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数1193】
如现世一样,春季到来的时候樱前线将会日日推进,然而比起在现世人们聚集起来观赏,尸魂界的樱花显然要被冷落的多。
但是比起在现世种类缤纷、被人类供养的十分艳丽的樱花,这里的樱花反而有种清素淡雅的感觉。
月光洒下淋满花间,夜间没有虫鸣,每当夜风吹拂过满树的樱花,除了轻微却连绵的沙沙声外,就是雪一般落下的花瓣,尤其在夜幕中观赏的话,令人迷醉的春之雪就更为美丽了。
“你又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坐在回廊上的镜原回过头,佐羽间正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樱花开的这么美,没人看岂不是太可惜了。”
“早日步入老年生活了?”佐羽间似笑非笑的问道,对方则以袖掩口,双眼也微弯起来,“哎呀,那还远得很。”
他们两人在真央时期就相识,虽然算不得至交,平日也是可以一起喝喝酒谈谈心的友人。在结束真央时期学习的时候,镜原曾经询问过他的职位,然而在看到那个人的笑容的时候,镜原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并没有选择当队长的志向,大概是性格使然吧。
相互调侃早已是家常便饭,但是往往点到即止。佐羽间走上前做到镜原的旁侧,镜原微微仰首问道,“需要沏茶吗?”
“方便的话。”
“那么,这个时候造访是有何贵干呢?”
佐羽间接过茶杯,“就是闲来无事才过来的。”
镜原无奈的点点头,佐羽间注视着开得繁茂的樱花,不禁有些出神,“开的确实很美……如果隼人也在的话就好了。”
“时至今日,依然有割舍不掉的东西在吗。”镜原手捧茶杯,依旧是规规矩矩端坐的模样,只是低垂下了头,长长的鬓发将他的神色都遮挡住了。
“你不也是这样吗。”佐羽间望向挂在廊下的风铃,竹管与铁珠相击发出叮叮当当清脆的响声,挂在下面的蓝色纸片缓缓的旋转,“‘身不动,能否褪去黑暗,花与水’……在真央时我不记得这风铃下题着这句俳句。”
“想着它空在那里不太好,然而总是提笔就踌躇起来,最终还是想到了这句。”他有些感慨的望向那风铃,“虽然离那孩子的年代相距甚远了。”
这风铃是自格里高尔亡故后,镜原自那废宅中带回来的,每每佐羽间见到那风铃,都会调侃上几句。
“我总在想,虚生前与亡后,是否还可以视作同一人了……然而每当回想起那孩子的时候,我又觉得这样将一切羁绊都斩断是何等残忍的事情。”
“如果真的放不下就不要强迫自己。”佐羽间平时附在面上如假面似的笑容在一瞬间似乎有些维持不住,但是那一瞬间的苦涩仿佛是幻觉似的,仅仅眨眼的片刻就消失不见了。
镜原将手中的茶放下,“要喝些酒吗。”
“好啊。”
于是,清酒的味道与夜樱的与空气中的草木清香混合在了一起,有一瓣樱轻缓的飘落,将清酒中倒映的那一轮圆月打碎了。
刹那间,镜原联想到了镜花水月。
“佐羽间。”镜原轻声问道,“到了必定刀剑相向的那一天,你该怎么办?”
夜风穿过长廊,风铃响了起来,樱花花瓣宛如鹅毛大雪似的四散,仿佛想要用那纯洁的颜色将一切都掩盖。
佐羽间沉默了半晌,最终也同样轻而缓的回答道。
“到了那时候,就连曾温柔地拥抱过雪的那双手,与那指尖上留下的温度,也都一并忘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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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刚好一万字,开心吗星也……(邓摇)这个贵族的乱套事用了个装逼的文风,结果并不成功,写的时候感觉像写源氏物语之类的似的,能看下去不打我的话我就很开心了(跪)全都是瞎扯淡】
<序>
自隔扇中走出,放眼望去,庭院中已经尽是翠绿的颜色了。无论晚开或是早开的樱花,这时也已经全部凋零了,残落的花瓣落在池水中依稀能联想到曾经春之雪的模样。即便是被称为樱花瀑布的垂枝樱,或是开放的最早、不畏严寒的寒绯樱,也依旧有凋零的一天,转而代之的是于夏季将含苞待放的其他花枝。
恒也站在长廊下,凝视着不远处与医生相谈的妹妹,郁色渐渐布满面孔。他自己的身体情况自己是最清楚的,当见到医生摇头的那一刹那,他基本就已经知晓了这病是什么。咳血、低热、盗汗……“这是肺痨啊。”他清楚的见到那医生的唇形,以及下一刻妹妹惊异的神色。
他终于垂下手拉上了隔扇,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重新坐回桌前。
当镜原雫与医生辞别后,沿着碎石小路来到了那间不足六叠的茶室。恒也正秉着一如既往坐如钟的姿态,听到隔扇拉开合上的声音才转过来,露出淡淡的笑容,“雫,怎么样?”
“不要紧的。”雫见到兄长的笑容,即便心如刀割也依旧将酸涩的感情咽了下去,“不过是体弱所致,医生说是年幼时留下的病根,静养便会好的。”
“那就承你吉言了。”
香炉中的熏香静静的燃烧着,幽香的气息缭绕在雫的周身,这是恒也常用的熏香,因此在这香味的包围下就仿佛像是被兄长拥在怀中一样。想到这里,雫不禁悄悄抬头注视着兄长的面孔,他们虽然是兄妹,但也仅有眉目间有几分相似,雫的容颜更偏向于少女的柔和温婉,恒也大概是由于生母的影响,加上一点泪痣,即便是男性也有种难以企及的艳色在其中。
只不过……
雫见到恒也苍白消瘦的面孔、已经显得空空荡荡的衣袖,心中便有一股酸涩的滋味弥漫开来。虽然刚刚的话是用来诓骗他的,但最终这病的原因还是要归根到年幼病根上来。
那时候他们还都是孩童,是在一个寒冷、飘着雪的冬季,雫与恒也在外玩耍的时候遇到了一场大雪,风夹杂着鹅毛似的雪,拍打在脸上打得人生疼,与恒也起了争执的雫挣脱了哥哥的手,独自跑了出去。然而她躲藏在山洞里,本以为哥哥会知难而退,却没有想到他寻找她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当他找到她的时候,风雪已经停了,他的衣物与发丝已经都被雪水打湿,握着她的手冷的像雪一样,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唇微微颤抖着。
当晚他就发起了高烧,虽然奇迹般的苏醒了过来,自此之后却也体弱多病。
“雫。”恒也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轻声呼唤着少女。
“啊、啊,什么事?”
“我忽然想到,再过一段时间,院子里的花应该都开放了。”
“是啊。”雫笑着回应,“时间流逝的真是快,仿佛昨天我们还在伴着月色赏樱,今天却都已经凋零了。”
一旦到了夏季,即便是开放的最晚的樱花也已经凋零了,在枝头转而替之的是青葱的枝叶,证明樱花曾经繁茂过的也仅剩下人们记忆中她们曾经悠然绽放的时刻了。
“这样说起来不免让人难过,万物终究有终结的一天。”
听到兄长叹息似的话语,雫难过的错开他的目光望向窗外,装作欣赏窗边的景色似的。
当夜
恒也坐在回廊下,端着茶杯静静的凝视着天空中的一轮上弦月。白天时嘈杂的蝉鸣只剩下零星,在寂静的夜中与风吹拂过枝叶的沙沙声相合,简直堪比竹筒与石墩相击时的惊鹿了。
“哥哥。”
恒也回过头去,雫正穿着一身天蓝色的和服,略带讶异的站在隔扇前。恒也向她招了招手,雫就有些羞涩的点了点头,双手拂过和服下摆,端庄的坐到兄长身侧。
“转眼间雫已经到了十五岁了。”恒也将茶杯放下,盈着笑意的眼眸注视着妹妹有些嫣红的脸庞,“再一星期,就是你正式的十五岁生辰了。”
“是啊。”
“正巧,我有样东西想要送给你。”恒也把一直摆放在身侧的方形物品拿了起来,递给雫。雫规规矩矩的双手接过,见到那东西的时候还是轻轻的“呀”了一声。那是个做工精巧的寄木细工,几片红木在正中围成一只红色的蝴蝶,漂亮的很。
“这个秘密匣我本来想在家宴中送给你,不过我想大概在父亲大人面前还是送些更正式的东西要好,这个就私下给你好了。”恒也微笑着拿过盒子,“之所以被称为秘密匣,是因为它其中有些技巧。”
雫好奇的探过头去,见到恒也灵巧的拆卸下木片,本来繁琐的步骤在他的双手下变得有如行云流水一般,而那盒子的内里也终于露了出来。
“记住刚刚的步骤,这就是你独一无二存放秘密的东西了,就连父母和我都不会知道的秘密。”
“真是神奇。”
雫露出清丽的笑容,在幽微的月光下,她那美丽的模样就宛如从古典画卷中走下来的辉月姬似的。
“你喜欢就再好不过了。”
雫爱惜的抚摸那寄木细工,连连赞叹,甚至就连端庄的姿态也忘了保持,穿着木屐的双腿轻轻晃动着。“真漂亮,我非常喜欢。”
“啊,雫,你看。”
恒也忽然发出了轻轻的感叹声,雫连忙顺着哥哥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草丛中浮起点点荧光,从远处看来仿佛夜空中的繁星落下来了似的。
“萤火虫……!”在这一刻,雫完全褪去了贵族女子身上被教条束缚着的矜持,展露出活泼的模样来,挽着哥哥的手臂兴奋的盯着草丛中的点点荧光。“真美。”
“是啊。”恒也轻轻的环住了妹妹的肩,令她依靠在自己的怀中。在童年时期,他们常常这样依偎着坐在长廊下,看着每晚月亮的阴晴圆缺。
在那令人熟悉的怀抱之中雫近乎要落下泪来,兄长身上令人怀念的暗香,常夏月夜中泥土草木清新微潮的味道,一切都如同昔日一般……她不禁闭上双眼,在心中祈求神明,让这样平淡而幸福的生活持续下去。
<一>
一周后的家宴很快的开始了,恒也与雫的父亲坐在主位上,颇有不怒自威的气势。雫与恒也与其他人一样在庭园中,恒也一身绘着鹤的群青色和服,外面披着素色的羽织,眉眼中微微的笑意令他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柔和。雫则穿了一件八重樱振袖和服,素织腰带上挂着绣着红椿花的香囊,远远看去,这对兄妹就好似古卷中的仙人似的。
天色已经渐渐转暗,青黛与朱红在天空中交织着,雫盯着渐渐没入地平线的灼红色,不禁扯了扯哥哥的衣角。
“怎么了,雫?”
“啊啊……这样的夕阳虽然美丽的很,但是总令我有种不详之兆,”雫纤小的手掌按着胸口,蹙着眉的模样十分娇柔,“那燃烧生命似的决绝的红色,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没事的。”恒也握住了妹妹的另一只手,温柔的安抚她,“等到夕阳的余韵下去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常夏月的十六夜月可是最美的,传说中能见到辉月姬的影子,你不想看一看吗?”
明白兄长的安慰,雫回握住他的手掌,露出一个怯怯的笑容,然而她却依旧有些不安,总觉得今夜一定会发生什么似的。
待到人到齐了,坐在主位上的镜原光彦却依旧没有开口,饶是恒也也不禁微微皱眉,父亲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似的。
不久,他就明白了父亲所等待的人。
那是他所熟识的贵族,白川氏与他的儿子忠次郎。
这时恒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回过头去,只见父亲的目光在雫与青年间流连,而后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真是许久不见,令爱越来越标致了。”白川家主感叹的同时,恒也见到雫的身体轻轻颤抖了一瞬。这时,恒也明白了一切。已经病入膏肓的他支撑不起庞大而古老的家族,父亲清楚的明白这一点,于是他选择了强盛的贵族,要以联姻的方式维持家族的延续,哪怕将要以莬丝子一般的延续下去。倘若为了雫有了子嗣,如果是两个儿子,恐怕就要过继一位于镜原。
这是何等荒唐却无可奈何的教育,恒也握紧了拳,他知道他阻止不了,也无力去阻止。若是比起其他见也未见过的贵族,或许一起长大的大哥忠次郎能够给予雫更多关照。
“十六夜的月果然是最美的。”
他听到不知谁的感叹,接下来,又听到了父亲所宣布的消息。
恒也抬起头看向雫,她那副不可置信却又将一切掩盖下去的模样深深刺痛了他的双眼,但是,于他、于父亲、于雫……这大概都是最好的选择。
他思来想去,却心烦意乱,最终趁着众人欢畅时悄悄离席。
路边细碎的白色花朵宛如细雪似的,恒也沿着青石铺砌成的道路向前走。夜风吹来宴席上清酒的气息,树影斑驳,他走到了池塘边。池塘上架着的红木桥上正站着一个单薄的身影,望向月亮,显得十分凄清。
“雫……”他开口呼唤妹妹的名字,雫就转过来,在月光的映衬下,她如玉雕般的面颊上带着道道泪痕。
“哥哥……”她不顾高跟木屐,跌跌撞撞的冲到兄长的怀里。虽然她未曾再哭泣,然而那颤抖的身躯诚实的表达了她的心情。
恒也无言的拥抱着妹妹,直到雫挣开他的怀抱,“未见君容但闻名,寒菊入夜白露生。
终宵彷徨昼复念,魂断相思露也轻……哥哥,这首和歌中,那对男女仅仅是匆匆一瞥,不等看清对方的容颜,便已心生眷恋,那么自幼朝夕相处,又会生出怎样的情愫来呢。”
“……那大概是爱情与亲情相交杂着的吧。”恒也斟酌着词句回答,“雫,你……”
“哥哥一直很聪明。”雫露出了宛如落樱似的凄惨的笑容,“到了这种事上,究竟是迟钝,还是刻意的忽略呢。”
“雫,你在说什么……”恒也强硬的打断了雫的话,他有预感,雫一旦开口,接下来的就将是捅开他一直回避的东西的时刻了。
雫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立刻闭上了嘴,双唇紧紧的抿着,甚至失去了血色,只有淡淡的一层粉色。“是我失态了……忘记刚刚我所说的吧,哥哥。”
恒也站在原地,注视着仓惶离去的妹妹的背影。
十六夜月依旧圆满,挂在空中撒下皎白的幽光,似乎依稀能听到有人在月下吟唱着歌谣。
“我心之所恋,未知往何方,此途无穷尽,惟知逢时终。我恋将何往,前途不可知,思君终不已,定有相逢时。”
<二>
文月时,雨水总是频繁,常常刚刚还晴空万里,下一刻就雷声轰鸣了。时雨前云层低的很,与闷热潮湿的空气一同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这时,一滴雨水击打在叶片上,啪嗒一声,紧接着,雨就倾盆的下了起来。
于道场中的忠次郎随着一声惊雷,手中的木刀被击飞了出去。
镜原恒也喘息着,在胜利的同时放下了武器,规规矩矩的行礼。
“何必这样拘谨,”忠次郎发出豪爽的笑声,恒也却依旧低着头,不敢将自己此时此刻的骇人神态暴露在他人的眼中。但是仅仅是一刹那,他就恢复了常态,并抬起了头,“忠次郎大哥的剑道比起往日精进了许多。”
“哪里比得上你。”忠次郎夸张的叹气,恒也不置可否,而后露出略微无奈的神色。
“啊,说起来,今天你是和雫一起过来的?”
“是这样……舍妹正在茶室中练习花道。”
“那就一起去见见她吧,这些年她一改以往的活泼脾气,倒是真的当起了深闺小姐,我都快忘了她的模样。”
白川家典制的枯山水庭院中布着一条曲折回廊,不仅能见到庭园中的景色,这种时雨之时也能见到水滴沿着屋檐流淌而下的样子。
拉开隔扇,雫正正坐在茶室中添置着立花式的插花,见到两人,她微微倾身,“辛苦了。两位还是快些进来,不要因为淋湿了衣衫而被雨女缠上才是。”
规规矩矩的礼仪,温婉贤淑的问候,这近乎与静御前一般的姿态并没有令恒也感到舒服,相反,他联想到了刚刚忠次郎的话,“这些年她一改以往的活泼脾气,倒是真的当起了深闺小姐”。他不记得雫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然而,幼年的雫确实非常活泼,古灵精怪的模样非常惹人喜欢,而不是现在这样挑不出错的完美,如同府都的瓷人偶似的。
大概,自她及笄那晚上的家宴,她脱口而出的那些话,令他们生分了起来,或者说,是他的逃避令这一切改变了。
“雫真是变了许多,我好险认不出来。”忠次郎打破了与闷湿气息相似的尴尬气氛,拿起了桌前的御番茶一饮而尽。
“时间流逝,沧海亦能化为桑田,又更何况人呢。”雫微微一笑,恒也却观察到,在忠次郎的目光流连在她的面孔上时,她单薄身体的微微颤抖。“忠次郎大人,我有件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
“我想与兄长大人谈些私事,能否请忠次郎大人……”
“啊,这样啊。”忠次郎了然般的点头应许,拉开隔扇走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雫与恒也两人。
“雫……”
“兄长大人。”她忽然双手附在地上,鞠身行礼。恒也注视着她跪伏的模样,一时失去了言语。
“我想,已经是时候明说了——兄长大人逃避至今的事情。”雫的声音含着鼻音,面上却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
“我爱慕着兄长大人,并非亲情,而是身为一个女子对于男人的爱。”雫端坐在那里,丝毫没有在意自己口中说的是何等有悖人伦的事情,“及笄之前,无论是花道香道或是书法礼仪的先生,都曾与我讲过成婚之事,我也自然曾经臆想过自己与丈夫于父母见证下共结连理。然而……兄长大人,我曾想过的丈夫的面孔会是谁呢?”
雫露出一个凄然的笑容,“是你啊,兄长大人。”
“……雫。”
“我会梦到你亲吻我的嘴唇,梦到你对我倾诉爱语……兄长大人,你还记得我们年幼时的那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争执吗?”
“……”
“那是因为我说了想要做兄长大人的妻子,陪伴兄长大人一生,而兄长大人却斥责了我。”说着,雫的泪水犹如时雨似的留下,打在榻榻米上留下一小片圆形的水渍。
恒也注视着雫,终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破镜难圆,雫……自从你说过这番话之前,我是一直拿你当作我的妹妹来疼爱的。”他注视着雫犹如被雨水打湿的八重樱般楚楚可怜的模样,硬着心肠说了下去,“即便是你说了这番话,我也依旧对你心无杂念,你是我重要的亲人,我最珍爱的妹妹,而绝并不是能令我倾诉爱语的女人。”
“可是……我爱您啊,无论是寂静的夜,还是枯燥乏味的礼仪,我都是因为心中思念着兄长大人的姿态才得以支撑的下去。”
“那就要将内心封闭,倘若怀抱着真挚的爱意,那就将它封存在内心……不要做出如藤壶宫夫人与光源氏之愚行。”
“……我明白了。”雫沉吟良久,最终,缓缓的吐气,“自此之后……那些话,我绝不会再提。”
恒也的心中却并不能感觉到解脱,他注视着妹妹含着绝望的眼,咬着牙离开了房间。
见到兄长离去,雫颓然的跌坐在地上,原本优雅的仪态一瞬间溃不成军,她掩着面,泣不成声。
“你原来是因为这个一直在躲避我。”这时,本应该回避的忠次郎却出现在了茶室门前,雫惊惧的抬起头,对方本熟悉的面孔在闪电刺目的光中变得陌生起来。
“忠次郎大人……”
“原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一厢情愿,不过是笑话而已。”他上前两步,抓紧了她的手腕,用力之大令她仿佛觉得自己听到了关节破碎的声音,“难道我要将你束缚一辈子,你才会心甘情愿的跟随我吗?”
“放开我!”她惊叫着,宛如受伤的鸟儿。
“那我不如,就将这一切的假面都剥开吧。”
疯狂的爱语,被撕裂的身体,散开的发髻,雫在泪眼朦胧中见到衣物中那绣着红山茶的香囊,那是恒也曾经送与她的,这样想着,她低低的鸣泣起来,然而这声音,早被隔扇与雨幕隔绝,再也传达不出去了。
“兄长大人……”
恒也站在回廊之中,见到一朵开放的正艳的红椿自枝头一瞬就落到了地上,那模样宛如武士斩首似的,突生不详与凄凉,他忽然想到了那句俳句。
“红山茶,随着白山茶,落下来。”
<三>
当庭园中的枫叶边角泛红时,长月就正式来到了,而正如它的名字一般,夜晚也渐渐长了起来。而最近几日的夜晚更是阴雨连绵,急促的雨水仿佛要将一切都冲洗似的下个不停。
即便时光飞逝,一个月过去,恒也的脑中依旧总是反复的回想起那一日,在茶室中抽噎的胞妹的面孔,以及那朵生命戛然而止的红椿。
忠次郎与雫自然早已经完婚,身着白无垢的雫与丈夫于两族亲人与神明的见证下交臂共饮一杯清酒。而她那份背德的感情,大概已经随着与丈夫的相处而消散了吧。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恒也的病情日益严重,甚至达到了低烧不退的情况,在他咳嗽的时候,往往也会掺杂些血丝。
又有时,他会在低热中昏睡不醒。今日便是如此,被病痛所折磨的身体不堪重负,令他沉沉的昏睡过去。
半梦半醒间,似乎有谁的手拂过他的脸颊,自额头滑到鼻梁,再到嘴唇,那手指上的凉意似是一股清泉,却莫名的有种哀伤而熟悉的感觉传达了过来,就如同夏夜的雨水那样。
耳旁朦胧的响起了三味线的声音,似乎那乐师并不想弹上什么曲子,只是轻轻的试弦。然而就仅仅是那几下轻如羽毛拂过的试弦,也令恒也放在榻榻米上的手动了动。
他睁开眼睛时,面前的一切就像是笼上了一层纱,看不真切。而他的身体更是软绵绵的,连起身这个简单的动作都难以达到。
“雫……”究竟是梦,还是现实,他有些分不清了。
那个弹奏三味线的身影微微停滞了,而后静静的放下了乐器,倾身行礼,“您醒过来了,兄长大人。”
如今已经被称为白川夫人的雫端坐在那里,长发已经挽做了已经婚嫁女子标致的发髻,而那副轻弹三味线的模样也已经有了成熟女子的妩媚韵味。
“喝些水吧。”她走过来,将手中的瓷碗送到恒也唇边,温热的水润湿了他干裂的唇。
“谢谢你,雫……”
恒也抬起双眼与胞妹对视,她温婉的一笑,将瓷碗放下了。“兄长大人对我毫无戒心啊。”
“……雫?”
“倘若我这碗中所装的,是与给予父亲大人一般的东西,兄长大人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听了这句话,恒也立即惊诧的望向了雫,雫对此投以微微一笑,“兄长大人……今夜就是一切的终结。父亲再不会强迫你去做什么,也再不会强迫我去做什么了。”
那个笑容掺杂着许多复杂的东西,而恒也在其中仅仅看到了解脱的笑意笑容。
“雫,你究竟做了什么……?!”
“啊啊……待到明日清晨,一切真相明了,我们就再也不会有束缚了,兄长大人。”雫温柔的抚摸他的脸颊,却有泪水缓缓滑落,“自我离去之后,患有绝症的兄长大人应当也不会让我一人寂寞太久吧。”
“雫……!”
雫说完,跪伏下来,俯下身,深深的行了一礼。
“再见了,兄长大人。”
恒也在想要将她扶起来,可是他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他只能喊叫着她的名字,而后杜鹃啼血似的咳出鲜红的血。
“兄长大人……那日你送于我的寄木细工,我放在这里了。”
说完这句话,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不要去,雫!”
然而,隔扇依旧在他眼前缓缓的闭上了。
清晨来临之时,恒也首先嗅到了一缕熏香的气息。
是什么呢……似乎他曾经嗅到过这种味道。
……啊,母亲去世的时候,似乎也用过这种熏香。
恒也睁开了双眼,最终又像逃避什么似的闭上了那双眼睛,轻声呜咽了起来。
<四>
父亲与雫的像放置于木台之上,穿着素衣的恒也有些茫然的注视着前方。从青炉中缓缓升起的熏香的气息,宛若令人迷失了心智似的。忠次郎将一朵白菊放在雫的像前,鞠了一躬,然后回到恒也身边落座。
“令尊病逝,雫……自尽了。”
“啊……是这样吗,辛苦您了。”
这个人冷漠到这种程度吗?即便是自己的生父与胞妹去世,也毫无感觉的吗?
忠次郎看向了端坐在那里的恒也,却见到他紧紧抓着和服的下摆,甚至到了骨节发白的程度,即便面孔是微笑着的,颤抖的身体却将他的悲伤毫无保留的展露了出来。
忠次郎注视着他,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似的,产生了一种令人战栗的愉快。
在忠次郎走后,恒也又因低烧陷入了昏昏沉沉的梦境之中。
他见到了悬在横梁上的雫,但他心中反而一丝惊惧也无,只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她的身躯随着风摇摇晃晃。鼻腔间充溢着菊花清苦的香,他仿佛又回到了那间茶室,回到了童年的时刻。
“哥哥一直都知道的对吗。”
“我应该知道什么?”他轻声询问面前的恶鬼,以人的姿态存在的幽魂向他笑了笑,探过身来亲吻他的嘴唇,“我爱慕恒也的事情,父亲的交易的事情,忠次郎侵犯我的事情,哥哥全部都心知肚明。”
“或许是如此。”
“哥哥……快点来陪我就好了。”少女纤柔的手掌捧起了他的脸庞,含着柔情蜜意的眼眸注视着他。
她已经不是他所熟识的雫了,甚至已经不是生者,但是还与往日没什么区别,依旧穿着未成婚少女精致的八重樱小振袖,面容也依旧精巧可人,只是胸前多了一条已经支离破碎的铁索。
“我好饿啊,哥哥。”她散发的模样像是灼红的垂枝樱,妖娆艳丽。
而后,他听到清脆的一声响,胸前的锁链完全碎裂开来,那幽魂连少女的姿态都无法维持了,在他面前化作了般若似的恶鬼模样。
“吃下我,会让你饱腹吗?”
恶鬼是无法回应人类的话语的,只能发出难以入耳的嘶吼,恒也注视着这个曾经是他妹妹的恶鬼良久,了然般的闭上了双眼。
但是他未等到曾经是雫的恶鬼下口,一名穿着黑衣的男性就将它斩杀了,那男子的目光甚至都没有望向他,就转身离去了。而那恶鬼也渐渐的消散了,一切宛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恒也呆呆的坐在那里,望着台上那张笑靥良久,突然猛地咳出一口血来。
<五>
“自那之后已经近两月了,你的病情与情绪都渐渐稳定下来,这很好。”
“多谢忠次郎大人的关心。”恒也轻咳两声,“不过近日偶感风寒,失礼之处还请您见谅。”
“无妨,啊……话说回来今天你找我是为了什么?”
“这……还是有关舍妹的。”
“哦……”忠次郎皱眉,“也是,该直面这件事了。”
“我幼年时曾见过一只雀儿,心生喜欢,就将它捉来养在笼中,然而那雀儿却十分暴躁,自我将它捉回来后就绝食,甚至滴水不沾,不过几日,它就死了。”恒也垂着头,语气轻而缓,“您说……这样的喜爱,是不是不应该存在的呢。”
他将一直摆放在木架上的武士刀拿了起来,爱惜的来回抚摸着,“您于雫,是否就是这样的感情呢……在下非常好奇。”
“令妹于我是如同槿姬那样的女子,我又怎么会用那样的手段……”
“哈。”镜原笑了起来,“你我都已经心知肚明的事情,在这里就不要再掩饰了。”
“……那么已经知晓的你,如今又是想要做什么呢?”
“大概是将你我的罪业都一同算清吧。”他轻声道,“拔出刀来,忠次郎。”
恒也的剑术一直较他要优秀,但总是规规矩矩的,与他本人一般。如果在生死关头呢?他依旧会这样平静的使出他规矩的剑道吗?
但,并不相似。
他的招式比起往日鲜活了许多,不再一板一眼的,而是每招每式间都充溢着杀气,反之,他的动作也粗暴了起来,那舍弃一切的气势令忠次郎有些惊异,被恒也的平砍逼的连连后退。忠次郎有些难以理解,为何那句纤弱的身体会忽然爆发出这样的力度来。
“在与敌手以命相搏之时分神,”就连他的音量也拔高了些,听起来有些尖锐,“忠次郎大哥认为我在病中就会弱不禁风吗!”
短兵相接之声,忠次郎背靠着墙壁,抵住了横砍向他双眼的刀,两人僵持着。就这样保持下去,忠次郎想着,恒也已经在微微喘息,他的体力绝对抵不过他。
果不其然,恒也握住刀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就是现在,忠次郎有些激动的如同真正的武士那般喊叫了起来,他的刀锋压向了那边的少年。随后,即便是恒也立即躲开了,对方的刀锋却依旧割破了他的肩膀。
但此时此刻,恒也的内心却十分的欣喜。那是来自灵魂的呐喊,那份愉悦甚至令他禁不住笑了出来。没错,这正是他想要的,隐忍了多年,被束缚在贵族与这令人憎恶的病弱身体中多年,他找到了能令自己发自内心笑出来的东西。
他终于明白,为何自己在比剑时总是低垂着头,将自己的实力一压再压。
看着忠次郎有些惊恐的神情,他现在的模样、现在的笑容与姿态,大概与恶鬼相似极了。
趁着这个机会,他上前几步再次横砍向忠次郎的双眼,对方堪堪躲过,神情狼狈的注视着他。
恒也却笑了起来,“忠次郎大哥认为我受伤就放松了警惕吗,大意。”他又握紧了刀,喘息着说道,“虽然有些疼……不过我要感谢忠次郎大哥,能让我这番姿态完完全全的展露出来,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这番愉悦。”
话落,他再一次上前,忠次郎好似完全放弃了抵抗,或者是被恒也疯狂的模样吓到,只一味的躲避。
“不要只躲着,向我攻过来啊!”恒也一边喊着,一边砍向了忠次郎的腹部,“取悦我啊!”
忠次郎慌张的躲避着,向后探的手臂撞到了油灯上,将它打翻。
火很快的烧了起来。
“恒也!停下吧!先将火……!”
恒也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依旧继续着他的动作,那能人置于死地的一招一式令忠次郎暴躁的抬起了刀,他无法理解这人的想法,只能用武力制服,从而他遗忘了他这番动作的破绽,脑中只想着反击、反击。
但,忠次郎似乎并等不到反击的时刻了。
恒也注视着那被他的刀穿刺过去的部位,又缓缓抬起头来,忠次郎痛苦却无奈的流下了泪水。“对不起……”
“……你应该对雫说。”恒也直起身子,将刀拔了出来。“我大抵刺中了你的脏器,需要我为你介错吗。”
“麻烦了……”
忠次郎跪坐在那里,火势已经渐渐的蔓延起来,屋内也充溢着木材燃烧的气味,黑烟已经渐渐浓郁起来。
恒也将腰间的肋差拔了出来,“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们这对兄妹真是相似啊,就连那仇恨我的眼光都一模一样。”
“除此之外呢?”
“我死在这里已经无所谓了,罪人自应有天罚,可是你呢?”
“母亲也是葬身于这样的烈火之中,”镜原持着的刀放在了对方的脖颈上,“母亲的死亡,直到那日雫对父亲动手时我才明白大概其中有什么隐情,或许在这里死去,我能早早的赎罪,与那两人团聚也说不定。”
“哈,哈哈哈哈哈,”忠次郎忽然笑了起来,“真是疯子……动手吧。”
手起、刀落,那下动作很快的完成了,脖颈中的血喷射了出去,球状的物体滚落到了他的脚边。
等到这动作结束,恒也这才用尽了全身力气似的跪坐在了地上,并难以遏制的剧烈咳嗽了起来,伴随着红椿似的血溅落在被烧灼发黑的榻榻米上。
当一切都完成时,他心中反而有种难以言喻的悲哀浮现出来了。究竟是什么令他们走到今天这一步?并不仅仅是婚姻,更是许许多多的束缚。
或许就如同那朵红色的山茶,在外表最为光鲜艳丽的时刻宛若人头落地似的凋落了。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四肢并用的爬行过去,从不远处的柜中翻出了一件精巧的寄木细工,他缓慢的用曾经交给雫的方法打开那个秘密匣,其中放着一束头发,黑色的与栗色的相间,那应该是他与雫的。
“对不起,雫。”
镜原最终也只能吐出这样一句话,在已经被焚烧的摇摇欲坠屋子里等待着最后时刻的来临。
当雪见月来到的时候,就像这月份的名字一样常常下雪。如鹅毛似的雪轻而缓的自灰白色的天空中降下来,在地上留下薄薄一层白色,连远处的山峰也笼罩了一层白色,如同山水画似的,想必到了明天,拉开纸隔扇时,初雪过后的清新空气会与仿佛另一个世界似的银装素裹一同映入眼帘吧。
雪如同要将一切都掩盖似的,渐渐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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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发生在镜原还不是队长,格里高尔还是普通人类的时间里……
已经是夏季了。
自庭院远望而去,刚刚出芽的嫩叶与已露头一些时日的翠绿色混杂在一起,入目皆是青葱的草绿色,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草叶的清香。原本迟开的晚樱,如今早已全数凋零了,只余下些残朵与幽香。
镜原是一向不喜欢夏季的,嗡鸣的蝉和灼眼的阳光总让人心中烦躁,纵然他本身是宁静的人,也被这过于炎热的天气惹得倦怠了起来。
“真热啊。”他拉着衣领轻声说道,从廊下经过的格里高尔笑着开口,“热的话就脱掉吧。”
“我可不像你那样。”镜原半眯着眼,西洋人的皮肤白的很,在阳光与汗珠的反射下像是透明似的。
“那你就剪个头发好了,这么长的头发不会很热吗。”
“嗯……但是我还没有剪发的想法。”镜原撩起披在背上的长发,露出一段已渗出汗珠的白皙脖颈来。“留了这么久,忽然就剪掉也不太适应。”
“不明白为什么这么麻烦,热的话就剪掉,顺应自己的心意不就好了。”格里高尔露出些许不解的神色,镜原对此只会以微微一笑。
“话说回来,那个风铃是什么时候在的?”镜原所说的是廊下吹塑玻璃所制的风铃,几根玻璃柱下垂着一片青色的竹叶。每当风穿过长廊时,中间的圆珠就会和玻璃柱相击,发出叮铃叮铃的清脆声音,与鸟儿的婉转啼叫和夏蝉的鸣叫迎合着,倒也别有风韵。
“啊,那个是前几天一个女孩送给我的,说是只有挂上风铃才算是夏天……什么的。”
“确实如此——不过话说回来,你还真招女孩子喜欢,是因为脸吗?”镜原露出调侃的笑容,却又立即用袖口掩住了那道弧度,于是格里高尔只能看到那对微微弯起、漾着狡黠神色的笑眼了,就像是狐狸似的——他一向这样评价镜原。
“比起我,你的脸才更有看头吧,”格里高尔抱住手臂,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坐在木制长廊上的镜原,“而且……也有男性对你表达爱欲之类的。”
“哎呀,在调侃在下之前先将您那蹩脚的日语纠正过来怎么样?刚刚那句话文法有错误哦。”镜原不慌不忙的端起茶杯,格里高尔露出了没辙的神情,一旦镜原嘲讽他时就会用敬语,这点他早就习惯了,于是和往常一样,他叹息似的开口,“像个老头子似的。”
“毕竟已经几百岁了。”镜原依旧淡然的微笑,浅栗色的长发被风吹拂微微晃动着,格里高尔忽然产生了恶作剧似的想法。
当被拽住头发时,镜原只是微微蹙起眉,然而冰冷的刀背接触到敏感的后颈,饶是镜原也不仅敛去了笑容,手放在了刀柄之上。
“你最好不要动。”
刷的一声,后颈上逼人的寒意也移开了。
“……你这家伙。”镜原有些恼怒的摸着参差不齐的发梢回过头去,对方却先他一步,带着茧子的宽厚手掌将他的下颌抬高,拇指的指腹在脸颊上来回摩擦,彼此的呼吸似乎都要交融在一起。
有点痒,镜原这样想着。
“好多了,没那么女气了。”格里高尔忽然露出了有些痞气的笑容,镜原微微愣住,然而在那坦然的目光的注视之下,他也不禁回以了一个宛如曾在枝头绽放的樱花一般毫无保留的笑容。
一阵风吹拂过,枝头的树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风铃也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午后的日光照射在风铃上,落在地上一片犹如水波似的来回摇动的金色光斑,青色的竹叶打着旋摇晃着,最终在吹塑玻璃上撞击,发出微小的声音,美妙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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