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利亚最近经常做噩梦。
她一向都睡得很安稳。然而最近的梦总是让她从半夜惊醒,细密的冷汗沾湿枕巾。
她梦到有什么骇人的低语,像是夏季时恼人的蝉鸣、亦或是轰鸣的蒸汽机在拙劣地模仿人类的发音,那些断断续续的……她可以确定是英文,但并不知道那些声音说了什么;她在视野里所看到的是高大辉煌的建筑,但并没有像她去过的任何一个豪华的地区一样。梦境中的场景让她觉着诡异与不适。或许是因为在做梦的缘故,那些建筑的形态总体并未改变,但却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的雾一样,无法确定其真正的模样;那像国王的城堡般的建筑顶端,似乎是个圆锥顶,有时候看上去又像是有棱有角的四棱锥。
只是一个怪异的建筑。偶尔她无法确认自己是在斜坡向上或是在平路上走罢了,但面对着那一切她所能感觉到的只有深深的恐惧。那种彻入骨髓的真实感让她想要逃离这座城市,但是从她出生到现在的所有经历让她那股子傲气不允许她轻易扭头逃跑。
这只是个稍微有些奇怪的城市。维克利亚想。这只是个源于幻想的梦境,有什么能比自己记事以来经历过的各种各样的事情还要糟糕呢?——她这样思索着,每一次都鼓起勇气,一步一步走向那说不出是平放还是耸立着的大门。但每一次的结局,都是在指尖触碰到那扇看上去厚重到无法打开的门时,后颈全是冷汗地醒来。她不得不坐在床上大口喘着气让因为恐惧而急促的呼吸平静下来,同时责备自已明明已经是个初中生了、还在被噩梦困扰,实在是丢人。
“维克利亚·梅菲斯克。”
“是。”
她在被呼唤道名字的时候从塑料凳子上站起来。校长室的装潢看起来不错,她想。那些植物给古板的书架添加了一点鲜活的气息,材质不明但看上去很柔软的窗帘被金线装点的绳圈捆在办公桌后宽敞的窗户两边,这样在晴天坐在桌子前边工作时甚至因为舒服的阳光而不用开室内的灯。
“刚才你说的是,两位高年级的学生,不止一次对你进行了霸凌行为,是吗?”
她走上前几步,忽视了站再那两盆植物旁边满脸不服气的、甚至有着凶恶眼神的高大的男孩子。她立正站到了原木做的校长桌前面,点点头:“是。据我所知,一位名为亚力克西斯·贝鲁特路,另一位是和他同班的克里斯·兰顿。如果算上了此次的行为,这是我在本月内受到来自他们的第三次骚扰。”
维克利亚用了骚扰一词。说霸凌也不太妥当,毕竟那些贴在她的储物柜内侧嘲讽的画和会让普通人感到揪心的“独眼怪物去死”之类的词汇,对她来说并算不上什么影响,甚至光是和那些虚无缥缈的梦境相比就差远了,只不过每次都得把那些碍眼的纸条撕下来并且清理胶带的残余,的确算得上是令人觉得麻烦的骚扰行为。至于刚才他们甚至胆敢在操场的角落把她堵在角落,维克利亚也丝毫不惧——事实上只要她愿意甚至能轻易搁倒这两个狂妄自大的家伙,但在他们动手的时候路过的某个科学课的老师严厉制止了两位男性。
“这是非常严重的问题,你应该及时向你的任课老师,或者直接向我反馈。”那个慈祥的老校长脱下了眼镜,把那金丝边的复古眼镜放在了那些用来骚扰维克利亚的涂鸦纸片儿上。校长叫什么来着……麦裴厄革特先生?不太好记的名字,貌似是个很关心学生的人。
“根据上个学期你的任课老师的反馈,我也记得他有提到过他的班上有个不太合群、甚至孤僻,但是学习上面却比较出色的孩子。”麦裴厄革特先生十指交叉放在桌面,身子稍微前倾一些。他的面上布满了皱纹。维克利亚难得地仔细打量着这位老校长。他的头发已经全白了,甚至还有点长。在后颈部位应该有像几个世纪以前英国贵族爱绑的小辫子,维克利亚想。他这个从装潢到穿着都比较复古的老先生,发稍弯出了一个优雅的弧度。
麦裴厄革特先生应该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不太合群的自己。那些霸凌者的大概想法,经验丰富的校长先生知道,维克利亚也知道:那群欺软怕硬的家伙总喜欢找落单的、无助的人下手,比如自己这种甚至被任课老师评为“孤僻”的人,尤其是自己还是刚进入这所初中才一个学期的新生。
此外,相貌的异样也会让自己被孤立。除了那一头继承了母亲的漂亮耀眼的红色长发,还有左眼小的时候留下的、无可奉告的痕迹。为了遮挡这部分的异样,她在出门之前都会用绷带缠上一圈又一圈乃至遮的严严实实。在夏天偶尔会因为太过闷热而会感觉非常难受,但尽管如此她也不愿意在公众面前摘下绷带、擦干粘着皮肤的恼人的汗水。再加上自己是在同龄中也算矮的女孩子。也许正是因为这么多综合的因素,那些已经长身体但智商和情商教育都有问题的、只懂得用武力征服他人的“校园霸主”才会盯上自己。
“维克利亚,我会找他们的父母谈谈,同时我也希望能和你的父母谈……”“我没有父母。”
维克利亚的声音很平静,但陈述的事实却让麦裴厄革特先生楞了一下。校长的胡子刮得很干净,而维克利亚甚至能够看得见他的嘴半张着准备说出“谈谈”这个词,但却因为自己的话而噤声了。
“我很抱歉,维克利亚。你的入学考试非常优秀,在学费上的缴纳也并无任何拖欠,一切都很有条不紊,为此我竟然忽略了你的家庭因素。”麦裴厄革特稍微低头表示歉意。“这是我作为校长的失职,我向你道歉,梅菲斯克女士。”
维克利亚第一次被这么称呼。她有些惊异地歪了歪头。她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个校长——对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子称呼为“女士”,以她的理解这应该是绅士对上流女性才有的尊敬称呼。“不,没有关系,麦……先生。”她想回以尊重的称呼时却发现那拗口的重音与拼写让她没办法流畅地说出这个姓,只好为了遮掩尴尬只好在发出了第一个音节后便赶紧收尾。“家庭的不幸不应该当做宣扬的言辞,没有人以此说事应该是我的荣幸。此外,我有一个监护人,先生,如果您需要的话可以和他约谈——他的电话就是我在入学时候登记的号码。”
“好的,维克利亚。我们的谈话结束了,接下来我要找那两位不守纪律的男士聊聊天,你可以先回家,好好休息一下,不要被这些扰乱了心情——你是个非常优秀的学生。”麦裴厄革特对着她露出微笑。“将来你会非常的出色,亲爱的。”
她竟然觉得这个笑容很让自己安心,就像是……那位监护人给自己的感觉一样。
但是那确实截然相反的笑容,监护人阿兰莱特先生的笑偶尔带着一些恶作剧般的调皮,就仿佛他不是个医生,而是个比自己还小的、喜欢为自己的小把戏沾沾自喜的孩子。
但却意外很可靠。
维克利亚不会把自己的噩梦跟别人说,但却毫不介意地分享给了阿兰莱特。那个从自己有记忆开始就在自己家里呆着的、父亲的私人医生,在父母死前死后都无微不至地关照自己。尽管他总是有着一头凹了造型的、小青年一样的发型,甚至还有迷样的一撮挑染,但毫无疑问,自己的父亲为自己挑选的这位监护人绝对是尽心尽力、可以信任的。
阿兰莱特嘱咐过维克利亚,如果做了噩梦可以打电话给他诉说,甚至可以整晚开着电话陪这个小姑娘,或是直接开车去找她。他说一个女孩子十二岁的时候理应有人在旁边说睡眠故事,而维克利亚用尽全力才说服了阿兰莱特不要留在自己家给自己唱摇篮曲。父母离去的那瞬间维克利亚就明白,自己和别的同龄人早已经不一样——她应当更加懂事、更加成熟,而不是去依赖任何人。
毕竟阿兰莱特,身为一个与自己本来毫无关系的人,已经为自己做了足够多的事情。维克利亚现在能够按照父亲的意愿继续学业,甚至现在还能活着踏在A国繁荣的街道上,可以说阿兰莱特绝对有着不可埋没的功劳。
+展开牧·德其·蔡伦尔是目前已知的上古之神。
上古之神并非真正意义上神话中的,只手遮天的神明。上古之神是一种超乎人类认知的异常生物,牧的表现为不死,人类所了解的常规物理规则对其不起限制作用,以及控制人类或动物的心智,对四大元素(空气,水,土地,火焰)亲和。在“生命之树”刚形成的时候他就早已经存在,或者称呼他为外星人也不为过。他们在生命之树上定居。
牧算是个殖民者,但只是占用了一部分的地区,创立了名为亚特兰蒂斯的王朝。后来因为暂未知道的原因他的朝代覆灭了,而他沉眠在了海底——S海域上的群岛还有些许他王朝的遗骸,而深海中的未知基因是他、或者他的臣民们“消失”的遗体留下来的。
上古之神死后并非真正的消失。他们会化作一种超过人类视界的高维泡沫,不受大气、引力的干扰,四处飘散。但“水源”在他们的家园或是宇宙中大部分的星球上都没有,而无法适应海水带来的压力的泡沫们被迫留在了深海,以至于后续被A国潜艇发现。
牧,或者说任何一个上古之神的本体都不是人类可以看到的。与其说他将自己外表化作人类,不如说在精神正常的人眼中只能看到牧的这个样子。牧方才苏醒不过数十年,失去了力量的源泉的他无法将真正的形态展露在凡人面前。拥有异常视界(比如超越了红绿蓝的视野)的人,或者精神异常的人,或是有着足够古神基因的人会看到比较接近牧的真实的模样。
+展开“为什么选择我?”
本杰明看着被推到眼前的照片,和照片下面一大堆令人眼花缭乱的货币。“我不是这里最优秀的佣兵,这笔钱可以雇佣到更好的家伙。”
“但你是被孤立的佣兵。”金发的男人闭着眼睛说道。他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个盲人——几乎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并且双眸在本杰明和他接触的时间内从未睁开。。他的身后站着一个戴墨镜的、一看就要用很多发胶的黑发男人,似乎是个保镖身份的角色,但额头上不正经地留着的一撮挑染的白毛让他看起来比“保镖”这个词滑稽的多。
“这是一个秘密行动,我需要保证雇佣的人尽可能的少、并且不会泄露秘密。”
“这样说可真伤人。”本杰明做了个夸张的掩面姿势。“如果可以我想知道详情。嗯……我是说,尤其是你甩出了一笔可观的数目,却放着大把声名在外的家伙不用挑了我这种只能单独行动还被人排斥的家伙。”
金发的男人微微歪头。他的笑容是本应令人舒心的温和,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在进行严肃的谈判的原因,或是男人约谈的地方是个不通风并且用着苟延残喘的白炽灯的地下室,本杰明觉得男人漂亮的如同陶瓷娃娃的面庞配上这样的表情,给人更多的感觉是…可怖。
“我想要借助照片上的这个孩子……毁掉一个组织。”
“哈?”本杰明皱着眉头张开嘴。“我没听错吧,用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家伙去干什么?”
“你问的太多……”
白挑染的保镖似乎有些不乐意了。他露在墨镜外面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而放在腰上的手让本杰明意识到他可能会拿出把枪指着自己的脑门让自己乖乖闭嘴拿钱办事。无可奈何的佣兵已经开始盘算自己应该说什么台词来道歉认怂,但金发的男人却稍微挥手示意保镖站在原地别动。
“稍安勿躁。”他说,“不知道本杰明先生有没有听说过一种人体试验?
“在约莫一百年前的海洋探索时,M国的潜艇在大西洋底发现了未知生物的存在证据——之所以称之证据而不是化石、遗体,是因为那并非骨骼或者尸体遗迹,而是整片海域都有着并非人类或者任何一种已知生物的存活证据。他们的探测仪发出了警报,但是又没有任何符合监测数据的生物出现,万般迷惑之下他们选择采样泥土与海水回去进行进一步的分析。”
本杰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害怕保镖先生真的用什么吓人的玩意儿对准自己的脑壳,于是选择自己乖乖噤声听着男人的阐述。
“他们发现存在于那片海域的、异常丰富,或者干脆说无处不在的、某种含有脱氧核糖核酸的物质。那些物质渗透进每一滴海水、每一颗砂砾,似乎已经在分子级与这些人类已知的物质紧密地结合了,以至于无法用任何手段将其提取出来,因此也没人知晓在‘正常’状态下那些物质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他们发现其中的基因可以和其他生物一样被转录。当他们将相关的基因导入进大量小白鼠的胚胎中后,实验中的数千只小白鼠死亡,而有那么一只拥有了特殊的能力。
“在因为威胁到实验人员而被处理之前,这只小白鼠表现出了过于强大的体能,很强的再生能力,以及偶尔出现的短暂的引力抵抗,甚至在撕碎了一名实验员之后完成了一次空间移动。因为可怕残忍又不可控制的行为,这个实验体被注射了过量的镇静剂、氰化物与凝血剂,但并无效果。在最后,一名实验员在差点被咬断喉管之前用剪刀剪断了小白鼠的脖子,方才解除危机。
“但是更令人诧异的事情出现了。小白鼠的尸体慢慢地消失,最后无论是骨骼、皮毛还是血液都完全不见,仿佛它不曾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一样。实验员只得根据之前的实验记录来查询这只小白鼠在实验过程中经历了什么。”
本杰明撑着下巴看着金发男人的嘴微微张合。他说话的声音并不粗狂或是尖锐,也并非中性或是所谓娘娘腔的声音,完全能听出来出自男性的喉咙。他没有太多的地方口音,语调给人一种不慌不忙的平静感,想必出自有教养的家庭,但用这样的口吻叙述牺牲了人命的危险实验总是让本杰明觉得不太舒服——尽管本杰明承认因为一些个人原因,自己对这个实验感兴趣极了。
“而后续是他们在不同的动物身上做相同类型的实验。哺乳动物的死亡率远远高于成功率,但一旦成功,活下来的动物所获得的能力都会让人讶异,并且很少有药物能对他们起到致命的效果。因此有个实验员在人类的胚胎上进行了实验,虽然婴儿成功成型并且表现出了超过常人的智慧,但最终因为器官衰竭而在出生后一个月停止了呼吸、化作虚无。
“但这给了研究人员一个希望。他们在想拥有人类兵器的部分政府的支援下成立了秘密的科学集会,并且他们的实验目标就是各式各样的人类——比如孤儿院里的孩子,或是老无所养的可怜人。他们发现拥有比较成熟身体的生物反而能够更好地承受那些基因带来的强大能量,于是在无数次的失败前提下,他们在十五年前终于成功了。”
金发的男人停下了冗长的陈述。这仿佛是科幻故事的讲解让本杰明完全入了神,以至于在讲者戛然而止之后忍不住接下去了。“这个少年是……他们的成功品?”
“是的。在大量削减了转入基因所含的信息的前提下,他们第一次大规模地成功了,当时那些三岁的小孩子们都表现出了约莫六、七岁孩子才有的智力和体力。”金发的男人微微地点了点头。“然而,在实验成功后不久、甚至还有部分实验体还没能出培养皿时,他们的研究院遭受了一场恐怖袭击,所有的实验体与实验员都不幸身亡。但当他们派来的支援封锁了现场并清点损失的时候,发现少了一号实验体。也许是因为基因转入未达到一定程度,他们的尸体都保留了下来,但已经因为损坏过于严重而失去了研究的价值。”
本杰明拿起照片看了看。照片很明显是偷拍的,画面中银发的少年在人群中抱着一个装满了蔬菜水果的纸袋、嘴里咬着一个涂了蛋黄酱的热狗、手上还在玩着手机,似乎刚从商场购物出来准备回家。从照片看来他的眼睛似乎是金色的——地下室的灯光让本杰明没办法看的太清楚确切的颜色,而穿着十分简单,看起来像个穿父亲外套的高中毕业生。
“我比他们先一步地确认了这个孩子就是他们要找的。我要做的是用这个逼迫他们的领导者出面,然后将他们一网打尽。”男人说道,“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想是因为我不希望他们因为这份贪婪而做出更过分的事情。”
本杰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将照片收进了裤子口袋中,视线则从男人脸上移到了那些能让他好吃好喝上一段时间的票子上。后面的保镖似乎注意到了本杰明的举动意味着接受了这个委托,走上前来,从里面拿出了五分之一的分量扔到这个雇佣兵面前。“这里是定金。当你把目标带到主人面前之后,剩下的都是你的。”
本杰明咽了口口水,从怀中掏出了装垃圾用的黑色塑料袋把定金装进去,稍微点点头。而金发的男人终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绕过圆咕隆咚的桌子、路过本杰明身边,亲自为他打开门。本杰明注意到全程男人都闭着眼睛,但地下室摆放的木桶酒箱并未令他停滞磕碰,甚至他没有一丝摸索的行为。他看上去比本杰明矮了有半个头,约莫一米六五左右的样子,如果和本杰明一样高完全可以凭着漂亮的脸去当个迎合大众口味的偶像。
走出地下室后,本杰明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这让他的脑子清醒很多。他一手提着装着货币的垃圾袋、另一只手摸出了照片看了看,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走向他生锈的自行车。男人或是保镖都没有跟他上地面,或许他们在这个小酒馆的地下室接着讨论这个谍中谍计划的细节。
——他几乎从来没有一次拿到过这么多钱。难以与他人交流的毛病与小时候缺少合适的学习与训练,让他做任何职业都会被排挤、失败。在最后他不得不去干一些脏活儿,那些最卑劣或者困难的、连别的佣兵都不愿意去做的事情才会轮到他头上。甚至很多时候没有这样的活儿,他得去像个钟点工一样给人做饭、打扫才能勉强维生。
在快有一个小时的骑行、景色从繁荣变至冷清之后,他回到了公寓门口,把破旧的单车锁在了细叶榕旁边的水管上。窄小破旧的楼道没有窗口、泛着霉味,爬到第五层本杰明掏出钥匙、打开了这层唯一一扇背后住着人的门。
“啊,老师,欢迎回来。”
打开门就可以将这个破旧还不隔音、下雨偶尔会漏水的小屋子一览无余。正对着的便是炉灶,而有个少年正绑着个打了补丁的围裙忙来忙去。看到本杰明回来后他把汤勺放在了桌上,转过身几步便跑到了提着一袋钱的佣兵面前。
“嗯……我回来了。”
本杰明伸手摸了摸快和自己一样高的少年的头,看着那日渐成熟的面容忍不住露出微笑。少年柔软的银色头发滑过佣兵因为干重活儿而粗糙的指尖,那双金色的眸子清澈的让人想要保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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