架子,上面放着一部翻盖手机。
“我们仍然会向各位提供解谜的关键线索,请开心点吧。”
==================================================================
*前一篇:http://elfartworld.com/works/76429/
*后一篇:http://elfartworld.com/works/77294/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