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由于时间问题我就一会儿在评论里唠叨(……
————————————————————————
温热的、粘稠的液体从紧闭的衣柜缝里喷出,就像被猛地捏爆的橙子般猝不及防地喷了人一脸。
那液体把他的面容染得一片模糊。它们义无反顾地在空中冰冷,拖着长长的尾迹从脸颊上滑落,寂静无声。
他缩回停在柜子把手上的手,抑制不住颤抖地,抹了一把脸,再将手摊在眼前。
——是血。虽然只是借助和普通人无异的夜视力,虽然他那么想说服自己那是在空气里放久了的高锰酸钾溶液或者红葡萄酒,虽然他那么不想承认那个人被拉进柜子里化作肉浆和骨泥。但血还是血,既不是凭借触感也不是凭借颜色味道,单单是大脑第一反应出的既定概念罢了。
“……为什么?!”他咬牙切齿地说得恶狠狠,却滑坐到地上,头垂得很低,让头发搭在眼旁遮住了视线,仿佛这样便能与外界残酷的现实隔绝开,缩在自己狭小但舒适的空间里。
——想逃避吗?
——没有。
——我还没说你想逃避什么。
——都说了没有!
——不要装了,哥哥。我听到你的音乐了。
——别太嚣张了,轮不到你来教训我,沈行——
“H……Hilda?”
熟悉的人名被念出,带着不可思议的恐惧。他才想起来这个房间里还有别人,一起目睹了Hilda的死亡。
“她死了。”他的声音平静,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怎么会……”梳两个辫子的女孩茫然地擦了擦脸,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Hilda她……哎?”她惊恐地望过来,想在他的脸上找到什么答案似的。
什么啊,干什么看着他。看着他就能倒带重来吗?看着他现实的炸弹就能永远沉睡在寂静的海底吗?他明明什么都做不了。
他明明什么都做不了。
“是。”他重复了那个事实,“这里也是,那里也是。都是她。”带着组织细胞的粘液一滴一滴地从柜子缝里流淌出来,在地上漫开一大滩,浸湿了他的膝盖。 他用手指触碰那些冰凉的粘液,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这里就是这样啊。随随便便,就夺走一个鲜活的生命。”
——看吧,我没有逃避。我早就可以接受任何现实了。
——是吗。她的死,也不会给你带来波澜吗?
脑海里的那句话仿佛一支冰箭狠狠地贯穿心脏。他浑身剧烈地抖了一下,双手在血水中攥成拳头。
——可我除了接受还能做什么?!想办法和她一起变成肉酱吗?!还是放声大哭两嗓子就显得我比较有人情味呢?!从以前开始你就只会远远地站在那里说风凉话,你那么厉害通透的话倒是做些什么啊!
——你的意思是要怪罪于我吗?因为我什么都不做,要怪罪于我吗?
他蓦地睁大眼睛。自己刚刚有一瞬是存在那样的想法的吗?把眼前的一切推给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去承担吗?
没等他作出回应,那个声音继续说了下去。
——哥哥,你没变。就像以前那样自私自利,卑鄙无耻……潜意识里一直存在的吧?“要不是谁,如果谁没有做什么,那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这样的想法。好像找到了可以被怪罪的对象并向其“复仇”,你就是聪明的,你的灵魂就能得到慰藉了……这次你想怪谁呢?
——……我不知道。
怪谁去?现在没准正看着这出好戏的界外魔女吗?让他们察觉到这个世界诡谲的莉莉亚吗?拿到柜子钥匙并且无视警告的Hilda吗?没能眼疾手快地阻止她的自己吗?
她最后留在世界上的话是,“沈行灿,之前你确实说过‘遇到在意的柜子就试试这把钥匙’吧?那我就来试试了哦?”随着她的移动,那头蓬松的橙色短发一颤一颤的,衣摆被带起来划过漂亮的弧度。钥匙在锁孔里咔嚓一转,仿佛少女生命凋零的提示音。
那果然是怪自己吧。如果他没在下午不小心说错话的话,那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不知为何,他脑海里突然跳出自己和Hilda一起把波奇送回家的片段。那个上午阳光很好,不用滤镜就能把人照得又白又好看。少女被他调戏得红了脸,快速向前走了几步,却又慢下来等他牵着狗跟上。或许是记忆有自动切题的功能,他觉得自己坐在红得泛黑的血水里,眼前却是那条干净的路,笔直地延伸向远方。两个稍高的身影肩并肩,领着那个较矮的,缓慢而坚定地在他眼中消失成一个点。
其实那条路没那么长好像能走到永恒,这大概只是他的愿望而已。至少在记忆中守护住那段时光,虽然它也许再也没有重演的机会了。
守护?
敏感地挑出这个关键字。是了,他的“弟弟”之所以那样问他,并不是真的让他找出归咎的对象,因为以这为目的的力量总带点同归于尽的狠劲儿,而现在他需要的不是这个。
人在真心想要守护别人的时候,就会爆发出比保护自己时更大的力量。虽然这个词已经很少出现在他的意识里了,但纵使是自以为是,他也还是想守护点什么。
人与人的缘分是很奇妙的。有些时候你的旅途经过繁华都市,与无数人相识笑谈却并没有谁能走到你的心里;有时你走过漫天繁星的山野,在那里和仅有的一人相遇,却产生丝丝绕扣的羁绊。所以,因为是那个独特的人,所以不够漂亮也没有关系,高挑还不可爱地穿着增高鞋也没有关系,可能只是擦肩而过……也没有关系。
他站了起来,想拍拍自己的衣服,最终却并没有这么做。
——差点被你绕进去了。遇到问题先想怪谁这种思维模式大概每个人都有吧,找人质问,将自己的怒火都倾泻出去……但这种问题以后想也可以,现在如果不想方设法打破这个局,悲剧的轮回就会生生不息。
——你在说大话。身为地道的中二病你对于这种话不是信手拈来么?你的音乐可不像自己说的那样坚定哦。
正在这时,门口走进来一个女人,穿着严谨的长裙子,棕色卷发披在肩上,那正是诱导并旁观勇者们的莉莉亚。她沉默地看着柜子的方向,似乎早就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
——虽然我不知道你那个音乐音乐的破病到底是什么原理,但休想用这种东西断言我的人生。
他转向莉莉亚。
——你该不会真的认为发生了你弟弟大老远和自己精神沟通这种玄幻的事情吧?
——见鬼当然没有了,我弟弟比你可爱多了好么?你是我。能带我走出来的人就只有我。
“莉莉亚……你究竟想让我们做些什么呢?”
“……当然是,拯救自己。”对面的魔女这样回答他。
+展开在C之后写这段的时候,沈行灿这个角色在我心中终于变得稍微立体生动了起来(虽然并没有被表达)。他现在还是被我遥控着演戏的状态,但偶尔我也能感受和理解他的情绪变化了。但自己觉得由于自身经历限制还不能把角色变成脱缰野马自由演出……
好歹是第一个有脸的角色我想好好待他虽然中之人的幸运E总是将他感染233333
谈恋爱正文————————
窗帘被风微微撩起,太阳再度将自己的炽热与光芒投向了休息一夜的小镇。
黑发少年在铺着凉席的双人床上从一边滚到另一边,半截胳膊伸出床外悬空。按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今天是周六,不会有不长眼色的闹钟一大早便声嘶力竭,让人想享受久违的自然醒之美……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与其说声嘶力竭不如说鬼哭狼嚎的搞笑漫画日和片尾曲猝不及防地回荡在房间里,撞得沈行灿差点自行突发心脏病。他捂着耳朵滚回自己刚才躺着的一边,滑动接听。
“喂?”
艳惊四座的搞笑漫画日和歌曲洗掉了他对把这个铃声设置给谁了的记忆。应该不是什么故人吧,他们的铃声都是清一色的悠扬轻音乐。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从听筒里还传来欢快的犬吠。
“早上好,沈行灿同学。这是来自Hilda Lacosta的来电。你昨天睡得很死来着,还没睡醒吗?”
“哦,是你啊。”沈行灿从床上坐起来,用不拿手机的手顺了顺头发,“休息日睡懒觉可是天经地义的——”
“相信我,这点我真的超理解。”对方似乎是有点不满,语气便冲了起来,“不过如果是死了之后复活的人就算是休息日也请先给队友打个电话再倒回去睡,睡到几点我都管不着。”想想又补充一句,“也懒得管。”
听出对方言语间带着的别扭劲儿,他不由自主地挑起一抹笑容,抓着手机的手指微微缩紧。毕竟有人记挂着自己真的是件很好的事不是么?无论是长久的还是短暂的,你知道自己并非孤身而行,自己降临在这个世界上与他们产生密织如网的羁绊,这些统统化作灵魂的剑与盾,给你纵使在最绝望的境地也奋勇战斗的决意。
纵使他被感动了一把也忍不住要出言调戏。“谨遵大小姐吩咐!想不到你竟如此挂念我,我对自己昨晚没能看到死后你的表现而深感遗憾啊。”
“牵……牵挂?你想多了你想多了,并没有,完全没有!不好意思,你死后我更是什么都没干!”Hilda激动地否认了后半段,好像才反应过来表现的有点明显了,干脆转移话题,“大小姐……并不想被你这个……荷包里的钱比我多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家伙这么称呼。这么说起来昨天你死后我没翻你钱包真是失策。”
“喂喂虽然想赞扬一下你的傲娇,但你好像在我挂掉之后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啊?”
“你找错人了,我并没有傲娇这种属性。如果那么想赞扬我的话请叫我来自吐槽星的高级干部。你挂掉之后……?我什么都没干啊……”
啧啧你是欲盖弥彰啊少女!“噢,是吗——”沈行灿意味深长地拉长了语调,却并未想在此事上纠缠。“托你的福,估计我是不能来个回笼觉了,不如一会儿就在镇里碰个面?”
“什么啊……那个‘噢,是吗——’,你有点嚣张啊!不能睡回笼觉怪我咯!”话筒里的声响在沈行灿眼前投出一张Hilda版远坂时臣脸,脑袋上橘色的呆毛不受控制地一晃一晃。“行啦,反正我现在就在外面,给个位置,我在那里等你。”
“嘿别误会,我可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就在钟楼那里见面吧,之后还要参加莉莉亚的集会。”
“有特别的意思我貌似也阻止不了的样子所以随你吧。OK,一会儿钟楼见。至于校长的集会,好像是十点在公园?虽然死了后被复活这点大概得感谢她,但说实话我现在也对那个校长没什么好感。”
我的校长是魔女。如果这个题目被挂上红袖添香首页,它的情节大概是学校的男老师或者男同学和身材火辣还会魔法的女校长一路披荆斩棘战胜Boss最终过上一夜七次性福快乐的生活。然而在它和夺走生命的火灾、手掌大的眼球和鲜血淋漓的尸骨挂钩后,就像在一片黑暗中被一只手指不停地轻戳脊梁骨,诡异得让人不寒而栗。
沈行灿叹了口气。也许从那封信送来的一刻起他已经错过了许多信息,但此刻他除了没有目的地继续前行外别无选择,甚至无法进一步考量目前的境况。
“现在的谜团还太多了,不得不被牵着鼻子走啊。”他打开衣柜随意地拣出几件日常服扔到床上。“或许今天见面时我们能文出点什么。那么我先走了,待会见!”
“但愿吧……See you later。”
太阳爬高了一点,今天是个适合出门的好天气。
————————————————————————————————
等他赶到碰头地点,已经有个人在钟楼投下的阴影里等着他了。她并没有因为等人而百无聊赖地玩手机,而是蹲下身子仿佛在逗什么小动物玩。这位身材高挑的少女即使蜷起来也不会给观者小巧而想保护的感觉,从他的角度看,她的衣服平滑地贴着后背的线条,显得有些英气——这也是他最初在全是陌生人的教室里选择向她搭话的原因了。
沈行灿又走近一点,看清了Hilda身边的小动物——一只拉布拉多,它正欢脱地围着少女打转,尾巴甩得特亲热,就像她手里有刚出炉的大骨棒似的。Hilda注意到沈行灿的接近,起身挥手,“喲!”
“早。这是你养的狗吗?”
“是啊……‘休息日睡懒觉可是天经地义的’这点我完全赞成,然而有这家伙我却没这福利……它叫波奇。”Hilda弯身顺着摸摸拉布拉多的毛,带着点鼓励的口吻对它说,“波奇,和沈行灿打个招呼吧,搞好关系说不定有高级狗粮吃。”
……狗每天吃狗粮就和人每天啃饼干的效果差不多吧?!不要虐待狗啊同学好歹改善几顿吧!而且他越看这场景越觉得像小时候父母拍拍自己和弟弟瘦小的肩膀说快问叔叔阿姨好,现在已经轮到他们这辈人来做这种事情了啊。
波奇特别欢脱地凑了过来,可能是高级狗粮的刺激,它的一双眼睛锃亮,朝沈行灿友好地叫了两声。
沈行灿摸摸波奇的脑袋,它的毛柔软而顺滑,隐隐透着光泽。“波奇真听话,毛手感也不错,看来主人把你养得很好嘛。”这么说着,他忽然用另一只手摸上Hilda的脑袋。“嗯,这边手感也很好。”
和外表毛毛刺刺的感觉不同,Hilda的头发软绵绵的,有兴趣的朋友可以马上摸摸自带软发属性的朋友。
“你……在干嘛啊……”Hilda一惊,两颊浮上了浅浅的红色。
沈行灿饶有兴趣地想着脸变红的原理,一边趁对方发作之前又揉了几把。“早就想摸摸看了,意外的柔软吆。”他脸上写满了由于美妙手感带来的愉悦。
也许是沈行灿那张开心到欠揍的脸让Hilda如梦初醒,她蹭地起身,“你……你果然有点嚣张!”说着毫不费力地用手摸上了沈行灿的头发,摩擦摩擦,似爪牙,似魔鬼的步伐……哦不对。也许她本想把沈行灿那头黑发揉乱的,但一摸上之后就不由自主地继续顺着头发生长的方向继续摸。
沈行灿觉得对方是把他当成自己的拉布拉多了。
“你的头发……好顺啊……不愧是有钱人,保养得真好。”Hilda简短地发表了感想。
“嘛,毕竟以前的那种环境下形象是很重要的。”
“那种环境下……难道说你经常要去什么很正式的场合之类的?”摸摸摸,“哼——果然是土豪吧!”加快速度摸摸摸。
沈行灿的脑袋上啪地跳出一个井字。“喂喂,你不觉得这个微妙的姿势时间有点长么?”
“欸……?噢噢!抱歉抱歉!嘿嘿……”Hilda马上松开手,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
“……”结果她果然把他当自己家狗了吗!不过看着少女知错就改的样子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笑着叹了口气,指指拉布拉多,“你打算带着波奇强闯钟楼么?”
“原本我想过把它送回去再来的啦,但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离这边比离家近于是干脆牵着它来了……这里没有写不能带狗进去……应该可以带它进去?”
“带它进去总不太方便,先把它拴门口吧。”
“噢……好。”说完把波奇拴在了钟楼门口的一根小柱子旁边,还不忘摸摸波奇的头,“等我一会儿,要乖哦。”
沈行灿站在通往钟楼的楼梯上看着这一幕,Hilda的轮廓被阳光勾勒,显得漂亮又温柔。
——————————————————————————————————
“……我有点想报警。”这是沈行灿看到钟楼内部之后的第一反应。
“我也……这真的吓到本宝宝了,吓得本宝宝都不知道应该打110还是911了……”
他们觉得自己不是进了钟楼,而是误闯了什么入室抢劫的现场。几只小柜子的抽屉全部敞开,里面东西明显是被翻乱的,柜子上面摆放的花瓶统统碎裂,损伤了叶子和花瓣的插花斜斜地躺在花瓶碎片之间,水正缓缓地淌过柜子表面滴到地毯上。
沈行灿觉得这种场景十分眼熟。“然而仔细想想,我大概知道刚才刚发生了什么。”
“你确定?说说看……”
“应该是有勇者先我们一步来过这里。他们并不知道具体能找到什么,所以花瓶也碎成了这样。”
“这作风可真是爽快……虽然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不过至少已经可以确定我们在这楼是找不到什么了吧……”Hilda的目光投向房间角落里的楼梯,“上楼吧?”
“好。”
上楼后的房间则截然不同,整体格调简约高雅,和楼下风格相同的花瓶们完好无损地立在桌子和柜子上。房间的一侧有一张办公桌,其正后方挂着一幅画,左侧有个摆上花和蜡烛的小柜子,烛焰安静地燃烧着,就像房间的主人刚刚出门没来得及熄灭,右侧的书柜上堆满书籍,文字却并不属于他们知识体系里的语言。
沈行灿绕到办公桌后,那幅画上是一名娇小的金发少女,画下方写着一行小字,“献给大魔女。”
大魔女指的是这幅画上的女孩,还是收到这幅画的人呢?
他摇摇脑袋,又转过身看看办公桌。桌子上一本书毫无防备地敞开着,文字居然是他们日常使用的那种。沈行灿凑过去,脸色马上变了。
“Hilda,你来一下。”
“噢……好严肃的口气啊,怎么了吗?”
“看这里写的话。”
Hilda走到沈行灿身边也看起了那些话。她脸色也变了,双眼睁得大大的。
那只是普通的纸上印着的黑色铅字。
“乐园计划由莉莉亚·德尔维希负责,执行监督任务,时刻将人类精神动态报告给德尔维希家族。”
“乐园计划……Paradise Project?”Hilda有些迟疑地念出这个名词。
摆在这么明显的地方,这肯定是故意泄露给他们的情报,甚至不用解开密码分析深意。如果这段话是真的,莉莉亚的家族在主导这个“乐园计划”,那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只是看着一群神经病在与世隔绝的乌托邦里手舞足蹈么?
“乐园?真是讽刺,如果这种诡异的地方都能被称为乐园,信教的也就不用追求什么极乐了。”他不由嘲讽。
Hilda从书本中抬起头,脸上并没有什么激烈的表情,“是呢……如果乐园是这样的,至少我不会想踏入这个乐园的门。虽然自从Rano老姐失去了关于勇者相关事情的记忆后我有点寂寞,不过我为她感到高兴。”
不是活在谁的监视下,不用像试验品一样定期检测然后上交数据,不必整日与怀疑和灵异为伴,而是每天带着对崭新日子的期待踏入生活。然而在这里,这种生活是真的还是假的呢?在他们聚集到这里之前,这个世界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本来是想追逐冒险的家伙,最后才发现平凡的生活是最好的。”沈行灿深吸一口气,想要平复一下自己焦躁的心情,“这里大概没什么可看的了,我们走吧。”
“嘛,大概也只有有了这些经历才会体会到平凡生活的美好吧……嗯,走吧。”
一出门,狗就冲着他们冲过来了,停在由于链子的长度而没法前进的位置,友好地晃着尾巴。阳光晒着它金色的皮毛,一双几乎找不到眼白的眼睛漆黑温润。
“对了,你一会儿也想带波奇去见莉莉亚么?”沈行灿突然说。
“这……还是算了。我送它回家,要不你先去公园?”
“我陪你吧。”沈行灿抢在Hilda之前牵过狗链子,“没准还能有什么意外之喜呢?”
————————————————————————————————
今天确实是个阳光明媚的样子,缺点就是有点热。沈行灿看着身边Hilda T恤外穿着外套,长裤套靴子的造型,决定不去在意气温问题。
“嘿,看来你还蛮喜欢波奇的。”Hilda看沈行灿一路上狗链子就没脱过手,不由又摸摸狗脑袋,“恭喜你,你有机会被土豪带去吃香的喝辣的了。”
“你的狗一定会被你带坏的。”
“才不会嘞。你看它现在多么的健全!周末的时候可都是我遛它的。”
不,他想表达的是这么光明正大地给犬类灌输拜金主义实在是太羞耻了。
沈行灿转转手中的绳子,“我倒觉得你带上它的目的是遇到坏人时可以大喊‘咬他!波奇!’”
“我才不是那么爱扮boss的冷血角色嘞,它是my重要的伙伴啊!”Hilda的眼中闪烁着浮夸的正义感,仿佛下一秒钟就能把胸膛拍得砰砰作响,“要是遇到坏人我肯定会和它一起战斗的啦!我可是勇士!”
“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所以我这是装逼失败了吗……”
“安心,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呵,你居然说出来了呢!”Hilda冲到沈行灿前边话锋一挑,气势仿佛高傲的国王坐在王位上说你们这虾兵蟹将也敢向本王宣战。她神情认真严肃但眼底在笑,“是时候和你友尽了。”
“哦呀,你确定?”沈行灿牵着狗淡定地绕过了挡在眼前的橙发路障,“你记得友尽的下一句是什么吗?”
Hilda见对方没有等她的意思,连忙跟上,“下一句……?这我真不记得了……是什么啊?”
沈行灿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去。Hilda没有准备差点跟他撞到一起,刚准备抱怨几句,就见对方一双又大又黑的眼睛正看向她,两人恰好互相看进了对方的眼里去。
那并不是双会说话的眼睛,因为Hilda只能感受到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模糊情绪。
“真不记得?”沈行灿问她。
Hilda移开视线,虽然刚才的对视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但她就在这个见鬼的节骨眼儿想起了答案。她迅速踏远一步,仿佛这样可以让脸上的绯红看起来不那么明显,“别、别开这种玩笑!而且一般不会有人记得那后半句的吧!”
沈行灿似乎是了然地一笑,“这样的话,答案就先放在我这里好了。”
“你!似乎自从挂了一次以后就变得有点啰嗦!以防你以后不会变得更吵,看来我得注意让你以后不要再死了。搞不好再次复活后你会更烦。”Hilda语速极快地吐出这段话,朝家的方向大步走去,将沈行灿抛在身后。
沈行灿向上翻翻他们的对话记录,决定对谁话更多这件事保持沉默。“好好好,我自己也会小心的——”
他牵着波奇跟上Hilda。他们现在走的路被扫得干干净净,路边是小镇居民们栽种的蔬菜和鲜花,麻雀在枝头和路面起落,偶尔会有几个人和他们一样漫步在周六上午闲散的阳光下,唇角带着微笑。
关于那个问题的答案,只是网络上爱玩的一个梗。
友尽之后,是爱始。
——————————————————————————————————————
Hilda的家是那种日本动画片中小镇里常见的小别墅,有自己的院子,可以让波奇在没种着东西的土上打打滚儿。
Hilda走进厨房,回来的时候就捧了一堆……厨房用品,锅里还躺着小盒子和手术刀。她把这些东西往茶几上一摊,“拿走吧,你的家当。”
沈行灿算是明白为什么自己在家里刷新之后那些道具全都不在身边了。Hilda并不知道他家在哪,而尸体刷新又是自动的,只有这样才能确保这些东西回到他身边。
“……”
“你……好像有话要说?”
“不,我只是心情有点复杂。”
“为什么心情会复杂?”
“死后被人浑身搜了一遍,但我却觉得你干得漂亮。”
Hilda楞了一下,“啊,谢谢你啊……不过求你不要描述得像R18游戏剧情一样……”
“我的描述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你的,这里。”沈行灿食指抵住太阳穴。
“虽然我学业成绩不怎么样当我智商很正常,这点我可以用这点保证。”Hilda也拿食指抵住太阳穴,仿佛和沈行灿面对面照镜子,表情认真严肃。
“看在你昨夜的举动如此明智的份上,我就承认这点吧。”
“你为什么听起来承认得这么不情愿啊……”明知对方是和她开玩笑的,Hilda还是有点郁闷。
沈行灿连忙摆手,“哪有哪有,我认真的,你多聪明啊!”
Hilda一脸鬼才信你的表情。她的视线掠过手术刀的刀锋,再次回到沈行灿身上的时候,却发现对方也在看着那些东西。昨夜死神突然张牙舞爪地扑来,让他们更清楚地明白了一件事。
这个世界永远危机四伏。
不能永远依靠莉莉亚的魔力,说不定人家哪天心情不好就不管你了呢?现在他们只能相信自己。
“你这么聪明,纵使以后遇到更加危险的事情也能活下来的,是吗?”沈行灿再次开口,声音却比平时低了很多,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
“这个就不好说啦,历史也有不相似的。搞不好哪天我在杂货店惹了老板娘,然后她就变成人偶把我给咒死了。然而其他顾客只以为我是买彩票中了一百万高兴得晕过去了就没理我,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沈行灿愣愣地看着Hilda。他着实没想过对方是这个反应,只得干笑两声,“哈哈,能想到这种诡异的死法,你还是挺乐观的嘛。”
“对,这样就好……”
房间里一阵沉默。
现在他们只能相信自己。若是连自己都怀疑了,又怎么能面对还隐藏在苍白浓雾中的未来呢?
+展开不知为何,今晚小镇上出现了一些奇怪的生物。
丁汐小心地抬起右脚,后退了几步。‘它们’中的其中一只正若无其事地走过。
“……”
对,就是‘它们’。连公园里也出现了。
‘它们’从外形来看,就像是人类的眼球,不过大小却是掌心一般大。
这些‘眼球’在两侧和底部长有黑色细长的类似于‘它们’四肢的须状物。‘它们’利用这些须状物,模仿着人类的行走方式,正在小镇的各处走动。
总觉得还是调查一下比较好,于是丁汐电话联系了同班的几个目前已知的‘勇者’。
Anight和奈落的电话没有打通,沈行灿和Hilda有说要一起过来,但是现在还没到……
除去‘它们’外,目前公园里大概就只有我一个人。
不过按动物来算的话,有一只黑猫静静地趴在长椅上,它的眼睛在夜晚显现出独特的光。
不过自从进入到这个公园以来,这只猫就保持着这个姿势,虽然尾巴有在轻微地扫动,但它一直没有叫出声。偌大的公园中传人耳中的只有风吹动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和‘它们’来回走动发出的声音,不管怎么说也太安静了。
安静得有点儿…不,没事,他们应该马上就要来了。约好了在公园汇合的,在此之前只要不轻举妄动就不会有事。
丁汐走近了长椅,那只猫没有挪动,也没有叫出声,只是目光相对,静静地观察着彼此。
万一惊吓到它,说不定会被抓伤,还是绕开好了。于是丁汐走到了椅后树下的空地,她注意到了椅背上刻着的几行字:“大地母亲的珍宝,由血之精灵守护着。那黑夜中的潜行者,是最重要的钥匙。”
是在暗指着什么吗?丁汐一时脑袋有点儿发蒙。不太懂,先记下来好了。
“那个,是丁汐同学吧?”
“嗯。沈同学和Hilda同学,晚上好。”
站在公园门口正四处观望的少年正是沈行灿,他向我挥了挥手,露出了表示友好的笑容。一旁紧跟着他的少女是Hilda,她的神色看起来有些紧张,似乎是在拼命忍住不要去看周边走来走去的‘眼球’们,做出了相当大的努力呢。注意到我的目光,她赶忙开口道:“噢…晚上好。”她努力牵扯嘴角想要微笑,不过笑容还是有些僵硬,透露出难掩的不安。
看来是很害怕‘它们’吗?
嘛,最终还是按约定出来了,路途上应该也有遇到吧?也是辛苦她了。
虽然我对‘它们’也是…
不过已经一个人在公园看着‘它们’那么久了,感觉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己已经麻痹了。
“所以说...不知为什么,镇上今晚出现了这些家伙。”丁汐指了指离自己最近的一只‘眼球’。
“啊......”Hilda下意识地顺着丁汐指的方向看去,紧接着又赶忙移开了视线,缩了缩脖子。
“你在看什么呢?”沈行灿好奇地凑了过来。
“我发现了一些东西...你们过来看看。”丁汐向站在稍远处正躲避着走过来的‘眼球’的Hilda招手,示意她也过来。
“……”他们盯着这些字认真地思考了一阵子,丁汐眨了眨眼等待着他们的反应。
“钥匙,听起来像是重要的道具呢...”Hilda点了点头,开口道。
他们想到什么了吗?
“对啊,只是这个钥匙要打开的是什么,这一点我们需要确定一下。”
说着丁汐望向了沈行灿,而他沉默着起身打量了一下四周,好像发现了什么,他走向了公园中央的那棵大树,蹲下在地上摸索着什么。“血?”
丁汐和Hilda凑在他一旁看,沈行灿的手指上沾有猩红色的粘稠液体,确实有点像是…血液?
这种液体似乎是从树根旁的草下渗出的。
“树下一定是有什么……”得出这样的结论后,沈行灿掏出了一只…呃,这个不是炒菜用的…锅铲吗?
虽然用了很大的力气,但每次他只能削掉薄薄的一层表皮的泥土。所以他是想要用这只锅铲…来挖土?
Hilda默默看了一阵子,进展的速度太慢让她有些按耐不住了。“还是让你见识一下正版铲子的威力吧!看招!”她掏出了一只铁铲,顺着沈行灿挖出的痕迹挖了起来。
唔,这次是正规的园艺用铁铲了。
丁汐有些手足无措地后退到了一旁。
他们在挖土…可是我,出来时并没有带什么工具啊,帮不上忙…
怎么办…怎么办…有了!找个话题一起来讨论吧!至少自己不是闲着的!
啊呀……这…
嘛,还是算了吧。
为了不影响他们,丁汐走到了稍远的地方。
之前的那只黑猫仍趴在那里,看来不怕生呢。
试试有什么办法能让它从椅子上下来?
丁汐在草丛中拔了一棵狗尾巴草,凑到它的面前晃了晃。“……”猫只是定定地望着,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虽然有些丢脸…算了!豁出去了!
“喵——喵——”变着幅度晃动狗尾巴草的丁汐,此时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黑猫,小声地模仿猫的叫声向它示好。
丁汐感觉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不,是全身都在轻微地发抖。
好丢脸…拜托了,千万不要让前面正挖土的他们听到!
丁汐偷瞄了在树下忙活的他们一眼。
沈行灿似乎在用手中的锅铲大幅度地舀起什么东西扔出去,重复几次。哎?是挖土有了什么进展吗?只是土片的话是不需要…
与之形成对比的,Hilda的动作好像不是在挖什么倒像是在用力用工具向地面按压着什么的样子,一上一下的频率很快…
他们都取得成效了吗?可是…猫咪我求求你倒是理我一下好不好?!好不好?!
可是猫咪并没有听到丁汐心中的哀求,它只是舔了舔爪子,目光澄澈。
唔,它其实…还挺可爱的。猫咪我抱你一下你不会抓我吧?
丁汐小心地伸出了手,见猫并没有什么抗拒的反应,她轻轻抱起了它。
还是不敢用太大的力气,总之不能弄痛它。
猫咪的毛,好柔软…
“想要钥匙吗?”正当丁汐想要顺势抚摸一下猫咪背上的毛时,猫突然开口道。
对,它终于开口了,而且说的…是人话?!
敢情我刚刚“喵喵”了半天都是……
丁汐此时的心情很复杂。
对了,它刚刚有说到‘钥匙’。就是椅背上的字所说的‘钥匙’吗?
‘黑夜中的潜行者’,啊,对了,指的就是它啊。
“钥匙的话,可以给我吗?”
“今晚不能给你们。”猫停顿了一下,“明天来找我吧,我不会离开这里的。”
“好。只是...能先告诉我,这把钥匙所要打开的是什么吗?”钥匙由它负责的话,它一定知道些什么吧。
“……你们所希望得到之物,这场游戏中最至关重要之物。”
‘最至关重要’…吗?所以一定要取得钥匙得到那个东西啊。是不是这样…我们的生活就可以恢复正常了呢?
不过还是觉得不会有那么简单的。
“那么,那个东西...现在藏在哪里呢?”
“就是你们刚刚挖的那里。”这样说着,猫咪望向了树下沈行灿他们的方向。
啊,那么果然,树下藏有什么东西!只是…
丁汐注意到了原本只是漫无目的走着的‘眼球’们,正纷纷走向树下的他们那里,甚至数目好像增多了。而他们的动作,也不太像是正在挖土的样子。
是被阻碍了吗……啊,也是。不可能那么简单就把这样重要的东西交给我们的吧。
“它们...在阻拦我们挖开那里。想要避开它们取得那样东西的话,有什么办法吗?”
“没有我的允许,你们是不可能得到的。”猫轻微地动了动耳朵,“我会考验你们是否是一名合格的勇者,也算是在执行莉莉亚大人交给我的任务。若合格,你们自然会拿到手。”
又是莉莉亚…所以最近发生的不正常的一切都是和我们的校长大人脱离不了干系啊。来自猫的考验?其实说是来自莉莉亚的考验也差不多吧。
“是什么考验呢?”
“这个嘛,你们明天就会知道的。”猫看起来已经不再愿意透露什么了。
明天不知又会发生什么,还是小心为好。猫的话,也算是一个预警。
“那...就明天吧。明天我会再来找你的。”丁汐小心地把猫放到地上松开了手,“那么再见啦,猫咪。”
猫轻巧地跳上了长椅,还是以之前的姿势趴下了。
“祝你安康。”
………
“丁汐!除了我们这边,公园里其他地方还有眼球么?”沈行灿突然喊道,丁汐循着声音望去,他此时手里正握着一只平底锅。
哎?从哪里变出来的吗?
啊哈哈…
“这种眼球的话...各个地方似乎都有,只是它们现在在向你们那边聚集,发生了什么吗?”
“我们只是觉得树底下应该有什么……难道这些玩意儿就是血之精灵吗?”沈行灿说着用平底锅拍飞了在他脚旁的一只‘眼球’,“此地不宜久留。”
“也不想久留就是了,快走吧...”Hilda收起了手中的一只…一只匕首?!
原来你们出来都有带上这些东西吗?!
唉…下次,我下次出门也随身带些什么好了。
“走吧。”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