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的美籍俄罗斯钢琴大师霍洛维茨说过:“如果我的脚不能行走,我的手指也无法奔跑。”使霍洛维茨的琴声臻于完美之境地的,是他对钢琴踏板的绝妙使用,他一生中仅有的一部学术著作,就是关于钢琴踏板的使用。
这就是为什么莲一有时间,就去晨跑的原因。
我们难以证实锻炼腿部是否真的有助于弹钢琴,但这至少让莲喜欢上了健身,有时候他过早的醒来,就会一个人去学校的操场跑步。
IPOD里播放的是霍洛维茨演奏的《拉赫玛尼诺夫第三钢琴协奏曲》,在清晨寂静空旷的操场上,清澈有力的钢琴将莲与世界隔绝开来。
直到有水砸在脸上,莲才发现下雨了,雨点大,却并不密集,莲停下来看着灰色的天空,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下来,IPOD里播放到拉三第二乐章的开头,弦乐空灵哀怨,霍洛维茨的琴音悄然落下,浪漫中又有点孤独。
就像雨中之泪。
(tears in rain来自电影《银翼杀手》反派死前的台词)
回到宿舍,莲脱掉衣服,将价值200美金的运动衫丢在地上,进浴室洗了个快速的澡。
外面的小雨变成了蓬勃大雨,隔壁的天羽终于醒了。他看到地上像被遗弃了的婴儿的运动衫,就知道莲又去晨跑了。
“莲?”
一打开莲的房门,天羽就被电脑上的画面玷污了眼睛。
“一大早看什么A片啊!”
莲盘腿坐在椅子上,把平板电脑搁在腿上,一本正经地操控着作曲软件。
“我在做电影音乐课的作业啊,老师要我们找一个现成的微电影给它写配乐。”
“……这是哪门子的微电影……”
“这当然也算是微电影,只不过30分钟里有25分钟是床戏而已。”
天羽上前按下暂定键,画面停在一个十分不堪入目的动作里,他脸刷地红了,直接把笔记本电脑合上。
“你要是把这个交上去,绝对会被退学的。”
“不一定,我可是特意选了老师喜欢的类型的女主角。”
虽然从小一起长大,但身为正常人的天羽有时候还是无法理解幼驯染的思维方式。
“为什么你会知道老师喜欢什么类型……”
“我黑进老师的电脑里,知道他浏览过什么网页。”
“什么?!”
“当然是开玩笑的。”
“啊……吓死我了。”天羽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真的会做这种事。”
“我的确会做,每个手机都有一个独一无二的序列号,只要知道这个序列号,就可以操控对方的手机干任何事。”
“……为什么你说得好像经常干这种事情似的……”
“并没有,就在高中做过一次。”
天羽有种不祥预感:“……该不会就是高二被停学一个月那次?”
“嗯。”
果然……
“你从来没告诉我你到底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用讨厌的国文老师的账号看了一些付费电影。”
天羽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你老是干这种事情,要是被学校知道了,可不是停学那么简单了。”
“根据那个老师的消费记录,他的口味可比我重多了,我没有去教务处检举他已经很仁慈了。”
天羽重又打开电脑:“我还是先给你找一个不会被退学的电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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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开学典礼,莲都睡过去了。
直到被天羽摇醒,莲才摘下耳机,发现同学们都散开了。
“结束了?”
“是的,接下来有酒会。”
“太好了,我饿死了,早餐都没有吃,为什么所有开学典礼都爱在早上举行?”
当莲面无表情地把一堆食物塞进嘴里的时候,天羽问道:“对了,莲,拍档的事你有什么打算?”
“拍档?什么拍档?”
“你果然一个字都没听见去,刚刚开学典礼校长就说了,每个学生都要有一个拍档,合作完成学校布置的各种作业作品。”
莲全然不在意地“哦”了一声。他正在看手机,从早上开始父亲就一直发来各种问候新学校情况的短信,莲觉得烦死了,但还是很详细地回答了父亲的每一句话。
“所以你的想法是?”
“暂时没什么想法。”
“哦……”天羽好像有点失落。
莲发着短信,头也不抬地问:“怎么了,你是想和我搭档吗?”
“并没有。”
“你想就直接说出来,这又不是在求婚。”
“所以你答应了?”
“不。”
“……为什么?”
“难得来到音乐学院,你就不想试试和其他人合作吗?”
“我们合作不好吗?”
“如果没有记错,我们上次的合奏就像一只小提琴在操着另一只小提琴,惨不忍睹。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去认识新朋友?”
“莲不也是没有朋友吗?”
莲终于放下手机:“我不是没有朋友,只是懒得交朋友。我可以和任何人成为朋友,也可以和任何人组成搭档。”
“我才不相信。”
莲用餐巾抹了嘴,向四处张望,一个身高和天羽差不多的女生从两人身边走过,她穿着和头发颜色相配的连衣裙,戴着造型可爱的蝴蝶结耳环,显然是经过精心打扮。细高跟鞋像是新买的,还不是很习惯,走起路来战战兢兢的,眼看着就要摔倒,莲适时地从后面扶住了她。
莲却开始自顾自地用没什么感情起伏的声音做起了自我介绍:“我是音乐系的朝仓莲。”
“我是设计科系的河村纱树。”
“我喜欢这个名字,我们做个朋友好吗?”
“诶?”纱树愣了一下,事情发展得太快,她有点搞不清状况。
“我就当你答应了,你找到搭档了吗?”
“还没有……”
“那你愿意和我搭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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