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背景与部分剧情发展建立在蜀山修仙企划主线第一章上。
青春疼痛文学,第一人称,慎入。
涉及人物:
(主要人物)望却纠/神和、白子苓、沙莎
—————(正文)—————
【这世上有诸多不幸,世人在泥泞中挣扎向上,妄图捉住自己唯一的证据。】
【我站在水面上观察许久,最终确认了,那泥泞包容万物,却唯独没有一种名为望却纠的存在。】
我放下手中的唇釉,看着镜中自己珊瑚粉色的唇蹙眉。
“似乎不太好看……”
镜中的人也跟着蹙眉,甚至还偏了偏头佯装难过。不过很快的,我便不再关注自己的唇色,而是对着桌上的植物染料思考另外几个问题——
我今天要不要画蝴蝶?画什么样的蝴蝶?
手机闹钟的声音响起,空灵的女声充斥整个房间。我瞥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想了想,结束了化妆环节。
我将桌上的东西收好,把化妆包放进纯白的斜挎包内,站在房间里看着桌上那个相框,和里面的照片。
照片里的我还是短发,身高体型看上去和正常的七岁男孩无异,黑色西装显得比同龄人还要成熟几分。
我的手停在镜面上,划过照片里那张还带着稚嫩弧度的脸和圆眼上,最后猛地一扣,让那个我在黑暗中对着另一个镜面。
将离开前最后一件事完成后,我转身离开衣帽间。路过全身镜时,我看到全身镜里穿着白色长裙和高跟鞋的自己,还有那张被化妆品点缀加工过的脸。
我是与过去完全不同的自己,这件事我早已明白,从我知道我不是正常人那一刻开始。
我踏出房间,高跟鞋与长阶梯亲吻发出美妙的声音。楼下的佣人看向我,待我点头后回身继续做自己的事。餐桌边的母亲正巧放下了刀叉,取出纸巾擦净面部后朝我点点头。
“早上好,母亲。”
“早上好。你今天要去学校,是吗?”
我拉开椅子坐下,用一旁过过温水的毛巾擦了手后拿起餐具。盘子里一成不变的菜式让我省去了愉悦这一环节,我垂下眼帘,看着盘子里的培根鸡蛋回答。
“是的。昨晚已经确认过了,机票和学校那边预约的车都没有问题。”
“路上小心。”
“母亲您也是,路上小心。”
简单的对话后,母亲带着工作包离开了。我将已经切好的部分咽下后放下刀叉,捧着玻璃杯一口一口抿着杯中的纯牛奶。
“姐,帮我去衣帽间拿一下第三排第五列的帽子可以吗?”
我突然想起自己这身衣服还缺个帽子,便转过头向一旁的佣人询问。她看着我微笑,点点头后指指自己的嘴边。我知道她是说我嘴边的奶渍,于是也朝她微笑,看着她上楼的背影眨眨眼。
就在此时,朋友沙莎的信息正巧接入,我点开聊天窗口。聊天框上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并没有让我不耐烦,相反,我很享受和沙莎聊天的过程。
不管是她思考的时间,还是她发表观点的时间,对我来说都弥足珍贵。因为她是我第一个接触到的、能以平常心和我交往的人,是我这二十一年来遇到过的、第二有趣的人。
prabhām:早安!不好意思!刚刚有点事没来得及回复你。
prabhām:其实我五点多就醒了,你应该也是五点左右醒的吧?
prabhām:虽然我懂你得早起挑衣服和化妆,但你睡眠质量不好,有条件的话还是好好睡一觉比较重要。
prabhām:对了,我算了一下,我们可能会是同一辆马车。上车前见一面怎么样?
étoilée:好
étoilée:我今天穿了新衣服
étoilée:你没见过的那种
发完这句话后,我将玻璃杯放下,抽出纸巾擦净脸上的奶渍,起身走向门口。
一旁的佣人把刚从衣帽间里拿出来的帽子递给我。我戴上帽子、围上披肩、背起挎包,接过守在门口的管家递给我的洋伞和手提箱后侧身朝房内摆了摆手,笑着道别。
高跟鞋的声音被融化在夏日的阳光里,我上了母亲为我安排的车,低头翻阅手机里的联络人。
司机叔叔照例给我讲了他女儿的故事,那些故事是我透过镜子看向世界的桥上点缀着的花。正因为它们平凡且随处可见,才会打动世上千千万万的人。
我听着故事里的女孩在跳舞时跌倒又坚强爬起、在吃饭时掉下一小团米饭后悄悄拿起、在上学时对着黑板一脸苦恼小声嘀咕,不由地笑出声。但从小受到的教育让我很快抬起了手,收起了声音。
“小却啊,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少爷了,所以不必再小心翼翼。”
下车前,司机叔叔对我说了一句话。这句话就像我每天要吃的早餐一样,从不缺席。我也像往常一样笑着应声,表明自己早就没事了。
但这次,他在听过我的话后犹豫片刻,又补上了一句话。
“我老婆跟我说,你一定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洒脱。她让我告诉你,活着没必要那么累,放轻松就好。”
我看着司机叔叔真诚的双眼,收起微笑后接过他递给我的手提箱,轻轻嗯了一声。
——我知道的。
我走向机场,尽管脑袋空空,却还是照着习惯将整个流程给走了一遍。
——我一直都知道的。
直到取了票,坐在椅子上看着透明屏障外的飞机时,我才渐渐有了思考的动力。
——我一直都知道,还在我身边的人都希望我过得幸福。
手机的界面停留在联系人页,我做了几次深呼吸后,心里那宛若窒息濒死时的感觉才缓缓消退。我在手机上点了几下,戴上耳机,拨通了与爷爷的通话。
“爷爷早上好,吃早餐了吗?”
(“是小和啊!早上好!爷爷吃过早餐了,爷爷可比你起得早!”)
“是是是,爷爷老当益壮,身体比我这个整日垂头丧气的年轻人好多了。对了,爷爷,我给您学一段鸟叫吧!这个暑假我可没少练。”
我摘下帽子放在膝上,闭上眼沉下气。
百灵鸟的叫声从我嘴边倾泻而出,我垂眸借着记忆里的场景,复刻那年春天听到的清脆叫声。
突然,身旁发出一道响声。我看向一旁,一位本靠着家长打瞌睡的小女孩正看着我,手上拿着的芭比娃娃盒掉落在地。
(“小和,你那边怎么了?”)
我结束了这段表演,一边回答爷爷一边从挎包里拿出一个藕粉色的蝴蝶结发卡。
“机场里有个小女孩的东西掉了,可能是被我吓到了。爷爷,您等我一下,我去道个歉。”
我将手机放进打开的挎包内,拿着发卡走向小女孩。她的家长已经替她把盒子捡了起来,此时看到我走过去,连忙举起手摆了摆。
我朝她们笑了一下,走到小女孩面前后弯下腰,抬起小女孩的手,将手中的发卡放进小女孩的手心。
“打扰到你了吗?抱歉,我只是在做一场小小的表演,和你、你的同学唱歌时是一样的。”
女孩的家长本想将发卡还给我,但她大概也没想到,女孩居然对口技产生了莫大的兴趣。她先一步将发卡还给我,接着用双手抓着我的手掌摇了摇。
“姐姐你好厉害呀!刚刚那个小鸟一样的声音是你发出来的吗!”
“你还会学别的吗?比如瀑布哗啦啦的声音!”
女孩这话一出,她的家长连忙把她抱在怀里。
“这位女士,打扰了。我们家小清还不太懂事……”
“不,是我先出声惊扰到你们。发卡只是我看令嫒可爱才送的,现在想来也是我唐突了。”
我暗自让声音听上去更细了些,也没去纠正她们的称呼问题。
只是小小的表演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事。
这之后,我想着之前出去踏青时看到的场景、听到的声音为小女孩和她的家长表演了几分钟,在离开前朝她们鞠了一躬之后坐回原位,拿出被我搁置已久的手机。
“爷爷,您还听着吗?”
(“听着呢,听着呢,刚刚那段我也听到了。看来小和真的有在练习,比你七月初来爷爷这里玩时表演的还好上一些。”)
“毕竟口技也很有趣,而且是爷爷当时纠正了我,我才能有进步的。”
(“哎,这个就不说了。你啊,到了学校要好好表现,但也别太累,做好自己就行了啊。”)
“我明白的,爷爷您也是,好好照顾自己,身体重要。”
(“行了,不说了,别耽误了你的航班。到学校后打通电话给我,也记得打给你妈妈。”)
“好的,爷爷再见。”
等爷爷那边挂断电话后,我摘下耳机松了口气,攥紧帽子边缘的手缓缓松开。
和爷爷打电话这件事是没有压力的,我很喜欢和爷爷聊天,因为他是真正有大智慧的老人。当初要不是他的帮助,我也没办法跟着母亲一起离开有父亲在的牢笼。
只是那改不了的称呼,就像拆楼机上吊着的大铁球一样紧紧逼迫。我就像一栋危楼,难以维持自身的存在,又惧怕着外界的冲击,在一片荒芜中暗自粉碎风化。
我并不想承认自己曾拥有过一个名字,即使那名字里承载着无数的希望。
我不想承认自己曾被称为“神和”。
独特而代表着荣耀的“神”,以及包含了万千含义的“和”。它们取代了我,成为十一岁前的我,在这世间行走发光。
等到它们碎裂时,只留下还坐在原地牙牙学语、还连着与大地之间的脐带的我。
(“哎呀,您家神和真是人中之龙,想必他平时很听你们话吧?”)
(“真是优秀的孩子呢!长得好看,仪态又好。什么都学得快,还有礼貌!”)
(“小和啊,叔叔阿姨可喜欢你了。来,这是给你的礼物,你以后,一定一定要多帮着我们家小凌。”)
我的视线一片模糊,双手攥紧本该冰冷的手机,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还不够,你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你是我的儿子,你拥有我和你母亲两人的优秀基因,你应该比我更成功。”)
(“那些东西都不适合你,你应该更优秀、更出众。”)
(“你不需要和别的小孩一起上学,你的聪慧足以让你领先他们至少五年。”)
“……”
我闭上双眼,牙关打颤。耳边的播报声就像工厂里的机械轰鸣声,我依稀感觉到身旁的母女已经背着包离开。如果不是提前料到现在这种情况,稍微买晚了票的话,我现在可能已经错过飞机了吧。
偌大的机场里只剩我一人,我克制着自己蜷缩成一团的欲望,想着最近几年的经历、想着还在身边的母亲、想着为我打气的人,慢慢将那恐惧驱逐出去。
我的双手不知何时盖住了我的双耳,待心情平复时,我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各位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飞往四川的EU2218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您从18号登机口上飞机。”
机场内的播报声再次传来,我呼出一口气,从挎包中拿出小镜子看了看,确保自己看上去还算不错后才走向登机口。
“本来还想打给白白的……”
我坐在飞机上,眯起眼看着联系人上的白子苓,在发送短信的按键上摩挲了几下后关机闭眼。
再睁开眼时已经是另一个城市,我取了手提箱后到机场厕所补了补妆。走在离开机场的路上,我透过玻璃罩看到了外面的阳光。
外面的阳光实在刺眼,我想到自己苍白的皮肤,就像冰淇淋一样。放在太阳下划掉的话,一定会化成粘稠的白色糖浆,最后无人在意,被嗜甜的虫子吞噬殆尽。
我将手贴在那无色屏障上,看着外面的飞机起起落落,不知怎的想到小时候坐飞机的场景。
“一开始还是很兴奋的,但后来就习惯了。”
就像在这世界上活着一样,一开始碰到什么都是很兴奋的,后来渐渐就习惯了。
我笑了笑,转身借着机场的凳子把放进手提箱的洋伞拿了出来。踏出机场那一刻,我打开伞,朝着和司机约好的地方前进。
“等上车再给白白打电话吧,现在先给莎莎发条信息。”
étoilée:莎莎,我在去车站的车上了。
发完这条消息后,我走上车,插上耳机打开联系人页,选中白子苓,拨通。
“白白,中午好。”
(未完,一会儿补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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