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数:3986
*一场并不会很甜的恋爱的开端
*同时也是另一件事的开端
布莱恩走出包厢,来到火车的过道上购买零食。他偏爱比比多味豆,这东西多变的味道能给他带来奇妙的感受。他刚刚在车厢里忙着制作海报,虽然他并不是什么设计的行家里手,不过总算也是做的马马虎虎。
“泡澡新体验!浴缸里的小小地狱!
(一张照片,一个赤裸上身,戴着夸张面具的男巫,在宛若黑洞的水中泡澡)
新式魔法入浴剂,献给渴望体验新事物的你(或者你的“朋友”)。
有意购买者请撕下贴纸获取联络方法,售完即止,先到先得!
(几张有着奇怪字母的贴纸)
*本产品不会对人体造成任何伤害,并且不会在身体上及浴缸内留下任何糟糕的污渍。
”
贴纸上的联络地点会随着时间变动,为了实现这个效果,布莱恩在变形术方面下足了功夫。这么做很酷,就像是在暗中进行地下活动,布莱恩想。他到底还只是个男孩子。
他走到推车那儿,发现那里站着一个有些眼熟的男生,正在从口袋里掏零钱。他买的东西不少,布莱恩暗自计算着。会买这么多零食的,零花钱应该也很富余。他换上职业笑容,从背后拍了拍男生的肩膀,打算试试看能否做成这笔生意。
“抱歉,我对入浴剂不太感兴趣,”男生摆摆手,“如果是其他东西,也许我会考虑一下。我向来对于凭借自己力量补贴家用的人充满敬意。”
布莱恩摇了摇头,他是绝不肯透露半点家里的真实状况的:“我只是想赚点小外快,当然了,我也在为未来能开一家笑话商店做准备。”
“零花钱不够买想要的东西,所以打算赚第一桶金?你很为家人着想,真好啊。”男孩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布莱恩警觉起来,面前的家伙似乎并不像外表那样和善,对方似乎也是个带着面具生存的人。同类的气息让他绷紧了神经,这时他想起了对方的名字——盖恩•格罗夫纳,一位独来独往的赫奇帕奇四年级生。
“钱当然是越多越好,零花钱瞒着家人都花在研究经费上了,知道了会被骂的。”布莱恩装作苦恼地挠了挠头。他精心构建出自己生在美满家庭的幻像,言语中假装不经意间流露出严格又不失爱意的家人给自己留下的痕迹,空洞无力的真相只有他一人需要知晓,这是只属于他自己的痛苦与秘密。他盯着盖恩的眼睛,他是无法看穿自己的,布莱恩想。
“一定很辛苦吧,推销成品也不容易,要是努力能够获得回报就好了。”
“当然,我也并没有抱着太大的希望,”布莱恩笑了笑,“毕竟这还只是个开始而已。”
他的辛苦自然不足以成为什么炫耀自身的谈资,至于努力是否有回报,现在大抵还是个未知数,但他知道盖恩这番话的真正含义,他也明白他很可能要面对这个现实——
“这样的努力是无法收获回报的”,这样的现实。
这本来就是失败品,他真正想要做出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地狱入浴剂……
他礼貌地与盖恩说了再见,带着比比多味豆走进自己的包厢,那里空无一人。布莱恩趴在桌子上,慢吞吞地把一颗比比多味豆送进嘴里。
口腔里满是金属特有的气息,是金加隆的味道。真像个笑话,他想。
他在火车上换上校袍,走进霍格沃茨大礼堂。开学晚宴与先前的没有什么区别,但食物一如既往的美味可口。晚宴结束之前,布莱恩偷偷溜出礼堂,躲开正在谈天的画像的视线,进入猫头鹰棚。巴特飞过来,试图落在他的肩膀上。布莱恩把它放下来,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羽毛笔。
他必须尽快给母亲写完一封信。
“亲爱的妈妈,
我已经抵达了霍格沃茨,现在刚刚吃过晚饭。学校的食物比起您的手艺差得远,我现在十分怀念您的奶油浓汤。”
味道很差的奶油浓汤,没错。
“我的室友们从开学第一天起,就已经开始认真学习了。就在我提笔写信的同时,身后羽毛笔沙沙作响的声音依旧不断地进入我的耳朵,还有翻动书页的声音,拉文克劳不愧是学术气氛最浓重的学院。”
事实上他们还没有结束开学晚宴。他的同学们正热烈地讨论他们的暑期见闻,与刚刚入学的孩子们聊得火热。
“即使这样,我还是很难彻底摆脱对巫师出身的孩子的成见,您知道的妈妈,我与他们相差太多了……”
他听到身后有什么声音,赶快把信折起来握在手里。教授?也许他得为了提前溜出晚宴准备道歉,但教授大概会理解的,这样想着,他装作慌乱的样子回过头去,却只看见一个女孩。
“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她穿着黄色的院袍,是赫奇帕奇的学生。布莱恩暗自为不用面对教授松了口气,收起了慌乱的神情:“我在写信,给我母亲。”
“是吗。”女孩似乎看向了他手里握着的信纸,这让布莱恩紧张了起来。那上面的谎言太容易被戳穿,不能让任何人看到。他决心引开这个话题:“晚宴已经结束了吗?”
“没有,”女孩用手勾了勾辫子,“很无聊,我就溜出来了。”她用黑色的眼睛盯着布莱恩看,好像要把他盯出个窟窿一样:“你叫什么名字?”
“布莱恩,布莱恩•菲尔德。”
“哦,布莱恩,”女孩凑近一步,“我是爱德莱蒂•爱尔萨。”
“你好。”布莱恩没像往常一样伸出手表示友好。他手里还攥着信封,而且还一门心思地希望对方早些离开。但爱德莱蒂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愿。
“这是你的猫头鹰吗?”她指指巴特。巴特含糊不清地叫了两声,开始梳理自己的羽毛。
“是的,它叫巴特。”布莱恩不动声色地把信纸塞进口袋里。他对于今天把信寄出去这件事已经不抱希望了,“因为巴特会飞。Butterfly!”他状似轻松地讲了个冷笑话。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爱德莱蒂直白地说。
“经常有人这么说。”布莱恩耸肩,“我讲的笑话总是让人觉得冷。”
他环顾四周,表现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我现在就觉得有些冷了,大概已经到了回休息室的时间了。秋天的晚上总是有些冷。回头见,爱德莱蒂。”
“好吧,回头见。”爱德莱蒂满不在乎地说。
知道主人要离开,巴特拍打翅膀飞上房梁。布莱恩走出猫头鹰棚,口袋里还放着没有写完的信。他不知道女孩看了他的背影有好一会儿,只是一心想着自己的事情。晚宴在这时刚好结束,他混在回公共休息室的学生里,回到了自己床上深蓝色的帐幕后面。
“今晚的风很大,巴特也许会很辛苦,这封信大概要延迟一些才能到您的手里,您一定会很担心吧。我一切都好,学业方面也不会松懈的。只是一想到明年的七月才能回到温暖的家里,总觉得有些寂寞。不过没关系,因为我在这里学到了很多有用的东西,我想未来我一定能成为足以让您骄傲不已的儿子。
妈妈,如果您也想我的话,就像以前一样给我回信吧,小巴特会把您的思念带给我的。爱您!
您的儿子,布莱恩。”
全部都是谎言,布莱恩把信纸装进信封贴在胸口。
但唯有谎言是他赖以生存的武器。
从出生以来就浸润在谎言中,他没能拒绝谎言的侵蚀,在他人目光触及不到的地方满身污秽地生存下去。他痛恨谎言,却要依附谎言而生,多可笑。
布莱恩自嘲般笑了两声,把信封塞进枕头下面,闭上眼睛睡着了。
新学期开学几天后,布莱恩做成了第一笔交易,对方是位比他年长的格兰芬多。想办法把海报贴到各个学院休息室的布告栏里费了布莱恩十几个纳特,这种不怎么费力的活儿,只要肯出一点钱,就有不少低年级生抢着要做。做这件事之前他还不清楚效果如何,不过目前看来还是有些用处的。
晚饭后他们在天文台见面,由于是第一笔交易,布莱恩给出了买一送一的优惠——当然即使这样也并未亏损,这是他尽力压缩成本的结果。
“如果可以的话,请保留贴纸,这样本店有新产品之后,您能够第一时间收到猫头鹰的通知信件。”
“我很期待新产品啊,你可要好好加油!”亚裔面孔的格兰芬多毫不掩饰自己真诚的期待。如果世界上都是这种人,那么布莱恩的日子大概要轻松很多。
布莱恩点点头:“我想也许很快就能研制成功,当然,如果您可以把现在的产品推荐给更多的人,我会非常高兴。”
“我不敢保证有多少人会对它感兴趣,不过我会向朋友们推荐的。所以,下次也可以给我优惠价吗?”
“当然没问题。” 他微笑着许诺。
或许是入浴剂的效果太过恐怖,来找他的人也寥寥无几,目前的存货连十分之一也没有卖掉。布莱恩对这种情况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现在需要做的只是加快新产品研发的步伐。虽说如此,但他的最终目标是做出“魔幻星空”款入浴剂,如何实现这个目标,他依旧没什么头绪。
哦,星星,星星,他漫不经心地咬下一块苹果馅饼,盯着霍格沃茨大礼堂的屋顶。多美妙的魔法星空,他需要怎么做才能在水面实现这一点?
什么东西啄了啄他的手背。巴特显然是等得有点不耐烦了,企图把他的勺子扔到地上去。布莱恩揉了揉巴特的脑袋,拿起属于他的信件。
他得感谢母亲并不是一个巫师,不然这封信肯定会变成一封吼叫信。信里并没写什么特殊的事,不过是为布莱恩迟迟不到的信件发了通牢骚,哦,还有“你的床下满是灰尘,为什么不好好打扫那里”之类的抱怨。布莱恩把信放进口袋,打算找个没人的角落给它来个粉碎咒。
但他晚上还是去了猫头鹰棚,给母亲写了一封言辞恳切请求原谅的信。他庆幸自己写得很快,在麻烦找上门来之前就已经让巴特带着信件离开了。
爱德莱蒂站在猫头鹰棚的门口,装作是偶然出现在那里的。
“真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布莱恩对此早有预感。开学仅仅几天,他却总能在各种地方与爱德莱蒂碰面。他素来不相信什么巧合,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这个年纪的女生总被幻想中的罗曼蒂克俘虏,不幸在她们想象中最浪漫的场景中出现的那个人,通常会成为一段炙热恋情的受害者,他现在就是那个受害者了。这种感情可以被解读为任何东西,唯独不能称作是爱,更何况布莱恩•菲尔德绝不相信爱的存在,在他眼里爱就等于谎言,爱只是人们用来伤害彼此的借口。
但布莱恩依旧对她露出微笑。
“我想,你大概会对这东西感兴趣吧?”他拿出入浴剂,自信满满地递到了女孩手里,这东西肯定能够赶走她,布莱恩充满恶意地想。
“布莱恩,”爱德莱蒂直呼他的名字,“请再给我两袋。”
他没能想到的是,爱德莱蒂并不会因为一袋入浴剂退缩,三天后她便出现在他面前,甚至准备好了钱袋。
“你难道……很喜欢这东西吗?”
“是的。”爱德莱蒂扬了扬下巴,似乎在为这句话骄傲。
“那么,谢谢惠顾。”布莱恩把钱装进口袋,“欢迎下次光临。”
是她自己要买的,布莱恩想,怪不得我。
他又想,也许她真的喜欢这东西,喜欢身处黑暗的污水中的感觉,喜欢那种被吞噬的绝望感也说不定,那么,也许她也真的喜欢这个谎言堆砌起的,污浊不堪的自己……
不,怎么可能。
他把这个念头埋进意识深处。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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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在第一章公告出来前滑铲序章
卡伊洛斯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搞不明白自己的姐姐都在想些什么。至少在柯罗诺斯·艾利克小姐的年龄还没有进到十位数时,他仅凭一颦一笑就能领会对方的想法,尽管多数情况下她会有的并不是什么好主意。拿家饲牧牛的尾巴当靶子、比赛丢尖牙飞盘,偷糖未遂、被施了魔法的平底锅追着跑了半个小时等等事迹,自不必一一例举。柯罗诺斯那会儿还经常和老爹一起折腾麻瓜电器,动不动就是一场热闹的爆炸响彻山谷。满肚子的鬼点子和浑身的胆,典型的艾利克范儿,柯罗诺斯在前面跑着的时候,卡伊洛斯总能看见她那与母亲同色的短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如同银铸。
然而,现如今艾利克家的大小姐已然芳龄二八,明眸皓齿,着实是出落得越发俊俏可人——也越发不可理喻。她不再爬树掏鸟蛋、下河捞鱼虾,衣柜里轻便的裤装逐渐被各式裙子取而代之。于布斯巴顿就学的第二年,柯罗诺斯甚至蓄起了长发,好像她从没有边喊着麻烦、边胡乱修剪自己的发尾过。或许还要感谢那儿的精英教育,她一天更比一天擅长分析他的一切行为、找出他的一切失误,并尽可能遣词优雅地数落他。虽然卡伊洛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原来造成过这些问题,但他承认柯罗诺斯说的确实都是对的,这就更加令人沮丧。
在两人不得不在同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的漫长暑期中,这份无所适从的无力感与日俱增。好在梅林保佑,日历总有翻到八月的一天,于是,比往常动身的时刻提早了整整一周,卡伊洛斯·艾利克小先生拽着他的一行李家当逃……战略性撤退了。
“今年的三强争霸赛。”柯罗诺斯的声音从车窗外依依不舍地追进来,“我会去看你的,卡伊洛斯。”“我记住了,柯罗诺斯。”“‘姐姐’。”“……姐姐。”
单词被利齿咬开、渐渐泛苦,巴士慢腾腾地转过弯,他终于找到机会叹出这口气。魔法虽然存在,奇迹却仍需要每人各自去寻求。卡伊洛斯今天也不知道柯罗诺斯到底什么打算。
艾利克夫妇俩的一位共同友人在伦敦开着一家巫师酒馆,他每个暑假都会收留他几周时间,而这位先生的外甥女,则是去年毕业的他同院的好学姐。卡伊洛斯平日一直受她照顾、把她当做可以依靠的前辈,发自内心地尊敬着她,眼下面对如此难题,紧急寻求场外援助,理应是不错的选择。
“你来得不巧,洛斯塔两天前刚去匈牙利出差,她让我代为传话,说很抱歉不能亲自为你接风。”酒馆的主人家边说着边挥了挥魔杖,一把上了年纪的布面沙发椅应声嘎吱嘎吱地挪过来,在他面前费力地抖开皱巴巴的扶手,“此外,她整理了一些东西想送给你,你回到房间就能看到。”“既然洛斯塔学姐不在,那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您,可以吗?”“但说无妨。”
可惜这位成熟的大人并不如他的小蜂蜜酒那般靠谱,还没听完卡伊洛斯那尽可能详实的叙述,他就已经笑得前仰后合不能自已。“作为这轻松一刻的谢礼,我给你指条明路吧,小少爷。”男人抹了抹眼角,话音里笑意不减,“比起我或者洛斯塔,你有更适合的询问对象。”
这句话说得云里雾里,指向不明,有点故弄玄虚的意思,卡伊洛斯难免感到些微的失望,不过考虑到说这话的人是谁,就一点都不奇怪了,他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开始大快朵颐。
离开了烦恼之源,时间流速就正常了起来,一晃眼到了八月底,出门采购的卡伊洛斯在对角巷遇见了刘家锐。同样帮助他许多——尤其口腹方面——的这位学长站在店里面带笑容、细细打量着那些黑漆漆的坩埚,挥挥手就买下整整十个。这个数量真实地冲击到了小伙子,在他的认知中,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洛斯塔·格罗夫纳做出这般消费行为并不奇怪,毕竟他亲眼看到过。但刘家锐前辈,这位霍格沃茨颠勺大手、格兰芬多御用厨师、用壁炉烤过地瓜炒过土豆,上次一寝室瓜分干净的特色风味烤牛肉至今唇齿留香,使用坩埚经验丰富的他怎么会需要那么多的坩埚做备用?
他确实在意,但原因之类的话题比较私人,他也是撞上了才知道的,并没有什么开口询问的立场。卡伊洛斯愣了两秒,掏出出门前揣口袋里的学姐的赠品:“前辈你需要帮助吗?”
开学后就是四年级的少年一如既往地需要新课本和补充魔药材料,替学长省下一笔开销的契机让两个人结伴继续接下来的采购。总比一个人好些,不论怎么说,他到底还是喜欢身边有人陪伴的,卡伊洛斯站在书店里不着边际地想着,柯罗诺斯也好,洛斯塔学姐也好,刘家锐前辈也好,对了,还有——
“那有只不错的羽毛笔,正好十三纳特。”沉甸甸的篓子多了一点轻飘飘的分量,刘家锐语气稀松平常地帮他算账,“你手里的东西一共一加隆六西可十六纳特,加上羽毛笔的话就是一加隆七西可。不用破整为零了。”
卡伊洛斯觉得心算应该也算作魔法的一种。
帮完他之后,刘家锐去买自己需要的东西,左一本《魔法防御理论》,右一本五年级版《标准咒语集》,厚厚叠起的《七年N.E.W.Ts五年O.W.Ls》上,一本科幻小说着实显眼。卡伊洛斯看得有些久了,察觉到他的视线,刘家锐挑挑眉:“你也感兴趣?”“不,只是好奇,原来前辈喜欢看科幻小说。”“你觉得一个巫师看科幻小说很奇怪吗?”“我绝没有这个意思。”他瞬间绷直脊背,刘家锐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意图、在他开口道歉之前先一步抢白道:“这是威尔父亲写的小说。”
这个名字卡伊洛斯熟悉得很,属于一位拉文克劳六年级的学姐,他有幸见过对方,也听刘家锐念叨了有一个学期,一时间散落的线索串联起来,电光石火噼里啪啦福至心灵,酒馆老板一句你有更适合的询问对象在耳边响起来,他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原来如此。”
比起询问成年人,或者女性,同性又年龄相近的人更容易与他有相似的视点,也就更容易有他需要的结论,加上刘家锐确实是有着丰富的与女性交流的经验,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前辈……”他两眼放光,立正开口,字正腔圆,“我想咨询一个问题。事实上,我已经被这个问题困扰了很久。”“我可不保证我一定会啊。”“女性究竟是怎样一种神秘生物?”“为什么会想问这个问题啊?!!”
小小的柯罗诺斯在山野间奔跑的快活的身影,和长大的柯罗诺斯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容一时间让他的脑仁有些疼。
“今年有三强争霸赛……”卡伊洛斯平静且可以说是心如死水地说,“我的姐姐会来。”
他难以想象在现在这样的绝对劣势下,他的好姐姐到了霍格沃茨会不会杀到格兰芬多塔来把他吊起来打,说教意义上的。他是真的怕了她了。
刘家锐闻言哭笑不得:“我也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如何与她们打交道呀。”“可我看你和洛斯塔学姐以及威尔学姐都混得不错。”“好吧,好吧。真要说起来,并不是我本身拥有怎样高明的技巧才让她们觉得我不算太糟糕。而是她们在相处过程中教会了我应该在什么时机做什么事情。所以诀窍不在我的身上,而在姑娘这一方身上。”
那他也许应该举一个血淋淋的例子出来让前辈帮他剖析一下,光这一个暑假卡伊洛斯就积攒了不少血淋淋的例子,到底要选哪一个才比较典型比较有教育意义,他犹豫了,这一犹豫他就看见一个杰西·帕克。
赫奇帕奇三年级生抱着食品袋从糖果店出来,橙红的头发一如既往地乱糟糟的,祖母绿的眼睛通透、含着一股机灵劲,他的巫师袍还是拖了一个角在地上,由此可见他并没有拔高多少(卡伊洛斯松了一大口气),他也看到他,眼睛亮起来,嘴角却撇下去。
卡伊洛斯先是朝他走了两步,接着耐不住性子跑了起来,对角巷的人流熙熙攘攘,他却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以每分钟110回的次数高声呐喊,喧闹得不行。他走到杰西身边,站在他面前,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但一听见杰西拖长了调子、老大不乐意地说:怎么是你啊,他就知道自己现在是在笑了。
P.S. 杰西·帕克大声强调了三次自己不乐意,但还是和卡伊洛斯·艾利克共进晚餐了。
P.P.S. 卡伊洛斯·艾利克在杰西·帕克的提醒下意识到自己还拎着刘家锐的课本,他只花了三分钟去还东西。
+展开
o 黄油啤酒后续
o “你学姐已经失了智了”
“学姐的寒假又过的如何?”
刘家锐问道。这个问题既自然又突然。说话时他眼神中的情绪让威尔略一晃神——是热切?……不,不是。只是期待而已吧。她别过头,像是要填满心中小小的失落而端起酒杯灌了一口。 酒精和酒吧里热火朝天的气氛让她感觉轻飘飘如同置身云端,头脑也不如往常一般清醒。
“学姐?”见威尔迟迟没有回答自己,刘家锐有些疑惑。这一声呼唤将她拉回地面。本来还想再多听一些的……不对,是仍旧沉浸在小刘的故事里自己不好。没由来得感到一阵害臊,威尔轻咳一声,没多想就说道:“打工。”
“嗯?”刘家锐大约是没听清。
“在我妈的工作室打工,”她补充道,“为了麻瓜们的时尚集会。通常春夏季的衣服都会在一月左右发布——虽然我不是很理解这个时间选择,但,不管怎样,我每年两次都会被抓去做苦力的,已经很习惯了。”
说着说着她有些后悔了,没有接着说下去。刘家锐微微歪头,似乎是察觉到她有意的保留。“很无聊吗?”他试探性的问。
“也不是……不过真的就是很普通的工作。”威尔抱歉一笑。
如果你生活在欧洲,又恰好从事了麻瓜时装相关的工作,大约会听说一个叫做“巴特勒*”的新晋品牌。这个来自英国的服装品牌,十年前服装周上第一次亮相,就凭借其标新立异的设计风格和令人讶异的精巧技术而名声鹊起。由于一些工艺上的特殊原因,这个工作室几乎只有一位员工——特蕾莎·霍克,也就是威尔的母亲。这位太太不用任何机械,甚至手不执针;轻巧挥起魔杖,指挥银针牵引着丝线流动起来,衣服就像生长出来一般渐渐成形。那动作优雅得仿佛在演奏乐章。年幼的威尔忍不住被母亲缝纫时享受而又快乐的样子所吸引,最终自己也沉浸其中,不知不觉变得十分擅长制作衣服。去年圣诞她送给小刘的圣诞礼物,便是她用心亲手制作的一件,可以说是得意之作。
猜测刘家锐对高级定制的具体流程并不太有兴趣,她确实是想要结束这个话题。除此之外,想到自己对他来说是学姐,威尔考虑着年龄上的差异,没能毫无顾忌地滔滔不绝起来。她平时也不是如此小心翼翼的人,只是所有事一旦碰到刘家锐,威尔就会多想个一倍两倍。这种陌生的,纤细的,而又敏感的——头脑聪明如威尔完全明白,但自己引以为豪的智慧在这新鲜的领域中似乎不再那么有用了。
即使在心中嘲笑着无用的自己,抬起头来面对现实的时候也还是一如既往的笑颜。
其实被追问起来,她倒是想起今年“打工”的时候确实发生了一件不太一样的事情。处理一件礼服上细碎的蕾丝花瓣时,她的母亲唐突发问:“威尔,你想好毕业以后要做什么了吗?”
威尔惊得抬头,觉得母亲身后的太阳像是从西边出来的,亮瞎了她的眼。
“呃...嗯……药剂师?五年级的时候魔药老师推荐我去。”
“嗯,挺好的吧?挺像个巫师。“霍克太太含含糊糊地说,“那我还得去找个新的副手……”
她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威尔都听不清她在讲什么了。不过大约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特蕾莎·霍克女士看起来已经将刚刚的对话抛之脑后,转身研究版型去了。威尔舒了一口气,才开始仔细想这个问题。
是的,今年七年级的威尔,还没有想好自己毕业以后要做什么。她绝不是一个毫无长处的人,问题在于,她的兴趣太过广泛了。药剂师?听上去不错,但好像有些无聊;解咒员?她的算术占卜成绩也不错,但是不是够好,或许还没有那个自信;和母亲一样,投身麻瓜时装界?这下魔法世界又让她难以割舍了。
“那你有找男朋友吗?”
没想到问话还有后半截。而这个问题不只是闪瞎眼的程度了,威尔吓得针都失去了控制,直直地飞了出去,扯着布料拉出了一个大口子,蕾丝花瓣落了一地。
“哎,没有,呃,没有。”威尔结巴,丢下魔杖急急忙忙收拾惨剧。
“噢,是吗。”霍克太太在阶梯上从高处看着女儿难得的出丑的样子,话语里带上了一丝关怀,“如果你找的是女朋友我也可以接受。”
“不是的你误会了!!!!!”
咳,这种事情可说不出口。威尔越想越尴尬,装作自然的撩撩头发,一边转移话题,“不过昨天和翎星一起去看的戏剧倒是挺有意思的!不得不说我被折服了。”
剧目是《仲夏夜之梦》,著名的莎氏所写的浪漫喜剧。票是父亲给的,来自他工作上的关系。威尔虽然接触了不少麻瓜文学,但戏剧尚不在她的知识范围内。 “我问翎星知不知道莎士比亚,她说,她看过《仲夏夜之梦》的原著。竟然。真的很厉害呀。”垂下眼回忆,威尔将不久前的事娓娓道来,“她看起来很喜欢戏剧的样子,特别认真的打扮了。”
毫不张扬而低调端庄的灰色羊毛礼服裙,披肩直发优雅挽起,配以发簪装点(威尔在她生日时送的那支)。翎星是威尔从没见过的样子,她暗自为感受到了同寝学妹不太一样的一面而窃喜。观剧的过程十分愉快,无论是舞台效果或是演员的表演都给威尔留下了深刻而又美好的印象,算得上这一年最为难得的体验之一了。
“莎士比亚还真敢写,那种效果既持久又强力的爱情药水,就是真的精灵也做不出来啦。”看完戏剧的两个拉文克劳来到一家咖啡厅,坐下来自然而然地开始了学术探讨,“我要是能做出这么便利的东西,就让全天下的有情人都成眷属。可不太好了?”有些不雅的挥动着茶杯勺,威尔孩子气地对着一个虚构的设定较起真来。当然,她醉翁之意不在酒,抱怨中混合着一点羡慕和一点失望,映出她无法控制动摇的内心。
“尽管结尾有些牵强,但,毕竟是为了一场婚宴创作的剧本。”叶翎星呷了一口红茶,冷静地发表自己的看法,“虽然是妥协,但从文学的角度来说还是无可争议十分伟大的作品。”
“翎星觉得…皆大欢喜不好吗?”
“不,我觉得很好啊。”叶翎星说,“喜剧的评判标准应该就是看人们看完能不能会心一笑吧?按这个标准,这部作品绝对是不折不扣的艺术品吧?”
不知是不是看到威尔苦闷的表情有些动摇,翎星又补充道,“这是我个人意见,所以我不太确定啦。但是学姐也不用想太多,自然的融入其中便好吧。”
“嗯,说的也是。”
她明白翎星拐弯抹角的安慰。戏剧再伟大,本质也就是故事罢了。最近怎么总是纠结于这些?关于爱情,什么都能联想到自己身上来,就好像中了什么咒一样。年龄的差距,成长环境的差距,无法忽视的差距。威尔头一次惧怕前进,惧怕改变,惧怕可能失去的未来。
恋爱的魔咒,对最为经验丰富,最为聪慧的拉文克劳也依然奏效。
“——不过爱情魔药……嗯~还挺想喝一次试试看的!来帮把手吗?”
三把扫帚酒吧的约会仍在继续。威尔语气依然轻快,状似愉悦地眯起眼,开玩笑一般地对眼前的刘家锐说。
若是有了如三色堇的汁液一般万能的爱情魔药,这份感情是不是也能皆大欢喜呢?
*Butler(巴特勒),威尔母亲的旧姓
+展开救命!!!就我一个人迟到了那么久!!这几天忘了开E站仿佛迟领了一个亿!首先让我再喊一次威尔和小刘太可爱了!!!!威尔妈妈也好可爱呀ww请你们俩毕业就结婚!请!翎星在威尔笔下莫名有种智者感QAQ感谢暑假约留守儿童出门!等我过几天就去写详情!
O首先我要赞美假期。
O概要:小刘这个人,把自己当成福灵剂在熬。
——
距离那列特别的列车进站还有好几天,国王十字车站第九和第十车站间中间还都是普通的柱子,异国少年还不能去他那位于霍格沃茨的寝室。刘家锐独自一人,躺在借宿民居阁楼的沙发里,看着屋顶,房梁,还有手中的玻璃小瓶。在此之前,他正帮他刚认识不久的房东太太打理她的餐馆生意,替这位手忙脚乱的女士收拾台面,点菜收费。房东太太的餐馆自然不比家锐父亲的酒楼大,来得客人也不比家乡那里多。对于小刘来说,他这么做只是闲坐无聊,找点事做顺手帮一下忙。但房东太太却对他这个行为十分感激,主动提出要扣除一些他的房租以作为谢礼。
福灵剂——小刘将瓶身正面转向自己。那上头的名称标签沾满了灰尘和毛线头,还有些卷角。这瓶小物件出自于刘夫人——一位准魔药师——之手。但与寻常母亲不同,这位母亲并非想给远行的儿子一个护身符平安签。事实上,按照母亲的原话,这是他应得的奖赏。
小刘满周岁时,一家人将刚刚摸到一点走路门道的小肉团放在如同杂货摊的桌面上,让从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随便他抓一样。小小刘迅速跑过或者说是踉跄过书本和毛笔,滚过印章和算盘,甚至没有看一眼就在他嘴巴旁边的巧克力金币和鸡腿,踢掉了纸折的剑,来到了一把封了鞘的菜刀和一个性状奇异的玻璃瓶面前。小小刘一会儿看看刀,一会儿盯盯瓶。犹豫不决。最后,从家锐父亲嘴里,小刘得知这是父亲唯一输给母亲的一场对决。而获胜者——她的母亲——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多说一些这件事的细节。在父母含糊不清的说辞中当时的真相渐渐沉入长江。小刘只能推测自己最后选择了这瓶福灵剂。毕竟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母亲不可能会把这么贵重的药剂交到他的手里,还让他保管这么多年。
不像父亲时时展露出他对于工作的热情,他的母亲从不谈论她的工作。自刘家锐展现出魔法天赋后,他的母亲才允许他看看自己的书房,但作为代价,这位可爱而阳光的母亲在这个狭小空间里会展露出严格又尖锐的一面。她不再同他一起在草坪上打滚,一起蹲在花丛里扑蝴蝶。她要求他复述昨天她教授给他的一切东西。直到完全掌握一丝不差,小刘才可以离开这个没有窗户,没有阳光,仅仅凿开几个孔以供透气的小屋子。没过两三天,这里就从他最想去的屋子,变成了他最不想去的屋子。从现在的刘家锐看来,他的母亲做这些完全是为了遵循国际保密法。但那时的他只觉得那个房间里一定存在某样东西,魔药,魔咒或是其他说给别的小伙伴听就会叫他母亲火冒三丈的东西,可以叫好母亲变成坏母亲的东西。
小刘打小就是个识趣的人。自然不愿意再去书房讨苦头吃,他更愿意去父亲的厨房做个小助手,更愿意和其他师傅们的孩子玩成一团,更愿意和外头的迎宾姐姐招呼客人,更愿意听菜市场的爷爷奶奶争辩梗长的西红柿好吃还是梗短的西红柿新鲜。所以在母亲命令他做些碾碎,捣药的事时,他总是吞吞吐吐扭扭捏捏。做的时候更是三心二意,心不在焉。一寻到机会就放下手中的事情,蹿出书房的门,溜到院子里,和其他孩子玩捉迷藏,或者溜到后厨去,躲到爸爸的围裙下面。那时候,他还小,他以为他的母亲理所当然该知道这一切。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魔药补习,真的如她那些借口一样,只是她的工作太忙太累了需要小刘来协助她。
十一岁那年,小刘收到了霍格沃茨的入学邀请函。十一岁的小刘根本读不懂信上写了什么。他只知道这是一件可以令他的母亲高兴到哭泣的事。面对母亲期盼的眼神,他接连首肯了转学和出国的事宜。可以看到更广阔的世界,可以见到更神奇的玩意,可以交到其他国家的朋友,这些诱人的东西不用勾引只要往那儿一亮相就能让刘家锐乖顺地跟在它们屁股后面跨过大半个地球,从一个大陆型国家去往一个岛屿型国家。小刘不知道的是,就在母亲这么干的那天夜里,他的父亲和他的母亲自结婚以来,头一次没有睡在一张床上过夜。
父母吵架时,特地挑了一个很晚的时辰。他们以为小刘睡着了,可惜小刘没有真的睡着。小伙子本来激动地幻想着过上小说主角一样的生活,结果听到了楼下传来了争吵声。他的父亲不同意送他出国,他的母亲讥讽他的父亲优柔寡断,话题由此变得越来越糟糕,总之那一夜两人吵得不可开交。他的父亲担心小刘现在年纪太小一个人去国外照顾不了自己。他的母亲则认为孩子要经过锻炼才能成长为大人。大厨觉得在他们家现有的基础下孩子要成长也用不着这么努力。刘夫人不同意让他的丈夫用一座酒楼困住他的儿子。
“说得好听,你不过是把自己的梦想强加到他的身上罢了!”小刘仍记得母亲声嘶力竭地吼出这句话。因为再下一句,一直忍着怒意试图好好说话的父亲拍响了桌子:
“我有逼着骗着让孩子每天来厨房么?我有按着他不背菜谱不准出去玩么?我有跟他说过一句我的成就么?我甚至不准让伙计叫他一声少东家!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把自己的梦想——”
“——压在孩子身上?”
之后,争吵声停止了。
次日早晨,小刘看见母亲头一次当着她的面扑向他正气鼓鼓的先生,在他的怀里蹭他的脸。让这位先生以无可奈何的方式消气后不得不接受她的道歉。他们两人双双歇业谢客一日,郑重严肃又平心静气地就小刘的将来展开讨论。最后两人同意了父亲这一方的提议决定征询小刘自己的意见。那一日父亲讲起了自己的过往,讲起了那些奖杯奖状,讲起了他的头衔和饭馆的招牌,讲起了家族秘方就是没有秘方。他将酒楼的大门钥匙拎在手里,以一个浅显易懂的方式告诉小刘一个机不可失的道理:他将餐馆比作一艘船,所有伙计师傅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他们在逆流的水里拼命前行,向着同一个目标拼尽全力。同理,他的母亲,在另一条船上。现在小刘有了上船的机会,但两艘船都不会等他太久。
在那之后小刘登船踏上了霍格沃茨的旅程。与此同时,他告别了他曾经的朋友,离开了他热爱的家人,也放弃了去触碰那串大门钥匙的机会。
暑假小刘回到家里,又见到曾经的玩伴。那个曾经抓着小刘不放的小伙子,已经比小刘高出了一个头。如今的他收敛了自己的性子老实跟在自己的父亲身后去学一门手艺。闲来无事,他也会跑过来问小刘一些握勺的窍门,企图打听到与秘方有关的东西。也会突然对他说他其实特别理解他的选择,要是家里有钱了谁愿意做个厨子。但再也不会因为捉迷藏时被算计连追小刘三条街,游戏结束后和没事儿人一样请他吃冰棍。小刘笑笑告诉他如果自己的父亲开始教他怎么做麻婆豆腐,那他希望的那串钥匙八成就会交到他的手上去。小伙子听完十分高兴,将话题引到了麻婆豆腐怎么做上。这个傻小子挠着脑袋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如此虔诚,老师傅就是不愿意教他做一碗麻婆豆腐。小刘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自己的父亲在涉及料理方面时会变得有些古怪。小伙子依然请小刘吃了一次冰棍,嬉笑着这可是洋玩意儿比不上的好味道。小刘连连点头。两人叼着棒冰坐在打烊的饭厅里哈哈大笑,可彼此都觉察到对方已是不同世界的人。
在家时父亲总会翻着花地给小刘做好吃的。毕竟小伙子比他期望地轻了太多。即使小刘解释说学校的伙食非常好,看,自己还长高了不少。父亲依然摇头表示他还不满意,自己的儿子不愿意做厨子至少要看上去像个厨子。看着自己儿子吃到打饱嗝时,这位父亲并没有露出明媚的微笑,而是反常地像是忏悔完毕赎清罪孽一样舒一口长气。这时刘家锐就会给他的爸爸一个拥抱,告诉他他的爱自己完全收到了。然后把自己闲来无事编出来的菜谱拿出来送给他。老刘师傅突然童心未泯狠狠地揉这个臭小子的头发,问他到底是哪个姑娘让他的儿子变得这么甜。然后,我们的小刘同志,就会一五一十地,把他的单恋心思告诉他的爸爸。而关于那神奇的魔法世界呢,就像被施于了无声无息,就这样被不着痕迹地隐藏起来。
现在,小刘的母亲依旧会要求在他的书房待着。但是情况似乎发生了一些不同。我们的小先生如今掌握了很多魔药学知识,甚至有些超出了他母亲的期待,让他的母亲开始怀疑自己的儿子是不是另找了别的补课老师。她开始在做魔药的时候与小刘说魔药以外的事情,比如学校的生活,比如同寝的室友,比如神奇的生物,比如喜欢的女孩。对于前三个,小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并且是以一种逗趣的方式全数告诉刘夫人。而最后一点,小刘会变回那个扭捏的孩子,吱吱呜呜含糊其辞,最后跑去厨房躲去爸爸那里,对着母亲吐着舌头说:你问爸爸去吧。
“臭小子,这学期你别想有福——”
“嘘——”小刘得意地用食指抵上嘴唇,做出一个极具嘲讽意味的保密姿势。
“福什么?”刘爸爸眨巴眼睛。
“好福气了!”刘妈妈无可奈何。
夜深人静时,他的父亲也会来屋顶上问他,记不记得当初为什么要选择远渡重洋。小刘则打着哈哈笑称不是你们说我小时候抓周的时候拿了妈妈的瓶子吗。父亲依旧在质疑是不是自己做得不够优秀,不够让儿子觉得他已经为刘家锐拿到了一个堪称完美的起步。小刘点点头,说是啊,连妈妈都说,你这辈子最爱的可能是你的锅。这位父亲,现在已经有了一些零星的白发,真的会睁大眼睛,认真检讨起自己的问题。小刘则学着妈妈的样子抱住这个男人,蹭蹭他的脸。而老刘厨子,在小刘的身上,看到了他母亲的影子。
老刘厨子本就是一个明白人。他知道什么时候该下什么料,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起什么锅,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所以他知道他娶了一个不平凡的女人,且他不会说。他已经可以确认他的妻子可以做到一些超出常理的神奇事情。但他从来不会去请她为自己实现些奇迹。结婚以后,他为她准备了一个专门的房间,帮她搬运行李是他唯一一次进入那个屋子。他当然好奇,他无时无刻不在好奇,但他不会推开那扇门,因为他知道如果需要,他的妻子会自己走出门来,将这一切告诉他。他必须等待,或者说必须装出一副憨态,不然生活这一锅饭煮得过咸或是过辣了,都得自己尝着,还不能推倒重来。
夜深人静时,小刘的母亲也会在烛火旁问他,记不记得当初为什么要放弃麻瓜世界。小刘摇摇头说我这是贪得无厌,你看我放弃了什么了?母亲依旧在自责当初只想着魔药的事情。他的父亲一句话把她骂醒了,她才是那个将自己的梦想压在他肩上的无耻之徒。小刘点点头,说是啊,我在那里过得可惨了只能用壁炉烤地瓜。而她的母亲,眼角已经有了一些鱼尾纹,真的会沉下头去,一声不吭,哀伤地数落起自己的过失。小刘会学着爸爸的样子用一种滑稽又温馨的语气,说着真是拿你没办法之类的话替她完成她想做的事。而老魔药师,在小刘身上,看到了他父亲的影子。
老魔药师本就是一个聪明人。她知道什么时候该挥动魔杖,她知道什么时候该减小火候,她知道什么时候该采取什么措施。所以她知道自己爱上了一个麻瓜男人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而使用爱情魔药让对方爱上自己才是荒唐透顶的主意。这个行动力超强的姑娘,当机立断向她的心仪对象展开了追求攻势。并且不出所料地将他收入石榴裙下。即使,他永远无法理解她全部的世界;即使,他永远无法看到她全部的风采。她必须隐瞒,或者说必须说善意的谎言,不然这一锅魔药煮坏了或是炸锅了,都得自己担着,还不能重头再来。
“刘先生?”
“啊?啊!?什么事?房东太太?”小刘赶紧将福灵剂瓶子塞进沙发底下,去开阁楼的门。
“我们做了一些纸杯蛋糕,您要不要一起来尝尝?”房东太太非常热情。
“好的好的。我这就下来。谢谢您。”
很久很久以前,当小小刘家锐面对左边的刀具和右边的福灵剂瓶犯难时,他抬头看向了他的父母。他看到了许多人:他的爷爷奶奶,还有厨房里的叔叔阿姨都站在父亲的背后,满眼期待默念左边。而母亲身后谁也没有。
就这一瞬间,小小刘家锐下定了决心,抓起了玻璃瓶。
这一段记忆就像被塞在沙发底下的福灵剂,永远不会被小刘记起了。
+展开再次感慨小刘的家庭很甜。父亲和母亲磕磕碰碰地以自己的方式爱着对方爱着自己的孩子,相处本就不是容易的事情,最难得的是有那份一点点挪着去尝试的心。而小刘……那么小的小刘已经那么甜了长大后依旧根正苗直真的是哇啊!我也祝你娶到威尔学姐走上人生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