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铲失败!有多少发多少吧 我还有好多没写呜呜呜呜
字数46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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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鲁看着水面动也不动的浮漂,身边的咲田麻雪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他总觉得,自己是该做点什么改变这个现状了。
“咳……咲田小姐?”他尝试着先开了口。
“怎么?”看起来文静纤瘦的少女,一开口就是满满的火药味儿。
“嗯……感谢您借给我您的钓具?”
“哼。”
“您看起来很擅长钓鱼,是有什么诀窍吗?”安德鲁绞尽脑汁思考如何跟人对话。
“你这么钓十几二十年,要是不擅长就只能说明你脑子笨得没药救了。”
对方毫不客气地回话,把安德鲁呛得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咲田倒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看着似乎还想再来几个回合。
安德鲁有段时间没有这么跟人交流过。虽然自己并不是什么名流,但不论国内国外,都还算是个响当当青年才俊,铁道设计方面完全说得上天才。不管是谁,见了面或真或假也会显出几分尊重。“嗯,确实有道理……那么说来,这里有什么有趣的鱼吗?”安德鲁干笑了几声 ,尝试转移话题。不管怎样,对方身上都有自己想要的信息,再怎么样都还是只能努力琢磨,按着对方的意思来。
“嚯……你们这些外地人,吃饭都顾不上了,还管什么鱼?倒是很有闲心。”咲田明显不吃这套,嗤笑了一声,在离安德鲁。稍近一点的地方坐下。
“……我这不是正在钓鱼嘛。”
咲田瞥了一眼他空空如也的鱼篓,又是一声嗤笑。
安德鲁暗暗呼了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他看着没有任何动静的水面,等待鱼咬饵,就像等个契机,打破眼下的僵局。咲田倒确实是经验丰富的钓手,也不恼,也不动,安静地看着安德鲁。
安德鲁不晓得如何才算是好钓手,不过他知道沉不住气的自己,一定可以算作不错的反面教材。
“咲田小姐能坚持钓这么久鱼,真有毅力。是喜欢钓鱼吗?”
“呵,不钓鱼吃什么?”
“……嗯。有道理。”
好难。安德鲁觉得自己快秃了。这女人好难搞。
“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担心……”她轻声说道,语气柔和了很多:“实在没有吃的,雪男会送给你们的。”
安德鲁耳朵都竖了起来,这还是第一次从她嘴中得可以用的情报。
“哦?原来他是这么好的人吗?”他顺着咲田的话题继续。至少能知道,对于一直生活在村中的咲田来说,雪男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没想到咲田听了话后,又是一副生气的样子:“他不是已经给你们送过一次吃的了吗?!外乡人果然忘恩负义!”
安德鲁还没问出的话卡在喉咙。这怎么就忘恩负义了?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呢?!要不是还有求于人,他真的很想跳起来敲这个女人的脑壳,摇晃着问她脑子里到底装着什么一碰就炸。
“他常常这样吗……?”安德鲁觉得自己的声音都虚弱了很多。
“哼……”咲田又是一声冷哼:“常常哪样?我们这里也不是常常有忘恩负义的游客来啊?”
安德鲁觉得脑内什么东西啪嗒地一声断裂了。
“咲田小姐,我从一开始就没说过从未接受过雪男先生的帮助,或是对他的善行不屑一顾吧?我只是单纯好奇为什么他这么做而已。小村物资匮乏交通不便,可以分享给我们食物自然是感恩戴德,想要对他多加了解也无可厚非不是吗?”安德鲁强压着怒气,尽量温和地表达不满。尽管如此,他紧紧皱起的眉头,和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咆哮,还是忠诚地告诉对方他现在的心情。
咲田眨了眨眼睛,好像理解了安德鲁对愤怒。“雪男……雪男他就是这么善良嘛!”她理了理垂在耳边的头发,挪开了一直咄咄逼人的视线。
“你和他很熟吗?”懒得再兜圈子,安德鲁单刀直入地质问。
“大家都住一起,当然熟啦……”
“你们好像认识很久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那当然,我和他一起长大的!嗯……等等,你在打听什么?”
“好奇啊?我总不能跟鱼说话啊?”安德鲁抛开了一切礼仪和风度,比起问话和回答,更像在跟咲田争锋相对地拌嘴。
“就是你老是这么聒噪鱼才被吓跑的!”
“嚯,从刚刚开始声音最大的到底是谁哦?”
“你一个外行人还想对我指指点点?”
“你一个内行人不晓得教人就算了还咕哩呱啦?”
“你……”
眼看咲田又要暴躁起来,安德鲁才意识到刚刚自己小孩子吵架一样的行为有多幼稚,以及,在这个毫无安全保障的地方,有多危险。
“总之……”他叹了口气,打算重新把握聊天的节奏:“对于钓鱼我确实毫无经验,要是铁路设计我还略通一二。如果咲田小姐下次有时间,不晓得能不能教教我如何钓鱼?”
咲田倒是一如既往,没有接他的话头:“铁路是什么?”
虽然不是按照自己的预想的方向,好歹是先安抚住了眼前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女人。
像是任何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的人一样,咲田微微睁大眼睛,专注地看着安德鲁。她本就穿着色泽艳丽的服饰,鬓边还饰着一株花。荒山雪地,不开口时的她倒也有几分山岭中独自盛开的花的意味。不开口说话的话。
安德鲁为这位残念美人暗暗叹息 ,也不晓得日后到底是谁有幸,或者说不幸,能与她共结连理。不过话说回来,对于这样的偏僻小村,她的性格也适者生存。干练果断,不论什么时候相比都不会轻易就叫人占了便宜。要是换个时间场合,安德鲁八成会颇为欣赏这位女性,但是在不得不和她打交道,并且获取信息的现在,实在让人头痛。
总之,顺着她的话题来,总不会 坏事。也许老天开眼,在某个问题上两人投机,询问其他也会更顺理成章些。
“简单来说铁路就是在道路之上铺设轨道让长条的车辆得以高速运行以联通各地。”不管怎样,这都是安德鲁喜欢的话题。他索性放下鱼竿,从找来一根。小树枝,边画边跟咲田讲解。
“高速?那能有多快?”咲田凑了过来,看着雪地上渐渐出现的铁道示意图。
“你最远到过哪里?花了多长时间?”
“这个嘛……”
“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看看……从我们现在在的位置,到隔壁山头,如果由我来设计,又配上新型的车头,只消几个小时就足够了。当然具体多少时间,还要取决于目前这座山是否可以挖开隧道,隧道如何设计,以及附近的土壤情况和天气常态,不过至多也只需要半天,要是花了超过的时间,我可以把我的从业证书撕了再吃下去。”安德鲁信誓旦旦地保证。“当然啦,就我目前观察的看,这座山应该是可以挖开的,不过具体的山脉走向我还没有什么概念,所以……”
在他停不下来的喋喋不休中,咲田开口,打断安德鲁瞬间切回工作模式的思路:“不可能!”她斩钉截铁地说:“最快的牛车都不可能这么快!”
安德鲁得意起来:“这正是铁路的美妙之处!人力和畜力难以到达的强度和速度,在机械化之下,只要有足够的技艺和可以实现的技术,就没有什么不可能!”
大概是安德鲁的神情太过笃定,咲田怔了怔,随后讷讷地开口询问:“那……那得要多少头牛一起拉啊……牛打架怎么办?谁来拦着啊,那赶车的得多厉害啊……?”
对着咲田晶亮的眼睛,安德鲁像是脑子被门夹了一样觉得她似乎有点可爱。
“不用牛拉。”
“那可怎么动啊?你果然在骗人嘛!”咲田把双手抱在胸前,眉毛高高地挑起。
“用电。”
“电又是个啥?”她摸不着头脑,歪着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唔……是这个程度的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吗。安德鲁暗暗思考着,比起从她口中问出情报,现在对他来说如何解释清楚自己最心爱的东西来得重要得多。
“打雷……你晓得吧?”
咲田点了点头。
“那个噼啪一下闪过的东西,也晓得吧?”
“闪电嘛!我又不是脑子笨。”
“那就是了。是一样的东西。”
麻雪听了摆摆手:“那不行!打雷可厉害!我看啊,你就是在唬我。”
被她的样子逗得有些想笑。前一秒还气势汹汹的她,现在努力思考着不熟悉的东西,又无法相信理解,无端地让安德鲁想到伸出爪子拍打着没见过食物的山猫。
“不用那么大的,小些的。比如……”他努力搓了搓自己的衣服,冰天雪地,空气湿度不小,一半天后,才擦出小小一点静电:“你看这不就小了吗?”
“天山落下的雷哪有这么小,你们外乡人就是喜欢骗……”她话没说完,一拍脑袋:“我懂了!是你在前面擦衣服,所以那个什么……火车,跑了!”
“这……”被她的想法惊到,但是仔细想想也对了一些,起码能理解是人造电流带动火车运行这一点。
咲田的眼睛闪闪发光,还颇有些得意:“那这不没有牛车方便嘛!”
“不……火车前面不需要有人擦衣服,我只是做个例子,有司机把控方向就够了。”
“那也得有人擦啊,不然要怎么跑啊?”
“嗯……你看,织布的时候是什么在工作啊?”
咲田毫不犹豫,张口就来:“我妈。”
安德鲁觉得自己的鱼竿颤了几颤,空无一物的天空和他现在一样尴尬。
“你妈……也是用织布机打吧?”
“那也是我妈在用织布机啊?”
安德鲁一时间不晓得是继续跟她解说,还是干脆等出去之后,建议政府推广教育来得方便。
“那,你看,用织布机岂不是就方便得多,也不用手搓?基本是一个道理……”末了,安德鲁想了想:“等我们能出去之后,你一起跟我去看看吧。”
“哼,出去之后就知道你有没有骗人了!”麻雪还是一副困惑的样子,但是好像说什么眼前这个人都会把自己的话圆回来,想到这里,又有点生气。
“嗯,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了。”想到还没完成的工作,已经几天没有写信联系过的家人,安德鲁暗自叹了口气。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想家:“还有能飞上天的载具,能在度过大海的载具,都挺有趣的……咲田小姐就没想过出去看看吗?”
想他自己,离家万里,说只是为了一览异国风情自然是骗人,但遥远的地方对他总有种。吸引力,那意味着机会、际遇、探索和学习。他自己出身的地方也是个小城,虽然不至于像雪见村这么闭塞,也不是什么四通发达的地方。看着遥远的山脉和不知尽头 平原,他很小的时候就想出去看看。想到别的地方去,想停留在某处,但不是这里。
“出去……唉……再说吧。这里挺好……”咲田难得没有再跟他吵起来,只是也有什么心事一样看着湖面。一成不变,只有鱼漂随着湖水,上下浮动着,浮动着,沉下水面。
“啊,上钩了!”麻雪快速拍打身边的青年让他回神:“快拉线!往回拉!”
还没反应过来的安德鲁手忙脚乱地照着麻雪的指示,不得章法地乱拉。
“啊呀不是这样!笨死了!手放松往回拉!往上提一下!别给跑了!”她不耐烦地把这安德鲁的手,用最简单直白 方式告诉他应该怎么做。
比起少女的柔软和细嫩,安德鲁首先感受到的是咲田手上的茧子。被农活和钓竿来回锻打,在手中铸下痕迹。他自己也有茧子,在手指之间。成千上万次的拿笔和测量,也给他打下了身份证明。
虽然咲田脾气很糟糕,但安德鲁还是对她升起了几分亲切感。
“喏,这不就钓上来了。”
被提起来的是一条长相不错的鱼,不大,但放到城市,八成会成为达官贵人的玩物。
“嗯……这也是咲田小姐帮忙钓起的,不如就送给你吧。”鬼使神差,他把鱼交给了咲田。尔后才在心里为自己开脱。反正带回去也不能吃一类,也许眼前的人才最能懂它的价值一类。
咲田撇撇嘴,十分嫌弃的样子,但好歹收下了。
等安德鲁回到住处,看到又缠着久我的神堂家小姐,才意识到自己一趟出门,既没有带回食物,也没有带回情报。
“这还真是……”他挠了挠头发,看来之后,需要再找机会,跟咲田聊聊了。
似乎,有那么一瞬间,但很快被他丢到心底最偏僻的角落锁起来,他觉得有些期待。
+展开自问自答当做存档的总集篇 胡言乱语
(字数:6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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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安德鲁和久我淳,两个青年才俊鼻青脸肿地并肩躺在床铺上。
“这还真是很疼……”
“确实如此。果然贸然闯入别人家里是会遭报应的。”
“也不算毫无所获……吧?”安德鲁长舒了一口气:“虽然也没有实质上的进展就是了。”
久我没有出声。
就算被狠狠走了一拳,这位清秀儒雅的少爷依旧帅气风流,不过是会因为脸上的伤引来有心人的心疼惋惜。
安德鲁又想到了那个近日总是在久我前后,直白又热烈地表达爱意的少女。
“神堂小姐看来对您颇有好感,您从她那边知道什么有意义的信息了吗?”跟久我绕弯子总会被他绕进去,不如选择有话直说。如果久我乐于分享,自然会开口,他不想说的,只凭一个安德鲁也撬不开他的嘴。
久我做出思索的表情,却不再多说。见他这个样子,安德鲁索性换了个更舒服些的姿势,权当记录梳理自己的想法:“虽然神堂先生和小姐也许和你说了,或许没有,他们家境到底如何?两人的行事和举动异常古板,对上我这个外来人,至少神堂先生很有兴趣,不过我可不觉得我的样貌对见多识广的华族们有什么好奇怪的。”
久我似乎是点了点头:“神堂先生对于他人看到加奈惠的脸似乎也有所微词。”
“但是神堂先生对于外界也并不是一无所知,他知道宗教,知道火车,似乎也在学习。只是对人情世故,社交礼仪过于古板。我们是否可以大胆设想,他们的家庭给予应有的知识,但又与世隔绝,不参与到日常交际,所以才对事物都有所认知,但又没有尝试,空有理论。”
“很有趣的看法。”
“那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会让这样一对兄妹,从养尊处优的家中出来呢?逃跑?家中变故?完成什么事情?”安德鲁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我没法从他们那边获取更多有用的信息,所以如果久我先生有什么发现,请务必告知。”
“如果有了确切信息的话。”久我的语调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让安德鲁很想揪起他来摇晃着询问,难道这几天少女对他的热情,和对于对方的关注,真的只是出于毫无杂念的好感。
但他可是久我家当主。
安德鲁姑且把他的态度理解为还未取得足以说服他自己的信息,故不做太多推测。
“其次是雪男先生,笃磨先生和咲田小姐。”
“他们有什么让人注意的地方吗?”青年适当地插话,表现出让人舒服的礼貌。
“雪男先生的气质很是独特。让我想起传说里的狼孩或是熊孩。不过他又与村民十分亲近,不知是否是村民将他带回家中,好好对待,又教他习字说话一类。但山村偏远,何必又分余粮给一个捡来的孩子?若非村民实在善良,就是雪男先生有什么过人之处。”
“这么揣摩别人的家底过去,不也有些失礼吗?”
“也许吧。不过仗着不是本地人,别人对我的容忍度总是高些,趁机做点“普通人”无法做到的失礼之事,也是一种便利。”
“安德鲁先生原来是这样的人。”
“我以为您对此早有察觉。”
久我轻轻笑了一声:“请您继续。虽然我们现在也并无证实的手段,长夜漫漫,就当怪谈奇志也不无乐趣。”
“咲田小姐……”安德鲁语气有些迟疑,久我自然是不会错过。
“您与她聊过了吗?”
“该怎么说呢……”看安德鲁吞吞吐吐的样子,怕是碰了一鼻子灰。
果不其然,叹了口气之后,他开口了:“咲田小姐性子十分……泼辣。风风火火的,不愧是常年在乡中生存的人。伶牙俐齿,说话得理不饶人。大概是见多了温婉的女性,当初跟她搭话时被吓了一跳,还差点被丢进鱼塘里。”
久我笑了一声。
“不过也是个性情中人,要不就是演得太好,要不就是普通的直肠子真性情。我倒不觉得她有多危险。”
“是这样吗?”久我问了一句。安德鲁听不出只是疑问,还是讽刺。
“比起他们,我还是好奇我们究竟被困在了哪里。”
安德鲁仔细回想短短几天内的所见所闻。
“我们最开始草草探索过这座古宅,看起来是年久失修,已经无人居住了。但一旁的村落还有人烟气。若是说村民们对此地一无所知,我看不太可能,但既不精心保养,也不拆除重建……有些奇怪。”
“真是这样吗?”久我难得地给出了自己的看法:“若是一方华族的宅府,对方不打算居住,闲置在此,也自然不会有人敢动,久而久之渐渐破落,不也说得通?”
“那为什么不直接拆了?”
“留作纪念,一时兴起,甚至是主人家自己都忘记了……可能性多种多样。”
“既然如此……”安德鲁暗自点了点头,不小心拉扯到脸上的伤口,疼得龇起牙来:“村民又如何生存?如果这里不与外界联通,村民生存交易要如何保障。”
安德鲁想到不久前偷偷潜入的杂货铺:“有商店,就有买卖,就得进货和出货。加上今天揍了我们的家伙那里有信件,总是有什么方法可以出去的。不如找个时间,偷偷尾随村民看看有没有方法离开。”
久我点了点头:“这么说来,霍特先生看到信上内容了吗?”
安德鲁愣了一愣:“匆匆看了一眼,并没有读完。我的阅读速度还是比不上本国人。您注意到什么了吗?”
“‘伶香说了她的病情和你们现在的情况’,‘寄来的是我们的一点积蓄’。‘虽然伶香总说好得差不多了,但不在身边总归有些不放心,希望你们能回信’,‘距离上次过了很久,依旧没有收到回信’。霍特先生,您认为是什么呢?”
“无法寄信,或是女人死了……”安德鲁回忆着那个昏暗又混杂着酒臭的房间:“女人确实已经死了,衣物依旧好好存放。只是不知道不会信到底是不敢说,还是不能说。”
“谁知道呢。”
“还有,为什么他揍我们时,说的是‘无法原谅’?”
这个猝不及防的问题让久我也顿了顿。
“一般来说,看到家中有小偷,不应该是‘你们是谁’‘要做什么’,如果书信非常重要,那也应该是‘别碰’吧?我们做了什么‘无法原谅’的事情吗?或者是醉酒中的酒鬼,把我们认成了什么人?”
“譬如?”
“导致他妻子死亡的元凶们?”安德鲁漫无边际地胡扯,把脑子里的想法一股脑儿灌出来:“或许我们该问问对村子有所了解的人,不知道之后能不能找到咲田小姐或是雪男先生。”
“哦?不考虑问问笃磨先生吗?”
“不了。”安德鲁的口气难得地有些生硬。“我觉得我跟那个男人合不来,从本质上的合不来。”
久我眨眨眼睛,不再过问。
安德鲁叹了口气:“总之,我明天去找找他们看看吧。”
屋内再次沉寂下来。浓重的夜色中,连乌鸦的叫声都没有。
“小心雪男先生。”突然地,久我轻轻地这么说了一句。好像是梦中的呓语,与雪落的声音没什么差别。
“您说什么?”
“不要惹他生气。”
“久我先生?”安德鲁坐起来,在黑暗中看着一旁的久我淳。
空荡的房间内只有呼吸传来,好像久我确实是已经睡着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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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和清晨一同到来的,是漫天的暴风雪。
“这样的天气,应该是没法出去了吧。”久我看着窗外:“不知道阿堇昨夜有没有觉得冷。”
“可惜……我还打算借着钓鱼,和咲田小姐聊几句……”安德鲁也对这样的天气颇为无奈:“总之,我们先……”
“嘭!”
门被用力撞开,显然怒气冲冲的雪男破门而入。
“是谁,杀了他?”
本来就高大的男人,手上拿着一条人腿。
“这怎么……”
“是你吗?!”雪男直直地冲安德鲁冲过来,凶神恶煞地逼问。
不要惹他生气。
昨夜的话让安德鲁五脏六腑都绞紧在一起,生物本能的恐惧让他几乎要瘫软在地。
强忍着看到残肢的不适,安德鲁尽量镇定地回答:“不,我根本不知道这是谁。不如您好好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仅凭一条断腿,我连死的是谁都不知道。”
然而雪男并没有理他,转头逮住同屋的鹤田:“还是你?”
“还请稍微冷静。指认杀人犯需要人证和物证,我们屋内是一直没有凶器的。”鹤田冷静地回答,揽住雪男。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子面对这样让人战栗的情况倒是平和得紧。
雪男像动物一样,俯下身子趴在地上挨个闻过还没醒的人,一间间房地破门而入,并不理会旅客们的询问,只是自顾自地寻觅。
“所以这个人到底是……”安德鲁的话还没说完,雪男转身踹开主卧室的门。
“……谁?”神堂清叶下意识护住身后的妹妹,对入侵者吐出信子。
雪男如出一辙地凑近闻了闻神堂的气味,随后推开了他,直直地看着屋中一脸茫然无辜的少女:“是你吗?”
少女一副困惑的样子,好像没有搞懂发生了什么。
也是,突然收到这样的质问,总是会被吓到。安德鲁往前走了几步打算劝劝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一旁的久我也出声想缓和气氛:“不如谈谈赔偿如何?”他温和地说道。
安德鲁忍住想要和他辩论的心思,暗自思索着自己和周围的人是否足以拦下雪男,他又看了一眼可怜的少女,在这种时候受到刺激,如果是祖国那些贵妇人,已经扶着额头夸张地倒下了。
少女只是困惑地,稍微仰起头,看着自己的哥哥,像是在确认他的表情。
安德鲁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但感觉转瞬即至,他也没有深究。
近乎粗鲁地嗅了嗅少女后,雪男看起来更愤怒了。他转身快步走出宅子,和来的时候一样突兀且有破坏性。
“原来是你!又是你!!”
最后留下的,只有面面相觑的众人,和他下最后一句话。
暴风雪很快把他的身影吞没,呼啸而过的风声像是嘲笑。
又是你?这个“你”到底是什么?这座山里还有别人吗?
安德鲁看着室外足以遮蔽视线的暴风雪,低头思索着,看漏了身边久我眼底微微闪过的光。
再大的石子激起的波纹也会渐渐消失。
神堂清叶开始催促大家离开自己和妹妹住下的房间,旅客们也识相地三两离开,讨论着无法出门的白日的行程。安德鲁随着人流迈开腿,也并不在乎会被带到哪里去。
风雪,发怒的雪男,人腿,迷惑的少女和他脸色难看的哥哥。
记忆蒙太奇式地在他脑内切换,但也并理不出什么头绪。雪男的出现没有给他更多信息,只是带来成吨的问题。
“……要探索看看吗?”久我发出邀请时他才被惊醒,下意识点了点头。
周围是渐渐变得熟悉的几张脸。神堂清叶依旧在久我附近,不过今天的他似乎对山中老师也很感兴趣。神堂加奈惠则和第一天见面时一样,安静得像一道影子。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温顺地在哥哥身后。
像是终于拼上最后一块拼图,安德鲁理解了看到少女时的异样感从何而来。
雪男手中的无疑是一条人类的大腿,从根部像是被扯下来,有参差不齐的断面,已经被冻得硬邦邦的。这是连自己看到都会觉得吓人的残骸,不由得多想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会如此残忍地对待同类。就连神堂清叶自己,在看到人腿时也吓了一跳。虽然只是小小的一瞬,安德鲁并没有看漏。
而被保护得严严实实,比久我堇更加娇柔的深闺小姐神堂加奈惠,对如此的景象并未露出任何讶异或是恶心,只是看了看哥哥,像是等待着自己如何行动的指示。
好像对这类物品习以为常。
这么一想,包括他在内的人都理所当然地以为雪男离开的话,是排除了神堂小姐之后,锁定了某个人而说的。但如果他是确定了犯人,却不能在此有所作为,而只能愤然离开呢?
安德鲁为自己的想法打了个寒颤。
“原来是你!又是你!!”
那句话还在耳边,清晰可闻。
又是你。
这是以这种方式死亡的第几个人呢?下一个会是谁呢?
神堂加奈惠依旧缓缓跟着众人,步履轻盈,如弱柳扶风。
这样的少女,要怎么从一个男人身上扯下一条腿?
似乎是察觉到了安德鲁的视线,神堂加奈惠朝这边看了一眼。在被逮到之前,兼职侦探的铁道设计师及时收回了目光。
久我淳习惯性挂着微笑,走在队伍前列,不时和山中或是神堂清叶聊上一两句。
安德鲁下意识想去掏口袋里的本子和铅笔,想把想法记下来整理,才想起几天之前就已经遗失了。
不远处,神堂加奈惠拉了拉青年的袖子,笑着和他说了句什么。
久我,你知道多少?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久我自然听不到安德鲁心中的想法。他温柔地对加奈惠点了点头,回她的话。
最后一瞥时,大概是因为光线变动,和安德鲁的疑神疑鬼,少女纤细的影子似乎也变得蠢蠢欲动,像是有什么隐藏在其中。
你知道在你身边的这对兄妹,到底是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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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在这片与法国隔了一片大洋的土地,听到有人谈论卢梭实在是非常有趣。更何况是在咯吱作响的老宅中。
“您对卢梭在社会契约论中有关几种社会组织的讨论有何看法?”大概是觉得一路走来无聊,神堂对久我发问。
像是即将入学的考生对在校的前辈讨教,神堂的问题本身并无奇特之处。大正烂漫,不同的思想、不同的文化互相冲撞,在这片土地激起巨浪。对于政治和社会的探讨也不失可归为一类雅谈。
安德鲁稍微走近了两人,凝神倾听。
神堂似乎对于宗教的话题很感兴趣,饶了圈子后,似乎还是想探讨卢梭书中的宗教,又或者是与久我探讨宗教?
安德鲁想到第一次与少年的谈话。谈论着火车和设计的自己,无意间提及了当地人对于山川石木的崇拜。“您觉得这种崇拜不对吗?”少年当时是这么发问的。
现在想来,宗教又如何区分对或不对。
比起少年理想中的宗教,安德鲁更好奇他对这个话题感兴趣的意义何在。
身为天主教徒的安德鲁自然不会去思考自己的宗教是否正确,这只是和人需要呼吸一样的既定事实。既然存在,即合理,就接受。如果问他对于其他信仰的话题,如今的时代,也不过是各有所选,各取所需。固有的价值和道德一次次受到质问,明知有更广阔的天地而蒙蔽双眼说到底也只是愚昧。
归根结底,上帝已死。
虽然想要加入到两人的讨论,但对方发问的目标明显不是自己,不必自讨无趣。况且,引人说话之类的事,交给此中专家的久我不是更好?
久我果然优雅地将话题带过,示意他日后再谈。
出人意料地,神堂并没有就此停手。
“那么久我君自己的看法呢?宗教与国家的关系如何维持平衡?社会契约论论中提到的神权政府制度与几年前神道国教化是否存在某种隐性的关联?”
好问题。
安德鲁忍不住在心里为提问的神堂喝彩。
何为君权,何为神权,在日本等同于神明的天皇与万里之外因为神灵而得权的国王是否又有所联系。
虽然神堂决定性地没有尝试,对社会和哲理确实有一定了解。
久我有些犹豫,看来是在斟酌究竟什么才是神堂想要听到的答案。最后也还是泛泛而谈,无关痛痒。神堂倒是很受用的样子,甚至说了下次再谈。
此后,山中也被问到了类似的问题。他显然比谨慎的久我更为健谈,也更敢于表露自己,谈了不少颇有文人气质的理解。
不过比起哲学和社会,安德鲁更想探究的无疑是提出疑问的神堂。不管他提出的问题再深奥,终归也是围绕着宗教。和久我一样,安德鲁也想看出少年到底对此持有什么态度,不过在他一次次的提问中,安德鲁总觉得比起向别人确认自己已有的某个观点,他似乎只是单纯想要提问而已。
好像真的是个学生。
安德鲁仔细回忆当时和神堂说到贴到时,他是否也是这个表情。
或许眼前真的只是个小村望族的孩子,终于得到了机会想要去大学,学到更多东西,在见识到宇宙渺茫之后迫不及待地学习。
安德鲁摇了摇头,几乎是固执地不相信他只是如此单纯。
在古宅昏暗的房间中,其他人借着微弱的光线,探索着还可利用,或是值得注意的线索。他却还是借着手上的动作,移到山中和神堂身边。
“禁锢?”一直安静倾听的神堂对山中话中的一个词起了反应,可惜山中没有深究。
安德鲁不自觉地想到了总是和神堂一起行动的少女,和两人有些扑朔迷离的认知。
禁锢可以是爱的一种表现。宗教也是禁锢,神加在人类身上的,是罪,是爱,也是禁锢。从理解角度的不同,这既可以是神给予的惩罚,也可能是隔绝灾厄的爱。神堂所好奇的又是哪一种呢?
马克思曾经说过宗教不过精神鸦片,是摧毁人意志的毒药。只有懦弱的人才会向无法触碰的东西传递祈祷。这么想来,也许宗教本身,就是对于人的禁锢呢?
安德鲁到不觉得自己有多虔诚,只是顺其自然地受洗,顺其自然地去教堂。但也本能地觉得也许是因为神的庇佑,而成为更好的人。虽然不至于说出“沐浴于神恩”之类的话,倒也不能反驳走至今日没有受过无形的手的扶持。神堂口中的问题,多少也是安德鲁想要获得的答案:自己所见所感就是真实吗?除了习以为常的世界之外,还存在什么其他的可能性吗?
两人提出问题的出发点是否相同,就无法得知了。
“神堂君觉得,宗教是则怒的存在呢?”最后,山中对自己的“学生”如此发问。
“……是无论如何总会存在的东西。” 和自己给出的答案不谋而合,神堂平静地回答。
安德鲁不知为何为两个存在的共通点赶到窃喜,又好好把这一份心思放到心底。
这是从出生起就在信仰宗教的家庭中的孩子会给出的答案。没有必要思考,没有必要辩驳,如同喝水或是呼吸一般自然。不存在善恶,不存在好坏,就像普通的自然天象。
安德鲁只是好奇,他们的家族所信仰的,又会是什么呢?
+展开
昨天的晚上,出去探索的人回来告诉我们说,偷我们东西的那个村子离这里并不远,不如以其人之道换治其人之人,我们可以去他们那边偷点生活所需要的东西。
虽然行窃乃君子不齿,但是古人也说了有仇不报非君子。我用力捏了捏左手,里面空荡荡的。在很久之前,我已经习惯了那边有一只廉价的戒指,白银做的,是初一在我很小的时候送个我的第一个生日礼物。那个时候呆在我尚且未发育的手指上面现得刚刚好,只是后来戴不上了,我就去找工匠们加大那个戒指。因为要做的严丝合缝,所以要求的工艺比较高,加大一次所需要的费用就已经可以买当初这样的戒指四五个了。
妈妈一直提醒我对于现代人来说戒指是什么东西,并不像以前一样可以当作一件首饰随意穿戴了,但是我不还是不肯脱下来。
初一也曾经说要如果我这么喜欢这个戒指,可以直接按照这个模子重新做一个。我拒绝了。
不同的地点,不同的时间送的礼物也是不一样的。我就是喜欢初一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送我的这一枚戒指。这枚戒指对于我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是初一送我的第一个礼物。她赚钱之后也送过我一些别的东西,名贵的衣服,昂贵的手表,珍贵的首饰,里面也有一些戒指,但是我都不喜欢带着。
现在他被人偷掉了,落入那些酒肉之徒,粗鄙之人的手里。想象着那个我是若珍宝的戒指被他们的指尖玩弄着,油腻的皮脂分泌物沾在上面,就下意识的犯恶心。
于是心中的杀意更甚。
不过仅凭我一个人是没办法杀了全村的人的,可能单单从体力的方面来看我连一个人都打不过。并且同行的人似乎也没有这方面的意思,所以只能作罢……从他们手上拿一些生活所需的物品,似乎也就成为了天经地义的事情。
这是行窃,但不是犯罪。谁能说是一切的不合法规的事情便是犯罪呢。
于是今夜,等外面的天色慢慢暗了下去,我们一群人又在大厅里面里面汇聚起来。久我淳先生也在大厅里,似乎在和边上的人聊了会天,然后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的样子,从拐角的地方消失不见了。我会注意到他可能是因为我和别人在说闲话的时候正好目光触及到的是角落的地方。
我想着,可能是落了点什么东西吧。
等到我们差不多准备要出发的时候,我才发现神堂清叶先生跟在了久我淳先生后面走了出来。——嗯,果然是落了一个大东西。
在第一天的时候,神堂清叶似乎也说过什么重要的东西被那群……被那群肮脏之人给偷去了,可能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会去出发做这种事情。也不止是他,同行的人看上去都并不是精于此道的样子。能在这个时候出来游玩的,其实家里都是比较殷实。其实在昨天同伴告诉我要去行窃的时候,我的内心是犹豫了一会,毕竟从小到大的教育都告诉我君子行端坐直,不可干偷鸡摸狗的事情。
——但是那是我的戒指。
倒是比起我们蹲下身想要去行窃的样子,神堂清叶表现得更加像是小孩子去郊区游玩。虽然本身就是行为得体,在走路的时候也不会发出过多的声响,但是一路上看看树看看花,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久我先生说道:“难得神堂君愿意和大家一起行动,还是希望今天能够顺利一点吧。”
看上去似乎是觉得神堂清叶非常可靠的样子。我对这句话不置可否。
我想了一下,还是尝试着,小声的和他开口打了声招呼:“神堂先生晚上好。”
神堂先生还是照常的冷漠回答道:“晚上好。”
似乎只是在闲玩月闲玩花的时候随口回答了一句。
得地先生问道:“您吃了吗?”这句询问就比较中国化。因为学习的原因,我经常去到北平,每次过去都会有当地的朋友问我,您吃了吗,开始的时候我还会认真回答我自己的情况,但是到了后来发现询问这个事情的人似乎并不是在意我有没有吃饭,所以到后来也就敷衍几句,找了别的话题。
神堂清叶听到了这个问题,似乎表现得有些迷惑,但还是简单地回答了一下:“嗯。”
——嗯,我送过去的。
不过我昨天回去细想了一下感觉还是有点奇怪,为什么神堂清叶先生会让我以后不必再送东西过去了,我甚至开始觉得他在房间里面藏了一些食物。虽然并不是批判这样的行为,指的是大家都在努力寻找生存道具自己确在房间里私藏这种——长得好看的人做什么都有自己的道理。
有些昨日已经去探索过的人按照地形给我们画了一下村子里的地图。这个村子大约有是大十几户人家,密密匝匝的拍在树林外面,并不规整。如果换做平时的话,我甚至会对这样充满生活气息的村子表示一下自己的喜爱之情。作为一个长期生活在城市里面的人来说,这样充满生活气息的地方是非常有吸引力的。
不过发生了那天那样的事情之后,想到我的戒指还在这些人是手里,我只想一把火烧了这个地方。
大家对着这张简易画出来的地图,讨论着要去那家人家做梁上君子。可能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似乎引发了小小的讨论。神堂清叶还是站在一边,看着围着地图讨论的人群,伸伸了脖子似乎想要看清什么,感觉到里面似乎是一张地图的样子便一下子失去了兴趣,站在外围开始开始观察我们。
我感受到了他观察我的视线,便抬起头对着他笑了一下。神堂先生并没有马上转移目光,而是继续和我对视,似乎偷偷看别人似乎是一件很礼貌的事情一样。
我心里感到一些烦躁。感觉到了两人从小教育的区别。比如说——这样直视别人是非常非常不得体的行为。
但是神堂先生似乎对这种会给人带来困扰的行为并没有自知之明,并且乐于做这种事情。
我没有权力也没有义务去指导别人这样应该是从小就会做的事情,便还是报以微笑。虽然我非常不喜欢被人这样看着。
我听到他们说是在讨论是不是可以在井里放些什么东西,我为了打破尴尬便开口问神堂先生:“神堂先生,您觉得呢?”
顺便直起身来和他对视。
神堂清叶似乎并没有听到人群在讨论着什么东西,想了一下之后还是用那双削薄又冷漠的嘴问了一句:“什么?”
“从井里投毒的事情。”
说实话,这句也只是我一个小小的恶意。若是拿到现代社会去大声宣扬——我要往某个井里投毒,害死一群人,也会被社会道德群起而攻之。但是神堂清叶先生还是那样,嗯,没有同理心同情心的样子,冷漠的回答道:“……若各位有何打算,请自便。”
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在意的样子。可能世界上能让神堂清叶在意的只有他的妹妹吧。
大家经过了一些时间的讨论之后,还是决定去地图西南角落的房子那边。其实我对于画这张地图的人表示很疑惑,怎么会人家的房子,是这样屋顶飞起来的呢?是怎么样的新式建筑吗?
我们去那个房子的路不算很近,需要走一段时间。还好这里的人们还维持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规律,路上的人似乎都一心急着回家,或者说和身边的人交谈,并没有注意到这样抹黑行走的我们。
等到我们走走停停来到那间屋子门口的时候,可以看见屋子面前悬挂着一块木牌。上面的日语写得歪歪扭扭的。
——杂货铺,我这样读了出来。
非常幸运,商店里的东西总是要比别人家里多得多的。
大家的脸上似乎都露出了非常欣喜的表情。
有胆子大一点的人首先上去拉了一下大门,然后回头向我们比划了一个手势,就将大门拉了开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村子里没有什么行窃的事情发生过,这件杂货铺的门并没有锁起来,而是敞开着任君挑选的样子。
神堂清叶看到了这样的场景,似乎现得有些迷惑的样子。从嘴唇中发出几个细微的单独音节,又似乎因为感觉说出来不妥当便咽了下去。久我淳先生也发现了他的异样,询问道:“神堂君?”
霍特先生也问道:“神堂先生有什么发现吗?”
神堂清叶思索了一下,还是缓缓开口说道:“穷……咳,普通人家都是不锁门的吗?”
久我淳先生说道:“也许是,神堂君进去看看?“
我想起来之前听见久我先生的自我介绍,再加上神堂清叶表现出的身价背景。可能是两位大少爷凑在一起了。虽然我自信在中国我的家族也是排得上名字的世家,但是可能因为从小教育的原因,我所有该有的常识还是备齐的。大家族里面也有一些孩子时常会问一些这种何不食肉糜的天真无邪的话。
神堂清叶一脸被说服的样子,看上去是想要认真记下这个“普通人家都不锁门“的知识。
我有点想要建议这两位大少爷一起写书出版《生活常识》,一定能丰富穷苦人家的生活。
幸好霍特先生还算是有点生活常识——并不是全团的人都是没有生活常识的笨蛋——开口急切地的解释道:“不,这和金钱没关系吧?”
然后听到了久我淳的附和声,似乎变得更加震惊:“久我先生?”
说这话的时候大家已经进入到了商店内,神堂先生看上去又露出了标志性的困惑神情,似乎觉得这样一个穷苦人家,没有锁门的地方有什么好偷的。因为走在最后一个,所以还是非常有礼貌的将门关上了。
门关上了之后,我们在屋内听见了外面有几个人走来走去的声音,似乎是刚刚从外面回来。这里人说的日语带着浓重的口音,我这样的一个官话学习者听不太懂,只能勉勉强强听到什么酒什么家之类不明言语的话。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如果按照我们刚刚那样呆在门口讨论穷苦人家的生活常识的话,可能就会被别人发现了吧。
并没有技巧,偷窃全凭运气。
屋内完全不像是中国农村的杂货铺。我也去过中国农村的一些杂货铺,倒是和这里不太一样。中国农村的杂货铺只有一个小小的窗口,然后隔着玻璃成列这里面的东西,店主站在窗户口听着客户的需求然后把他们需要的东西拿给他们。当我和初一一起去农村玩的时候我对这种杂货铺特别感兴趣,每隔一段时间就想着要去买点东西,没过一天店主都已经认识了我,把我叫做小少爷。现在想起来可能有调侃之意,毕竟用大额的纸币去买小额的东西还是少数。但是那个时候我身边的人都是这么叫我,我并没有感觉什么不妥。
然而这边的杂货铺更加像我们那边城市里的小商店,有两排货架,对着门口的地方是店主站着的柜台,防止有人偷窃东西。
但是这家杂货店的环境并不像我们那边那样干净整洁,十分凌乱,除了门口我们站着的这一块经常会有人走动的地方,其他地方似乎都蒙着一层灰尘。货架上的东西也是凌乱的摆放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规律。看起来像是店主人拿来之后就一股脑的堆了上去。
神堂清叶似乎从没见过这样的商店,进门之后就饶有兴致的观察起来,看见了角落里的灰尘露出一丝厌恶的表情转过头去,对于两派柜台看上去还是有点兴趣的样子,走到柜台前,一件一件的看了过去。
现在的神情,也像是一个进城挑选的贵族一样。什么东西被他拿上指尖都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霍特先生注意到了他,开口问道:“神堂先生对这些很感兴趣吗?”
神堂清叶心不在焉地附合了一声,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对于这种地方的兴趣。
我也去了边上的架子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东西——或者说怀有一点点侥幸心理,想看看会不会有我的戒指在这里。戒指可以有很多途径来到这个地方,比如说被偷去的人典当了在这里,或者这家店主人也参与的话说不定也分赃分到了我的戒指。
虽然不切实际,但是还是允许我幻想一下。
在我思考着要不要用手把这些布满灰尘的包装袋拿起来看看下面有没有的时候,神堂先生突然在我背后说:“我没有什么兴趣,只是看看。”
我转过头去看他,他已经不再微微弯腰去看货架上的东西,而是闲庭自若的站在一边,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又一脸无所谓的回答着之前霍特先生的话。
这种行为,我听之前中国的玩伴说过。但是不太文雅,还是不方便说。总之神堂先生这样看完之后又否认的态度,如果货品有意识的话估计会有点难过吧。
霍特先生在几分钟之后才收到了自己的回答,也不生气,拿起货架上的东西问他:“想吃零食吗?”
神堂先生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差,随意回答了一声不想,就站得远远的。
可能在他看来,吃零食这种行为有点幼稚吧。
我翻找了一下并没有在那些垃圾堆里面找到我的戒指,也站到了远一点的地方,方便别人寻找他们想要的东西。
我对零食这种东西的喜好不是很强烈。大概是因为小时候父母总会限制我和初一吃零食的数量,一天只让保姆给我们吃一点点。初一总是会有各种各样,或是哄骗或是撒娇或是强抢的方式将我的零食拿过去。我也并不对这样的行为表示生气,还是好脾气的任由初一拿着,甚至长大了一点了还会帮她在保姆面前打掩护。
如果是小时候的初一的话,大概会很喜欢这家店的吧。现在她和我都已经过了要吃零食的年龄了,但是我去他房间的时间偶尔会发发现几颗糖的包装袋。
虽然她从来不承认是自己吃的。
想到这里,我转头问站在一边的神堂清叶:“加奈惠要吃点嘛?”
神堂先生似乎还沉浸在刚刚被霍特先生询问的事情生气,并没有注意到我对神堂小姐的称呼,转过头看着我,神色平静的说道:“她不喜欢,谢谢。”
十五岁的女孩子会有人不喜欢零食吗?看来日本这些大家族对于……嗯,零嘴的管控好像还挺严格的。
是一件好事。
久我淳先生的妹妹久我堇看见了货架上的东西,对于自己的哥哥偷去了一个渴望的眼神。久我淳先生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堇想要吗?”
我想如果初一也在这里的话,可能并不会告诉我,自己就去货架上拿东西吃了。或者嫌弃那些东西上面全是灰尘,就颐指气使的叫我去拿。
我自然也是甘之如饴地帮他去拿。毕竟没有人会不宠着自己的兄弟姐妹吧。
久我堇:“想要!“
原本还对这对零食敬而远之的久我淳先生立刻来了兴趣,凑近了看上去仔细观察。霍特先生友善地出言提醒道:“虽然事情唐突,这可是偷窃哦?“
久我先生并没有抬头,还是在仔细看着那一堆零食:“我会赔付村民的。”
我原本也想着在杂货店那东西要不要留点钱在柜台上,但是想起来我身上并没有带钱,因为被这个村子里的村民偷去了,心情更加不好。便是收回了这种心情,加重了一把火把这里烧了的心思。
几个人在柜子上翻来翻去,好歹是在灰尘中找到了几样能吃的东西,都是日本乡野间的小零食,我在中国的杂货店倒是看见过这种西洋货。
久我先生拿起了大福,随手拆了一个递给了神堂清叶。神堂清叶似乎对这个行为有点吃惊,但是很快还是接了过去,悄悄说了一句谢谢。
得地先生也将找的糖里面拆了一个给神堂清叶。
神堂清叶看见那个糖眼前一亮,略微露出了孩子气的表情,接过之后就在手心里面把玩着,然后抬头看着别的拿了糖的人。
那神情,和初一有点像。但是初一和我撒娇的时候偶尔会露出那种类似萨摩耶的可怜无辜的眼神,神堂清叶就完全是一只贵宾犬,直直挺挺的坐在了你面前,然后用眼睛斜过来看你,并不明说,只是暗示。‘
我看着他的这个样子,感觉有点好笑,但是嘲笑别人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只能手握拳举在嘴边,轻轻咳嗽了两声。
大场小姐似乎受不了那样的眼神——当然也不排除想要逗弄他的心情,将手里的糖给寄给了神堂清叶。
我都能看见神堂清叶眼神中一闪而过的狡黠,很快又隐去,现得非常困惑的样子:“都要给我吗?不是别人给你的吗?”
小狐狸。我在心里给他贴上了标签。
霍特先生也将找到的豆馅包塞到了神堂清叶的手里。他抱着一堆零食站在杂货店中央,低头看着怀里的东西,看上去十分不解。
不擅长这种被人塞零食的感觉,我借着昏暗的灯光可以看见一些红色悄悄漫上脖子。
“这些……都是可以吃的吗?“观察了一下手里的东西,然后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霍特先生开口说道:“如果没有过保质期的话。“
我实在看不下去,开口提醒道:“可以尝尝这些东西,味道还不错的……神堂先生很少吃零食吗?”
不……相对于很少,似乎是没有见过。如同问出国王是用金锄头种地的农夫一样,神堂清叶现在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问出农夫参加交际舞会是穿着二手的礼服一样的国王。
神堂清叶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偏头看向我:“家中的长辈说过这些是不可以吃的东西。”
中国从古代以来都有一些类似蜜饯的零嘴,家族里也保留着隔段时间做零嘴的习惯。只不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会买一些包装好的零食。家中的大人也觉得似乎和零嘴没什么区别,并没有说不让吃,只是和以前一样让我们少吃为好,多吃了怕是蛀牙。
看神堂清叶这个样子,怕是比我们家的管控还要严格。
霍特先生很疑惑的问道:“长辈说的话很重要吗?”
可能是身为外国人,并且已经参与工作的外国友人,对于他们来说家族等级并不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但是对于我们这种……嗯,保守观念的人来说,父母为天,可是一件大事。我看像神堂清叶,果然是一副被冒犯到的样子,稍微仰起头去看霍特先生,口中的语气也变得急促了一些:“很重要。”
看上去还是想要据理力争的样子,张了张嘴又感觉这样的行为孩子气,便生气的地低下了头去。
霍特先生似乎有点被吓到,纳纳地说了一声:“这样啊……”也没有缓解大少爷的心情,看上去并不想理人,还是观察着手里的零食。
等到大家都散去找找有没有别的可以拿走的东西的时候,神堂清叶若无其事地拿起来怀里的一颗糖,拆了包装纸之后放在了嘴里,然后将丢下的垃圾塞到了衣服口袋里。
我注意到他这样类似仓鼠的小小的咀嚼动作,悄悄问他:“感觉好吃吗?神堂先生。”
神堂清叶的下颚张合了几下,看上去是给糖换一个位子,仔细平常了一下勉强说道:“还是拿在手里看比较好。”
我有心去逗他,这个人明明是吃的很开心的样子,便问道:“那……嗯,介意给我一颗吗?”
神堂清叶的手一下子收紧,有点紧张地看着我说:“没有了,抱歉。”
样子就像是以前我养过的一只护食的小狐狸一样。以前初一给我捉回来了一只幼年北极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原本在初一手上安安静静地,一到我手上就抓了我一爪子。给他吃东西的时候也完全体会不到养狗的时候蹭着你求食物的感觉,而是很凶狠地一脚踩进食盆里面,一边吃喉咙里还发出威胁的呼噜呼噜的声音,一遍用眼睛余光看着我,然后在我伸出手靠近的时候便抬起头来,露出自己还未长成的牙齿。
可爱得紧。
大场小姐看见他这副样子,似乎也觉得可爱,将手中剩余的糖递给了他。神堂清叶便还是接过,不过略微警惕地看了我一眼。
我对他笑了笑。本来我就不怎么喜欢吃糖,总弄得我想要抢他的食物一样,其实我就是只想逗弄一下他而已。
久我先生也注意到了这边的交谈,略微好奇地看了过来问道:“难道神堂君吃了吗?”
神堂清叶当作没听见,抱着零食转向另外一边。从我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略微翻红的耳根。
害羞了,更加可爱。
久我先生比我更加恶劣,看神堂清叶并不打算理睬就开口说道:“刚刚忘记提醒了,那个东西可能有毒。”
走在他边上的霍特先生听到了他这样的发言,看上去有点紧张地说道:“久我先生,请不要对小孩子如此恶劣。”
久我先生耸了耸肩,还是笑着看像神堂清叶。
神堂清叶听见了霍特先生的提醒,被当作小孩子来对待似乎让他非常不满意,皱着眉头冷漠地说道:“没关系。”
霍特先生来回看了看两个人,看来也是和我一样的感觉,犹豫着说道:“你们两个,像是两只狐狸。“
久我先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关于神堂清叶的秘密,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也对,神堂君的话,可能真的有毒也没关系吧?“
神堂清叶终于是转过头来看他,认真的说道:“没有毒。“
我有些疑惑。身为医学生,每年误食某种东西而中毒的人不计其数,我也见多了。毒并不是那么好识别的,发出恶臭或者是有着让人不喜欢的口感。相反,在中国很多毒药都是味甜的。不知道神堂先生是怎么判断这些零食里面是没有毒的。
我突然想到了神堂先生的家族,可能……嗯,陷入家族纷争,然后从小受到过毒药方面的培养?我知道中国之前有的家族是这样的,但是到了近现代,也是逐渐不听说了。
久我先生没有逗弄成功,还是转过头去对霍特先生说:“之前加奈惠小姐还和我说,神堂君已经是个大人了,霍特先生你也不必这么担心他。“
霍特先生:“嗯 是我失礼了 我的意思是 不论是谁都不要这么恶劣…“
神堂先生听见久我先生这样说着,被当作小孩子而形成的臭脸似乎缓和了一点。
一楼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东西了,只有一些零碎的杂物。其他人又去厨房看了一下,勉强找到了一些调味料,可以放在食物里面,便商量着要不要上楼找些东西。
说实话,我不太愿意上楼去。一般来说这些农村的杂货店并不是一家单独的商店,一楼作为商店,以上的楼层会作为家人居住的地方。但是大家都盘算着想去卧室偷点东西出来,还是踩着破旧的楼梯上楼了。
这里的楼梯还是那种古旧的楼梯,踩上去会有响声,何况我们这么多人,楼梯很快就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明显。
还在担心里面的主人会不会被这样的声音吵醒,在二楼的楼梯口就能听见里面的卧室传来了男主人的呼噜声。看上去睡得很死。
等大家都上楼之后,我上前悄悄把卧室的门推开一点。从那个门缝里直接窜出一股酒气,冲着我的鼻腔酒来。我还未痊愈的感冒被这刺鼻的酒气呛了一下,立刻感觉有点不舒服,马上捂住了鼻子,组止自己的咳嗽。
这一阵酒气之后还夹杂着男人的汗臭味,我不禁向后退了一步,让我的同伴们去打开了房间的门。味道更加强烈地窜了出来。屋子内的布置非常朴素,就是一些寻常破旧的家具,男主人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地上还有一些零散的酒瓶子,衣服杂物和垃圾也堆在卧室的一个角落。
典型的独居男人住的地方。
我看像神堂清叶先生,生怕他问出什么这么乱为什么不请人来打扫一下这种问题。还好神堂清叶并没有说话,似乎也是被这个味道冲了一下,闪开站在边上,一副敬之不敏的样子。
我因为刚感冒闻不得什么刺激的味道,也就陪着神堂先生站在了外面。
我看着他捧着手中的零食,还是想要逗他,就问道:“需要我帮你拿一下吗?神堂先生。”
神堂先生一下资收紧了手臂,用那种护食的眼神——我喜欢这个眼神,特别可爱——看着我,然后将手臂里的东西稍微转过去一点远离我:“不需要。”
过了一会,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我转过头头去看的时候只看见那个男主人从床上坐了起来,有点蒙地看着周围围着她的十几个人:“你们是谁?”
从我这个站在门口的角度来看,我并看不清我的同伴在做什么,那个男人似乎一下子变得非常生气,咆哮着:“你们,无法原谅!”
神堂先生也听见了这个动静,和我一起凑近了点看看室内,只见那个男人很生气地下床,似乎要夺取什么东西,然后虚空打了几拳。可能是因为酒精的原因,失去了准头,并没有打中什么人。
神堂清叶的语气平静地就像是我们在百货商场里悠闲地逛街,提醒着抓紧时间的人:“走吧,等天涯叫来其他人就不妙了。”
大家躲过了他的拳头,夺门而出。那个男人看见我们要跑,居然从被窝里拿出了一把菜刀。吼叫着便追了上来。神堂清叶先是给逃出来的众人让开了路,然后等到那个男人追出来的时候一下用擒拿的技巧将他掀翻在地。
很漂亮的手法,干脆利落。先是用手抓住了那个男人的手臂助力,然后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双修长的腿将攀上了他的脖子,上腿一用力绞紧就看见那个男人腾空飞了起来,倒在了地上。神堂清叶再借助他倒下的力量轻巧地落了地。
我在边上,如果不是地点不允许,真想为他鼓掌。
那个男人倒在了地上,似乎有点发晕,尝试了起来几下没有成功,然后倒了了地上,没一会就开始打呼了。神堂清叶便悠哉游哉地走下楼去。看着在下面货架中间焦急等着他的同伴,还有余力开口抱怨道:“和你们出来好累啊。“
看上去有点不开心的样子。
久我先生是劝他出来的人,还是说道:“这也算是新的尝试吧,对于大人来说这点事情不算什么对吧?“
神堂先生坚持道:“但是非常累。“
久我先生说:“辛苦了,多亏有你在,加奈惠小姐一定会以你为豪的。“
边上的村民似乎被刚刚那个男人倒地的声音惊醒,边上有了点人讲话的声音。我们便只能快步离开了这件杂货铺。
走了一段时间,神堂清叶突然开口问久我先生:“你刚刚叫我妹妹什么?“
大场小姐疑惑地看了看他们说道:“加奈惠……小姐?”
久我先生自若地说:“这是加奈惠小姐要求的,说是虽然哥哥吩咐要有礼貌,但她还是希望哥哥能有一个专属的称呼。都叫神堂的话,她可能觉得大家会分不清你们两,对神堂君也不好吧。”
神堂先生:“……“
久我先生:“还是说,神堂君有更好的想法?让我叫你清叶君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这就辜负了加奈惠小姐的一番心意了,加奈惠小姐会不会伤心呢?”
神堂清叶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看上去手足无措的样子,想要辩驳什么,但是妹妹说的话却又不好反驳,在原地似乎是小小地剁了几下脚,脸色阴沉地说道:“真是个阴险狡诈之人!”
趁着月光,我似乎看见神堂清叶的眼眶略略发红了。我心底一沉,应该是没想到神堂清叶还有这么……嗯,比孩子气更加孩子气的一面。我之前参加过学校里的一些辩论队,说不过人反而哭出来的做法……嗯……
属实罕见。
久我先生反应过来神堂清叶的语气不太对,赶忙说道:“抱歉抱歉,是我说过了?总之今晚还是多亏神堂君,真是太可靠了。“
神堂先生沉默着看着他,用那副黑色眸子仔仔细细上下观察了一下,开口:“……我竟认为你是可信之人。“
霍特先生上前打圆场:“久我先生只是性格有些恶劣。本质上还是好人哦?“
神堂清叶用发红的眼睛瞪了久我先生一眼,就很幼稚地用肩膀把他挤开来,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后面大家为了跟上他的步伐不得不也快步走这。等过了一会,似乎从前面传来了细微的抽泣声音。大家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一致的看像久我先生。
霍特先生也出言说道:“有点过分了哦,久我先生。”
久我先生有点茫然的看着,问道:“嗯?我做了什么吗?”
神堂先生在前面明显也是听见了这句话,越走越快,我跟在人群最后面直觉得前面的人都似乎开始小跑起来。我也只能跟上。冬天寒冷的风雪顺着喘气的空当灌了进来,让我觉得非常难受。
之后大家还是沉默无言的走回了我们所居住的古宅里。
清点了一下今晚的收获,也是十分丰厚的。我虽然对于偷窃这种行为不太赞同,不过的确做了坏事没被发现之后会有一种刺激的感觉。这很不好,等我拿到了钱之后一定要改掉。
今天神堂清叶先生也刷新了一下我对他的认识——喜欢吃零食,护食,以继说不过别人就会露出那中泫然欲泣的表情,非常新奇。看着神堂先生和他们打闹也是很有乐趣。不禁想着,人这一生,碰见一个奇特如神堂先生这样的人有多么难得。听说他想要考帝大,等出去之后,有机会可以拜访一下,说不定能结交一个好友。
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的话。
+展开
又一个紧急流水账
(字数:2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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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晚上您要出门看看吗?”安德鲁对睡在同一间屋子的久我发问。
年久失修的屋子里弥散着让人觉得不快的灰尘气息。如果说总要选择一种过夜方式,安德鲁宁愿去外面。看看,毕竟现在谁也不知道哪里更安全。
“也只能这样了吧。”久我已经做好了出行的准备,依旧那副坦然的样子。
“这么说来,你和神堂小姐似乎关系不错?”
“确实如此。”
久我不动声色,微笑着承认,但也不再多说。
安德鲁点了点头,不再追问。看他的态度,并不想多谈这件事,安德鲁也不必自讨没趣。虽然各有心思,比起撕破脸总是合作来得更好。也许作为合作者的久我并不会给到太多助理,与他站在对立面无疑愚蠢至极。
会客室已经聚集了几位同样想要出行的旅客。
“请稍等一会儿。”
久我微微颔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事情,往回走去,看方向应该是主人家的卧室。
不一会儿,他带着神堂清叶重新出现。
对此,安德鲁并没有多么惊讶。两个人身上显而易见的相同点会让他们产生亲近感也并不奇怪。
只不过他还以为这位少年会因为妹妹的缘故,对久我颇有微词,如此看来,一举拿下两位的久我真是深不可测。
感受到安德鲁对目光,久我对他眨了眨眼睛。
东方人特有的小表情和只可意会的暗示总是让安德鲁摸不着头脑,于是这次他也是依着习惯,回了个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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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神堂和久我相处,实在很有趣。
久我似乎已经摸清了如何跟这位小少爷相处,每次在神堂有所不快的时候,久我都能及时安抚他,破有种蛇打七寸的感觉。
本想尝试再次向神堂套话,看着这一大一小两只狐狸,安德鲁选择在一旁观看。
“神堂君吃吗?”从村子杂货铺的货架上,久我拿下几个大福,塞了一个给似乎对此颇为感兴趣的神堂。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效仿,一时间,神堂手捧着些糖果零食,愣在原地。
“不尝尝看吗?”叫做十五的人建议到。
神堂则理所当然地回答着“家里长辈说过这个不能吃”。
安德鲁提起了兴趣。
虽然能推断出神堂家教很严,不过了解具体家中长辈到底能控制到什么地步,作为了解也是很有必要的。
不过是糖果之类的小东西,被说为“不能吃”也有些太过了。在安德鲁的记忆中,金平糖之类曾经似乎也是稀罕东西,只有贵族能吃到。
“长辈的话很重要吗?自己试试也别有一番乐趣哦?”他开始自己不知道有没有用的试探。
“很重要……”神堂回复了往日的冷静,好像刚刚对零食有些渴望,因为别人好意而迷惑的样子不过幻觉。
安德鲁对此不置可否本地耸耸肩膀。
不过转头,神堂还是吃了金平糖。
哦,喜欢吃甜的。
看到这一幕的久我笑了笑:“有毒哦?”
“久我先生?”仿佛看到久我淳摇晃着的狐狸尾巴,安德鲁没忍住拍了拍自己的友人。
出现了,久我少爷性格恶劣的一面。
硬要说的话安德鲁平时还挺乐于见到总是把自己藏的严严实实的久我偶尔放松自己一下,不过对象既然一眼看上去就有点认死理的少年,安德鲁还是有些不放心。
“没有毒。”神堂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笃定地说。
安德鲁真的很希望自己手上还有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可以好好梳理现在获得的关于神堂清叶各种小小的细节。也许把这些线索拼凑到一起,能更了解他和他背后的家庭一些。
想要设计路线,总是要先看过地形走势,山脉水源。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简直跟恋童癖的变态一样,满脑子都是一个不过十几岁的孩子,现在的所作所为和跟踪似乎也没什么两样。
封闭的异常环境,还真是危险。
心中默默忏悔着,安德鲁还是在心中的神堂清叶生态记录上,写下了似乎可以辨别有毒物质这一条。
被久我一带,几个同行的旅客也分分开始表示对神堂的关心——虽然对他来说似乎还是久我的所作所为更加受用。处于螺旋中心的青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样子,让安德鲁想给他鼓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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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杂货店的探索,也许“偷盗”一次更为合适,还在继续。
安德鲁自认为是良民。现在现在也毫无愧疚之心地坐着入室偷窃的勾当,还有愈发娴熟的的势头。
趁着屋主熟睡,不仅翻找了柜子,连家书也一并找出。
“似乎是失去了爱人的样子……”久我堇看着信件,小声说道。
邋遢的男人沉睡着,混着汗臭和呕吐物的气味。安德鲁回想起刚刚翻到的衣柜底部被认真存放的女性和服,一时有些感慨。
他还没能哀悼逝去的爱情,主人已经醒了过来。
脸上被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工程师的安德鲁脑子瞬间晕沉,一阵阵疼痛冲向大脑,他甚至动了不如就把手边的酒坛砸到这个醉汉头上的念头。
“这边!”神堂的声音拉回他的心智。
穿着黑色斗篷的神堂轻车熟路地为众人指出逃生的方向。感激之余安德鲁也不免好奇,他到底是怎么在这样的情况下,依然为众人指明方向的。
穿梭在夜色中,身形瘦小却矫健的他,好像划破黑夜的游隼,或是山猫。
对神堂的好奇不断上涨,就像面对难解的数学题,总想剖开细枝末节,从根本分解缠绕一体的概念。
解开他的公式,又应该是什么呢?
安德鲁看着被久我逗的快哭出来神堂清叶,脑子里闪过散披着头发的少女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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