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龄:16
身高:177
爱好:泡夜店
职业:学生,二世祖,夜店小王子
角色简介:母系是来自高纬度地区的雪狼一族,父系是普通人类,欧洲富商,作为半妖却没能遗传到多少妖力,连完整的化形都做不到,只能变出银白色的狼耳朵和尾巴。对此深感自卑,童年也因此受到欺凌,却假装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敷衍,常说自己更想做普通人类。
……
01
这是兰斯洛特离开的第一天。
玛丽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快要忘记他的脸,他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这种说法,越是亲密的人,越是无法回忆起对方完整的面庞。
坐在家里的双人床上,玛丽觉得有些昏沉,阳光从窗户落进来,他却感受不到一点温暖。
身边的枕头上还有银灰色带着弧度的断发,只是织物间只有自己身上的玫瑰气味,玛丽歪歪头,试图回想兰斯洛特身上的味道
——他惯用的海洋调的香水味,喝得烂醉的酒味,各种各样别人的香水味,之后都全是和自己身上一样的玫瑰香味。
这不是兰斯洛特第一次不归,只是以后他都不会再回来了。
玛丽常常在想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遇到兰斯洛特。
就像自己幼时遇到蝴蝶哥哥一样,或许自己也可以成为兰斯洛特的“蝴蝶哥哥”,那样的话,他可能就不会有一身的伤痕,他可能就能像别的小孩那样没心没肺地长大,他可能还没有死。
02
兰斯洛特的葬礼很冷清,甚至他的父亲都因为工作繁忙没有到场。
天空是一片铅灰,乌云裹在边际,连枯枝上的乌鸦都静默着,教堂尖顶上的十字架和他背脊上的文身一模一样,雨落在圣母像上,悲悯的母亲的脸颊上滑落的水痕如泪滴。
“我想在葬礼上放这首歌。”
这是兰斯洛特在中国过第一个春节时说过的一句话,如果这算得上是他的遗愿的话,就算是三百多年修为的玛丽也无能为力,因为那首歌叫《金蛇狂舞》。
“葬礼会是我的庆典。”
那年春节的时候,兰斯洛特这么说。
“我不想死。”
最后他这样说。
03
玛丽和高文为他抬棺。
兰斯洛特是基督徒,他将长眠在幼时住所教区的那所小教堂的墓园。
教会学校的老修女拉着玛丽在长椅上坐下,黄昏的光景,蜜色的夕阳透过彩绘玻璃落进教堂小小的、陈旧的祈祷室。
修女嬷嬷回忆着兰斯洛特曾是教会学校里最顽皮的孩子,也是唱诗班的主力,是教堂里最受欢迎的花童,也是唯一一个会一直在耶稣受难像前祷告到太阳下山的孩子。
他顽劣却虔诚。
嬷嬷这样评价兰斯洛特。
04
他顽劣却虔诚。
他无情似多情。
05
这是兰斯洛特离开的第二年。
玛丽已经记不起他的脸。
偶尔想起他的时候,会拿起家里的照片,他在照片上笑得像是无忧无虑。
玛丽的那本《小王子》里夹着一束银灰色的头发,那一页的插图上有B612星球上罩在玻璃罩子里的玫瑰。
06
玛丽时不时还会回想起肩膀上曾为兰斯洛特承受的重力,如果那是兰斯洛特一生的重量,玛丽希望可以再沉重一些。
他的钉死的灵柩上放着玫瑰花环。
修女嬷嬷说他总是将花园里开得最美的那支玫瑰献在基督耶稣驾前,说他曾爬上受难像,将鲜红的玫瑰放在耶稣被穿刺的胸口。
07
就和他所有亲人说得一样,兰斯洛特虽然是半妖却更接近人类。
他就和街道上所有其他的人类一样脆弱。
只是街道上的欢笑和嘈杂再也没有他的一份。
兰斯洛特曾拖着玛丽一起逛街,一只手拿着可乐,一只手拖着玛丽,给玛丽手里塞冰激凌,塞棉花糖,塞了气球,塞一切道旁女朋友们手里拿着的甜蜜物件。
兰斯洛特在珠宝店的橱窗前变了个魔术,橱窗里的戒指落在了他的掌心。
Would you marry me?
08
这不是兰斯洛特第一次不归,却是唯一一次三年不归。
玛丽的一生还会有无数个三年。
兰斯洛特的一生却已经结束在那方棺木里。
09
玛丽的手指上还戴着那枚细细的铂金戒指,没有雕饰的婚戒样式。
Would you marry me?
戒指翻过来,内侧刻着的不是商标或是认证,兰斯洛特用最喜欢的《指环王》系列作品里的精灵语刻着一句话,玛丽一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10
I love you.
+展开
01.
清晨的兰斯洛特在他甚至不知道名字的人家里醒来,在对方醒来之前就从随身带的背包里取出洗漱用品和校服,整理个人卫生再穿戴整齐然后离开。
他的生活差不多就是这样——上学,放学,社团活动,夜店,什么人的家里。
他受不了一个人待着,受不了黑暗,也受不了幽闭,回到那个只有他自己的“盒子”里,他也许会崩溃——他把自己独居的公寓叫做“那个盒子”。
孤独,黑暗,幽闭和寒冷,都会让兰斯洛特想起他童年时曾被人绑架的过去,他害怕的还不止这些,那件事之后,他再也没有去看过马戏团的表演,他也害怕小丑。绑架他的人正是一个破落的马戏团的成员们,他们希望通过绑架他获取一笔赎金好让马戏团不至于解散。
兰斯洛特至今记得,绑匪们开着免提跟自己母亲那方通电话的时候。
他们先肆意地殴打兰斯洛特,甚至用刀在他的四肢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刻痕,不过五六岁的兰斯洛特大声哭喊着,恳求着电话那头的,他的外婆,结果电话那头的外婆冷冰冰地丢出一句话:
“那种弱者死了就死了。”
说不定那时候死了更好。
几乎每次被噩梦缠绕,一身冷汗近乎无法呼吸地从那些确实发生过的过去中惊醒时,兰斯洛特都会这么想。
他往脸上泼了点水,也不管弄湿的刘海,草草离开厕所回到教室——他的座位照例被男男女女围绕,而兰斯洛特早已换上了另一副面孔,一张没心没肺的面具。
“在聊什么?”
往自己的桌子上一坐,兰斯洛特立即加入了人群,无论是前一天的球赛还是学校外面新开的蛋糕店,他都能立即跟上节奏,同所有人调笑,在人群中做笑得最开心的那一个。
尤娜一直看着兰斯洛特和围着他的人们,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轻蔑地看着那些自以为与兰斯洛特亲近的人,注意到兰斯洛特投过来的目光,以及他远远抛过来的笑容,尤娜矜持地将头发别到耳后:她知道,只有自己才是最亲近兰斯洛特的人,甚至相信只有自己才会是兰斯洛特的女主角。
“我想去新开的那家蛋糕店。”
放学的时候,尤娜轻轻拉住了兰斯洛特的袖子。
“好啊,就在购物街那边天桥的下面。”兰斯洛特停下脚步笑着对她说道。
“你不带我去吗?”尤娜抬眼看兰斯洛特,一副认定兰斯洛特不会拒绝的样子。
“啊,抱歉,今天不行——”兰斯洛特稍微拖长了音调,像是思考了一下什么:“以后可能都不行了。”
“怎么了吗?”猛地捏住了兰斯洛特的手腕,尤娜追问他拒绝自己的原因,且不说是自己,兰斯洛特从来不会拒绝别人的邀约。
“诶?我没有告诉你吗?”兰斯洛特挠了挠后脑:“外婆生日,我马上就要去机场……”
“那以后都不行了是什么意思!”打断兰斯洛特的话,尤娜提高了声调。
兰斯洛特轻轻地拿下了她捏着自己袖子的手,摸了摸她的头顶:“这样就不像淑女了,冷静一点,尤娜。”
闻言,尤娜愣了愣,低下了头,却还是小声问道:“为什么?”
“我要订婚了啊。”兰斯洛特放下放在她头顶的手。
“和谁?!”猛地抬起头看着兰斯洛特,尤娜垂在裙边的双手激动地握成了拳头。
兰斯洛特挠了挠后脑勺,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其实我也不认识,但是既然订婚了,无论如何得对别人负责吧。”
“和朋友交往也不行吗?”
“非要说的话……因为你是女孩子啊,你想想看,如果你是我的未婚妻,我却陪其他女生出去玩,去吃蛋糕,你会怎么样?”
“……”尤娜捏紧了自己的裙角,她说:“我明白了,”用力地朝兰斯洛特挤出一个微笑:“你快去吧,别错过航班了。”
“嗯。抱歉了,一会儿玩得开心,那我就先走了。”
尤娜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点什么,然而兰斯洛特说完告别的话就转身离开了教室。
“如果我是你的未婚妻的话……”
尤娜嗫嚅着说道:“如果我是你的未婚妻的话……”
她把脸埋进双手里蹲下身去,眼泪从她的指缝间不断滴落。
+展开楔子
兰斯洛特正和一帮人笑闹着,他举着酒杯却很少喝酒。
门口出现了穿着纯黑色套装的人,他环顾店内,目光定格在站得很高的兰斯洛特身上,迈开步子向他走去。
喧闹的人群,各色的香水味也没能隐藏狼的气息,兰斯洛特闻到了,并立即判断出那是自己母亲一边派来的人,仿佛夹带着暴风雪的狼的气味,正是他母亲那一族的味道,那种味道将他裹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没有人注意到兰斯洛特的异样,他笑着和“朋友们”说了要去厕所,一边示意那个穿黑西装的人跟他走,便径自带着人出了后门,也不管小巷的墙壁干净与否,大大咧咧往上一靠,等黑西装一出来,就开门见山问他来意。
“老夫人下个月大寿。”
“有我什么事?”兰斯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取了一只叼在嘴里点燃,深吸一口,他仰起头,慢慢地把烟雾吐出去,在黑西装开口之前,兰斯洛特继续说:“眼不见心不烦,她老人家不看到我不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
对于兰斯洛特来说,他的外婆,那头老雪狼几乎包揽了他童年的全部噩梦,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真正的“狼外婆”。
“老夫人有令,您这次必须回去。”
那人只是不急不慢地说,虽说用了恭敬的词语,态度上却没有丝毫的恭顺,而兰斯洛特对此习以为常,要是母亲那边的人对他毕恭毕敬,他才会觉得不习惯。
“反正就是用蛮力也要带我回去就是了,”兰斯洛特再次吐了一个眼圈,眼神有些迷离地看着烟圈被路灯氤上一圈昏黄的光边,然后将它吹散:“那一开始就不用通知我,在哪个拐角处打晕拖走不就好了……啊,都不需要打晕,反正我也反抗不了你们。”
对兰斯洛特的话不置可否,黑衣人继续说道:
“老夫人吩咐,到时请务必盛装出席,寿宴当天也是您的订婚宴。”
“订婚?!”兰斯洛特无法再维持镇静:“都什么年代了还玩封建家长包办婚姻这一套?我求求她老人家别对我这个弱鸡那么上心好吗?”一脚踹上了身边的空罐子,兰斯洛特用力地将手上的烟头摔在地上,金属罐撞击的回声被空旷的巷子扩大到有些刺耳,不远处传来了流浪猫狗受惊的叫声。
“我只负责传达命令。”
“那现在你传达到了,哪来的回哪去。”兰斯洛特摆摆手,而黑衣人甚至连道别都吝惜,一跃便离开了小巷。
“妈妈没有教过你走的时候要说‘拜拜’吗?”兰斯洛特嘟哝着,他抬头环顾四周,空无一人的巷道让他忍不住寒噤,冰冷的感觉顺着尾椎向上蛇行,不好的记忆叫嚣着要涌上来,他立即打开门回到热闹的夜店里,嘈杂的音乐,乱舞的人群,陆离的灯光,这些都让他感到一点一点地回暖。
+展开玛丽赶到了警察局,兰斯洛特正垂头丧气得坐在观察室里。
“你怎么了?”玛丽从金属栏杆的间隙间戳了戳兰斯洛特的后背,后者立即转过头来,看到玛丽的脸时立即露出了一种……玛丽将其归为犬科特有的笑容。
“你怎么会来?”他反问。
“警察给我打了电话,说是你被抓了。”
“啊,”兰斯洛特挠了挠后脑勺:“我去的那家夜店好像涉及了什么违禁物品的交易,警察来查的时候,顺便查了身份证,我正好栽了。”
兰斯洛特抬眼看了看玛丽,有些局促地舔了舔嘴唇:“那个…我在夜店什么也没做,就是一个朋友生日。”
“生日?”
“嗯,没错,就是那个朋友……你不认识,就是……谢尔盖。”
天知道谢尔盖是谁,大概是丘尔库夫斯基忠实的背锅好友,永远为与丘尔库夫斯基之间的革命友谊无私奉献。
“是吗?”玛丽伸手勾住了兰斯洛特的衣领,白色的T恤上印着鲜红的唇印:"要不还是叫你爸爸来处理吧。"
“别啊!我的好玫瑰,美人姐姐,千万别让我爸知道!”看了一眼自己的衣领,一瞬间就慌了神,转过身来直面玛丽,他眼珠一转,继续说道:“你看,你也不想我爸派个管家到我们家里来,天天监视着我们吧?”
玫瑰收回手,考虑了一下,最后还是点点头:“我去办手续。”
兰斯洛特跟在玫瑰身后走出警察局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那个……谢谢。”
兰斯洛特甚至不敢看玛丽的背影,目光游移到一边,又看到了自己衣领上的唇印,便伸手用力去擦,却只是让艳红色的口红铺开,甚至唇印的形状都没能改变。
“嗯。”玛丽却是连头都没有回。
凌晨时分,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空荡荡的街上,玛丽缩了缩脖子,母系是雪狼的兰斯洛特倒是没觉得冷,只是看到玛丽的动作,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确认有没有能脱下来帮他御寒的衣物,不巧,他身上只有一件破着洞的白色T恤。
“在夜店还打架了?”
玛丽依然懒得回头,在警察局里就看见这小孩脸上有伤,嘴角的血丝已经结痂,脸上还有胡乱抹过的血迹,从运动轨迹来看,玛丽判断那是鼻血。
“就是……嗯…咳咳,交流交流。”
“拳交?”
“是拳头交流!不要说用那么奇怪的简称!”兰斯洛特突然咋呼起来,动作太大扯到受伤的嘴角,疼得他龇牙咧嘴得倒抽气。
“所以是承认你打架了?”
“你这是钓鱼执法……”否认也没什么用处,证据就写在兰斯洛特的脸上,他只得嘟嘟哝哝地这么说道,一边踢着人行道上并不存在的小石子。
注意到迎面开过来一辆出租车,玛丽伸手拦下车,回头对兰斯洛特说道:“走吧,回去给你上药。”
“啊?这点伤……”拒绝的话在看到玛丽的脸时被全数吞回了肚子里,玛丽却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兰斯洛特:
“就你个化形都不完全像情趣服务一样的半吊子,还想像狼族一样耍帅?你刚该不会是想说‘这点伤舔舔就好了’?”
“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想说。”
兰斯洛特微微垂下了头,用力摆了摆双手,似乎想要借由这个动作说服玛丽:
“我甚至希望自己只是个普通人类。”
兰斯洛特扬起头,嘴角也一并扬起:“做人类多好,在有限的时间里寻找重要的事情和重要的人。”
玛丽不明白兰斯洛特究竟想表达什么,兰斯洛特才十六岁,不管是作为妖还是作为人,他都不算成年,所以他的话在三百多岁的玛丽听来稚嫩好笑。
一进家门,兰斯洛特就把自己往沙发上一扔,不动了。
目前兰斯洛特和玛丽处在一种被强迫的同居状态,这种状态将在兰斯洛特成年时解除,改换为婚姻状态,这种状态当然不是因为自由恋爱,而是双方家庭强行拼凑,各取所需的结果。
“你先起来,去洗把脸,然后我给你上药。”抱出药箱,玛丽踢了踢兰斯洛特的脚,示意他让出些位子。
兰斯洛特不情不愿得爬起来,听话地去盥洗间洗了脸,然后回到沙发上盘腿坐好,面对着玛丽:“那、那个…你轻一点。”
“死不了的。”
玛丽自认不是个坏嘴巴的人,却不知为何,对兰斯洛特始终没几句好话,他曾经幻想过很多种恋情,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强制婚姻,他也想象过很多伴侣,只是从来没有想过兰斯洛特这种半吊子的毛头小子。
玛丽用镊子夹起棉球蘸了蘸消毒酒精,二话不说按在了兰斯洛特的嘴角,疼得他灰蓝色的双眼立刻漫上了水雾,却只是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和玛丽预想的反应不太一样,他以为这个小孩会大喊大叫,于是他又加了一分力道,操控棉球在伤口上滚来滚去,还明知故问“疼吗?”
“疼啊,”兰斯洛特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我活该。”
玛丽的手顿了一下,他不明白兰斯洛特是出于什么心境说出这句话,也绝不认为对方是在为打架的事情反省,只是默默减轻了手上的力气,迅速消毒,然后给他贴上创可贴。
“谢、谢谢…”兰斯洛特摸了摸嘴角的创可贴,有些生硬得向玛丽道谢,后者只是“嗯”了一声,收起药箱走开了。
“其实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
兰斯洛特的话让玛丽有些摸不着头脑,至少在他的认知里,简单的消毒和贴创可贴,并不是对一个人好的行为,于是他也这么说了,只是措辞更加严苛一些:
“你不要太自作多情,就算是路边的流浪狗,我也会帮它处理伤口的。”
兰斯洛特的眼眸渐渐暗了下去,他的嘴角抖了抖,然后用力向下一撇,最后扬起一个微弱的弧度,他低着头,玛丽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说道:
“嗯……说得也是啊。”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