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v:泽城美雪
立绘作者@韭菜菜
头像感谢饿饿XD
—库瑞比克Ⅱ—
身高:169
爱好:打架
职业:宵银牧师
所属队伍:无火之刻
静若美少女,动如神经病(x
外貌:
长相气质偏中性,肤色很白,手脚细细长长,有时会被错认为高挑的少女。
银灰色卷发,打理得并不整齐,有些蓬乱,刘海较长卷曲M字。
前不久把后发一刀割断,长长后束成了一个蓬蓬的低马尾
眉毛略粗略短,呈两个三角形。
因为是半精灵的缘故,耳朵有一点细细尖尖的,但没有纯血精灵那么长。
晚饭很丰盛,但几乎没有肉菜,对此牙显而易见的不太高兴。
精灵们对肉类兴趣不大,就以前和叙泽特同路的经验来说,牙觉得他们大约只要吃蔬菜水果就能保持生龙活虎。莫德看起来倒是对那些肉很渴望,但他没能抢过牙。这家伙吃相太斯文了,活像有谁在他边上举了把尺子丈量他每一次吞咽的幅度似的。
活该抢不到!
牙自长出乳牙后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如果吃饭时你不去抢,就什么也吃不到,谁能指望海盗学会有序谦让呢?他早就习惯和别人抢食,无论是木板搭成的餐桌上还是别的什么斗争中,他总是会去抢其中最好的那部分,而且总是能抢到。
就像此时,他看了两眼叙泽特,似乎担心她会因为看不下去自己这么得意的样子而动手抢肉。
叙泽特也吃得很斯文,她将垂落的金发别回耳后,叉起一小块切好的蔬菜饼放进嘴里,细嚼慢咽,动作和她打架时一样优美。对于牙的行为,她以嗤笑进行了回应。
牙眉毛一抽,腿在桌下一个横扫,除了目标人物以外的几人也遭飞来横祸,桌子下顿时传来一阵叮铃咚隆的响声。
莫德:?
他低头一看……什么也没看到,就是牙的长靴上好像多了几个鞋印。
晚饭很快就被解决一空,牙扫荡了剩余的水果。它们看起来都新鲜而饱满,还滴着清洗过的水迹,看起来像是在清晨的露水中刚刚摘下。
虽然最终他只又吃了一个苹果。
房间很充足,可以每人分到一间,虽然好像有两个人进的是同一间,不过牙并不是很想去关注这件事。他抱着没吃完的那堆水果进了自己房间。
牧师每天有固定的祷告时间,牙的祷告方式是他自己摸索出来的。
毕竟坎通斯是在海上漂泊的渔民、商人和强盗,他们讲求实用性,没有太过多余的精力去考证费尔法尔无尽深渊旁最原始的祷告仪式应该如何进行,对他们来说只要有用就好,他们甚至还会把宵银和梵的祭祀仪式合并在一起创造出一个新仪式来。
但无论如何,神给予回应,即表明这份信仰被予以认可,信者即成为牧师。
起初,那个女人是以诗章来进行祷告的。
每天,她在夜色、海浪声与她所制造的血腥味中虔诚地赞美宵银,赞美战火与鲜血,赞美能够死而复苏的不死生物,并允诺会将更多鲜活的血液敬献予神。
在牙还小的时候,她让牙背诵后也跟着祷告。不过在很多年的时间里,这种亦步亦趋的行为并没有让他获得宵银降下的回应。 这大概也不难理解,牙背诵那些赞美的话的语气,堪比岸上学堂里被老师喊起来背书的学生,磕磕绊绊又干巴巴,宵银不理会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那个女人不这么想。
“看来朔月的孩子不受祂的青睐。”那个女人叹息道。她长长的头发拖曳在地上,月光给她镀上一层银色的轮廓。“因为精灵吧。”
那时候牙已经很讨厌被和精灵扯上关系,他也一直觉得自己已经足够不像精灵。虽然他本人没有见过那种生物,但许多人都用各种各样的词汇向他描述过他的父亲。
将其中最不粗俗的部分总结起来可以概括出,那个精灵纤细美丽、举止优雅,并且是个素食主义者。
真是个听起来就脆弱无比的形象,随随便便就能被咬碎咽喉吧。
牙不能理解。
为了维持体力,自然是多吃鱼和肉类更好。
“好看”这种特质根本屁用没有。是能用好看打败敌人,还是能用好看填饱肚子?美丽的艺术品只会被当成战利品掠夺。适当的无害可以降低别人的防心,但最终还是要靠实力决定一切。
其实没有人要求他必须和那个女人一样成为牧师,他的战斗技能已经受到认可,成为战士一样能够发挥他的实力。但他已经看到神赐力量的强大,那是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被通向死亡与鲜血的寂静所萦绕。
他向往那片空无一人的静谧。
——“啪嗒”。
血珠沿着刃尖滚落,击打在地上。
被铁链环绕的囚人猛地抽搐了一下,额间缀满冷汗,被堵住的嘴让他只能剧烈喘息。赤红的涓涓细流不断滴落在地。
“献给宵银。”牙默念。
一个人不够吗?没问题,还有。
尖锐的匕首刺破一个个囚人的皮肤,血流交织在他的脚下。
我向神祈祷,依神的教义行事,传播神的福音——请赐予我力量。
锃亮的匕首平放桌上,牙从包裹里掏出一个细颈小瓶,打开瓶盖,血腥味就飘散了出来。
他习惯在祷告时伴随血液,但血并不是时时都能随手取到,所以他平日里储存鲜血,正是为了在祷告时使用。这个小瓶子里装的血是他早上捕捉了两只野鸭后放的,顺便一提放完血后那两只鸭子被他烤了吃了,正是与莫德初次见面时吃的那些烤野味。
在暗月城要获得人的血是难了点,要动物的还是挺简单。
他用血在地上画了一个五角星和套在它外围的圆形,将随身那把带有宵银之力的匕首放在圆心。双目微阖,脑中一遍遍回忆着、推演着各式各样战斗的场景。
他曾经从哪些人身上汲取过鲜血?
他如何才能在对战中更快地令对方丧失战斗力?
如何才能用更便捷的招数削开对方的皮肉、割断对方的血管?
他以这样的推演作为自己向宵银的祷告方式。
而在他祷告的同时,另一幅耸人听闻的画面缓缓浮现。画在地板上的血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向匕首的方向缓缓爬行。赤红在银刃上蔓延,寒意越发弥漫。鲜血在匕首上越聚越多,却并没有滴落,反而竟然像被吸收了一般渐渐消失!
待到牙再次睁开眼睛时,地面上已经一丝鲜血都不剩了,只余下空气中逐渐散去的血腥味,以及那隐隐透着血光的银色匕首。
他这时才听到有人在敲门。打开反锁上的门,外面站着的是切洛。
“我在厨房里看到了几包肉脯,”切洛举了举手中的东西,笑眯眯道,“我想你可能会需要一些——”
“哦?那可真是谢了。”牙挑了挑眉,不客气地接过。
在抬眼的瞬间,切洛的视线不动声色地把房间的角角落落打量了一圈,他没有在这个动作中流露出任何异样,自然地点点头:“那我也回房间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可以喊我。”
牙敷衍地点点头,等伸手反扣上门才继续开口。
“我想不会有这个需要的。”
半夜,窗外的风似乎越发大了起来,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牙在陌生的地方不习惯睡在床上,所以索性将窗帘合拢,侧坐在窗台上浅眠。这样如果有人想从窗外闯进来,他就能第一时间发现动静,如果有人从门那边进攻,他也可以打破窗户跳到外面,拥有更宽广灵活的空间,可谓是得天独厚。
这样坐着当然睡不沉,他几乎是在风声大作的同时就被吵醒了。
这风不对劲。
他睁开眼,偏头去听,草木的沙沙声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些别的什么。
“回去!”一个细细的声音说道。
“离开这里!回去!”这是另一个声音。
牙勾开一丝窗帘缝儿,抵着窗户侧目向外看去,下午还郁郁葱葱的竹林和果树此时就像一团被打了结扔在那里的蛇,一抽一抽地扭动着。
看来想“守卫”法什矿的人已经行动起来了。
不过就这样等了一会儿,外面的人似乎并没有准备进一步行动,只是吹风喊话。
光靠这些就想吓跑他?
他的视线在匕首上顿了两秒,稍微移远,停留在放在桌上的果盆。
夜色沉沉,从竹林里看去,这栋暂住了客人的小房子安安静静,没有来人想象中惊慌失措的动静,甚至没有任何行动带来的声响。
“你说,这样会有用吗?”一个声音被刻意压低。
“怎么会没有用,半夜里听到声音又看不到人,那多可怕啊!不可能会有人不怕的!”另一个细微的声音语带颤抖,像是被自己的话给吓到了。
“那他们怎么没有声音,灯也没亮。”
“可能是……可能是还没醒?”
“是我们声音太轻了吗?我们异口同声,再喊得响一点试试?”
“好……哎哇!好痛!”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有人打我!”
“谁?是谁!”
“房子里有人往外扔东西!”
“哇!”
混乱中他们接二连三地被打中,迅速溃逃而去。
牙颠了颠手上的苹果,随手往后一抛。果盆里的水果还没扔完,窗外已经没了动静。
牙:“……”
……太菜了吧。
他推开窗,一脚跨上窗台,手撑窗框一跃而出。后院寂静空旷,方才不断扭动的树木此刻已经恢复了正常,就像刚才所见都是幻象一样,只有地上留下了一串凌乱的脚印。
“哟,你也来了?”
叙泽特的脚步悄无声息,但牙感受到了动静。其他人应该也早在风声响起时就醒了,只是选择了按兵不动观察情况。
牙蹲下身,拨开草丛。
脚印看起来明显不是人所留,而是兽类的爪印,乍一看和毛德的足迹一模一样,只是稍小一些。“看来这里有人不太欢迎我们。”
“那也多亏你把这条线索给吓跑了。”叙泽特瞟了他一眼,伸手捻下一根挂在树枝上的线——应该是狸猫人逃跑时留下的。
牙耸耸肩:“我左等右等,他们也没有靠近的意思,我就先下手为强了呗。”
“你的耐心恐怕只有芝麻粒那么大。”
“那又怎么,我总不能白白被吵醒。”
“祝你睡成莫德。”
“……?莫德怎么回事?”
牙撩了撩袖子,这倒是个好时机,也没有人打扰,他准备把想了一路的架给打了。
诺艾尔的声音适时传来:“观察得怎么样,两位?能追踪吗?”
她和切洛也从房子里走了出来,莫德摇摇晃晃打着哈欠跟在后面,三人一串走了过来。
牙:“……”
追踪是没问题的。
后院为了种竹子和果树,有大量泥地裸露在外,逃跑的狸猫人的行走路线在上面看得一清二楚。他们跟着这脚印从竹林里穿出来,即使上了石板路,那泥泞的足迹也在继续给他们指引方向。他们甚至能看出脚印的主人怎样慌乱地跑错了方向,急急忙忙地回头,途中还摔了一跤。
最终,脚印延伸进了一处小木屋。
屋内,烛火暗淡,阴影掩盖了一阵阵窃窃私语。
“怎么办!我被他们攻击了!”
“好可怕好可怕!我都没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在打我!”
“外来的冒险者原来这么厉害吗?”
“竟然能识破我们的幻术!”
“就算这样我们也一定要阻止他们!”
“对!一个人不行就两个人,两个人不行就一群人!”
“赶跑他们!”
“可是要怎么做呢……”
深夜寂静,冷风穿过窗缝发出呼呼的声音,实力难测的外来者就像阴云笼罩在了他们的头上,令他们担惊受怕。
就在这时。
——“笃笃”。
“有、有人敲门?”
“半夜有谁会敲门?”
“是鬼吗?”
“是他们!是他们来了!”
“救命快跑!”
窗户被大咧咧地推开,几个毛茸茸的团子像下汤圆似的一个接一个从窗户往外跳。
守株待兔的牙一把捞住一个:“我看谁敢跑!”
“咿呀!我们拼了!”
这群窃窃私语的毛团子果然是一群狸猫形态的狸猫人。他们见被发现,一不做二不休呐喊着冲了过来,颇有几分视死如归的气势。
然而他们的实力与气势却远远不对等。
没等跑到牙跟前,他们就因为混乱的队形自己绊倒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中,一半好不容易跑到了牙的面前试图攻击他,但不是拿反了刀差点戳到自己,就是手上的绳子自己绕住了自己;另一半则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被叙泽特、诺艾尔抓住了好几个,她们顺手用狸猫人自己带着的绳子把他们意思意思捆了一下。
诺艾尔摇摇头:“……我都觉得有点可怜了。”
切洛也哭笑不得:“怎么好像我们才是作恶的一方似的……莫德呢?”
莫德在刚才的混乱中被一个狸猫人绊倒,两个人一起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此时正晕头转向地爬起来,一抬头,正好大眼瞪小眼。
莫德:“……不许跑!”他一把薅住对面。
“救、救命!”狸猫人拼命挣扎。
总而言之,没跑掉的狸猫人都暂时被顺利镇压了,几人围成一个圈,把狸猫们围在了中间。毛团子们挤作一堆,瑟瑟发抖。
“那么,”切洛温和道,“各位可以说说看为什么如此慌张吗?”
狸猫人纷纷别过头去,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们,还发出了轻微的“哼”声。
坐在切洛对面的牙危险地笑了笑,威胁道:“不老实交代的话会有什么下场你们知道的,毕竟我们可是危险的外来冒险者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抽出匕首,慢悠悠地在几个狸猫人的鼻尖前转悠着。
“咿!!”狸猫人发出受到惊吓的声音。
他们不是人类状态,所以个体之间很难辨认,但与毛德变回原型时的体型相比,这群狸猫显然要幼龄很多。
莫德似乎被幼崽毛茸茸的模样迷惑住了,急急忙忙地劝阻道:“牙……不要这样吓到他们!”
牙无视之,继续享受小朋友们瑟瑟发抖的样子。
肉眼可见的,所有的幼崽在默默挪动身体远离牙的方向,悄悄挤向切洛和诺艾尔的方向。不过片刻,牙和幼崽们之间已经出现了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
切洛无奈叹气,试图安抚:“不必慌张,我们可是约定好来帮助你们的。”
“是呀,你们为什么要阻止我们呢?”诺艾尔的语气也前所未有的温柔,如果无视她不停地在幼崽脑袋上揉来揉去的话。
被她揉的幼崽一着急:“我、我们才没有和狐狸合伙阻挠你们呢!”
牙、叙泽特、切洛、莫德:“……”
“……哦,”诺艾尔淡淡,“你们和狐狸合伙了。”
“笨蛋你说出来了!”
“呀!”狸猫人惊恐。
虽然得知了搞事情的真正幕后黑手,但眼下的氛围实在让人难以严肃起来。
诺艾尔摸完毛又捏了一把幼崽的脸:“毛德知道这件事吗?”
这一问,毛堆里可谓是炸了锅,“不要告诉毛德大人啊啊啊啊啊!”的惨叫此起彼伏。
切洛又是好一顿安抚,保证绝不会把今天的谈话内容告诉毛德,这才开始下一步的打听:“那么,你们的计划是什么呢?你们不是需要彩虹吗?”
这群狸猫人幼崽在他们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的煽动下,不仅没要他做出什么实在的保证,连象征性的毒誓也没让他发一个,就七嘴八舌地把事情都讲了。
“需要彩虹的是人类!我们才不需要!”被莫德薅住的那只生气地蹬了蹬腿。
“所以狐狸们打算用那个啥啥矿,和佩特洁克交换东西。”
“他们说,以后彩虹出不出现应该由我们来决定。”
牙皱眉,不太懂:“狐狸想交换就和佩特洁克商量呗,这和让你们大半夜来鬼叫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们是不会把矿石交给你们的!”
他们的喊声很有气势,可惜这件事不是靠气势所能决定的。看来狐狸是想先把教会找来的冒险者吓跑,再慢慢进行谈判,这主意倒是打得不错,可惜找错了打手。
叙泽特似乎不能理解:“你们居然敢相信狐狸的合作,难道不怕狐狸在骗你们吗?”
有一个被抓住后就很少开口的幼崽忍不住辩驳:“但、但是,我们从小就玩得很好啊!他们怎么可能骗我们!”
牙对这句话的真实性表示怀疑,就今天所看到的场景而言,他觉得所谓的“玩得很好”可能是狐狸把狸猫耍得团团转,而狸猫被卖了还帮数钱。
叙泽特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她进一步分析道:“可是和佩特洁克打交道的是你们,不是狐狸。佩特洁克拿不到矿石,只会向你们追责,你们也不在乎吗?”
现场一时静默,幼崽们好像被吓住了,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呜……这……”
“……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做的吧……大概……!”
也不知道这份自信是哪来的。
“然后呢?”牙不耐烦看人犯蠢,他就想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花招,“现在你们的计划失败了,还有什么后续计划吗?”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幼崽们一个个脸上露出了迷茫的神色,仿佛在问“什么后续计划?”。
牙、切洛、诺艾尔、莫德:“……”
“看来是从来都没想过呢。”叙泽特一锤定音。
牙用手掐了掐眉心:“最后一个问题,狐狸的战斗力和你们比怎么样?”要是狐狸也这个样子,他对未来战斗的挑战性也不抱什么期待了。
幼崽们眨眨眼睛,天真无邪:“他们很厉害的,一个狐狸能把我们几个都打倒。”
那好像听起来还行。
……不对,还行个鬼!就刚才那样,就算狐狸什么都不做只站在那儿,这群幼崽都能自己全军覆没啊!
+展开10.20.补完后半
角色想法不代表里之人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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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来的人群从莫德的前后穿过,而他只是站在原地,安静地打量着这个酒馆,眼中闪动着好奇的光芒。
根据经验而言,建在海边的酒馆,墙面上可能会悬挂船锚和渔网作为装饰,而要是建在森林中,或许就会是一个藤条围绕的木屋。莫德所见过最简陋的——那甚至可能已经不能被称为酒馆了——仅仅由木架和木板搭成,只有寥寥数张桌子,身上没剩几文钱的流浪汉才会在那里落脚,精致的则会装饰上昂贵华丽的雕饰,连王公贵族都常常会去拜访。
酒馆如同树,当老板埋下种子之后,温度、湿度、当地矿产、人流多少,这些自然或是人文的土壤决定了酒馆的成长方向,而当它茁壮成长起来,投下的阴影会庇护往来匆匆的身影,茂盛的树冠会吸引来驻足歇息的鸟儿,热闹的气息也可以说是生命的气息。
暗月城是个极为独特的城市,它联通着历史风俗截然不同的各个世界,联通着在世界各地穿梭往来的生命,甚至时至今日仍联通起了神灵与大地上的种族。
眼前这个扎根于此的酒馆,同样有着独特有趣的风格。
这是一栋三层的小楼,由干净的浅灰色砖垒成。一楼与三楼是全封闭结构,墙面上镶嵌着高大的玻璃窗户。三楼占地面积比一楼小上一些,因此二楼多出了一块露天的平台,喧闹声从那里流淌下来。
前门由未经粉饰的原木雕饰而成,这会儿正半敞着。莫德看出来它关上的时候应当像一本平摊的书本,他伸手轻轻抚摸“书脊”的部分,感受到其上毛茸茸的木头触感,木刺都被处理得很干净,并不扎手。
他闭上眼,嗅闻了几秒那木门的气息,然后走了进去。
酒馆很热闹,这里的顾客几乎囊括了他所知的所有种族,他们一定来自各个不同的世界,而现在,几乎每一个桌子都已经坐满了。莫德环顾四周,没有看到任何熟悉的身影,不过他迅速地被角落的某张桌子吸引了视线。
那张长方形的桌子旁,高等精灵先生与卓尔精灵女士面对面各占据了一个座位,他们身旁还各有一个空位。
这两个位子之所以还空着,可能是来往的顾客们警惕着随时可能发生的争吵甚至是打斗——毕竟他从未听说过卓尔与他们的任意远亲和平相处的事迹,虽然那两个精灵看起来确实在进行和睦友好的交谈。
这画面令他有些吃惊,随即又觉得非常有意思,他果断放弃了其他空位,向那个角落走去。
“嗯……失礼了,请问这个座位有人吗?”他的声音淹没在嘈杂中,正有些懊恼,精灵先生却回头看了过来。
“没有,”精灵先生友好地说,“请随意坐。”
不愧是敏锐的精灵耳朵……莫德想道,于是他在这个高等精灵旁边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几个头顶托盘的侏儒往他手边塞了一本菜单,告诉他决定好之后就按桌上的铃。莫德犹豫地来回翻阅着,视线却不住地往桌上另外两位那里飘。
刚才与他对话的是一位金发的男性高等精灵,他穿着长袍,手边放着长弓,莫德猜他是一名游侠,又觉得好像不太像。
高等精灵对面、也就是莫德的斜前方的精灵,是一位优雅的卓尔女士。她的打扮比起酒馆,或许更适合去参加城堡里举办的舞会,谈吐举止也很有气度,似乎和传闻中卓尔的邪恶之名不怎么相符,但一种奇妙的气场又让她完美融入了这个混乱的场所,倒也并不显得突兀。
看来传闻并不都是可信的,果然很多事情还是要亲眼见过才算嘛,他这样想着笑了笑。
对那两位暗中观察了一会儿之后,莫德又开始东张西望,这次他发现了不远处的任务板。
酒馆向来是旅人们落脚的好地方,而十个远方来客里总会有那么一两个身怀一技之长,因此许多人会选择在这张贴宣传广告、招募雇佣信息,久而久之一些酒馆会专门辟出一块区域供他们使用,而一些离奇有趣的任务也会成为酒馆里新的谈资流传出去,变成酒馆的活招牌。
“我比较感兴趣的还是最后那个任务……”卓尔转了转手中的红酒杯。
“寻宝吗?唔,我觉得可以……”
寻宝?莫德的耳朵竖了起来,决心绝不错过这么好玩的事情。
但是两个精灵并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谈论下去。
“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金发的男性精灵说道,带着几分诧异。
“那还挺巧,”卓尔女性挑了挑眉,“我也看到了熟人……他们好像正在看我们刚才说的那个任务。”
他们俩的视线聚集在酒馆任务板的方向,那里远离桌椅,人不算很多,不时有人走开,或者是看够了热闹,或者是带走了想接的任务,同时也不时地有新来的人围拢过去。在那稀疏的人群间隙,莫德看到一个红衣灰发的半精灵。
这还真的是很巧,虽然算不上熟人,不过他一开始其实是在偷偷跟踪那个古怪的半精灵来着,走到酒馆附近的时候对方突然不见,他还以为跟丢了。
考虑到之前差点被揍,这会儿还是不上前打招呼了吧,他讪讪地想道。
就在此时,一抹冷光在他眼角一闪而过。
甚至连让人发出惊呼的时间空隙都没有,一道红影脚尖轻点地面,向着莫德认识的那个半精灵刺去。
在感受到来自背后那道攻击的前一瞬间,半精灵牙·朔月正伸出手,打算揭下面前记载任务的羊皮纸。
周围的嘈杂令他想起艾纳因海上的船团,那些身材粗壮的人类永远用吼声代替说话,好像不震碎别人的耳膜就不能证明自己的英武。
精灵血统本就使他的耳朵比寻常人类更加敏锐,他被烦得不行。那些人类发现他的反感之后并不停止,反而开始故意用尖锐物品划过木板的噪音骚扰他。
猝不及防的“嘎滋——”每一次都几乎炸裂了他的头皮。
他相当讨厌噪音。
不过,作为环境而言,嘈杂比全然的安静更令人安心,混乱和无序让他可以很好地将自己隐没其中,这意味着他可以随心所欲地行事。因此他还是常常出没在这样的区域,酒馆的氛围更是当他还在艾纳因时就已习惯了。
总体而言,他现在的心情不算恶劣,但还是微妙地有些烦躁。
既然这样,不如去做点开心的事情,当他抱着这个想法将视线投向酒馆的任务板时,那个将彩虹宝藏挂标题上的任务迅速引起了他的注意。
事情发生的同时,他的手刚触到羊皮纸,只要轻轻一揭就能拿下。但他没有能够做出这个动作。
寒芒冲着背部袭来,他迅速矮身将重心前移,以一种几乎是向前摔倒的姿势堪堪避过短剑,随即左手在地面一撑,借力一滚弹跳起身,同时右手一把抽出绑在腿上的匕首,反身格挡,正好挡住迎面而来的第二击。
“叮——”
金属碰撞的嗡鸣声惊醒了人群。
大多数人并没有显得过于惊慌,似乎这种打闹已经见多了,只是以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向周围退开些,留出了任务板前的一块空地。
剑被匕首抵住,尖端距离他的眉心很近,在酒馆昏暗的光线里,他才看清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者是谁。
那家伙有着一双高等精灵中很少见的红色眼睛,带着标志性的冷淡与傲慢。半只暗红色蝴蝶被纹在了左侧外眼角下,每当眨眼的时候,那蝴蝶看起来就像要从扇动的睫毛下飞起来似的。皮肤本就很白,又被跳动的火光照映着,显出一种羊脂玉般的质感——牙曾经在船上看到过那样一块玉,是某次船队之间战役的战利品,那块玉细腻盈透,安静地躺在丝绸软布上,被精心地收藏着。
然而眼前这位可绝不是收藏品那般无害的存在。
咒舞者叙泽特,他们曾有短暂的时间待在同一个队伍里,将近一年前的那场大战结束后就再没有见过了。
“打个招呼,”叙泽特用眼角扫了眼任务板,“这个我看中了。”
“不给。”牙手上的力道没有丝毫放松,“想要就来抢啊。”
叙泽特勾了勾唇:“好啊,谁赢了归谁。”
两人各后退一步,摆好架势相对而立,蓄势待发。
千钧一发之际,一阵熟悉的、让鼻子痒痒的香气飘了过来,一只小蝴蝶慢慢悠悠地闯进了两人之间,飞了一圈后停在叙泽特的剑尖。
同样许久不见的卓尔精灵愉快地站在围观人群的最前列,语气里显然并没有什么抱歉的意思:“哟。打扰啦二位,不过这里有位先生有话想说。”
说着,她向一侧偏了偏头。那里站着一名男性高等精灵。
叙泽特的动作隐约停顿了一下,牙奇怪地瞥过去一眼。
那位“有话想说”先生温和地笑了一下:“我好像看到你们在讨论那个佩特洁克的寻宝任务?”
牙露出警惕的神情。
“正巧诺艾尔和我也对这个任务有点兴趣,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位雇主没有提出人数上的限制。我们其实可以以团队的形式接下任务,如果叙泽特和这位先生不介意的话?”
不,他介意,非常介意。
他早就知道没有人数要求的任务可以组队接取,但团队行动只会让他觉得束手束脚,叙泽特显然也是如此——他们两个都讨厌配合别人,所以一开始就排除了这个选项。
“你谁?”牙发出质疑。这位“有话说”先生和叙泽特一样是高等精灵,还一口喊出了她的名字,显然是认识。但叙泽特从他出现开始就一言不发,好像站在那边的是一团空气。
“我的名字是切洛·赫雷德马尔。”他温和地说,“只是一名普通的冒险者。”
接下来,这名普通冒险者用了五分钟的时间,尝试说服他们组队,期间牙的挑衅和恶言恶语被他淡定无视,动手的尝试也都被他轻巧地避开,根本无法近身。
这个家伙,不简单……!
虽然只是一味防御躲闪,但牙竟然难以判断对方真正的实力深浅。明明有这样的实力,却不动手,而是一个劲地试图用话语劝说别人,这是什么奇怪的行为模式?
遇到很强的家伙他本来还有点兴奋,但这对解决当前局面的胶着并无益处,而且对方显然并不打算和他打一架。他磨了磨牙,再次转头去看那个赤目精灵在干什么,结果发现她一副早已料到会如此的样子站在那里围观,似乎还觉得他碰壁的画面挺有意思。
牙:“?”
他瞪大了眼睛。
怎么回事啊这个精灵?他还以为至少叙泽特会和他一样强烈反对呢,结果只有自己在坚持吗!
果然金发的高等精灵都很讨人厌。
此时此刻,这已经不仅仅是一个任务的归属权问题了,如果这时候选择放弃这个任务离开,就会有一种“输了”的感觉。换个角度想想,其实他也不是不可以先假言答应,路上再见机行事。他还可以找机会再和叙泽特打一架,或是想办法逼切洛动手,就算赢不过,积累经验也是进步过程中重要的一环。
意外总是来得比料想中的快,正当牙有点犹豫的时候,一阵轻微的“刺啦”声结束了这场对峙。
任务板两侧还围着一些人,有的是在看热闹,有的仍然专心挑选着自己心仪的任务,偶尔有人走动也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情。没想到就在谁都没有去注意的时候,一个状似在认真挑任务的人类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撕下了那个写有“佩特洁克”“宝藏”字样的羊皮纸。
“哎……呀?……彩虹之城,宝藏的线索……看起来确实很有趣……”
莫德轻快地小声念着,等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刚才还在对峙状态的几人,包括周围的围观群众,几十双目光都钉在了他的身上。
莫德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嗯?请继续,不用管我。”
继续个鬼啊还继续!
牙一瞬间十分后悔上次见到这个人类的时候没有把他揍到不能动弹。
酒馆老板就在这时姗姗来迟,因为他们并没有破坏酒馆里的物什,他只是客客气气地将这群人请了出去。
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莫德满脑门问号:“为什么我也被赶出来了,我只是想把这个任务拿下来看看……”
切洛担当起沟通的重任,先是主动介绍了自己和诺艾尔,随后向莫德详细询问了任务的细节,并大致了解了另外几人的情况。他看起来始终淡定如初,就算此时也依然噙着一抹闲适的笑容,这让他和诺艾尔看起来真的就像两个来旅游的过路精灵。
这么说起来,也没见过哪个卓尔精灵和高等精灵这么亲近,以前在一个队伍里时诺艾尔和叙泽特基本是互相无视的状态……牙狐疑地多看了他们两眼。
切洛提出了目前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任务的细则中说,接取任务的人要戴上蓝色的帽子去与委托人会面。目前诺艾尔正巧有这样一顶帽子,但是其他人还没有吧?”
诺艾尔接话:“那么,没有蓝色帽子的人就自动退出任务了哦?”
大家立即警觉。
“我马上就能弄到。”牙表示。
莫德抬头:“我……我也是!”
自从切洛出现后就开始假装自己不存在、或是说是在假装除自己以外的人都不存在的叙泽特也终于有了动静,看起来是打算去买帽子。
切洛又笑了笑:“我也需要准备帽子。既然大家决定了要一起行动,那不如就一起去衣帽店?”
牙和叙泽特对“决定了一起行动”这句话发出了轻微的嗤声。
“嗯……我已经很久没回暗月城啦,牙先生知道现在的服装店开在哪吗?”
“当然。”牙漠然道,“我现在就可以带你们过去。”
半刻钟后,他们站在了由牙推荐的、整个暗月城最贵的衣帽店前。
而莫德正对着自己空空的钱袋发愁。
。
牙踏上佩特洁克的土地时,整个人都散发着强烈的不爽气息。
虽然他接受了暂时的同路,但一想到理想中高高兴兴的单人任务泡汤,不得不和其他人一起完成……
他就不爽到可以给同行者的每一根头发丝都找出茬来。
偏偏其他人似乎浑然不觉,这座城市轻飘飘的欢乐氛围笼罩着他们,连那个卓尔看起来都有几分真心实意的开心。
“这座城市多美丽啊。”诺艾尔轻轻地感叹,她的蝴蝶时不时地凑到某个小摊上看两眼。
牙深呼吸,终于开始打量周围。
虽然彩虹之城失去了彩虹,但显然这里的居民生活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他们看起来都十分的平静安宁,也十分的——让他无聊,不知道都在笑些什么,如同每一个船团袭击之前他去踩点的小镇。
一个矮胖男人来接应他们,他长了一张平平无奇的圆脸。要不是同样戴着一顶蓝帽子让他看起来特殊了一些,牙怀疑一转头自己就会忘记他们应该跟着谁走。
这个引路人一路上表现得神神秘秘,问他问题也都回答得吞吞吐吐,就差把“任务内有隐情”几个大字写在脸上。
同时他又试图向他们表现出和善,热情地介绍着佩特洁克的糖果特产。牙对这种甜腻腻的东西并不感兴趣,对莫名其妙的亲切也并不想买账,开口刺了他几句,结果反而被诺艾尔抓住话头调笑了几句“半精灵小朋友”,于是他闭上了嘴,并决定短时间内不再开口。
几人毫无一个队伍的自觉,零零散散地走着。
引路人走在最前面,莫德紧紧跟在他身后,兴奋得像个出游的小孩子,稍微隔开一段距离是完全按照自我节奏行走的叙泽特,再往后一点是观察环境而落下了些许的牙,诺艾尔和切洛并肩走在了最后。有几次回头的时候,能看到他们两个对话时头凑得很近,像是在说悄悄话。牙对此挑了挑眉。
在穿过几片人烟稀少的街区,牙几乎开始怀疑矮胖男人是通过任务钓冒险者的绑架犯时,男人终于放慢了脚步。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整个城市的正中央,远处能隐约看见卡拉福王国王宫的宫墙,而矗立在他们面前的,则是虹彩女神佩特拉的神殿。
男人向一条小路比划了一下:“请各位走这边。”
牙的眉毛越挑越高,男人并没有正面回应大家的疑问,一路把他们带到了神殿的后门。
“你好像不简单呢?”叙泽特意味不明地打量着门内。
彩虹般绚丽的色彩恰如其分地点缀在庄严大气的神殿走廊内,并不显得混乱或喧宾夺主。
从审美的角度上,她给予好评。
虽然这个仍比不上她见过的那些珂宁神殿。
牙伸手敲了敲一块红色的墙砖,话中有话:“没想到是神殿要寻宝?”
他用这点时间已经脑补出了不下十个版本的高层腐败和权力斗争。
男人依然没有解释,只是严肃地请他们保密。
这简直像是在牙的眼前摆了一桌大餐却又把所有的盘子遮盖得严严实实!“秘密”飘散出的香气勾起他阴暗的好奇心,想象中的不可告人阴谋让牙瞬间抛弃了脑海中那一点不快。
他再次开始期待这个任务了。
那么,会是哪一种情况呢?
他们的待遇规格比想象中的更高,一走进神殿深处的那个房间,毫无防备走在最前方的莫德就被热情地握住了手。
牙敢说,要是一进房间迎面而来的不是人而是暗器,也能被莫德给挡个严严实实。
“欢迎你们,冒险者们!”
房间里的人温和地冲他们笑道。
那个人穿着一件装饰华丽的牧师袍,身前佩戴着小小的环虹标志,看起来是一位佩特拉牧师。他的视线一一扫过面前的人,并没有在牙胸前的宵银神徽和诺艾尔的肤色上停留更久,脸色也没什么变化,就好像半精灵宵银牧师有多么常见,而高等精灵和卓尔精灵出现在同一队伍里又是多么符合常识的一件事情。
他打完招呼坐回原位,然后示意大家都坐,这个房间里提前摆放好了足够的椅子。
“那么事不宜迟,我们来说一下这次的任务吧,要辛苦各位了。”
这位看着装应是位居高位的佩特拉牧师有一种平易近人的气质,语气并不高高在上,还带着点真诚的拜托意味。和努力友善却只让人觉得温吞的胖引路人不同,很容易引起他人好感。不过鉴于他看到他们这群人时表现出的反应,牙并不觉得他真的是个毫无城府的人,事实上或许正相反也说不定。
“我没想到佩特拉的牧师会匿名组织寻宝。看来那个宝藏很重要?”
牙不怀好意地开口刺探,但在对方回答之前,叙泽特打断了他的问东问西。
“闭嘴。”高等精灵的声音毫不客气,“听他说。”
牙正准备呛声回去,那边的佩特拉牧师就开始讲正事了,他暗自不满地“啧”了一声。
“正是这样。你们知道佩特洁克以前是座有彩虹的城市吧?”
切洛点点头:“嗯,略有耳闻。”
佩特洁克是为虹彩女神而建的城市,而女神赋予了这座城市永不消散的彩虹作为庇护的象征,大多数人在知道这个城市的同时都会听说这个故事。
然而在一年前,第五季引导下的冒险者们来到了这里,在这里开启了与暗月城相连通“门”。与此同时那象征神之庇护的彩虹从天空中干干净净地消失了。
教会似乎没有将彩虹消失的详细原因公之于众,人们都只说是为了开“门”而让彩虹暂时消失,而这“暂时”已经过去一年了。这是一座欢乐的城市,但无论哪个世界都不可能缺少质疑与悲观,牙甚至能想象出最极端的人会怎么想——女神会不会被激怒了?彩虹的消失是不是一种神谕?我们会不会,其实已经已经失去女神的庇护了?
说实话牙也很好奇彩虹消失的真正原因,如果真的是这种最极端的情况那可就有意思了。
“自‘门’打开后,彩虹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为了让彩虹重新归来,我们需要那份‘宝藏’。”
佩特拉牧师仔细地斟酌话语,语速很慢,说完还停顿了一下。在他停顿的间隙里,无数问题已经流淌过他们的脑海。
那个彩虹不是神迹吗?还能用宝藏让它归来?什么样的东西能做到这一点?这个宝藏到底是虚指还是实指?
牙和叙泽特几乎是同时开口。
“……你这意思是要我们去降雨?”
“请您直接讲重点,不要再拐弯抹角了。”
牧师神色间流露出一瞬间的尴尬,大概是很少碰到这么没有耐心的谈话对象。
他笑了两声,重新捡起对话,这次非常直白好懂:“教会希望你们能去取一种名为法什矿的矿石,并且这件事要绝对保密。我们会为你们提供每人一百金币的报酬。”
牙狐疑地看着他:“这种矿石能造出彩虹?”
“是的,只要有它就可以了。”牧师给了他们肯定的答复。
他可完全没听说过这种事情……难道是什么虹彩女神特有的神术?该不会根本不是什么神术吧。牙又开始往阴谋论的方向思考。
其他人也都在思考着类似的事情,而莫德不知道为什么在得到这个回答后变得有点萎靡。
但即使他们又七嘴八舌地提了一些问题,也没能从牧师滴水不漏的回答中看出什么问题来,反而是话题被越扯越远。
切洛赶紧把话题拉回来,询问牧师他们该如何找到这种法什矿。
牧师颔首,他看向之前带他们来这里矮胖男人。
“这位先生会带你们去那里。”
这个胖引路人自从进入房间后就保持沉默,一言不发,直到这时被点名才又摘下帽子行了个礼。这下大家都看清了,他摘走帽子后的头顶上有一片树叶。
这是什么意思?
牙正在思忖教会既然已经知道法什矿在哪,却还是要花大价钱从外面寻找冒险者去取而不是自己找人去,这矿周围到底有什么程度的危险,然后他的思路就被打断了。
胖引路人把头上的树叶也拿了下来,然后猝不及防的,他一瞬间从一个人类男性变成了一只毛茸茸圆滚滚的没见过的动物。
——变成了一只动物!!
就像小小的烟花一瞬间在队伍里炸开,莫德眼睛一亮,兴奋地请求他再变一次看看,诺艾尔似乎呆住了,叙泽特则很嫌弃的样子。牙的心情在这三种状态里来回变换,并且顺从心情将这只动物举起来看了一圈,一时间似乎有一半震惊的目光都从动物身上转移到了他身上。
不是障眼法。牙将它放下,严肃地想道。
这只动物称自己为“狸猫人毛德”,他将叶片又放回了头上,于是又变回了矮胖男人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身边似乎一下子多出几道失望的目光。
狸猫人出发带他们去找那个法什矿,几个人好好打听了一下这个矿产的情况。
它好像也没什么除了帮助教会控制彩虹以外的用途,但相当少见,只在这个世界出产——物以稀为贵,牙觉得还是可以考虑带一点走,当他抬起头,并不意外地察觉到诺艾尔和莫德都怀抱着类似的心思。
路途很长,他们逐渐离开了城市,向远处隐约能看见的山林前进。乡间的道路也修缮得很完备,但总是比不上城市里好走。
狸猫人为了节约体力,没有人提问时就不开口。队伍里的其他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于是一时间只剩下鞋子踩在地面上的轻微声音。
牙吹了两声口哨,自如地踩着沉默的气氛行走。
他在观察这次同行的几人。
首先是叙泽特,酒馆里的一击虽然她没有用全力,他还是隐约体会到她的实力更进一步了。不过这个不用感受也能猜到,因为他们都一样在时刻追求变强,他一定要找机会和她再打一架。
除此之外他觉得她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他们一年前相处的时间很短,这高等精灵话又向来很少,他一直觉得很难弄清楚她到底在想什么。
还有诺艾尔,这名卓尔精灵也在一年前的那个队伍里,和叙泽特相比较而言,她的话就要多上很多了,乍看起来他们仿佛还有几分熟络。
不过牙并不认为这就令人放心,卓尔精灵的狡诈之名无人不知,而即使抛开那些传闻,即使相处时间同样短暂,他也能从她身上看到许多自己格外熟悉的东西,那是常年浸泡在混乱与死亡中沾染上的气味,是对生命和他人的不在意。甚至因为存活年月的长短和成长环境的不同,他非常确定,那些东西在她灵魂里印刻得更深。
但是,这次见面后,似乎不太一样。
非要形容的话,有点像是流浪猫被抚平了看到陌生人而炸起的毛……?这个联想让牙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赶紧抖了抖自己肩膀。
至于那两名新认识的……
莫德,一名人类,说自己是个天空德鲁伊……那好像是德鲁伊的一个变种。
在酒馆遇到之前,他们见过一次面,牙以为他是来找茬的某群人的一员,而莫德受到惊吓,两人短暂地交了手。爆发时实力应该不错,但是动不动就泪眼汪汪,软弱到不像个强者,这让牙提不起精神去和他对战。
说到难以交手,牙看了一眼诺艾尔身边的切洛,那个和叙泽特一样一头金发、似乎还和她认识的男性高等精灵。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隐藏实力,和明显没有什么战斗经验的莫德不同,切洛在战斗方面不但实力强悍而且绝对经验丰富。
同意和卓尔精灵组队的怪精灵他已经见过一个叙泽特了,但是叙泽特和诺艾尔平时基本上互相无视互不干涉,而切洛却表现出和诺艾尔很熟的样子。牙本来以为这段关系是诱骗对方的卓尔与被蛊惑的精灵,但观察下来似乎又并非如此。
就像这会儿,诺艾尔一直偷偷地瞄切洛的头发。牙完全没想通这是什么套路,就见切洛突然侧过头看向诺艾尔。
两人的视线相对了片刻,切洛眨眨眼,弯起眼睛笑了。
诺艾尔突然咳嗽起来,她往前快走了两步赶上毛德,欲盖弥彰地开始询问矿石的事情。
……这看起来简直是反过来的。
“明明是矿石,却没有政府直接组织开采吗?明明这样更加简单轻松……”
“事实上,我们一族已经找到了矿脉所在地……”
牙思考着什么又走了一会儿神,直到听到这句话。
“然而那里被……”毛德伸手比划了一下,“一些麻烦,占据着。”
牙立即回神:“什么麻烦?”
毛德说:“并不是很友好的那种。”
牙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叙泽特“啧”了一声。
他还真不知道世界上原来还存在友好的麻烦。
“寻常人是进不了狸猫人的村落的。”毛德说。
这会儿他们终于走进了先前看到的山林,毛德愉快地摘掉了自己头上的叶子,变回了狸猫的样子。
天色已经渐渐转暗,毛德并没有直接把他们带去矿脉,而是去了矿脉附近的狸猫人村落先作休整,几人对此并没有什么异议。
这个小小的村子叫天曲村,虽然是狸猫人村落,但其中大多数还是维持着人类的样子,只有一些角落里能看到狸猫在偷偷地看过来。
毛德事先为他们安排了住处,那是一个有多个房间的小屋子,屋后种着竹子和果树。
“那么,你们就先——”
毛德挥了挥毛茸茸的爪子像是准备走了,但是他们对他口中的“麻烦”还什么都没打听出来,怎么可能就这样让他离开?
牙伸手就想去拽他进来,被诺艾尔中途拦截,她客气地将毛德请了进来。
这卓尔真会装模作样。
牙翻了个白眼,很不客气地发问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你说的麻烦到底是什么了吗?”
毛德显得十分苦恼,他在桌边坐下了,两只毛茸茸的爪子搓来搓去。
“这很难解释……”这句话说完,他又沉默了很久,“这件事佩特拉教会也不知道——占据那里的,是狐狸。”
狐狸?!
牙嫌弃地皱了皱鼻子,有种错觉,仿佛他们接的任务不是寻宝,而是斗兽场一日游。
从毛德断断续续的解释中,他们终于拼凑出了事情的全貌。
就像狸猫人可以在狸猫和人类之间切换一样,附近还有另一个村落,那里居住着能在狐狸和人类之间切换的种族,他们比起狸猫人的存在更加不为人所知。
而这些“狐狸人”中的一部分年轻狐狸,一年前从他们的狐狸村落离家出走,拉起大旗占据了另一个山头——正是出产法什矿的那个山头。他们不允许想采矿的人进入,自身也并不打算开采法什矿向外兜售,只是将占据那里作为一种炫耀的方式。
那群小狐狸中有不少都曾是冒险者,战斗力不低,当他们铁了心守卫领地的时候非常难对付。再加上狸猫人与狐狸人世代交好,毛德不想招来外来的武力伤害他们,也不想引来太多人暴露他们的种族,因此感到束手无策。
毛德的言语间有些无奈和叹息。
很难说清原因,但这语气让牙觉得不太舒服。他放下架在桌子边缘的脚,下地走了一圈。
“难怪说有点麻烦,”诺艾尔轻声叹息,“既不想暴露或者伤害他们,又要请他们离开。我接下的任务只有寻回宝藏,附加部分就只能尽力而为了。或者让那边的好好高等精灵想办法?”
说到最后,她的话里带着一丝调侃。
“诶?”切洛被点名点得猝不及防,不过他很快就认真接上了话,“光这么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啊,还是要到现场看看情况。”
毛德严肃地点点毛茸茸的脑袋。
“嗯,我懂。”他说,“各位在完成任务的基础上尽力而为就好。”
毛德走后他们开了个会。其实也算不上会,只是莫德好奇地问其他人有没有什么具体的计划,于是切洛将现在所知的情况给他分析了一下。
“目前信息有限,明天我们可能还是要随机应变,”切洛说,“可能的话还是尽量不要起冲突……我也会尽量想办法,如果能把他们劝回去,也许就可以把法什矿那片地方空出来。”
决定离开一个地方肯定是有原因的,那只和他们那么熟的狸猫人都没办法,怎么可能因为陌生人几句话就劝回去?
牙把手臂架在椅背上,整个人没骨头似的向下滑了滑,望着天花板。不过切洛有句话说得没错,到时候需要随机应变,实在不行就……
+展开
“天空与人的心相联系,他会以阴云和细雨来回应一个不明朗的心情。”
这种只有吟游诗人才会挂在嘴上的话,牙向来嗤之以鼻。
强烈的挫败感和怒气在他胸口回荡,然而暗月城的天空显然半点也不想理会他,自顾自地晴光潋万丈,让他想起被冰雪封锁的天鹅和空荡荡的天鹅城堡,一时只觉得烦闷越发加剧。
“牙牙不要乱来啊。”艾丽西亚非常担心地看着他一脸阴郁的神情。
一直阴沉着脸也不会有好事从天而降,不如打个架发泄一下。牙吐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脸,耸肩:“放心好啦,我向来都很有分寸的。”
艾丽西亚闻言似乎松了一口气:“也对,我对牙牙放心!”
不不不那个半精灵什么时候有过分寸这种东西了?如果此时有旁人听到的话大概会说出这样的吐槽来吧。
“来来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哦,暗月城首届评酒大会目前正在中央公园举办,请各位旅途中的贵客停下脚步歇一歇,我们德莫拉商会带来的的‘淡绿’就在二号展位上哦——”远远地,一个发着传单的蓝毛小哥的声音就这样传了过来。
牙眼神一亮。
“有酒耶!”艾丽西亚有点小兴奋地回头看向瑞贝利安,“小瑞小瑞,我们去看看吧?”
瑞贝利安也显得跃跃欲试,但艾丽西亚开口后她却反而犹豫了一下:“……可以是可以,你不许喝。”
“诶——”艾丽西亚扁扁嘴,露出了委屈的神色,“不能喝吗……”
瑞贝利安动摇了:“……那么只能喝一点点。”
少女的神情一秒切换成了雀跃的笑容:“好耶!!!大家也去吗?”
瑞贝利安还在她身后唠唠叨叨:“只能喝一点点哦!绝对不可以多喝!”
牙把先前的阴霾一扫而光,活动了一下拳头,露出一个恶狠狠的笑容:“当、然、要、去,喝酒这种事情,怎么能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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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两个消息,好消息是其他队伍的冒险者昨天都已经回来了。”一直闭着双眼半躺在沙发上的诺艾尔突然开口。
与此同时,被派出去探查的蝴蝶从窗户的缝隙中钻进房间,径直停在了她抬起的指尖上。
“哦!”牙从坐着的桌子上跳了下来,“也就是说再过上两天我们终于可以出发去下一个世界了?”
他不等有人回答就继续说了下去:“我们这里有三个人——已经足够组成一个所要求的小队了。就算瑞贝利安和艾丽西亚在其他世界玩得乐不思蜀忘记回来也不要紧。嗯,所以,坏消息是什么?”
“暗月城的市长宁娜·格雷几个小时前遭到了不明人士的袭击,快挂了。”
牙表示自己没想明白这个根本不认识的人的死为什么会是坏消息。
诺艾尔怜悯地看了他一眼:“我们跨越世界的旅途是这位市长组织的,她生命垂危的情况下,旅途也许会被暂停。”
牙懊丧地“啊”了一声。
显然在场的三人都没法解决这个问题,这个旅途恐怕要继续推迟下去了。
市长遭遇袭击的事情已经通过报纸号外传遍了大街小巷,给这座城市蒙上了一些低落与惊慌的情绪。不,仔细一想,似乎从前几天开始,这座城市里就飘荡着莫名的凉意。
牙漠然地看着街道两旁的商贩们,一路向前走去。
上一次在天鹅城堡的时候,很遗憾,城堡的女主人大概是早就死了,所以最终他也没能倾听其他人对于爱的观点。
一开始他感到无法接受,他在那个让人不习惯的地方待了那么久可不是为了得到这样一个结果的。但是后来仔细想了一想,他觉得自己也用不着再去询问谁了,在那个世界最后所发生的事情不是正好证明了他从父母那里所得出的想法吗?
天鹅不承认女城主的死亡,它虚构了那个梦境,希望她有一天能从沉睡中醒来。
其实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呀,他们复苏者、墓之王、鲜血之主宵银就有将已死者转变为不死生物,让他们跨越死亡、重新回到这个世界的能力。
不过,毕竟不是谁都能遇上这样的事情的,比起等人死后再祈求他们回来,其实另一个方法更好,那就是在他们还活着的时候就将其灵魂留下。
灵魂,是的——灵魂寄宿于鲜血中。
打破寿命与种族之间的墙,与灵魂相伴一生。
所谓的爱,一定是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光渐渐地黯淡下去,天空显现出幽蓝的本色来。
在星幕的掩盖下,有一些事情正在悄悄地发生。一开始,中央公园周围的人只是被突如其来的光芒吸引了视线,他们没有想到正是这一回头一顿足让他们失去了最初逃命的机会。
寒冰沿着地面、攀上围墙、封住睡眠,将终于开始奔跑逃散的人群吞噬殆尽,化为了一幅幅由冰雕组成的静止画面。
它们一直蔓延到的中央公园的边界,才终于不再前进。
牙依旧逆着人流,风轻抚过他短袍上的褶皱,一个月前还繁忙无比的评酒会现场到处都是冰做的塑像——又是冰。
他向着前方走去。
直到兽群代替人群侵占了所有街道。
蓝发的陌生少女站立在兽群的正中央,犹如百兽之王,神情凛然。
一个身影从屋檐上一跃而下,牙用余光瞥到了一缕金发。
“这是我的猎物。”叙泽特说。
牙这次没有用余光,而是转过头去认真看了她一眼。
和平时牙完全弄不懂她在想什么的样子相反,此时的叙泽特好懂极了。她唇畔挂着一抹危险的笑容,盯着蓝发的赤红色双瞳里满怀战意。
她想和那个蓝发一战。
是叙泽特认识的人吗?是很强的人吗?
牙也笑了。
“才——不要。”
他大笑着冲了出去:“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这里可不分什么先来后到!”
匕首对付大块头确实不占优势,所以牙专挑大动脉下手,放倒了四五只之后地面和他的衣服就都浸染上了深红。
好在这些大家伙敏捷性并不高,他和叙泽特没有花很长时间就各自横扫了一片,持续向着兽群中央蓝发的方向移动,各自都没有退让的意思。
“有趣。”叙泽特用电光撕裂了一只巨虎,“赢的人和她打吗。”
“好啊。”牙说,“先打一架。”
兽群源源不断地从街道的一头走来,路过蓝发少女的身侧,被蓝发少女轻柔地抚摸,然后沉默地走向牙和叙泽特。
蓝发微微抬了抬手,做出了一个指令。兽群仿佛突然鲜活起来,它们纷纷抬头以吼声示威,同时加快了行进的速度,踩着先行者的尸体在牙和叙泽特周围围拢了起来,数量越来越多。
他们不得不放弃了想要先彼此打一架的想法,专心对付源源不断的兽群。
牙稍微熟悉了她打斗的节奏,尽管他很讨厌配合别人,但此时忍一忍也不是不行。
毕竟目前的情况比较糟糕,蓝发少女直接采取了人海战术,牙放火烧死一片,空缺处马上就又被填满,好像无穷无尽一般,行动被这些野兽拖住半点都没法往前,也够不到蓝发少女,长此以往下去,他们的体力一定被会耗尽的。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野兽好像越来越多了。
无名之城不可能有那么多野兽,它们到底是从哪来的?
“门。”背对着他解决另一面野兽的叙泽特突然开口。
“……啧,没想到那些门那么麻烦。如果先把那个解决就好办了。”
“请便。”叙泽特弯唇,“我可以把你扔出包围圈。”
“……我没说我会去。”牙僵硬地说道。先走就输了。
“哦豁。”
“……”
不……这不是争输赢的时候,还没到他应该死去的时候呢。他还有大把的事情要去做。
他咬牙:“叙泽特,你一个人可以吗?野兽在变多哦。”
“七分钟。”叙泽特说。
“行。”牙哼哼了两声,“等着我凯旋回来救你吧!”
“还真是门。”
和所有跨越世界的“门”一样的“门”。
牙一路与野兽逆行狂奔,身上被狠抓了几道口子,他一边往身上拍治疗神术一边试图找出关闭门的方法。
门里源源不断地走出野兽来。可能是因为门较窄,野兽们只能一两只地往外走,不过走的速度相当快,这样要打起来倒是有方便之处。问题是,要怎么合上那个门呢?
他后退到了稍远的地方,想道。
如果那“门”的外形是一道普通房间里会有的那种门,倒是好办很多,但问题是这传送门都长得和光团一样,谁知道那里是门把哪里是门框啊?
他看了看从刚才开始一直发着幽幽绿光的“门的种子”。
好吧,尝试一下这个好了。
他绕向门的另一侧,大多数的野兽遵从召唤走向了街道中央的蓝发,也有一些调转过来攻击他。
就要走到门前的时候,牙突然反手将匕首挡在面前,一道冰锥与匕首正面相撞,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他连忙后退几步躲开碎裂的冰片,同时挥舞匕首将另外几道冰锥打歪。
靠近的时候会有冰锥从那个门里飞出来吗……不过也并没有那么难对付,只要用魂火就能让它们融化,
这样想着,他瞬间放出一片火墙挡在身前,向前冲去,没有被火焰融化的冰锥被他用匕首打掉。
他冲到光团的旁边,一把将种子扔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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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3172.
作业好不容易交掉了才开始写,结果还是有东西没写完啊啊啊!!!困得神志不清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我土下座了OTZ
+展开先打个卡,人还在苏州…………用微博看了下字数感觉字数应该够打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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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牙还是完全没有睡好。
这整个人都要陷下去似的软绵绵的床他实在是睡不习惯,他一边看着镜子里的黑眼圈一边想,干脆之后睡到城堡前的小船上去算了。
其他人倒是都睡得很好的样子,一个个都有说有笑地吃着城堡提供的早餐,牙叉起一条烤鱼,没精打采地发问道:“我说啊,陷入沉睡一年只醒一次什么的,显然不是自然现象吧……喂,诺艾尔,这种事魔法能办到吗?”
诺艾尔大概是想起了昨晚的事情,转过头的时候露出了好像要笑出来的表情,牙瞬间炸毛,打起百倍的精神瞪着她,用眼神传递着“你敢笑出来试试???”的含义。
结果诺艾尔看起来更加乐不可支了,她笑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我没听说过这种法术,不过这也不代表这样的法术不存在,据我所知遗失在民间的法术有很多。”
“相当于没有回答嘛。”牙不满道。
“苏苏听说过吗?”艾丽好奇地开口。牙顺着她的视线方向看过去才弄清楚到她喊的“苏苏”是指叙泽特。
……这还真是微妙的反差感。
叙泽特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没有。”
既然大家都没听说过能证明这个现象的事情,也没有能驳倒这个现象的证据,讨论一时陷入了困境里。
牙百无聊赖地把叉子在手上转来转去,这时他的余光突然瞥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他稍稍转了一下脑袋的角度,继续用余光往餐厅的角落看了过去。一个女仆打扮的小女孩悄悄地往餐车挪动着,她为了不引人注目而十分谨慎,但在牙看来那过度的拘谨根本就让她更加显眼了,周围的人竟然真的都没有看到她,也不知道是太缺乏警觉还是都在善解人意地假装看不到。
他看了看另一边的队友们,瑞贝利安和艾丽西亚在打打闹闹地互喂香肠,诺艾尔好像在想什么事情,一边咀嚼着食物一边若有所思的样子,叙泽特安静地吃着自己的早点。
那就去搭个话顺便套问些信息吧。
他敲定主意后就悄悄地绕了个圈子,从小女孩的背后靠近了她。
……
这一次,所有的迷雾都消散了。
他们站立的场所变为了一条街道,和牙曾经见过的任何街道一样,非常普通。他茫然地看着周围,天鹅呢?城堡呢?他们为什么突然又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看那里——”艾丽西亚举起手指向了某个方向。
在街道的尽头,隔着层层的树林,他们刚才还在的天鹅城堡探出了一个尖稍。
“喂!”瑞贝利安粗暴地拽住了一个过路的人,“那座城堡,直到刚才都还在举办舞会吧?那些去参加舞会的人呢?”
被拎起了衣领的村民战战兢兢地看着她:“你,你在胡说些什么啊?什么城堡?湖边的那个城堡早在好几百年前就已经荒废了啊?”
“扯淡吧!我们昨天还在城堡里参加过舞会你他妈跟我说好几百年前就荒废了?”
牙从暴怒的瑞贝利安手里抢过了那个村民:“那城堡的主人呢?天鹅呢??”
“我不知道啊!已经很久都没有镇上的人到那里去过了,很久以前好像会有天鹅来吧,可是也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它们了。”
牙觉得自己的心在一点一点凉下去。他一把推开村民,转身就向着城堡冲了过去,把其他人的喊声远远地甩在后面。
搞砸了。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也搞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强烈地感觉到,有什么被搞砸了。
跑到树林里的时候他已经喘得很厉害,他扶着树休息了一会儿,继续勉力向前跑去。
城堡的台阶上蒙着厚厚的泥土,杂草丛生。牙一脚踹开大门,灰尘漫天飞舞,呛得他打了好几个喷嚏。
城堡里结满了蜘蛛网,许多柱子坍塌了下来,到处都积满了灰尘,看起来真的是很久没有人来过这里了。
他跳上楼梯,一步跨了三四个台阶,冲到了那个小女孩不让他们进去的房间前,打开门。
床已经坍塌了,牙抖开那条已经变成了黑色的被子。
床上空无一物。
他始终也不知道那个女孩不想让他们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只余下一股环绕了千年的遗憾之情盘旋在这件房间的上空,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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