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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赶进度了……
然后我又重复一次大家的剧情,对不起我没脑袋了,希望还能看得懂
想把大家都画一遍,但是本身没什么新东西,不知道该不该响应人……(就响应了几个而已(对手指
希望没ooc,然后对不起警嚓!!!…………
我擅自来啦,阿随别打我!(?)
现存者:三个男人,三个女人。
铅笔划过纸面,这熟悉的声响让草仪森林觉得安心。
这声音的节奏频率,那些字迹的轻重缓和都在他的控制之下。
“按照一般演剧论发展的话,接下来的人物走向有这么几种。”
他好像给制片人或者剧作科的学生讲课一样,敲了敲桌面。
然而空荡的屋子里只有一片沉默回应。
1.遵守规则——随时间推移胜出or死亡
2.逃避发狂——不受控制的起爆剂可以推进剧情发展,但也会打乱节奏。
3.摸索&解密者——主角阵营往往在这个位置。
中途必有牺牲,最后也许能有人成功——尽管答案也许是更大的绝望。
他想到这个可能,一瞬间停下了笔。
“……”
寂静让他觉得自己的课程不是那么有意思,于是半开玩笑地提起了另外的可能。
“……嗯,一些作家也许会加入爱情要素。”
他很少带着自己的感情去评判他人的作品,但硬要说喜好的话,他并不喜欢现在的流行——不管什么世界观和剧情,总要加入爱情要素的这种风潮。
话从口出,他才发现自己从来没认真考虑过这种可能。
在这种谁都不能保证明天能够平安醒来的情况下,这种走向极端的感情萌生也并不奇怪。
人在面对无力对抗的存在时,最终只好把眼光重新投向自己。
“大爱救世界”——其实不过是即将消失的思考能力在拯救最后的一点自我。
“我果然还是很嫩啊……”
他觉得自己的字有些颤抖,于是放下笔,决定走出房间,呼吸些宽广空间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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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的尸体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就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想起第一天这个大叔带领大家各自介绍,知道游戏规则后又四处奔走调查——然后莫名其妙的挂掉了。
“其实也不能算莫名其妙。”
他一边走一边继续自言自语,
“这个走向简直是必然——看起来最能解决问题的人一定会最先退场——不然剧作家就得和他斗智斗勇了。”
他嘟嘟囔囔着走到了庭院附近,那里有几张朴素的长椅。
它们似乎从来没有被人使用过——除了一张以外。
长发少女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她听到脚步声,警觉地抬起头看了过来。
“啊……呃……不好意思打搅到你?”
草仪停下了脚步,条件反射般举起双手摆出投降的姿势,耸了耸肩。
身穿蓝色连衣裙的少女有点困惑地盯着他,但是看着对方有点可怜兮兮的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介意的话,稍微聊聊?”
然而男人得寸进尺,带着他标准的,略显疲惫又看来无害的笑容,
“我想咱们都需要散散心,三夏椿小姐。”
听到自己的名字,少女不自然地动了一下手指。
但是就像这个人说的一样,这种情况下他们彼此都需要倾听者——哪怕对方也许不怀好意。
只要小心点不多说就好了……
少女想着,移动了一下身体,给草仪让出一块地方。
草仪客气地点头示意,然后坐了下去。
长椅不是很宽。
他们的距离就像第一次约会的情人一样有点微妙。
草仪坐下的地方一半是材质本身的冰凉,一半带了点少女的余温,他有点尴尬但是装作平静,但还是不自然地摸了摸下巴。
“我叫草仪森林。……呃,虽然咱们自我介绍过,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他想不到什么话题,就再自我介绍了一下。
“我记得您。”
少女短短地回了话,但是不提自己的什么。
三夏椿,看起来教养很好的大小姐。
草仪有一搭没一搭地看向少女的方向,然而对方警戒心很强的样子,一直半低着头,掩藏着自己的表情。
“嗯……可惜这里似乎没有CD机什么的。”
他唐突地貌出这么一句。
“……?”
少女疑惑地抬起来看他。
“呃,我不知道你平时习惯怎么放松,”他看向面前的草坪和植物们,“我以前紧张失眠的时候就会听些音乐……或者广播。声音开得很小,基本不听内容,但是有些声响反而容易睡着。”
“嗯……”少女看了看他深深的黑眼圈,轻轻地附和了一声。
“虽然这么说,这里的床还是挺舒服的。如果能睡着的话……”
他又说了个只有自己才能笑的笑话,三夏椿眨眨眼,不知该怎么回应。
“说来有的人换了床就睡不着,你怎样?”
男人突然把视线从草坪收回,对上了三夏椿透亮的双眸,少女吓得立刻把脸转开,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手。
“我,我没有什么挑剔的……”
不知是逞强还是怎样,少女硬生生地回答了这个没什么意义的问题。
“哈哈哈,那我应该向你学习。”
面前的少女看似比实际年龄还天真的反应让草仪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个游戏也不知道是怎么选人的,每个人都个性有趣——
简直是最好的演员。
“……那就是说,这几天你都睡得很好咯?”
草仪把手搭在长椅的椅背上,有意无意地从空间上侵犯了少女的空间。
“……?!您什么意思……”
少女惊愕地看着他。
她不明白对方的真意,但‘夜晚’这个单词对他们每个人来说都是刺激神经的一把利刃。
“别装了。害怕就表现出来。你其实很心慌吧。”
草仪凑近她,声音还是很轻,但是一字一句让少女感到彻头彻尾的冰冷。
“这种情况下,谁都会害怕吧!!”
少女没有想到自己会发出这么大的声音,但立刻,她对自己有失冷静的举动感到羞耻一样浅浅地吸了一口气,缩起了身体。
“……没错。”
草仪把视线粘在她就快哭出来的脸上,然后另一只手摁住了少女的肩膀。
“那就让我们互相安慰吧。”
他亲吻少女的额头,然后向下,吻住了她的嘴。
整个过程显得那么自然,简直像下午三点播出的电视剧——只要背景设定不是这个世界。
未知的体验让少女整个呆在那里,她感觉到男人的手滑向她的后背,然后顺着向下停在长裙的腰带上。
她已经无暇顾及,那仿佛一直要窥视到她灵魂深处的目光。
少女大叫起来,拼尽全力推开了对方就要压上来的身体,在草仪松手的一瞬,她连滚带爬地逃离开来,并没有注意到对方根本没有追上来的意图。
“唉……”
看着少女像受惊的小鹿一样慌乱逃走的身影,孱弱的青年又坐回长椅,调整了一个让他更舒服——看起来很慵懒的姿势。
“剧情起爆剂的角色需要体力啊……”
他歪歪嘴角,吐了自己的槽。
渐渐的,周围的世界在他看来已经是另外的景色。
没有摄影机,没有导演。
没有收视率的奴隶,没有蛆虫一样的偶像。
他是一切的起始,他是创造故事,指挥一切,随心所欲的王。
天气看起来一片晴朗,庭院看起来一片繁茂,世界和平。
他保持慵懒的坐姿,抬起头来。
然后慢慢伸开双手,拥抱看不见的太阳。
就像这个世界的神一样。
END
+展开
啊哈哈哈哈哈哈饶命警察一不在就释放自我敬你是个汉子(x)还好体力不好!不然要出大事了(拍手)最后拥抱阳光那里喜欢!如果草仪最后胜出的话感觉要担心这个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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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很好,及时醒了。比预定的时间还早一点。
从家里出发到达地方裁判所,开车至少要四十五分钟,算上堵车的时间,会延长到一个半小时。不过,看外面的天色,就算从容地洗漱,吃过早饭再出门也来得及。
脖子后面传来僵硬的感觉,浑身每个关节似乎都在隐隐作痛。如果是十年前的自己,不用闹铃就能及时醒来,进入精神抖擞的状态。年龄原来是这么致命的东西吗?
那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男人,睁眼开始忙碌的一天的时候,会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对了,闹铃。
床头台灯下的电子收音机进行了六点半开启广播的设置,不现在把它取消掉的话,再过一会儿,男女主持人那做作的、一唱一和的声音,就会充满整个房间。
青木伸手去摸电子收音机的开关,却碰到了有点重的、冰冷的圆柱形物体。
下意识觉得应该停止那个动作,青木猛地睁开眼睛,看到桌子上的马克杯被推开,里面的水溅了一点出来,在杯子底部形成一道印痕。
白色的床单、白色的窗帘、浅绿色的帷幔反射着熹微的晨光,靠墙摆放的玻璃橱里面放着各种药品,周围充斥着消毒液的味道,这里根本不是自己住的,没有什么摆设、家具也没几件的简朴公寓。
——可恶!
那个梦仍然没有结束。
青木已经完全清醒了,从昨天下午开始,就被卷入的,以前根本无法想象的怪异情形像闭上眼也无法阻止的光线一样,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2、
青木记得自己在返家途中,莫名其妙地来到一所学校,并遇到了身份各异的七名男女,在对学校进行了一番探索之后,他们发现学校没有人活动的迹象,但却出乎意料地准备了正常生活的补给品。学生食堂有食物和饮水,电力也运转正常,教学楼和宿舍楼甚至还开着空调。只是,几乎所有的房间都锁着,只有宿舍一楼的八间寝室和医务室可以进入。
陆续返回的几个人,听到这个消息以后,脸上隐约显露出犹疑的神色。
看来,他们也像自己所在的一组一样,发现了种种诡异之处。
这所学校没有校门,站在高处往远处看,周围都是茂密的树林,看不到其他建筑,但是,走到看似围墙的地方,翻过去的时候,竟然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不仅如此,校园里也不存在任何与交通工具有关的设施,没有自行车棚、停车库、食堂后面也没有通常供大型冷藏车出入的门,就连通水通电的线路和管道,也像是从地下冒出来的一样,根本看不到延伸到外面的迹象。
“可能回不去了。”
全体成员也许都已经意识到了这一事实,但谁也没有开口讨论这个话题。目前的情形,简直像是有人要求他们放弃从这所学校离开的念头,老老实实地进入这几个房间一样。
“既然到现在还没人来告诉我们该做什么,那就安心地找个地方坐下来等着好了!”
中国小伙子还是挂着开朗的表情,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是发自真心。
“我看我们还是一起呆在医务室,这里有床位,万一有什么事情也方便通知。”
保育园老师如此建议。
恐怕大家心里仍然存在着相当强烈的,对突发危险的担忧。
“同意,我觉得这很合理。”
脚本家倒是很享受这种像无数的电影和小说里描述的一样,一群人被关在一个地方的情形。
“……”
妻夫木、椿和雪乃没有说什么就同意了。
“嗯……”
英国小姐看起来仍然是有点难以接受的样子,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刚才想要帮忙准备晚餐的提议被大家忙不迭地婉拒了吧。
女士们看起来都很冷静,也很老实,没有显露出(或是刻意压抑着)烦躁不安或者激动的样子。青木暗自松了口气,假如在这种情况下有人坚持要离开,或者慌乱起来的话,情绪很容易影响到别人,那样,局面就难以控制了。
医务室面积十分宽敞,八个人同时呆在这里也不显得拥挤,靠墙的一侧有两张床位,彼此用塑料帘子隔着,室内不仅有常用药品,处理伤口的简单手术器具,甚至还有一台体能测试仪。看来这里平时也兼做为全校学生体检的用途——如果真的有学生来上课的话。
从食堂拿来一些方便食品之后,大家开始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天,从各人住的地方的天气、最近的新闻聊到工作、学校之类。
“椿小姐,最近有没有参加什么活动,比如报纸或者电视上的抽奖?”
“……应该,没有吧。”
“平时有可能会结怨的人吗?学校同学之类的。”
“不记得……有这样的人。”
“最近到外地旅游过吗?”
“没有。”
“……说到旅游,你们听说过K县的H岛吗?传说那到处都是超过五十米的杉树,景色相当不错,最近想到那里取材。”
脚本家不失时机地插话。
“啊啊,那部神话题材的大热电影就是以那里为外景拍摄的。”
剧务的小伙子也跟着说。而保育园老师则向青木投来示意的眼神。
——哦,抱歉。
青木抓抓后脑勺,看着对面的大学女生,她低头看着脚尖,露出羞怯的神情。
以通常的思路去考量根本超出常识范围的场景也许是不可取的,而且事情还不知道会朝什么方向发展,但青木还是想要对这些看来需要一起呆上几天的人有个基本的了解,想要知道在场的几人,究竟有什么共同点,或是出于什么原因才被关在这所学校。于是,刑警加入谈话向众人询问。
可是每次问话,总是一不小心就变成做讯问笔录一般的状态。这实在不是和年轻的女孩子交谈的好方法,刚才雪乃的脸上,就已经明显写着“不想说”的表情了。
——感谢其他人的及时解围,如果这么逼问下去,大概要让人讨厌了吧。
从他们的言谈举止和谈到的情况来看,虽然几人的经历和生活环境都各不相同,但看起来不过是一群普通人而已。
青木叹了口气。“外面”一定也有等着他们回去的亲人朋友,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克制不安已经很困难了,还是不要徒增压力的好。
他只好静静听着不太了解的话题,顺便在周围找找可以打发时间的东西。
但是,周围没有电视、没有报纸杂志,明明是所学校,却连书本都找不到。青木突然羡慕起还抓着那本厕所读物的草仪先生了。
“出去一下。”
忽然,看起来完全没有这种困扰,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妻夫木开口说道。
“哎?是去洗手间吗?”
椿疑惑地问,好像觉得这样有些危险,甚至已经站起来准备陪她一起去。
“不,就在走廊上走走。”
她径自走出了房间,还盯着手里的手机屏幕。
——话说回来,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担心过手机的电力问题,是一来这里就确认过了吗?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
青木不知道是不是该佩服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泰然自若的女孩。据说她在巡视的过程中,也显得意外大胆,对黑暗狭窄、可能出现危险的地方根本没有表现出任何畏惧。这是由于像她一开始说的那样,看过太多惊悚题材而习以为常了吗?
“啊,巧克力百奇。”
唐闻之抓起他不知不觉从公文包里掏出来,放在桌子上的盒子。
“戒烟用的,不好意思,多几包的话就可以分给大家了。”
青木苦笑起来,自己在考虑问题或者无事可做的时候总是想抽烟,最近因为某个理由终于下定决心戒掉,几乎快要成功,但还是需要替代品。
“我喜欢抹茶口味的。”
八幡不带恶意地笑起来,气氛缓和了不少。
“对了,刚才在食堂看到了薯片,也许还有别的什么。”
潘妮小姐接着说。
瞬间,大家的脸上露出了 “居然还有这种东西” ,“为什么不早说”,“快去拿来”的表情。
“……因为没有盐醋味的,我想你们大概不喜欢。”她耸耸肩。
“我去拿来好了。”
抓住大家僵硬得说不出话来的时机,青木站起来向门外走去。
“天已经黑了……”
雪乃把窗帘拉开一角向外望去。
青木点点头,摆手示意大家没有问题,接着走出了房间。走廊上的灯比较昏暗,突然从开着灯的明亮室内出来,他站了一会儿让眼睛适应环境。然后,他发现妻夫木一个人站在走廊尽头,手机屏幕的光线让女孩的脸几乎变成了青白色,她正冲着那个小小的液晶屏,以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嗤笑着。
稍微有点在意对方的举动,青木从她身后向雫走去。
越过少女的肩膀,黑暗中手机上显示的内容格外清晰,屏幕中间晃动着一张面孔,那正是妻夫木自己。
这就是那种叫做自拍模式的东西吧,正在疑惑妻夫木雫为什么要在这种情况下使用手机自拍,青木看到那张脸孔旁边突然浮现了一团模糊的暗红色。
虽然看得不很真切,青木还是意识到,这是个非常逼真的手机游戏:五官都被线缝着、看起来只是蠕动的肉块、十分丑陋可怖的鬼怪发出低沉的咆哮向前逼近,从游戏者的角度看,就像怪物从自己身后跑过来一样。
而妻夫木一副毫不在意,单纯只是沉浸其中感到有趣的样子。她熟练地用手指操作射出子弹,将那东西打成碎片,还有一些粘液和血迹飞溅到屏幕上。
手机震颤了一下,屏幕逐渐变黑,显示切换到了下一个关卡。妻夫木转过身,摘下耳机,看来已经发现了身后的青木。
两人都感到有点尴尬,最终还是青木打破了沉默,他伸手指着像呼吸一样忽明忽暗的屏幕,问道。
“……这个,有趣吗?”
令人意外地,妻夫木微微地勾起嘴角,这是青木今天看到她露出的,第一个近似于笑容的表情。
“超厉害的!首发第一日下载量就超过了两千万,对于恐怖游戏来说相当惊人……形式很新颖,效果逼真,剧情演出也非常到位,有几个地方真的吓到我了。有机会请一定下载试试!”
接着,好像因为自己一口气说了太多的话而感到不好意思,妻夫木轻轻掩住了嘴,青木觉得,这个动作和普通的女高中生没有什么不同。
接着,女孩又小声补充道。
“那个,我是说,等出去以后……”
等青木从食堂储藏室拿了零食和水果返回的时候,妻夫木已经回到医务室里,似乎已经稍微适应,或者说至少在试图理解和倾听大家的谈话,青木向她打招呼的时候,她还烦恼地说什么下载不了更新包,无法玩下去了之类。
大家就这样时而聊天时而沉默地,挨到了休息的时间。
谁也没有想到之后到来的,是更加诡异的梦境。
3、
青木扫视着室内,年纪比较小的两个女孩各占据了一张床睡着,周围围着帘子,看不到她们的脸,椿和潘妮躺在打开的长沙发上,剩下的人趴在桌子上或者躺在地板上,也还没有醒来。睡眠抹去了他们疑惑或恐惧的表情,让众人的脸显得平静安详,一瞬间让青木有些怀疑,也许只有自己经历了那太过真实的梦境。
昨晚,刚刚合上眼睛,青木便意识到发生了和白天相同的事情。
——自己现在站在操场上。
——周围站着大小不一的怪异形体,数量和现在学校里的人数一致。
——难道这些是我的同伴?
太讽刺了,一个让人觉得是噩梦般的情景,又要加入另外一个噩梦吗?他想开口询问,却无法发出声音。
这时,沉重的金属撞击声在操场中间响起来。
巨大机械从地面直起身,变成了穿着铠甲的武士一样的活物,而它身边站着有着粗壮手腕,动作十分灵活的另外一具较小的铠甲。他们一左一右,稍稍倾着身体,围着一个漂浮在半空中,长着人的面孔,神情却让人觉得不属于人的家伙。
“这是Uri,这是Micha,”中间那个人类男孩一般的形体指了指一大一小两具机械,接着指了指自己,“而我叫Meta,我们是神灵的代行者。在没有告知各位的情况下,就把各位带来这里,十分抱歉,不过大家不必紧张,这只是神请大家来玩的一个游戏。在游戏结束之前,大家都无法从这个学校离开。”
他并没有开口说话,但充满恶意的瞳孔却扫视着大家。还有点稚气却带着轻蔑的声音切实地传到了自己耳中……确切地说,是另外一个“自己”的耳中。
“游戏的规则很简单,今天开始的每个晚上,会对各位进行随机传送。传送到相同地点的人,就展开厮杀。”
“怪物”们发出一阵骚动。
“请放心,虽说是厮杀,但输了并不会死。仅仅会减少一点理智而已。不过,当理智全部减光时,也会因为精神崩溃而强制退场。当剩下最后一个人的时候,游戏就宣告结束。”
——退场会怎么样?
“除了厮杀,还有另一种方法能使他人退场。大家现在的形态,是每个人罪孽的化身。被猜中罪孽本体的人,就会在当时强制退场。而作为赢得游戏的奖励,神会赐予那个人他一切想要的东西。”
——开什么玩笑?!回答我的问题!
即使是在梦里,自己也发出了那样的怒吼,然而对方并没有回应,“同伴”们开始移动,看来都听到了这番话。那之后,自己便失去了意识。
医务室一张床上的帘子动了几下,白皙的小腿从帘子后面垂下来,雪乃醒来了。
妻夫木大概睡得不深,她也被这个动作惊醒,两位少女动作敏捷地整理了一下衣物,默不作声站起来。
随后,合着眼睛的八幡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显得十分疲劳地从椅子上直起身。
过了十来分钟,椿和潘妮也醒来了。
接着,唐闻之从门外走进来,动作非常轻,青木甚至没有发觉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最后一个醒来的是草仪,他的黑眼圈好像更严重了。
看来所有人夜里都有相同的经历,七人没有一个开口打招呼就是明证。
青木打量着挨个走向洗手池的几人,昨天他们在医务室发现了洗漱用具,八幡还细心地在纸杯上做了标记,在桌子上顺序排好,大家就以无声的秩序刷了牙,接着沾湿毛巾擦着面孔。
刑警自认为缺乏想象力,但并不缺乏观察力,对识别“罪行”也有相当的经验,面前的七个人怎么也不像是背负着什么沉重“罪孽”,至少,他们不是丧失理智、穷凶极恶的罪犯。
所以,他的心里仍然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这一切只不过是八人在奇异的环境下,做了一个相同的梦。
4、
与昨晚不一样,食堂的桌子上摆着十分丰盛的早餐。浅黄色的餐盘里不仅有味增汤、烤鱼、撒着芝麻和海苔碎的白饭这种和食,甚至还有熏肉煎蛋和抹着黄油的羊角面包。看来生活设施和补给品都是“神之代行者”凭自己的喜好为他们准备的。
还真是要感恩戴德呢。青木皱着眉头想。
食堂里也同样静默无声,大家要么低头沉思,要么呆呆地用筷子戳着盘子里的腌萝卜,全部都是一副食不下咽的样子,偶尔有人抬头视线相交,便会立刻尴尬地别过头移开眼神。
——“厮杀”、“罪孽”、“精神崩溃”、“退场”。
——说实话在这里听到这几个字,根本一点实感也没有。
刑事一课经常要面对各种各样的暴力犯罪,其中大部分是无来由的冲动犯行,因为来自社会和家庭的压力,很多人内心中都积累了相当的负面情绪,这些情绪会通过某种契机爆发出来,平时和睦的夫妇因为口角大打出手甚至挥刀相向,被解雇的雇员纵火烧死雇主包括老人和婴儿在内的一家六口,学生因为考试分数刺杀老师、同学,重考生因为升学压力把母亲推下阳台……这些都是在强烈的憎恨、嫉妒、焦躁之下,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所酿成的,不可挽回的恶果。
但是,断言所有持有这种压力的人总有一天会犯下罪行,这是无理、狂妄自大而又危险的想法。大多数人还是选择背负生活的负担,用自己的方式排解着压力,老老实实地过着可能幸福也可能不幸,但总之是普通平常的日子。总是把“杀死”、“消灭”、“罪”、“血”之类的词挂在嘴边的,只有那些国中生的毛头小子而已。
——真是够了,什么“神”之代行者,你们有什么资格限制人的自由,做出有罪无罪的的判断啊!
青木推开面前的餐盘,打算和大家讨论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
就在这时,前方不远处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是那个个头娇小、脸色苍白的黑发女孩,她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一边喃喃着“好烦”、“让我回家”,一边向操场中央奔去。
青木跟上去,看到她无视了众人的视线,无视了八幡的阻止,像昨天一样转动了转盘,让一边的指针指向自己的名字,另一边则指向罗马数字“VIII”。
“看吧,就像这样!”
一瞬间,青木的脑海中回忆起了昨夜看到的“怪物”之一,那装饰得像艺妓人偶一般,遮着眼睛,高傲而优雅,同时又带着锐利的危险感觉的机械。机械背后隐隐约约浮现着罗马数字,就像“VIII”形状的聚光灯照射在它身上一样。
——那就是妻夫木雫,这个女高中生,所谓“罪孽”的形象吗?
但这次,与昨日不同,不再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了。
表盘旁边的景物微微抖动了一下,那个穿着奇怪,用羽翼遮盖着身体的“男孩”像是从泛着波纹的水里钻出来一样,挂着一脸促狭的微笑,从空气中浮现了身影。
“哎呀,有人转动转盘了啊。”
依然不用开口,他的声音就进入了青木的脑海,“男孩”确认了妻夫木的意图,接着以非常轻松的语气说:
“看来你清楚你自己在做什么嘛,那样就没问题了!”
妻夫木的表情放松下来,围观的众人中间,也传来轻轻的吁气声。显然是认为,只要按规则好好说明,要求退出这场怪异的游戏,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但青木总觉得,Meta的表情像是恶作剧的小孩,正在酝酿一场颇为得意的表演。
“……大家都在咯,那么就开始今天的教学吧。”
他用手指点着在场的人数。
“由于教学模特只有一位,大家要仔细看好哟。”
妻夫木雫此时已经真的相信,自己马上就要回家了,她抿着嘴环视众人,露出半是开心半是告别的微笑,仿佛舞台上被告知“恭喜你,游戏通关了”的主角。
“所谓的强制退场,就是这样的哦——”
小男孩在空中转了个身,以一派天真无邪的声音说着。
但此刻,其中的危险意味已经暴露无遗。
——等等!
Meta依然飘在半空中,维持着原来的动作,连手指都没有动一下,然而妻夫木的耳朵、眼睛、鼻子、嘴巴开始渗血,眼球也开始向外突出,接着——
仿佛颅骨里被埋了小型炸弹,女孩的头在青木眼前爆开了,头骨的碎片、脑浆和血混在一起形成一小片血雾,其中一部分随风飞散到正在大步奔跑,想要靠近她的青木脸上。
接着,她失去了头部的身体扭曲着向后仰倒,外套和衬衫上变得鲜红一片,其中还夹杂着灰色的脑组织。
青木停下脚步,听着身后传来受到惊吓的,凄惨无比的叫声。
5、
青木已经记不清那小子之后说的每一句话,只依稀记得Meta降落下来,以毫不在意的态度踢着妻夫木的尸体,仿佛那是被捏爆的虫子,不,只是展台上倒下的塑料模特一般的时候,自己的怒气席卷了全身,把手伸向M637通常所在的位置,才意识到休假前把配枪留在警署,然后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尸体和血迹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妻夫木雫这个人压根没在世界上存在过。
——她犯了什么罪要被这么对待,所谓的“罪孽”到底是什么?!
青木看着八幡想去扶开始呕吐的雪乃,但被推开,看着唐闻之一边以恐惧的眼神扫视着已经变得空荡荡的操场一边后退,看着椿捂着脸开始啜泣,看着草仪和潘妮彼此对视,接着潘妮皱起眉头,快步向宿舍楼走去,而草仪摇摇头向另一个方向离开,刑警看着仅仅不到二十四小时的同伴关系就这样瞬间结束,在心里发出大声的质问。
然而Meta已经离开,Micha也不见踪影,Uri仍然以大型机械的姿态匍匐着,没有任何人回答他的问题。
青木茫然地站在操场上。
突然,有什么在塑胶地面上闪了一下。
他走过去,弯腰拾起那部手机。
手机上面吊着古怪的挂饰,正是昨天看到妻夫木雫使用的那一部,记得一直被她放在上衣口袋里,上面没有粘上血迹。
——是因为刚才Meta的动作而掉出来,还是被那家伙故意放在这里?
他按下启动键,过了一会儿,手机上显示出输入密码的界面。
这是当然的吧,他叹了口气,把手机放进口袋。
返回食堂,大家没吃完的食物已经不见了,八个人所在的座位周围任何痕迹也没有留下。
接着青木走进宿舍,空调依然吹着强劲的冷风,让人不禁打了个寒战。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医务室的门敞开着,里面也没人。目前的这种情势下,七个人都选择返回可以上锁的独立房间,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青木在趴着睡了一夜的那张长桌前坐下来,看着杯子里残留的水和杂物箱里丢掉的零食包装。昨天大家还在这个房间里,半开玩笑地讨论着如果演变成电视直播对抗赛会怎么样。而现在,“比赛”还没开始,“选手”已经只剩下七个了。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青木愤怒地捶了下桌子,站起来,试图抛开烦躁的情绪,继续寻找与死去的高中生有关的线索。
仿佛回应他的想法一般,他看到沙发缝隙里塞着一本笔记。
那里正是妻夫木昨天坐着的位置,本子是棕色皮面的,用搭扣扣着,封面有油污和破裂,说所有者是高中女生,显得过于朴素,又太不精心保管了。但是,也许正因为这本笔记对妻夫木并不很重要,所以才会被落在这里。青木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开始一页页地翻看。
笔记本扉页像普通学生的日记本一样,写着使用者的生日、血型、星座,里面每页按日期划分了格子,但妻夫木好像并不是按顺序记录,而是随意把它当成空白本使用,虽然刚刚过去半年,已经只剩下五分之一了。
纸页的边沿微微泛黄,里面混杂着各种颜色的的文字,以及圆珠笔、铅笔和水性笔的涂鸦,显得乱糟糟的。
“日野今天也没有来。虽然谁都会觉得他不来比较好,但这样不是更没趣了吗。”
“又看到魔鬼数字了,这里抄录一下原文‘This calls for wisdom. If anyone has insight,let him calculate the number of the beast, for it is man’s number. His number is 666’。 "
“《墓场之夜》,根本不恐怖,演员都是只靠脸的垃圾。”
“《决战前线》,这部不错,敲碎那个黑帮喽啰的牙齿,把榔头塞进去,然后按着他的头往墙上撞的镜头很棒。”
“在书包里放了蝾螈,真是小儿科。猫狗的尸体不是更有效果吗。”
“《恶灵》,竟然有180分钟,也太长了吧,看恐怖片睡着了不是很可笑吗,而且剧情故弄玄虚,唯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铁架落下来,主角旁边几个人同时内脏破裂的场面,很真实。”
“《孤村》一点也不好看,主角和配角一味说着可怕可怕,其实不过就是那种程度,真是败笔,恐怖是用说出来的吗?新秀作家也不过如此。”
“无聊,无聊,无聊,今天也是无聊的一天。”
“四班那个家伙又来说蠢话了,说什么周末新上映的电影很不错,大概以为有女生尖叫着扑到自己怀里的机会吧。为什么男生都这么无聊……当然,认为我是那种难以接近的优等生的女同学们也好不到哪儿去。……电影确实很不错,我决定去,一个人。”
“日野好像无论如何也想参加考试的样子,真是努力啊。可惜果然放学之后又被那群人堵在小巷里了。”
“终于借到完整版的《活祭品》了!剥皮的镜头一点也没有剪!”
“下载了很有趣的手机游戏。”
“这次去碟片店要借以下几部……”
笔记本里对学校生活和自己的想法描述甚少。上面密密麻麻地罗列着的,只是一张张后面打了勾的冗长借书单或碟片借阅列表,以及对各类惊悚电影、小说和游戏的评论而已。
而让青木在意的,是其中不时出现的,校园欺凌的迹象。
突然,用墨水画着一个圆的一页出现在他眼前,那是一张扭曲的脸。旁边的字迹也变得清晰起来。
“他突然仰起脸,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面孔开始发紫,原来红肿的青春痘变成淤青一般的青紫色,像通常电影里血滴洒在面孔上的样子,那张嘴巴张成“O”型,像从水里捞上来的鱼一样呼吸着。大概是因为嘴角挂着白沫,眼神也丧失理性的缘故,那张脸变得不太像‘人’了。”
“咯咯,咯咯,青蛙一样的叫声。日野拼命用手抓着喉咙,瘫软在地上。”
“那些刚才还在对他拳打脚踢,叫着‘以为装病就会放过你吗’的家伙,竟然一哄而散了,还真是胆小鬼。”
“这就是现实中的‘死’吗?像被开了孔的皮球,生命力慢慢地一点点地,温吞水一样的,往外流泻出去。一点也不激烈,一点也不可怖,一点也没有美感,连讨厌的感觉都没有。”
“不,根本连‘死’都算不上,只能算是急病吧。打过电话后,救护车很快会来,医生一定会一脸不耐烦地把人抬到车上,就像上次邻居老太太摔倒在家门口那样,对他们来说,惊慌失措的都是外行人。”
“真的是,外行人,怕成这样。”
“那几个家伙也是,日野也是。”
“只有他刚才倒下的那一瞬间,那个画面才算值得留念。”
“所以抓紧时间拍完视频就走了。”
青木瞪大眼睛,把这段描述又读了一遍。
——怎么看怎么都像是突发性癫痫,虽然直接导致死亡的概率很低,但假如长时间放着不管,或者诱发其他并发症,状况就糟了。
——这是妻夫木雫的罪行吗?这个叫日野的学生后来怎么样了?
他继续翻着笔记本,后面有几页似乎被撕掉了,剩下只是没有被书写过的空白页。
那个蒙着眼睛,手臂变成枪管和长戟,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站在屋顶上俯视着包括神之代行者们在内的一切,接着隐没在黑暗里的“艺妓人偶”,的确涂饰着鲜血般的色彩。青木合上笔记本,心情复杂地站起来,女高中生已经如同在她喜欢的惊悚电影里一样,惨死在众人面前,再追求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已经没有意义了。
但是,当他的手接触到口袋里的那部手机时,青木还是忍不住按起了屏幕上的数字键。
先试了四个1,接着把日记中提到的魔鬼数字连续输进去,没想到试到生日的时候,手机竟然开启了。
因为太过顺利,青木吓了一跳,画面仍然保持在昨天的那个游戏上,退出之后,他检查了照片和视频,笔记中描述的部分已经被删掉,短信也清理过,只剩下十几条无关痛痒的回复,大部分是给家人、班级老师和同学的。
只有打开浏览器的时候,页面还保留着搜索记录。
“出租车司机未能避开倒地行人,X市XX高中一名学生遭遇车祸身亡。”
6、
“看到了吗?这是你要的答案!”
青木仿佛又听到了神之代行者的声音,那稍微有些尖细的,还没变声的男孩声音每次都猝不及防地在脑海中响起来,他几乎分不清哪些是切实存在,哪些是自己的想象了。
——不要幻想了,你以为夜晚看到的是什么,这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罪行啊!大家一起逃出去是不可能的,比起考虑别人,不如先想想自己如何活下去吧。
——要么去厮杀,要么努力指出那些表面温柔谦恭的家伙,化身成怪物的姿态,这才是游戏的目的啊!
——或者,在白天做点什么,自己的胜出机会也会增加哟。
那不怀好意的声音,比今天看到极其令人不快的一幕,还要更让青木厌恶和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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擅自写了写雫的故事,细节全部是自己脑补的,可能和想象的不太一样,如果有需要修改的请大力戳!
大家的反应也都是揣测,没有写太多谈话的细节,有剧情冲突的地方也一定告诉我。
终于到了关小黑屋的时刻……如果有需要的话前面还可以再补完!大家一起来掉SAN吧!【【
+展开
哇每次都提到这么多人辛苦了……!!!这次的分量也很足啊好厉害!看起来警察先生负责又认真,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罪孽也很让人好奇和忐忑呢!
1、
那家叫三日坊的拉面店已经无影无踪了。
青木修一站在荒草丛生,堆积着建筑垃圾的空地上,看着那块锈迹斑斑,写着“立入禁止”的牌子。
两侧的建筑和尽头的墙壁分隔出一块狭小的空间,把街上的嘈杂声响隔绝在外,四周静悄悄的,远处的蝉鸣声显得格外聒噪。
记得上一次来的时候,同行的太田还半开玩笑地说,怎么会有饮食店起这种名字,是不是不想长期经营下去。过了一会儿,他又突然想到什么似地说,叫“三日坊”的店,老板自然是“三日坊主”(注)了,之后居然自顾自地笑了出来。
青木紧紧握拳,凝视着在暑热蒸汽中下垂的草叶,接着吐了口气,擦擦额上的汗水,转身向街道走去。
周围的景物好像被太阳晒得褪色一般,沉没在一片耀眼的白光之中。在踏出遮蔽街道的阴影之前,青木几乎是犹豫了一下,才迈步返回毒辣的阳光下面。他沿着向下倾斜的柏油路慢慢地走着,感受灼烧着脸、手,以及几乎要把鞋底黏在路面上的热浪。
现在是周五下午三点二十五分,因为结束了十分辛苦的出勤任务,上午的警务会议结束后,署长允许刑事一课的几位警员休假半天,但也因为如此,他不得不面对几乎在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步行约一公里乘电车回家的状况。
树上的蝉依然拼尽全力鼓噪着,拖长的声音令人烦闷不安。虽然得到了额外的休假,但青木丝毫没有高兴或如释重负的感觉。
不想在警署耽搁,但也不想直接回家,结果不知不觉中又转到那个地方,接着又像逃离一样匆匆走开,作为刑警,自己的生活中很少有这种犹豫不决的时刻。他仰起头,看着不见一丝云的湛蓝天空,想要努力驱散淤塞在心中的不快。
道路前方的信号灯突然闪烁起来,发出叮叮的警报声,黑黄相间的道路隔离栏缓缓降下,路面电车呼啸着从面前驶来。
玻璃窗上反射的阳光让青木不禁闭上了眼。
——?!
一瞬间,电车的呼啸声、车轮与铁轨之间的金属撞击声,远处的蝉鸣全部消失了。青木几乎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他睁开眼睛,眼前却换成了截然不同的景象。
电车车窗玻璃不见了,面前换成了楼房普通的玻璃窗,炽热的阳光消失了,自己正身处在水泥墙壁和水磨石地板构成的走廊里。
——喂,这是怎么回事?
他看看手中的公文包和西装外套,又摸摸脖子后面,自己仍然保持着刚才站立的姿势,连渗出的汗珠都还没蒸发。
——出现幻觉了吗?
青木揉了揉太阳穴,回想着到现在为止的情况。自己是在从K县T市警署出发,前往回家的路面电车站途中,在四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突然被转移到——
突然,他发现走廊尽头有几个人影。
男性共有三位,其一是面孔微微发红,打扮时髦,看起来不太可靠的帅气小伙。
其二是个子挺高,肩膀稍稍下垂,神情温和的青年。
其三是披着有点邋遢的外套,黑眼圈很重,似乎作息时间很不规律的男性。
而女性则有四位,三个看起来是高中生的年纪,有穿着蓝色连衣裙,仿佛古代绘卷里的少女一般的女孩;戴着眼镜,看起来文静严肃,班级委员一般的女孩;还有穿着短外套,脸色苍白,并没有朝这个方向看,而是盯着走廊里黑暗角落的女孩。
而与这里的气氛不怎么协调的,是正拿着什么东西,以诧异神情环视四周的异国女性。
2、
“喂,我说……这是什么地方啊?!”
穿着时髦的年轻人瞪大眼睛首先开口,
“……您也不知道吗?”片刻的沉默之后,面孔温和的青年回应道,“午休的时候听见外面有孩子吵闹,打开门想看看发生了什么,门外竟然是完全陌生的地方……剩下的各位都是这样吗?”
“刚刚才确认这儿不是我的学校……我在保健室睡着了,睁开眼就站在走廊上,还以为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梦游了。”
戴眼镜的女孩说。
“……学校下午只有一节课,到家不久,惊悚电影才看了一半,就……”
脸色苍白的女孩仿佛抱怨般地小声嘟哝,说着与外表不符的话题,青少年中大概有不少这种一头扎进自己兴趣的人吧。
面前的几人都陷入了相同的状况,莫非大家都被卷入什么恐怖袭击或者绑架事件了。青木开始考虑各种各样的可能。突然,他发现大家的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于是把话题继续下去。
“……哦,我是在街道上,等着地面电车通过时进了这条走廊,另外我想确认一下,是不是大家完全没有自己如何被移动到这个地方的记忆?”
“根本没有,与其说是被搬过来,不如说是瞬间移动,我当时正在洗手间里看书看得入迷哩。”
挂着黑眼圈的男性一手拿着卷成筒的书,一手把上衣下摆塞进裤子,冲大家苦笑道。
“那么,您……”
青木瞥见一直沉默着的外国女性,她大概从一开始就完全不明白状况。于是青木费力组织着脑海中所剩不多的英语单词,想要向她询问。
“这真是不可思议!”
异国女性露出惊讶的表情感叹着,日语流利标准得和本地人没什么不同。
“你们都会讲英语吗?”
几人面面相觑。
“我刚才在厨房里把巧克力浆倒在茄子上,然后就听见你们聊天,奇怪的是全都在讲我的母语,连口音都和我家乡一模一样。”
巧克力……茄子吗?青木按捺住想要开口反问的冲动,大家的脸上似乎也挂着同样的神情。
“啊,还真是!”
首先说话的青年为了绕开话题般叫道。
“我是中国人,以为遇到故乡的同胞了,真是让人吓一跳呢。”
“……竟然这样,我在家里复习,觉得有点疲劳,想站起来走走,结果到这儿来了……刚才一直在迷惑着,以为在梦里回了家乡呢。现在看来,大家说着不同国家的语言却能互相听懂,真的是个奇妙的梦境吧。”
一直没有说话的蓝色连衣裙少女好像松了一口气,开口以轻快的语调说。
“对了,说到梦,不如说更像是……”
年轻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用拳头捶了下掌心大声说。
“整人节目!剧组经常这么搞!怪不得杀青会上一杯一杯地灌我,原来是为了这个!我们一定是不知不觉中被带到这个地方,然后被摄像机偷拍了!”他挠了挠头,“不过语言的事我就不太懂了,大概是有人在我们的耳朵里放进什么同声传译的机器了吧。”
真是这么回事吗?青木哑然,他打开公文包取出手机。
手机完全没有信号,但仍然显示着当天的日期,时间也不过是下午三点四十分。难道真的有人把大家带来,还原了他们失去意识时的情景,让他们认为自己是瞬间移动到异空间之中了?
太过异常的情景让青木有点不知所措,这些人看起来都不像在说谎,尤其是那位来自英国的小姐,手中拿着的盘子里,巧克力色不明物体上的糖浆还在流淌。
3、
四位男性和四位女性随即交换了姓名和职业,以及被带到这里来之前的所在地点。青木也出示了自己的警察手册。
开朗的年轻人自称是剧组的道具师,叫做唐闻之,这个名字在青木耳中却没有任何陌生和不协调的感觉,仿佛随处可见的田中、铃木一样普通。温和的青年八幡幸生是保育园的教师,看起来也很会照顾别人。草仪森林先生是脚本家,大概是在家工作的那种吧。三个女孩中,戴眼镜的雪乃逢璃和不太爱说话的妻夫木雫如外表一样是高中生,蓝色连衣裙的三夏椿稍微年长一点,正在读大学。而英国来的百丽儿·潘妮说自己在餐厅做厨师——这种餐馆会有顾客光顾吗?青木想。
但是,了解了彼此的身份之后,众人脸上的困惑并没有消失,八人居住和工作的地方分布在全国各地,光把大家集中到一起就要耗费相当的人力物力,究竟是谁,又为了什么要大费周章地做这种事呢?
这时,椿指了指背对着青木的玻璃。
“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围拢到窗边,看到操场正中有个巨大的物体。那泛着金属光泽的表面,与匍匐在地面的野兽一般的形态,让人感觉是不应该存在于现实世界的东西。
“要不要去看看?”
八幡征求着大家的意见,大家相继点头同意,于是青木也跟着众人一起下楼,穿过一楼大厅来到了操场。
走近那个机械物体,众人惊讶地发现,那仿佛蕴藏着强大力量,却被牢牢束缚在大地上的身躯,背负着两个机械表盘,一边标明了一至八的罗马数字,一边则是八人的姓名。
“果然是整蛊游戏咯。”
唐闻之好像松了口气,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妻夫木做出了意外大胆的举动,她走到写着姓名的表盘旁边,轻轻地往下扳了一下。
雪乃稍微张了张嘴,似乎想要阻止,但没来得及,看起来十分沉重的表盘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向下转了一格,指针现在指着草仪的名字。
“唔!”
突然,青木背后传来像是被锐利武器刺中的人发出的闷哼,大家慌忙把视线投向那个方向,看到草仪半蹲下来,捂住胸口,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
“喂,没事吧?!”
虽然无法理解奇怪机器与相隔甚远的人如何产生联系,青木还是当即做出反应,迈步奔到草仪身边抓住他的手臂。
“啊啊啊啊……我的胸口……”看起来就不那么健康的青年脸色好像更青了。然而下一秒,他反过来握住了青木的手腕,晃了晃肩站直身体,“……并没有什么事。”
“喂!别开这种玩笑啊!”唐闻之忍不住喊了出来。
大概是看到被吓了一跳的众人不同程度地露出了谴责的神情,脚本家举起双手表示投降,他露出有点愧疚的微笑,然后自己也过去扳了几下另一个表盘,表示刚才只是闹着玩儿的而已。
同上一次一样,表盘轻轻转动之后停了下来,周围没有出现任何变化。在大家终于有点安心的时刻,他还是忍不住地嘟囔了一句。
“……要是真发生什么,这桥段未免也太老了。”
因为感觉到了青木愤怒的视线,草仪缩了缩头,闭上了嘴巴。
4、
大家站在空荡荡的操场中间,似乎一时想不出该做什么。潘妮小姐在操场边找到了一个垃圾桶,很遗憾地把手里的东西丢了进去,年龄相仿的雪乃和椿挨在一起小声交谈,八幡若有所思地眺望远方,草仪饶有兴趣地凑近观看那部机器,而妻夫木则不太合群地站在一边,带着一脸百无聊赖的神情摆弄手机。
“一直没有人来给我们解释,难道主持人还没到场吗。”
唐闻之摸着下巴说。
青木环顾四周,刚才大家聚集的教学楼正对着操场,一共五层,操场周围种植着树木,远处可以看到比较大的建筑,但看不到学校的正门。天空依然湛蓝晴朗,有薄薄的云不时遮挡着阳光,风也显得比较凉爽,这里可能是离车站相当远的地方,当然也可能是午后的天气逐渐改变了。
“分头去检查一下如何。”
青木提议道。凭借在工作中积累的经验和直觉,他认为目前并不存在威胁众人性命的迹象,假如有人想对他们不利,大概早就动手了。但无论如何,无视个人意志把大家关在这里,并不是一件让人觉得愉快的事情,必须尽早离开这儿,或者至少,首先要掌握周围的情况。
“我同意……不过,几位女士应该有人保护吧。”
八幡以眼神指向年轻女孩们。
还没等大家有所回应,刚才还轻声嘟哝着“无聊”的妻夫木突然露出了微笑,眼里也有了神采,她踢开脚边的小石子,朝着远处锈迹斑斑的器材室和仓库快步走去。
“……”
椿和雪乃彼此对视,接着征求意见般地看着剩下的人。
仿佛是觉得自己应该担负起这个责任,八幡有点无奈地笑着,用安抚的语气说:
“算了,大家一起去也好。”
随后示意椿和雪乃跟了上去。
“啧,和女士们一起,有点狡猾啊。”
唐闻之咂咂嘴,也向同一个方向跑去了。
“之后在碰面的地方会合。”
如果全部一起去就失去分开行动的效率,有两位男性在场也不会出什么意外,这么想着。青木大声冲向远处走去的一行人喊道。
“咦,都走掉了吗?”
草仪从深深陷入地面的机械物体旁边离开,向站在一边的潘妮和青木走来,用手遮着从移开的云朵之间直射下来的阳光问着。
“那我们先从哪里开始呢?”
5、
“怎么样?”
青木蹲伏在一道两米多高的墙上,视线被树木和异常高耸的不知名灌木所遮蔽,身后传来潘妮略微提高的声音。
三人从操场上离开,经过有着玻璃橱窗和不锈钢流理台,看起来像是学生食堂的建筑,推开厚重的大门,穿过有着大量座椅和讲演台,看起来像是礼堂的建筑,经过抽干了水的游泳池,最后来到大家认为是学校边缘的地方。
从建筑物表面的裂痕和剥落的墙面推测,学校至少有二十年的校龄,却没有任何学生在其中活动过的迹象。操场的跑道没有压痕,桌椅下面的地板没有磨损,排水管道只有暴露在室外的部分生锈了,内部的水池却像刚刚安装上一样,没有受到水垢和污迹的侵染。这学校不像是被废弃了,却像是一开始就空无一人,甚至连长期闲置的建筑通常会滋生的杂草和蛛网都不存在,就这样不自然地被置于风吹日晒之下,而慢慢产生老化的样子。
青木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直到他从学生食堂的玻璃橱窗向里望去,惊讶地看到用网兜包裹的土豆和卷心菜、新鲜番茄一起堆在地板上。
“真的有人啊。”
就连一直眯着眼睛微笑,对周围的一切兴味盎然的草仪先生和不大说话,但显得十分沉着镇定的潘妮小姐,都发出了轻声的惊呼。
难道真是像中国小伙子说的那样,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这八个人准备的电视节目,也许导演正躲在幕后,通过隐蔽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的摄像头,一边观察着他们,一边嘻嘻地笑着吗?
青木感到了轻微的恼火。
不过,即使这真的是什么模拟生存游戏,也应该认真地寻找逃脱路线才行。所以在返回一开始众人集合的教学楼之前,没有发现校门的他们,决定一直向学校一侧前进,那里被郁郁葱葱的树木所遮蔽,似乎是校园的外围。
“什么都看不见,总之我先下去试试。”
没费多少力气就爬上了那道不算高的墙,青木一边回答,一边向下面跳了下去。
接着,他大惊失色地,看到面前同样惊讶的两人,站在他认为是围墙另一侧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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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意是好不容易剃度出家的和尚,忍受不了严酷的修行和戒律,三天就还俗了,比喻做事三分钟热度,没有长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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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T了比较多的人,部分剧情还没取得回复,后续可能有修改,如果有OOC、设定不正确或者剧情冲突的地方请告诉我!
*修改的话还会多次AT,多有打扰实在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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