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数3333
*这字数我太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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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一群正派人在一起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担心会被人背后捅刀。
虽然估计已经有人猜到自己是个冒牌诗人,但甘柏一点都不打算主动表明身份,指不准摊牌后会有正义感过剩的家伙立马谴责不以诚待人,或者揪着菲诺牧师这点大做文章。
无论怎么看都很尴尬。
——为了不产生无谓的裂痕而隐瞒身份,我还真是高尚啊。
这笑话真冷。
避免暴露身份的最佳方法就是尽力避开无谓的打斗,每日祈祷可以用各种各样的借口蒙混过关,但若是真的下意识使用神术辅助并被众人所察觉,事后一顿盘问是跑不了的。
何况,身上的神徽藏得还不够隐秘。
毕竟遇到危险意思意思支援一下,才符合诗人的身份。
预备发动袭击的事情基本众人皆知,前去打探这类消息的同伴收到的回应以白眼居多,不过好像没人太过计较。
——真是群温和的好人。
所以甘柏笑眯眯的开始查探营地布置。
既然在战力上表现不出足够的价值,那就让队友彻底把自己当成狗头军师之类的角色就好。
简陋的临时基地连哨塔都没有,怪不得无法提防原住民的夜袭。
预警措施也是差的可以,白天的巡逻队仅仅只有三组,更勿论不符合人类作息的夜晚时刻,无精打采的痞子们扛着粗制滥造的武器,为数不少还是哈欠连天一副刚从被窝里爬起来昏昏欲睡的模样。
甘柏甚至怀疑哪怕他们不插手,这群不专业的开荒群众迟早会被原住民一个个按死在地上。
前提是没有人类方的助力介入。
珍琼小姐护卫队的任务,应该就是在支援到达前,加快将先遣者们清理干净的速度。
关于队伍的名字他很满意,这支东拼西凑的小队凝聚在一起的理由,直白的就和字面意思一样。
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想出去冒险,却不知道找打手的重要性。
幸好她带够了钱。
更幸运的是她没在遗都招人。
珍琼需要五个伙伴,这正是他们存在于此的意义。
出于虚无缥缈的职业道德,甘柏没有做出任何可能会妨碍到队伍计划的行动,碰见个看上去傻兮兮而且不会指手画脚的顺眼雇主不容易,而目前为止中规中矩的行为,当然和对其余人心怀忌惮有关。
正经人太多的情况下,行事自是要小心翼翼。
充当信鸽的海燕自拉尼亚处归来,落在珍琼的头发上东啄啄西啄啄,后者在发出几声清脆的鸟鸣后小鸟悻悻一蹦一跳到肩侧,探出绑有纸条的细腿等待伙伴摘下。
不得不融入信使角色的飞禽不满的“啾啾”乱叫,因为珍琼此刻怎么看都是忙于整理头发而不是尽快取下腿上的情报。
拉尼亚那边没有送来什么重要信息,原住民没有异动一切安好,应对来自人类几天后的突然袭击似乎已经成为了他们生活的重心,无论是将老弱病残转移至安全地区,还是准备各种各样的疗伤草药都属于正常反应。
和开拓者营地这边一盘散沙的情况相比,怎么看都是土著的效率占上风。
别说是准备战后事宜了,业余人士们直到现在还在招募参与奇袭的队伍,哪怕是作为支东拼西凑的临时团体,也太凄惨了些。
甘柏异常庆幸队伍中有拉尼亚在,若不是他,一行人百分之八十会加入人类一方,带着一群看上去甫一交锋就非死即残的杂鱼,与齐心协力的飞行原住民来一场赢面小到可怜的大战。
营地的布防情况被写在纸上反馈给拉尼亚,多亏了人类方的粗心大意,海燕少受了很多罪。
作为信差,它不光没有因形迹可疑遭到弓箭手拦截,而且连联络的次数也比预想中的要少——拉尼亚写的东西不多,而人类这边有价值的情报更少。
甘柏冷眼瞧着口沫横飞怂恿拓荒者加入奇袭队伍的宣传人员,在他口中原住民似乎成了纸糊的老虎,只要轻轻一戳就会身死倒地,而参加这次“光荣的战役”——他确实这样形容不甚光彩的偷袭行为,无论是否生还都会获得为数不少的财富。
“用长矛和利刃去抢回你们的财富!它们就在野蛮人手里!”
演说的确鼓动了部分人的情绪,但这应该距离预定的目标人数还有差距,否则那则“诚征勇士”的告示也不会在任务板上停留如此之久。
“我觉得我们可以混进奇袭队伍。”
甘柏简单的提了下,这个提议立马得到了众人的同意。
看来他们的确很缺人手,没有任何繁杂的手续,一行人就被批准加入了奇袭队伍,连检验是否为奸细的过场都未曾走一遍。
可能管理人认为,没人会乐意充当异族的走狗,哪怕是在实力远弱于土著的情况下,人类还依旧抱持着不知从何处萌生的自傲。
原住民的夜袭行动不曾停止,这应该也是计划的一部分,突然停止的袭击活动可能会让开拓者们产生戒心。
但这次好像有点不一样。
有个眼尖的家伙瞅见土著中有个翅膀颜色不那么深的家伙,而他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了“行踪不明”的拉尼亚。
消息传播的比预想中要快,护卫队因此受到了不少责问。
“醒醒,我们的伙伴没那么丑,他的脸不像猩猩。”
甘柏的回答简单明了。
“他死了。”
达内尔的谎言尽管不含恶意但也令人侧目。
为了不打草惊蛇,通过海燕进行的通讯行为也大幅减少,甘柏猜想可能这是份投名状,如果拉尼亚下手的时候有所犹豫,估计他真的会和达内尔所说的一样身陨此处。
“听上去太不吉利。”
确定好事者走远之后,黑德爱尔半真半假的抱怨了句。
可惜这个猜测不会得到证实了,因为奇袭的日子近在眼前。
出了这档事,大小姐护卫队的人仍安安稳稳的站在奇袭队伍的行列中。
——他们到底有多缺人啊。
甘柏垮着肩混在人堆中聆听慷慨激昂的誓师宣言,比起领主所允诺的种种好处,他更关心这支破烂队伍是否能够引起足够的混乱。
有些事是要背着名义上的伙伴做。
急行军一点都不像样,理论上的隐秘行动搞的跟郊游一般散漫,声势倒是足够,但除了这点之外几乎没任何可取之处。
监军自然是有,眼尖的沙漠精灵一眼便看出几名混在人群中稍微像样点的家伙,怎么看都是防止有人临阵脱逃动摇士气。
上面的人还是比较清醒,对这群只会打顺风仗的乌合之众没有抱太大期望。
倘若埋伏不存在的话,或许确实会收到奇效。
抛射的箭矢下,人群理所应当的乱成一团,“不要慌!保持阵型!”的吼叫彻底被淹没在惊恐逃窜的声浪之中。
反水的队友们混在其中大杀特杀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原住民的弓箭率先点名做掉了担任监督者这一职务的角色。
出头鸟都被射成了筛子,哪怕在人数占优的情况下,大多数开拓者选择夹起尾巴逃窜。
他们只是来趁火打劫,不是来送命。
甘柏满意的做出被人群推搡不得不偏离小队的模样,杀意正酣的战友可能也不会注意到他已不在原本的位置。
总之以防万一。
领主的房子永远是最大最豪华的那个,这是放诸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当他从洪流中脱身后,发现打着同样主意的不止他一人。
——只能说有眼光的人不少。
提前察觉到颓势想捞一笔的家伙率先闯入领主屋宅,光看门口横七竖八的守卫尸体即可知道被人捷足先登。
骂骂咧咧的男人们从屋内鱼贯而出,并没有察觉到躲在阴影中的牧师,碍事的白色长袍早已脱下藏好,黑色短衬更适合此类隐秘行动。
看来他们一无所获。
“翻了个底朝天全是破烂!”
领头的男人重重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那个肥猪压根不在!地契有个屁用!废纸一坨!这点钱塞牙缝都不够!”
他愤怒的晃了晃手中的皮囊,钱币碰撞的声音何时何刻都如此悦耳。
原本应价值万贯之物在势力倾塌后一文不值,土著们不会承认人类私自划定的结果。
看来没必要和无功而返的强盗们于分赃上发生冲突,为了一袋钱和人大打出手不是不可以,瞧其分量很有可能均是金币,这作为赌注来说分量足够。
然而甘柏并没有将他们全部留下的自信,跑掉一人会令身份暴露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屋内他亦不打算闯入,可能这帮人搜查不够细致,但留给甘柏的时间并不够再细细找寻一遍。
空手而归的感觉并不好,不过为了不引起怀疑,稍微放弃些利益也无所谓。
趁着夜色他偷偷溜掉,时间恰逢惊魂未定的少许逃兵流窜回归。
来自同伴和原住民的携手追杀逼得他们无路可逃,甘柏一点也没有跑出去充当出气筒的打算。
这倒是给他提了个醒,不把自己弄得狼狈些可是瞒不过其他人眼睛。
拿几个倒霉鬼开刀应该不错,身披沾满泥土和血迹的白袍才是适合他的出场方式。
可怜巴巴的诗人体力不济被迫和人群冲散,不小心在林中碰到了同样偏离大部队不怀好意的开拓者,为了保护自己的钱袋和他们大战一番后却发现错过了正戏。
是个不错的理由。
于是眼尖的黑德爱尔在其他人忙于处理俘虏事宜时,率先瞅到树林中狼狈的熟悉身影。
“总算可找到你们了!”
神色疲惫的诗人分开树丛拍打着身上的灰尘。
“这群野蛮人一言不和就打打杀杀,真太粗鲁了!”
并且适当的表达了身为精灵却被迫如此落魄的愤慨。
“所以有吃的吗,我都快要饿死了。”
甘柏嗅着空气中食物若有若无的幽香,眨眨眼睛撩开长袍在火堆旁坐定。
卡里莱特适时递给他一支烤鱼。
“谢谢您的慷慨。”
一切都很顺利。
+展开
*字数2101
*这是个关于派的恐怖故事
*不知道塞哪里塞到了休息周(n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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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德爱尔已不知道第几次迷失在暗月城的人流之中,原本带着土特产去看望朋友的兴致也在推推搡搡中只剩下“快来人告诉我该怎么走”的念头。
问路基本没用,因为走几步她就辨不清东南西北,而乐意充当向导带影舞者去目的地的好心人暂时没有出现。
掮客看不上这种小主顾,比起给穿着寒酸的冒险者们带路,他们更愿意去拦下装饰豪奢的马车翻弄嘴皮子,眼巴巴的看着老爷太太们从手指缝中漏出点钱币。
嗅到还算是熟悉的气味让狗妖精的耳朵都竖成一条直线,溺水的人四肢乱刨间扒拉到块木板大概就是这种心情。
虽然平日那个油腔滑调的家伙让黑德爱尔有点不适。
和将要去拜访的友人相比,甘柏就是杯放了过多蜂蜜甜到黏嗓子的糖浆,至少她想不出更好的名词来形容满嘴恭维话三句不离甜言蜜语的年轻精灵。
“能在这里碰见可爱的狗妖精小姐,一定是珂宁的旨意。”
狗妖精特想翻白眼,明明只是普通的打招呼而已非要弄出搭讪的架势,不得不说面对谁都能亮出一模一样的笑脸也算是本事。
“别歌颂珂宁了,我就是想让你带个路。”
诗人挑挑眉:
“乐意之至。”
黑德爱尔不是个爱管闲事的狗妖精,归根结底还是对方手里拿着的食物太过怪异。
“要来一口吗?”
眼瞧着青年要将那块插满鱼头的诡异馅饼掰给自己一块,她如临大敌般向后跳了步出声拒绝。
“那玩意能吃?”
不知不觉中不但用上了质疑的口吻,连声线都不自觉抬高了几度。
——开玩笑这种上面全是死不瞑目咸鱼头的面点真的不是做出来吓唬人的???我信你才有鬼了!
“是沙漠里的一种特产哦,而且是为了纪念某个无名英雄的。”
放在平常,“甘柏讲故事”小栏目肯定会被她嗤之以鼻,不过从现在情况来看,只要他能好好带路外加不给自己塞看上去吃下后会毒发身亡的鱼头馅饼,哪怕沙漠精灵立马开腔唱歌闭着眼旋转跳跃,黑德爱尔都会鼓掌欢迎。
故事的开端很简单。
某个人类居住地附近的绿洲干涸了,他们必须寻找新的栖息地。
不得不回归旅人身份的居民牵着骆驼,灌满水囊,带上足够的干粮,前往新的家园。
可是这趟路太久太久。
他们追逐着黄羊,追逐着胡杨,寻求着一切有可能存在于水源附近的痕迹。
然而留给迁徙者的只有一片片皲裂的塘底,几月前还可供人嬉戏畅游的湖泊荡然无存。
无计可施的人们只得继续向前。
倒下的最先是骆驼,忠诚的伙伴被一头头杀掉,放尽了血作为饮水,肉则是被匆匆加工成粗糙的肉干同样用于延续生命。
接下来是人。
老人和孩子倒在沙子里再也没起来,其中还有不少体格不甚健壮的妇女。
驮有饮食的沙漠之舟数量越来越少,因为所剩下的人不需要那么多嚼口。
渐行渐少的队伍和厄运同行,沙漠之神显然没有听到他们在穷途末路时的祷告哀嚎。
他们碰到了流沙。
承载有大部分生活必需品的骆驼陷入其中,并且虚弱不已的驮兽早就无力从大自然的陷阱中爬出。
惊慌失措的旅人们纷纷抛出绳索,最好的牧人们打着唿哨试图让骆驼平静下来,大家伙的每次挣扎都有可能将水囊抖落。
然而他们太累了。
绳套在远离骆驼的地方纷纷落下,而那头同样处在惊恐中的畜生并不能叼住同时维系二者生命的绳索。
眼看着沙子一点点吞没生存的希望,哪怕是最麻木不仁的家伙也跪在地上哭号,体内缺少水分的他们连眼泪都没有多少。
无名的英雄站了出来。
他自告奋勇的手持绳索深入流沙之中,固定好松动的行李后将其死死绑在骆驼身上。
沸腾的人群从绝望中萌生出新的力量,呼喊着号子将骆驼齐心拽出。
但在救出勇者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最坚固的绳子用于把骆驼拉出流沙,留给英雄的那根吃不住力从中断为两截。
套索的手段同样行不通,他们只得眼睁睁看着拯救部落的人慢慢陷入沙内。
“不要下来!”
这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所以呢?所以你们就用鱼头来代表那个人?”
黑德爱尔莫名其妙的眨眨眼,一会看看奇丑无比的鱼头,一会看看故事的讲述者——甘柏正用微笑表明影舞者的猜测并没有错。
“有鱼的地方就有水,有水就有活下去的希望,用鱼来代表给人们活下来希望的英雄,再合适不过了。”
似乎听上去像是个无懈可击的解释。
“但是这还是太丑了,难道说那位勇者是死鱼眼吗?”
黑德爱尔斩钉截铁。
“正确的审美观。”
冒牌诗人无比赞同。
美化后的故事应该能赚不少钱,要是把故事情节原原本本讲出来,生意肯定会砸。
那是个野蛮的时代。
死者的确没有名字,他是名在部落征伐中所得的俘虏。
带着俘虏的原因很简单。
等骆驼吃的差不多,就该吃他们了。
比起吃苦耐劳的牲口,人类能背的东西太少太少。
而在迁徙中丢掉性命的,也基本是这类可怜人,还基本都死无全尸。
因为他们吃的还没骆驼好,倒毙的同伴可能当天就进到同样背负悲惨命运的人胃里。
送死在前丧命在后说的就是他们。
不是没有人打过造反的主意——那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正是故事的主角。
赤手空拳、啃食同伴尸体果腹的奴隶,怎么可能是训练有素的卫队对手?
为了以儆效尤,领头者被砍去四肢扔到流沙之中。
他也不可能有什么慷慨激昂的发言,生理的痛觉让其只能惨嚎。
舌头被拔掉的情况下,痛骂都做不到。
后来据说有人看到他的鬼魂,大张着嘴四处游荡。
除了头人外都不堪其扰,尤以奴隶的窝棚最为严重。
沙漠里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灵魂之所以逗留在世上,是因为它们忘记自己已死。
——只要再现它们当时的死法,不就行了么?
驱鬼的仪式和带着血腥味的小故事流传至今。
馅饼内埋的鱼无鳍无舌,大睁着眼仰望天空。
+展开
*2279
*XJB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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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柏对自己的队伍挺满意,因为怎么看都不用他出面解决打架问题。
有钱大小姐雇佣一帮打手出去闯荡名声无可厚非,财大气粗是放诸四海而皆准的大道理,不过古怪的是没多少人来应征,雇主珍琼等了半天才凑齐六人小队。
队内构成也很简单,看上去就很能打的人乘三,看上去很有趣的狗妖精乘一,雇主乘一,想看戏的人乘一。
用看戏来形容甘柏的心态不尽准确,他现在扮演的是名比手无缚鸡之力好一点的诗人,为了写出更加浪漫的诗歌投身冒险,原本已报着被议员随机分配想法的他居然会有队伍有偿接收,估计是实在招不到合适人选。
甘柏已经做好了一路由其他人打过去,自己在旁边划划水摸摸鱼的准备。
状况实际上变得有些快。
那么问题来了,看上去在一行人中最能打架也喜欢打架的翼族拉尼亚,真的能同来势汹汹的黑毛鸟人交涉成功吗?
还有那个阴森森的达内尔,为什么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也要举着破破烂烂的木偶自动走出掩体喊话?
剩下的巡林客卡里莱特怎么动不动赞美珍琼的美貌,这是抢了甘柏的活好吗?
黑德爱尔的一举一动倒是很符合她两年前拯救世界英雄的身份,除了身为影舞者她好像从头到尾都晕头转向,需要有人带路才不会找不到北。
这么一来呆呆的大小姐反而是最符合甘柏原本设想中印象的角色。
虽然事态变成这样也有一部分是她的错。
一行人在码头上便听说了原住民和移民敌对的现状,种子之所以无法成活正是因为二者间流血冲突不断,同时人类在武力上也占据着劣势——从知情人的描述中,他们得知原住民是种浑身漆黑长相奇丑的夜行种族,而且普通人并不是这群身负双翼者的敌手。
总归就是找一方势力投靠歼灭另一方的事情。
他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同伴们对原住民好奇是件无可厚非的事情,特别是在刚到此地没多久便经历了一场夜袭之后,
营地里叮当直响的警铃让自称诗人的牧师怀疑,就算是被灌了迷魂药的人也会被吵醒。
据前去查看营地惨状的拉尼亚回报,偷袭中死伤的基本都是人类,而且在营地冒险者所组织的反扑中,并没能追上这群来无影去无踪的夜行种族。
在这种情况下,大小姐提出去荒废已久的原住民村落查探情报无可厚非。
说不准还能碰到一两个落单的家伙,甘柏颇是好奇他们尊容如何,能够使用铁器说明这群野蛮人不算是彻底的未开化种族,这和营地人的描述略有差别——在开拓者的言语中他听到的只有鄙薄和憎恨,或许来这里淘金的人真的认为对手只是群空有力气却占据大片土地的半野兽。
而那些矿产、那些资源、那些仿佛已化为等值金币在眼前滚动的财富,本应该是他们的。
甘柏对他们的想法表示十分理解,而且他也很期待几十或者几百年后,这里成为新的遗都。
准确的说,开拓者中不可能会有翩翩君子之类的人物,好心人一般在最初的积累第一桶金阶段就会被环境淘汰,特别是在有原住民存在的情况下。
看看两边脑浆子都打出来的情况,就能猜到这群人到底做了什么。
不外乎烧杀抢掠。
能抛家弃子来到新大陆的人,都是赌徒,甘柏还记得故乡赌场内那群红了眼的疯子,瘾头上来没钱没手段的能立马剁下自己手指作为赌资。
都是抱着一夜豪富的念头。
或许原住民在他们心中就和那些抱着赌棍大腿苦苦哀求留下点糊口费的家人一样,都是不折不扣的累赘。
这个码头亦有可能不会像遗都一样混乱不堪,这里会出现体面的绅士,他们身家万贯风度翩翩,豪富的家产足矣使其心安理得摆出人上人的架势,哪怕他们的先祖是吃着土著和失败者的尸体才能如此肥硕。
而这段不堪的历史会被后人美化成勇气的赞歌,毫无疑问。
若不是看到周围聚集一圈像是正义伙伴类的队友,甘柏很乐意参与到这一血腥的开拓史。
既然对方是类人生物,那么指不准人类的疾病也对他们有效,弄些死于瘟疫者的衣服扔到他们的聚集地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这个点子十之八九也会为他带来自己所追求的财富。
嗯,要是计划顺利,说不准还能把公愤引到决策者身上,过多的恶名不利于获取更多利益。
前提是雇主会同意和同族们合作。
因此他只能跟着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前去原住民的据点,带着个从废村里捡到的破烂木偶。
昨夜尚能用“保护珍琼”的借口糊弄过去,即便趋利避害的本性叫嚣着让他不要拿小命开玩笑,甘柏也只能和这群不怕死的理想主义者一起去找原住民交涉。
“逃跑的时候好歹有几个垫背的。”
这是他用于安慰自己的借口。
结果比预想中好一点,拉尼亚居然能和对方顺利交涉,虽然用的是其他人都听不懂的语言。
他也只能寄希望于对方是个表里如一的人物,高傲的战士永远耻于出卖自己的朋友。
对于力量的渴望再次苏醒,这是甘柏成功复仇后第一次如此迫切期望自己能够扫除一切障碍。
正是无力才让他不得不将生命系在同伴的操守之上,虽然他早就对这种虚幻之物嗤之以鼻,但现今却讽刺到祈求于同伴品德可靠。
小队的其他成员就没有这些顾虑,就连阴冷的半精灵也无条件信任着拉尼亚——即便他们刚相识没多久。
交涉的结果是土著们相信拉尼亚的说辞,同时将他扣作人质,珍琼自告奋勇的交出动物伙伴做联络之用,要不是有这么一出甘柏好像都已经快忘记对方天空德鲁伊的身份。
原住民正谋划着一次奇袭,将踏上这片土地的不速之客尽数赶跑,而其余的外来者,只要他们不胡作非为,这群长相酷似猩猩及翼族混血的黑家伙还是不会排斥与他们交流的。
看来问题很快就能得到解决。
对人类下手,甘柏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
虽然他在一瞬间的确冒出过告密的念头,但付出和收获显然不成正比。
和野蛮人们交易不会得到理想中的回报,包括自己在内食言而肥的混账他见过太多,事后也存在被反咬一口说成串通原住民的奸细。
所以这并不是是个好机会。
因此他人畜无害的笑了笑,将反曲刀重新别回腰中:
“勇者们对淳朴住民伸出援手,跨越种族的友谊就此萌生,他们齐心合力驱逐邪恶的人类侵略者还大地一片祥和,听起来就是个不错的诗歌题材。”
+展开字数19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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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夫莫当,在权力和更强的暴力面前也要低头。
富可敌国,不贿赂权贵和地头蛇迟早会人死财散。
权倾一时,靠山倒下就会被踏上一万只脚。
只有金钱、权力、力量构筑的铁三角,才是硬通货。
遗都的每个人基本都清楚这个道理,能不能做到就是另一码事。
至少目前为止,贸贸然出手打破规则者结局基本都是撞到又厚又硬的南墙,还有部分倒霉透顶的直接连棺材都省了——尸体被光天化日之下拖出去作为沙漠中野狗的牙祭。
托前赴后继作死者的福,这里的食腐动物都吃的又肥又胖。
甘柏·托马斯打心眼里爱着这个地方。
因为他也是食腐动物,只不过吃的是成为垫脚石的尸骸。
甘柏是被父亲带大的,他脾气不好但是在吃穿上从不会亏待这根独苗,母亲早在多年前就死于难产——和他未出生的弟弟一起。
父亲对他最大的期望就是能够活的安稳,他从不让甘柏参与任何一次劫掠行动。
甘柏只用乖乖的等着父亲拉战利品回来就好。
啃食着商队的尸体,他逐渐开始记事。
父亲死的太过突然,虽然大部分做这行的人都这样,折在硬点子上留个全尸都难。
能见到父亲最后一面,甘柏觉得自己或许已经足够幸运。
身为沙匪头目留下的小崽子肯定不会有什么好待遇,当初信誓旦旦对着他只剩一口气老爹说要好好照顾甘柏的家伙,在接管了生意后,想都不想就把前任当家的孩子丢给了销赃窝点的老板娘。
那个家伙,从血缘上来讲甘柏应该叫他叔叔。
然后甘柏的手,就再也没干净过。
小偷小摸没什么不好,起码上缴足够叮当响闪亮亮小玩意后,能得到块干成石头一样的面包。
生命既贫贱又珍贵。
尽管营养不良,甘柏还是迎风长到了不高不矮,虽然看上去还是没几两肉的样子。
窝点的老板换了一茬又一茬,他也从被收钱的升格成了收别人钱的。
当中被打了多少次黑棍也只有甘柏知道,野小子们打起架来没轻没重,手头有什么就抄起什么往对方身上砸。
他亲眼见过,走投无路的小贼抱起大石狠狠砸向醉汉脑袋,就是为了避免头目们的毒打——如果不上缴足够赃款,不但没饭吃还会被打到浑身青紫。
甘柏没吃几次苦,他学的很快。
大汉一声不吭的倒下了,红色白色的液体混合着流了一地,他的脚还在抽搐着,和刚被屠宰的家畜那样不甘心的吐着血泡泡。
哪怕他前一刻还在追打着小贼将其踹的满地打滚告饶。
死掉的家伙被四处乱转的城卫军们找到,用席子一卷就扔了出去,他们的作用除了收尸外屁都不顶,从来都不要指望这支从上至下被金钱打点成筛子的卫队。
然后他再也没见过那个伤人的小鬼。
因为那家伙被活生生砸成了肉酱。
醉汉是某个地头蛇的弟弟,老板显然不可能为个无依无靠的小混混出头。
那具被席子包裹的尸体被迅速抢了回来,梳洗装点遮住脑袋上那个骇人的伤口,当晚抬尸的城卫军正满头大汗的扛着棺材。
一番折腾后尸体终于躺在舒适的墓穴之中,棺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奢华陪葬,有幸被邀请观礼的甘柏可以发誓这些东西他曾在父亲的战利品名单中见过那么一两样。
故事到此结束。
若有所思的少年开始参拜菲诺,在他拥有小小的地位、足以自保的力量和吃穿不愁的金钱的时候。
没多久,他就赚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来自于他自以为的好友。
吃掉曾经的好友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那天天气不错,除了离开神庙时甘柏发现衣角上沾了片罂粟花花瓣。
他认为这是菲诺给他的启示,他决定去找好友——另一个扒手头目商量。
随即在墙角听到了好友准备把他卖个好价钱的消息。
遗都不少人好男风,甘柏出于种族优势长得不差,也不难想到为什么会有人把主意打到他头上。
买主是那个刚失去弟弟的地头蛇,微妙的是二者并没有血缘关系。
他笑眯眯的看着好友喝下那杯自己加了安眠药的酒,拍拍手。
“尊敬的夫人,我想您或许会喜欢这个家伙。”
甘柏几乎匍匐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上一个敢于和眼前女性直视的非男宠,似乎被挖去了一只眼睛,这个肥墩墩的肉团显然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物。
所幸对方喜欢的是精壮男性,而不是他这种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
交易很愉快,他得到了笔数目不错的钱款。
这些钱用于巩固地位远远不够。
但同时也能让他做很多事。
比如让他在前好友放了地头蛇鸽子后,背井离乡前成为菲诺的牧师。
哦,要叫菲诺大人。
褐色皮肤的青年精灵坐在商队车上懒洋洋的拨动着鲁特琴,丝毫不在意这个动作让他收获到几束来自同行者的炽热目光。
带着几分沙哑的嗓音开始吟唱坎维传唱的小调,正是姑娘们所喜的爱情故事。
赶车的男人嫌恶的瞥了眼他心目中的小白脸,对方不知用了何种手段让一向对他人不假辞色的老板松了口,答应让其搭上这班由克林菲尔前往暗月城的顺风车。
“母老虎终于发春了?”
他嘟哝句,狠狠对着拉车牲口来了一鞭。
受惊的马儿跑的更快了。
甘柏的目光越过荒野,似乎看到了三座坟墓。
一座小土堆是他父亲的,为了避免仇家追杀连墓碑都没有。
另一座是地头蛇“弟弟”的,前几年他回遗都后没多久,陪葬品就被多人洗劫一空。
最后一座是地头蛇的,虽然他一直不清楚对方叫什么名字,但是他一点不介意在其被自己灌醉后,朝那个主动遣散护卫的白痴喉咙来上一刀。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