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答老缸就发一下!其实是半年前写的大纲列好以后就没动过【。希望我能不咕咕地在最近写完它【【【【
*花语都是看的维基百科。
*鉴定师相关的我努力考据了,如果还是很扯淡请原谅我ry
*现代异能,其他基本世界观就是现代世界。两个人年龄20+,总之都是社会人【】
*因为改了人称所以把之前的第一段的投稿删掉了,感谢当时留评论的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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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天竺葵【偶然相遇】
长居累第一次来到这家街角的珠宝店,是在半个月前。
彼时这家店的店主还不知道他叫这个名字,只是在后屋谈的一笔生意陷入僵局时,听到前台的召唤铃被按响,因此才找到合适的借口,暂时将对面那几个心怀鬼胎之徒打发走。长居在恰好的时机到访解开了他的窘境;即使那只是一次偶然,店主也对长居抱有些微感激之情,因此在招待他的过程中付诸了一份额外的热情。
然而现在,这位珠宝鉴定师只想着当时还不如选择跟那几个烦人的家伙耗下去。
“你满脸都写着‘又不是我求你来的’欸。”此刻的长居正一边说着,一边踩着这半个月来几乎每天都在同一个时间听到的同样节奏走进店里。他的声音生得极富磁性,任谁第一次听到想必都会感到有些惊艳,但时至今日,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变成了一只嗡嗡拍打着翅膀的蚊子——
——不,应该说这段时间来,他整个人就像只巨型飞虫一样绕着那位黑着脸的店主转,还没法随便被一巴掌拍死。
可怜的店主的名字叫弗朗西斯·埃斯普利。如你所见,血统上是个法国人;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现在正在日本经营一家珠宝屋。除了如店面所显示的珠宝零售和鉴定服务以外,他也经手一些大额的宝石交易。和他做大手笔买卖的对象通常都是一些略有地位的富人,订单金额也都十分高昂,因此常常会碰到一些难以交涉的自大狂,或是想法设法削价的吝啬鬼。即便如此,他作为一个生意人,因重视信用与平等交易而在业界有点名气,所以靠着这份声望,总算是少有完全下不了台的情况。那偶然一次的困境,正是刚好被面前这位长居累撞上了。自那以后……
“我很高兴你能读懂。”弗朗西斯连平时坐在店里基本的微笑都不打算保持:长居每次都会呆到他关店为止,他早就不愿意给笑脸了。
长居大概也习惯了这种冷言冷语——倒不如说如果这样就能让他乖乖离开的话,弗朗西斯也就不会头疼了——愉快地接话道:“但是如果我不来的话,埃斯普利君会很困扰吧?”
普通的无赖只会单纯,执着的纠缠,只要碰几次壁就会意识到无利可图而放弃;而真正难对付的无赖会去了解自己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能尝到甜头,并且抓住那一两个微小的机会不放,反复敲诈。不幸,长居累正是后者,而他手里的盾牌,偏偏又是弗朗西斯最攻不破的人情关。
弗朗西斯不喜欢“亏欠”。作为一个商人,身负债务让他没有安全感,且易对他人抱有歉意,影响理性的判断。而作为一个普通的人,他最不能忍受的也就是“欠人情”。
因为相遇那天的事件,他判断自己欠了长居累不少。他沉默了半晌,对长居戳软肋的行为表示抗议,即便深知这对他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不痛不痒。
“毕竟我以前也是‘那一边’的人啊。”长居继续自顾自地说着,语气隐约里藏着的一丝得意,“什么时候能动手,什么时候需要口头交涉,什么时候只能先搪塞应付过去……这点经验还是有的。”
“区区不良少年而已,口气真大。”弗朗西斯毫不掩饰自己话里的鄙夷,有种出气的爽快感。
当然,即便如此,长居累也毫不在意地回道:“是呢,跟埃斯普利君比起来,确实是差远了。”
——忘了说,所谓的“与弗朗西斯交易的略有地位的富人”,也包括不少灰色地带的人士。黑道,地下组织,甚至走私犯,都属于他的客户范畴。
“不过,毕竟都是有些危险的人物,埃斯普利君眼睛又不方便……”
——又忘了说,弗朗西斯·埃斯普利是个盲人。不过最好不要像长居累一样在他面前强调这件事。而至于为何一个瞎子还能做珠宝鉴定,那是因为……
“我不需要。”
“……对不起,惹你生气了吗?”
“是的。”
“对不起。”
“不接受。”
“对不起,明明埃斯普利君身手很好,还随身带枪,而且就算眼睛看不见,但是有将触觉转换成图像的异能,所以完全不需要担心的……”
“……”
毫不犹豫地表达怒意地男人,原本以为自己总算能给这个无赖上一课,最终还是那无奈地开始认真反思,他执着于欠下的人情一定要还清的原则,而一直没狠下心把长居扫地出门,究竟算是个正确还是错误的选择。
“弗朗西斯先生。”
正在他一口气憋在胸口不知该如何往外吐的时候,店门上的铃铛发出脆响,一个轻快的女声随即传了过来。在弗朗西斯听来,这无异于是雪中送炭,时机掐得和半个月前长居累的到来有得一拼。
“啊,霍芬小姐。”他立刻站起来应道。
喀喀踩着高跟走进店来的,是弗朗西斯的业界同僚,鉴定师霍芬·迪特里希。她是德国人,高中时来日本留学,毕业后就留在了这里。据说她早在来到日本之前就已经取得了珠宝鉴定执照;虽然有参加考试时年龄造假才获得资格的传言,但依然证明她多年前就已经达到了专业级的水平,现在的能力更是远在弗朗西斯之上。
就如长居累所说,弗朗西斯虽然双目失明,但上帝给了他一份异能来弥补这一缺陷:那是一种能通过触觉,将图像传递到大脑中的能力。简单来说,就是他的双手成为了他的眼睛,被它们拂过的一切细节都会被一五一十地印在他的脑子里。对比靠着异能才吃上这碗饭的自己,霍芬的鉴定全靠肉眼,令弗朗西斯无法不心生敬佩。
“早上好。”她的日语很好,完全没有任何外语的口音。注意到坐在柜台前的长居,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啊,抱歉,有客人?那我一会儿再……”
“不是。”弗朗西斯毫不犹豫地开口否认;哪有在店里赖了半个月都没买过东西的客人。
然而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嗯?那这位是?”果然,她疑惑了。不是客人,那长居能是什么呢?此刻的弗朗西斯不得不给长居找个头衔,只得随口道——
“……是我,朋友。”
他说完,店里的三人间突然陷入了沉默。
那只是对话间合理的停顿,但是在弗朗西斯看来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好像空间突然被海水灌满,声音被瞬间切断,嗡嗡的耳鸣将之取代的同时,一股糟糕的预感开始在他全身蔓延。
就像是电影里,无知的配角无意说出了一句禁忌的话语,接着背景音乐骤停,场面陷入一片突兀的沉默;观众们都紧张不已,手心出汗,或背脊发凉或热血沸腾,因为他们知道那句台词一定触发了某个机关——
果然,长居主动站了起来,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长居累。你们二位有事情要谈的话,我暂时先出去也行。”
用愉悦得有些过分的语调。
我希望你现在出去然后别再回来了。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弗朗西斯还是站起来,咬牙切齿地微笑道:“没关系,我们很快就好。”说着,他迅速去摸柜台后的抽屉里,一盒早就准备好的宝石。
“就是这个。”他把它的盖子打开,递给霍芬,“这几块石头都是来自同一批货,我仔细观察了它们的色泽,感觉它们表面的光泽有些不均匀,有的地方像是天然的,有地方却像是品质不佳的人工宝石。我之前没碰到过这样同一块石头上光泽不一的情况,所以不敢妄下定论,所以能请霍芬小姐帮我看看吗?”
霍芬把盒子接过去,一阵子没出声,应该是在仔细检查那几块石头。片刻后,她开口道:“嗯,没问题。我可以带回我的工作室去吗?大概明后天完成鉴定以后,我再带着石头一起过来。”
“请便。不过来之前请和我联络一下。”弗朗西斯这几天正在谈一单灰色交易,他不希望无关的人在自己的店里接触到“那个世界”。
“没问题。”她悉索悉索地拉开包,把盒子放了进去,“还有……啊,下次再说吧。你有朋友在,我就不打扰啦。”
“啊……”
耳闻霍芬自然地接受了长居是自己“朋友”的说辞,即使她原本就没有什么不相信的理由,弗朗西斯还是有种希望破灭的低落感。他忍不住想开口拦住霍芬:先别走啊,长居那家伙刚刚的语气,全都是比以往还要难缠的味道……
“没事没事。”
“……呃?”
没料到的是,长居累却自己抢着开口了。
“其实我也差不多该走了,你们聊吧。”
这话让弗朗西斯始料未及,一时呆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的第一反应是立刻开始反思起自己先前的行为,生怕是自己表现出了想让他快走的情绪,让对方有了不满。就算他再怎么反感长居的纠缠,在有第三者的公开场合将这份厌恶表现得太明显的话,那可就太失风度,也太伤人了……
——不对。
迅速地怀疑完自己后,弗朗西斯的大脑才开始仔细处理耳朵捕捉到的信息。
——别开玩笑了,他说的话里的情绪分明跟刚刚一样——
“那就明天见啦,朋友。”
弗朗西斯·埃斯普利,游走于黑白两道的边界,总是临危不乱的珠宝贩,此刻听着长居累远去的脚步声,大脑一片空白,只有被重读了的“朋友”两个字在他脑袋里回荡。
这大概也是他人生第一次祈祷能用时光机器回到几分钟前,堵住自己说出那两个字的贱嘴。
02 大波斯菊【真心/纯情】
弗朗西斯的店坐落在一条步行街的街角。这里是当地的商业区,一条街上从地方小吃到流行服饰,各类店铺应有尽有,虽然号称还算是个旅游景点,但当地人自己也很喜欢来这里休闲娱乐,一年到头,尤其是在晚上,这里都很热闹。和这里周围大多数的店铺一样,弗朗西斯每天在10点开店营业。不过由于他平日里就住在店的二楼,所以通常,提前一个小时就能在店里见到他的人影。
“叮铃铃。”
这天早上九点,当弗朗西斯下楼听见店门方向传来的招呼时,他就已经知道站在外面的是哪位了。
长居累和弗朗西斯一样,有一家自己的店铺,只不过经营的是花卉盆栽方面的生意。他平时总是在黄昏,完成私人的设计委托的时候,以及晚上他的花店休息以后来访。因为弗朗西斯晚上十点才会关门,所以总是能被长居抓到至少一个小时的时间。然而在过去的两周里,弗朗西斯已经体验过两天从准备营业直到关上店门,一天十个小时以上都有一个人赖在他店里,“埃斯普利君埃斯普利君”地喊来喊去的日子——那就是长居累自己的花店休息的时候。
掰指算算,自上次以来,确实又过了一周了。
反正也习惯了不用跟长居客气,深知抗议也对他没有任何效果,弗朗西斯叹了一口气,也不好让他在门口干站着,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喀哒。”
踏进店里的,毫无疑问就是那位令弗朗西斯束手无策的花店老板:“早上好,埃斯普利君。”
“嗯。”弗朗西斯随口应了一声,松开了按着门的手,顺势就要回头走开。
“啊,抱歉,可以请你帮我抵一下门吗,埃斯普利君?”不等弗朗西斯迈步,长居累的声音就从背后传来。
虽然弗朗西斯一直被长居纠缠不清,但极少听到长居拜托他做什么事情。也正因如此,弗朗西斯才一直对他拉不下脸。今天他这一开口,不禁令弗朗西斯十分疑惑。
“你要做什么?”
“我给你带了盆栽。”长居平日里的语调就总是很轻快,而此刻他更是兴奋地解释道,“埃斯普利君的店实在是太没有生气啦,稍微装饰一下会漂亮很多的哦。”
……盆栽?
弗朗西斯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一句“拿回去”脱口而出。
“你试试嘛,会很好看的。”
“我不想跟你买,也拒绝你送我东西。”否则还有完没完了。这最后半句他最终还是咽下去了。
“你就当作是我上门推销嘛,我给你摆完你看看。”
“上门推销的都会直接被我关在门外,人和东西都别想进来。”
长居累一如既往地表现出了死缠烂打的精神:“埃斯普利君,可能你自己不太注意店里的布置,不过这方面我还算是比较专业的哦,你就信我试一次看看?我特意为你的店挑的搭配,如果摆完你不喜欢,我再带回去就是了。”
“……等一下,你说‘搭配’?”听到这里,弗朗西斯才意识到事态有些不对劲。
“是啊。和首饰,服装一样,盆栽也是要搭配起来才能做到又美观,又不显得杂乱。”长居累答道,接着就滔滔不绝起来,“最基本的色彩和形状搭配,还有植物的高度和大小,甚至用来种植的泥土和器皿,全部都是有讲究的。比如说,我今天给你带的天竺葵和玫……”
“停一下,我不是说这个。”急忙打断侃侃而谈的长居,弗朗西斯的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
“嗯?啊,也是,一会儿一边摆一边……”
“你,到底带了多少?”
“不多,就8种,有三盆比较大,其他的都挺轻的。”
“……长居。”
“是?”
“你一个人怎么把这些弄过来的?”
“这没问题啦,我的店里有用来搬盆栽的小车,刚好塞满一趟……”
“…………算了,你随意吧。”
弗朗西斯无力地站到门边,用后背抵住门,一边忍耐着长居累给他带来的一如既往的烦躁,一边又拉不下脸来让长居把这么多沉重的盆栽白白拉回去,终于还是默许了对方的行动,双手抱在胸前,心里五味陈杂。
“吱——咚。”
“嗯……”
“嘎吱——”
“……再十五分钟我就要开店了,长居。”
“没问题,我之前拍照做了点效果图,所以摆起来很快的。”
弗朗西斯把长居晾在一边,随他在那扇面朝街边的飘窗前折腾了半个小时了。他能听出长居在尽力放慢动作减小噪音,虽然这对于听见异常敏锐的他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但终归是自己放进来的祸害,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开口抱怨,只得变着法子催他赶紧完工。
“对不起,还是有点吵吧。我再调整一下就好了,马上。”长居也听得出弗朗西斯声音里的无奈,急忙道歉道。他后退了几大步,从店的深处向窗台望去,颇为满意地弯起了嘴角,然后随即想到:“啊,埃斯普利君要怎么看整体效果呢?需要我拍几张照吗?”
“不用了。我用手机就好。”弗朗西斯把手里的盲文书放到一边,从收银台的抽屉里捞出自己的手机,仿佛没有任何视觉障碍一样使用了起来。
“欸?”
“我的异能,可以让我看到触摸到的一定范围内的东西。”他从柜台后面站起来,走到长居所站的位置,“像手机这么小件的物品,只要拿着我就能看到它的全貌。所以我只要用手机相机就可以……”
然后他就忽然噤了声。
——透过它的镜头,他看见了。
高低错落的色彩,因生于自然而不过分艳丽,饱含生命,盛放跳跃。以粉色与白色为主基调的画面,因它饱满的活力而没有一丝矫揉造作之感,只有大大小小的花朵跳脱在绿叶之上,散发出升腾又自信的吸引力。相衬之下,看多几秒才会被注意到的,安静地站在窗边的绿色小灌木,也显得分外……
可爱。
弗朗西斯在心里确认了一下,这的确是他想用的形容词。
突然,门铃声第二次叮铃铃地响了起来。它将弗朗西斯从幻想的花园里猛得拽了出来,站在原地竟恍惚了几秒,然而注意力早已下意识得转移到了来者身上。
“早上好……啊。”走进来的,正是前天来过的鉴定师,霍芬·迪特里希。
他压下心中刚升起的赞叹之情,赶忙收起手机,招呼道:“早上好,霍芬小姐。”
“早上好。”站在一旁的长居也跟着问候。他的出声,才让弗朗西斯完全的回归现实,回到了自己还未开门营业的珠宝店里。
“是……长居先生,对吧?你好。”霍芬笑道,然后转向弗朗西斯,“我就是来送一下上次的宝石……”
“我们在闲聊而已,不用在意。”弗朗西斯又按了按太阳穴,一边接过霍芬递来的盒子,一边解释道。他这么说着,便听到长居也走到了门口,推开门走了出去:“我从外面看看效果,你们聊吧。”
这家伙还是挺会看时候的。弗朗西斯难得在心里默默地称赞了长居一句,应了一声,接着对霍芬笑道:“真的辛苦你了。所以……是什么复杂的状况呢?”
就如她之前答应的那样,霍芬在昨天已经知会过弗朗西斯她今天来访。也正因如此,弗朗西斯先前才没有为了躲避噪音而跑到二楼去。在电话里,霍芬告知他这些宝石身上有一些特殊的情况,会在今天同他详细解释。
霍芬显然还对长居的离开感到有点抱歉,但是立刻从包里取出了之前弗朗西斯给她的木盒:“唔……首先从结果来说,我可以确定这些宝石是伪造的。只是……”
“只是?”
“它们用的应该是一种新的造假技术。这种技术显然还不成熟,没法制造出质量统一的假货,所以才会有的部分足以以假乱真,但是有的部分却非常粗糙劣质。但是问题是……”
她的声音紧绷了起来,咽了口口水,才继续道:“我看不出它的原理是什么。”
弗朗西斯明白这句话的意义是什么。
作为专业的鉴定师,他们的能力并不仅是区分真货和假货或是给出准确的鉴定证书。通常除了给出真假优劣的判断外,他们还能大致理解假货及劣货的伪造方式或成因。鉴定经验越丰富,对假货劣货的产生方式就了解得越多。以这些知识为基础,可以大大帮助自己和同行加快鉴定的效率的准确率。
霍芬·迪特里希是在国际业界都小有名气的鉴定师。如果是她也看不明白的伪造方式,那……
见弗朗西斯陷入了沉默,霍芬叹了口气,随即苦笑道:“弗朗西斯,可以把这些宝石给我几颗吗?我去再找几位朋友帮忙看看……毕竟,不搞明白的话,对我们整个行业都不是好事。”
“好的。我去往这些石头的来源方向调查一下,如果了解到什么我也会联系你的。”他绕过柜台,从摆着零售首饰的玻璃柜下抽出一个纸袋,接着打开手里的盒子,从里面取出两颗,包好交给了霍芬。
“谢谢。你快要开店了吧,那我就先走了。”
“啊,等等。”弗朗西斯喊住转身要走的霍芬,“我应该付你多少?”
“算了吧,不用这么讲究了,都是朋友……”霍芬笑了笑,“就算我这么说,弗朗西斯也不会让步的吧?”
“我喜欢把帐都算清。”弗朗西斯也回以一笑。
“好吧。那就和上次一样吧,转给我就可以了,方便点。”
“好的。”
霍芬把纸包放好,向店门口走去。她推开门,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问道:“噢,说起来。这些花是长居先生摆的吗?”
“啊?是。”
“很好看。和长居先生本人一样漂亮呢。”
“你们聊完啦?”
当长居累和走出店门的霍芬打了声招呼,回到店里的时候,弗朗西斯正靠在柜台边,没有说话,一双因丧失视力而异常黯淡的蓝眼睛正对着长居走进来的方向。
长居心想着也许他还在思考和霍芬谈的事情,便自觉地保持了沉默,又往飘窗的方向去,想调整一下布置好的盆栽。
“长居。”他还没迈出几步,身后的弗朗西斯突然开口了,“你过来一下。”
这样带有请求意味的台词,长居还真没从弗朗西斯口中听到过。他疑惑却又好奇着,一转身,便看到那双明明无法聚焦的眼睛定在自己的身上,竟也有一种被注视着的错觉。
“嗯?”他走到弗朗西斯面前,满怀期待地等着对方继续开口。
然而他什么都没有听到,只看到弗朗西斯举起了自己的右手。紧接着,右侧的脸颊传来轻柔的触感——
好凉。
这是长居累的第一反应。
他也只来得及做出第一反应。等他清晰地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弗朗西斯已经把手收了回去。
——……啊?
“霍芬说你长得很漂亮。”他面前的弗朗西斯用右手——刚刚触碰过他的脸颊的右手——摸着自己的下巴,语气平淡地说道,“比起漂亮,应该是‘比较像女人’吧。特殊爱好?”
也怪不得弗朗西斯直到半个多月后的如今才知道长居累外表的“特殊之处”。早已习惯靠嗓音乃至脚步声认人的他,对于周围人的长相早已不以为然,也就从来没有想过要用异能看一看长居的样子。
一位打扮成女性的男性的样子。
长居累依旧呆站着。不过那也就持续了最多两秒钟而已。
“要这么说也没错。不过,确实,我觉得埃斯普利君这样的人才能被称为漂亮呢!”他仍操着那副前两天还被弗朗西斯比拟为蚊子的语调,“太美了,所以我一眼就爱上了!”
弗朗西斯没有立刻搭话。他继续将虚无的眼神投向长居的方向,脸上只有一副毫无波澜所以难以读懂的表情。
半晌,他开口了:“长居,你一直赖在我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长居一时没有跟上话题的跳跃,只得愣了一下,听着弗朗西斯继续道:“你的行动没有逻辑。如果是为了钱财,情报之类,你早就该跟我提了。是我自认为欠你人情,这对你而言已经是有益的,所以你也没有必要奉承我。”
“嗯?原来我表现得像是要敲诈埃斯普利君的样子吗?”回过神来的长居,皱着眉头笑了笑。
“你表现得让人疑惑。想干什么,可以说得直接一点吗。”
“唔,对不起,我还以为很明显呢。我就是爱上埃斯普利君了呀。”
“那我拒绝。”
“埃斯普利君讨厌我吗?”
“我不喜欢你。”
“可是埃斯普利君从来没有认真地赶我走呀。”
若此时有第三者在这里,他必定会对这段对话感到万分奇异。身高相仿,面对面站着的两个人,牢牢地抓着对方的眼神,一个用似乎与己无关的口气,一个说着雷打不动的愉快话语,聊着一个明明应该释放出强烈情感的话题。
最终放弃交流的还是弗朗西斯。他叹了口气,终于表现出无奈地说:“是,我的原则不允许我赶你走。”他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手表,从柜台边支起身子,绕到台子内侧,站到了收银台前。
“你随意吧。”他一边启动桌子上几个机器的开关,一边说道。他知道长居不会给他添什么实质性的麻烦。
“啊,收银机上的是……?”于是长居“随意“地一瞟,注意到收银机键盘上不均匀分布的凸起,“随意”地问了起来。
“盲文。”弗朗西斯没有停下手里操作机器的活,“毕竟使用异能还是会累的。能依靠正常手段我就尽量不用。”
长居点着头,凑到收银台前,注意到刷卡机的按钮上也有那些小点,饶有兴趣地闭上眼,用手摸了起来。柜台后的店长又轻轻叹了口气,头也不扭,手法熟练地摸上身侧靠墙的架子,从上面第三层的书里取出一本:“别玩那个了,我要开门了。你感兴趣的话拿这个看吧。”
长居立刻道了声歉,放下手里的小机器,接过那本书——
是一本盲文对照本。
-TBC-
+展开
?!!!!!!!!!!!!!!!!
我,這,這,這
我原地爆炸,原地升天?!!!!
恭喜結婚我掏出一打份子錢!!!!!(激動捂心
主线补档太沉重了让我摸个鱼【……………
*幻想工作搭档的if线
*091609,为了不被任何一方的群众打死我选择不表明立场xxxxxx
*很没质量的小鱼,随便看看就好【。
弗朗西斯不喜欢在工作的时候皱眉。作为一名优秀的商人,不管对面坐着的客户身份高低,性格如何,笑脸迎客都是基本的礼仪。更何况,从容淡然才是弗朗惯用的武器;在他行走的江湖里,不论是面对权贵人士或是市井小卒,一个自信的卖家形象是弗朗博取信任,确保交易顺利进行的第一步。双目失明带来两面的效果:在一场场见不得人的交易中,虽然能以不可能暴露买家长相为由,让买家安心,但同时也为自己的人身安全带来了不便。即便弗朗依靠听觉也能基本自保,但总是有个健全的人跟在自己身边会安心些——
明明这才是自己当时默许这个叫长居累的家伙缠着自己的理由。
弗朗轻轻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现在坐在一桌佳肴美酒前,对面是来自当地黑帮的一位新晋干部和他手下的几个稍有些地位的喽啰。这并不是一笔大生意,但基于和该黑帮长时间以来的交情,弗朗找不到理由拒绝这次交易。原本只是抱着走过场的心理准备好了货物,打算速战速决的弗朗,听着身边传来的并不是投向自己的邀请,努力压着想绞到一起去的眉头。他在心里偷偷抱怨了几句,便一手举起手边的高脚杯,一手抓住坐在自己右边的人的肩膀,还没等对方开口就抢先站了起来,扯着一脸微笑道:“抱歉,这位长居先生只是我的护卫。”
此言一出,餐桌边的所有人登时都将目光投向了他——其中包括被他按住的,举着盛满了红酒的玻璃杯的“护卫”,长居累。
“先生不如直接和我喝几杯吧。”弗朗将他混沌的目光投向邀酒人的方向,控制着面部肌肉不慌不忙道,“作为坏了先生兴致的补偿……我可以把这两杯都干了,怎么样?”
对面的人似乎是没有料到这样的状况,一时间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好在他很快反应过来,虽是语气里透着不满,也还是没有刻意为难,到是起了兴致似的打量了弗朗一番,悠悠地道:“哦?弗朗西斯先生看来是酒量了得?”
“不敢当。只是这点度数的红酒,还是能陪先生喝几杯的。”他说完,直接将自己的酒杯举到面前,抬头一饮而尽,接着将空杯往桌上一搁,从长居手里拿过另一杯斟满了的,朝着对面举起示意了一下,“这样先生应该就没有意见了吧。”
他微微眯着的双眼里闪着的精光如铁钉般将对方突然钉在了空气里——那人原本悠闲的表情在一瞬间里像石膏像凝固,然后被风沙迅速腐蚀,双眼微微瞪着,嘴角的弧度也禁不住降了下来。下一秒,他就立刻意识到自己的狼狈,堪堪抬高语调答应了声:“弗朗西斯先生真是爽快……”
“呵,既然先生喜欢爽快些……”他的话音刚落,弗朗便笑了笑立刻接道,“那喝完这杯,我们就谈正事吧。”
对面的男人看着他干净的脸,突然有这么一刻怀疑起了面前这位有名的毒贩子,到底是不是真的双目失明。
长居累看着自己刚刚想去搀扶弗朗西斯却被拨开了的手。如果是在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也许他会有点心伤;但是现在,他只是平静地将手收回了身侧而已:如果弗朗真的让他扶了,那就该醉得快不省人事了吧。
“别以为我酒量像你那样啊,长居。”果不其然,这位刚刚在饭桌上还满脸堆笑的商人此刻眉头紧皱,语气刻薄,“两瓶而已,又不是什么烈酒……”说到这里,他的嘴角却又高高吊起,那双蒙着雾的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线:“到是那些家伙,这么不能喝也能在道上混?真是笑死我了。”然后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顿了顿,接着将虚无的目光投向长居,听起来却是愉快地说道:“像你,就只能做个混混嘛。”
“混混?我不是你的‘护卫’吗,弗朗西斯君。”长居不慌不忙地,重重地念道。
“哈,我正要说呢,有你这么个麻烦的护卫,真是给我增加工作量。”弗朗毫不掩饰地一甩手,大肆表达着憋了一晚上的不满,“这么不能喝,给你挡也麻烦,不给你挡更麻烦……我看你还是最近别跟我出来,自己去好好练练酒量吧。”
长居闻言,却也还是轻松得很。自和他相处以来,弗朗早已把“不带你出来”作为口头禅挂在嘴边不少时日了。他微笑着跟在弗朗身后——这条狭窄的胡同,连月光都照不到些许,却确实是回弗朗家的近路。比起臭名昭著的毒贩的身份,弗朗住的地方到是普通得很,不过是出租公寓楼里的一间罢了。话虽如此,夜晚在这样的小路里穿梭,就算是良民也该有些危机感;明明清楚道上套路的弗朗却毫不避讳,大摇大摆地走在这里,实在是不能让长居安心——
“谁?”
随着弗朗一声尖锐的发问,长居反射性地跳起,贴到弗朗身边摆开了架势。
黑暗中没有传来任何长居能听到的动静。但这样的安宁只持续了几秒;嗒嗒的脚步声像是突然放弃了隐藏自己一般肆意响起,伴着一个毫无波动的音色:“还是这么敏锐啊……”
弗朗西斯闻声一呆,然后大声笑了出来:“什么啊,太久不见我都快认不出你了。”他拍了拍长居的肩膀,拨开他想向来者的方向走去,却被长居一反手拦住:“等一下弗朗西斯君,他是谁?”
弗朗没料到长居会有此行动,不禁愣了愣,接着哈哈笑道:“不用这么紧张……刚好给你介绍下,这是我的老朋友。”
“我可没兴趣做你的老朋友。”黑暗中的声音依然波澜不惊,“狭路相逢而已。让路。”脚步越来越近,此言一出,从混沌中浮现的人影终于开始渐渐清晰。长居盯着黑暗里一双血红的眼眸,实在是无法对他有任何正面的印象;更何况他说出的话里,满是锋芒毕露的恶意。
“弗朗西斯君,这个人很危险,你让开。”他固执地杵在原地。
对方的脚步片刻不停,嘴上不耐烦地说:“……我对你们没兴趣。让路。”
“这位先生……”长居回以礼貌地一笑,“您走您的便是。”
只听那人切了一声,嗒嗒的脚步声突然加快了节奏。长居终于慢慢看清了他的脸:西方人的脸型,细长的双眼,紧抿的嘴唇,一头杂乱的金色长发,和长发下的额头上,若隐若现的伤疤。一件只扣了三颗扣子的素色衬衫,一条颜色相配西装裤,一双手插在裤袋里,腰间的手枪别得肆无忌惮,展露无遗。长居看着他朝这边瞪了一眼,接着满脸冷漠地靠近,自己便得以在很近的距离内直视那双凶狠的眼睛,用镇定的凝视回应,然后盯着他从自己面前走过,直到那个背影消失在另一端的黑暗里,也确实再没有其他任何行动了。
突然有些许月光卡着那人离开的时点投射到小巷里。大概是月亮的高度变了,长居这么想着松了憋着的一口气,顺势就想说——
“咔。”
他的后心突然被堵上了一口冰凉的枪。
呆愣了一阵,长居累才下意识地举起双手,大脑一片空白,只得怔在原地。待金属的温度让他稍微清新过来理解了状况,他立刻开口:“……弗朗西斯君?”
“转过来。”
枪口突然被挪开。长居疑惑着,还是听话地迅速转过身——
于是那枪这次便正正贴上了心口。
冰冷的压迫下,长居的大脑中回荡起自己心脏咚咚咚的跳动声。他的表情呆滞了,但在转为惊讶前被定格,终于什么明显的变化,甚至在片刻挠人的沉默后舒展开来,恢复了以往的微笑。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吧,长居。”弗朗便在此刻开口。他的手很稳,手里的枪身没有丝毫抖动,结结实实地抵在长居胸前。然后他像是享受这番沉默地笑出了声,带着些许怒气些许得意:“就算看不见……我也知道心脏在哪里。”
长居打量着弗朗狡黠的笑脸。
“是。”
“需要你的时候我会直说。”弗朗又将枪往前递了递。
长居便一动不动地站着,许久没有回答——直到终于灌满小巷的月光刺痛了他的眼睛。
“……我就当你是明白了。”
胸口的压力消失了。长居眼见着弗朗头也不回,大步流星的背影——
“平时你管好你自己就好了。”
然后他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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