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好期待城里的情况……
虽然他叫我进城不要靠近歌剧院,但先遣队不就是去探索未知的吗?
未知暗藏风险,但只有走到舞台中央才能更清楚地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
【1】
“Old memories are toxic...(陈旧的记忆暗藏剧毒)”
瑟拉芬娜还没进酒馆的门,就听见了熟悉的曲调——有人在唱经典歌剧《树林中》的一个独白唱段,音色还挺好听。
她推开门,目光锁定于声源处——金发的年轻人被众人围在中央,他一条腿曲起坐在吧台上,另一条腿垂下,右手高举酒杯放声高歌。
“Cuz recalling them make me weak...(因为回忆它们使我变得脆弱)”
瑟拉芬娜在歌声中向吧台靠近,听着他一直唱到独白的结尾。
“...But now I'm all alone...But now I'm all alone.(而现在只剩我独自一人……而现在只剩我独自一人。)”
在原剧中,女主演会在这句唱到末尾时开口加入,从舞台边缘走向中央,自此独白转为对唱。
“No you're not alone.(你并不是独自一人)”瑟拉芬娜恰到好处地接上唱词,向他走去。年轻人有一瞬的诧异,随即跟着她的节奏开始了对唱。
人群为她让出一条路,她走到那人面前。他身材高大,有着明亮的蓝色眼睛,只是右眼处有一道从眉下贯穿至颧骨的伤痕。
唱到最后一句时,她盯着年轻人仍完好的左眼向他凑近——“……And you will always have my eyes on you.(而我的目光将总是为你停驻。)”
她在复现歌剧舞台上的互动:这句词唱完时,双方距离近得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拂过脸颊。
周围响起喝彩声,瑟拉芬娜顺势退回正常社交距离,对面前的年轻人微笑:“唱得很好。”
“您也一样。”,他说,“我从没想过能这里遇到会唱《树林中》的人。”
“您不是也来这儿了吗?”她笑着挑眉,然后指了指自己,“瑟拉芬娜。”
“阿纳托利·别列科夫。”年轻人说。他转身从前台手中接过一扎酒,递向面前的女子:“一起喝一杯吗?”
“好。”瑟拉芬娜欣然应允。
他们从《树林中》的作者聊到酒的种类,又聊到世界地图的完善……相谈甚欢的时光总是过得太快,因此阿纳托利率先离场时二者甚至约定了彼此再聚的时间。
后来,他们大约每两周一次在这里相会,谈论了数不清的话题——聊得最多的还是歌剧。
【2】
转眼,瑟拉芬娜与阿纳托利已经相识百日,二者相约在这天去看新剧《焚毁玫瑰》的首演。
阿纳托利一如既往地早起锻炼,只不过这次他在洗完澡后,专门换了一套礼服。这套礼服昨天下午才从裁缝铺被领回来,花费了他三分之一的积蓄。男人快速穿好礼服,有些不适应地抬了下手。
他伸手取出银刀,桌上燃烧的烛火摇曳,旁边的金属盒和刀面一同反射着火光。微调角度,刀面映出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人影。
多久没看清过自己的样子了?阿纳托利感慨着,上次还是安娜拉着他试衣服……
那是在暴风月,一个哪怕是在他的家乡——维斯兰的北方,天气也慢慢温暖起来的月份。那天,离家许久的他难得有机会为妹妹梳好利落又不失雅致的发辫,她对着镜子照了又照,露出欢喜的笑容。
即使未曾见过太阳,但在那时,在见到笑容的那一瞬间,他脑海中只存有一个形容————耀眼的太阳。他看着她的笑容,怔愣着,一种绵密而无法严明的感受像冰原蜘蛛捕猎时吐出的丝,将他团团围裹。女孩恋恋不舍地从镜前离开,拉着他为他穿上她亲手制作的衣物……
“咔——”钟表的响声将他的思绪从已死于吸血鬼之手的安娜身上拉回,他瞥了一眼表,快速将刀归鞘。拎着刀走到门前,犹豫了一下,又回身拿起烛火边的金属盒揣进胸前的暗袋里。
他又瞥了一眼表,时间差不多了。
男人摇摇头,将佩刀放下,将衣物理齐,走向剧院。
瑟拉芬娜熟练地对镜调整自己头发的长度,为脸颊和嘴唇添上血色,用血魔法修饰自己的獠牙,而后对镜中的自己露出牙齿笑了笑。
嗯,很自然。
三个月前,走向一家酒馆的瑟拉芬娜只是想在人群聚集的地方检验一下自己伪装人类的练习成果。
脸颊嘴唇添上血色,头发长度定期调整,魔法修饰尖锐獠牙;呼吸依据氛围调频,四秒一次保持眨眼,佩戴手套隐藏体温……现在这些已然十分熟练,她的自信源自从未出错。毕竟自那天后,这一系列“练习”几乎每两周就有一次。
那天酒馆门外,歌声勾起了她的兴趣,本只想顺着兴致与人类闲聊几句,却在交谈中发现他们的灵魂比她预料的更加契合。
今天散场后想办法试探一下阿纳托利对血族的态度吧,她想,顺利的话……或许可以考虑为他赐血。
镜中的女子的神情在矜持基调下流露出愉悦和期待。她隐约记得自己在哪见过很相似的神情——是她的尊长,塞琳娜。那是她一直全心崇敬着的存在,而在瑟拉芬娜还是人类时,她们也是因艺术相识。
“你的优秀与忠诚是你得到赐血的敲门砖”,塞琳娜曾带着相似的神情对她说,“但还有很重要的一环是——你取悦了我,即使你只是在做自己。这样的契合即使在永生时光中也是可遇不可求的,我当然要珍惜。”
她现在似乎与当时的塞琳娜感同身受了。
——赐血和教导是很麻烦也很有风险的事情。即使猩红之弦鼓励转化,之前的她也认为自己永远不会动这个念头。
但这个人类实在与她合拍。
她瞥了一眼摆钟,时间差不多了。
女子扬起唇角,将手套戴好,将裙摆理齐,走向剧院。
【3】
《焚毁玫瑰》是一出悲剧。
女主角凯瑟琳明艳、热烈、张扬、美好,如同盛放的玫瑰。她怀揣理想,热情地踏上征程,最终却在她曾经帮助过的、曾经无私爱着的人们的无尽索取或指责中,绝望地意识到自己追寻的理想永远不可能真正实现。
最教条式的解读或许会说,相似的事在现实也会上演,剧作者想告诫人们切勿让自己的狭隘私心化为焚毁玫瑰的火焰。
在最后一幕中,女主角在唱出自己曾经的理想后,一遍遍高唱着“Light a fire(点燃火种)”于房间内自焚。
阿纳托利看着凯瑟琳追逐着她炽热的理想,在荆棘中走过。在女主演灵动的演绎下,他感到一阵触动却又感到茫然。曾经的自己从未思考过理想是什么,那对他而言太过奢侈。七岁就不得不肩负起一家人的生活,他的目标只剩下赚钱。沉重的责任和冰冷的现实压得他失去憧憬的余豁。过早的失去理想,眼中的整个世界都由冷漠和物质交织而成,驱使他行动的仅剩在心底燃烧的复仇之焰。越是不理解,越是无法想象,就越被其所吸引。就像好友艾德,每当谈起他对夺得恩典后世界和平的憧憬时,总是耀眼夺目的;就像sera每每谈到对艺术理想的追求,也总是明媚地让人难以移开注视的目光。
之前交谈中无数次深刻的共鸣让他下意识看向瑟拉芬娜,或许是想在她的反应中再次印证二人的契合。
这一看,他却察觉到一丝怪异。
瑟拉芬娜看上去很陶醉,但总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这段剧情不是反抗者无奈的绝响吗?可她的表情像是在品尝一道美食,还带着一丝愉悦和怀念——硬要说的话,简直像把人逼到这种境地的始作俑者在欣赏自己罪恶的成果。
况且,怎么半天没见她眨眼?
他暗暗数秒,30、60、90……
两分钟了。
正常人即使在极度专注下也该眨眼二十余下,而她一次也没有。
教团教导的辨认吸血鬼方式深深刻在记忆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可怎么会这样?他的灵魂被彻骨冷意包围,又紧接着被极致愤怒灼烧。
那天在酒馆中她唱着歌走向他,像《树林中》的女主角走上台前一样闯入他的生活……他们交谈甚欢,无比默契,他还以为是自己幸运遇到了真正的灵魂伴侣,原来都是血族的骗局吗?
她打的是什么算盘?投其所好地接近他,让他放下戒心后以他为突破口做危害教团的事?要不是她在今天露出破绽,他还会被哄骗到什么时候!
他起身,在观众的掌声中一把抓住瑟拉芬娜的手将她拽离座位。
在女主演音调逐渐升高、高得让人感觉近乎断气的吟唱声中,瑟拉芬娜仿佛真的看见那个一身红裙的明艳身影大笑着点燃房间,让烈焰吞噬一切。
真是热烈又凄美的场面啊,她陶醉地品味着。
模糊的记忆中,人类时期还是少女的她曾经点燃自己最满意的一幅虚构人像画,目不转睛地欣赏火焰将画面吞噬。
她永远会被带有毁灭感的美丽场景吸引——很多时候,毁灭使艺术升华,尤其是这段剧情还带有自毁的元素。
直到帷幕落下,掌声响起,她才堪堪回神——而阿纳托利在此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要拉着她走出剧场。
还好没摘下手套,否则冰冷的手多少有点说不过去。瑟拉芬娜想,但他这么急匆匆的是有什么事吗?在这时候离场可不太礼貌。
他一言不发,她也看不清他的表情……算了,不妨等着看看他打算做什么。
瑟拉芬娜配合着对方的步调快步前进,然后,她被拉着一路冲进了剧院外狭窄黑暗的小巷子里。
【4】
“吸血鬼,你什么意思?”阿纳托利推着瑟拉芬娜的肩把她狠狠按在墙上,“伪装成人类来耍我?如果你想通过接近我盗取教团的资料,那你可找错人了!”
瑟拉芬娜的思绪有一瞬间的停滞,而后略带纷乱地重新运转——“教团?原来你是勇火教团的人啊。”她皱眉回想自己的表现在哪里有所疏漏,“你这是职业病犯了吗?拜托,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平时从不谈论半点工作相关的信息,谁会知道你是勇火教团的成员?更遑论盗取资料——别太敏感了!”
真是一沉浸艺术就疏忽了,刚才看到最后一幕时……有记得眨眼吗?但也就勇火教团的人能这么敏锐地察觉吧。
命运真是难以捉摸。
关于转化的设想全被打乱,原本的好心情和欣赏新剧的美好体验还炽热着就被兜头盖下一桶冰水;之前带来愉悦的关系一牵涉到阵营的对立,立刻变成了棘手的麻烦。
真是扫兴。
“你在装什么?”阿纳托利深深地皱起眉,“你分明是刻意设计与我‘偶遇’,定是有所图谋!”
“左一个‘分明’右一个‘一定’,看来你已经先入为主了。”瑟拉芬娜耸耸左肩,“只因为发现我是血族就不经求证地一心认定我是在设计你?阿纳托利,你太高看我的耐心,也对血族抱有太深的偏见了。如果你听得进去,我倒是可以说说真正的事实。”
“哈哈,我先入为主?”阿纳托利松开压着她的手,向后退了一步,双手抱臂靠在对侧的墙上,“那么,我倒想听听,你还能狡辩到什么程度。”
“活得久了偶尔也想参与一下人类的娱乐。”瑟拉芬娜自动忽视了那个带着厌恶色彩的“狡辩”,将对方的话理解为可以沟通,“当时我只是想找个人多的地方玩玩,一进酒馆正好听见你在唱《树林中》,后面发生的事你都知道了。哦,既然你已经发现了我是血族,那不妨告诉你我是猩红之弦支系的成员。你们教团应该说过不同支系的特性,我真的热爱艺术且没那个设计人的耐心,也不负责类似的事。我们的相识纯粹是巧合——”
“以及灵魂的吸引。”她凑近阿纳托利,轻声说完这句,而后退回原位。
“无论你信不信,之前你所认识的我就是真正的我,只是不完整,但没有任何伪装。不存在阴谋,两个相似的灵魂遇到了彼此,但你恰好是勇火教团的人,我恰好是血族——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阿纳托利兀地暴起,猛地掐上瑟拉芬娜的脖子,重重地将她掼在墙上。石屑纷纷落下,砖石砌成的墙壁上出现了以手为中心的放射性碎痕。
——阿纳托利啊阿纳托利,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一个血族接近你三个月之久,你却没有丝毫察觉,还以为遇到了知己!你也要背叛安娜吗?你口口声声说着对血族的恨意,你就是这样恨的吗?连血族的伪装都无法识破,你有什么资格说能战胜血族,又凭什么为安娜报仇?你忘记右眼的伤疤是怎么来的了吗?万一被血族套话,你该怎么给审判长、怎么给教团的兄弟们一个交代?莫大的恐惧攫住了他,怒火焚尽理智,他更加用力地卡住血族的脖子。
愤怒取代了混乱的思绪,操控着他的行动,眼前的一切是模糊而扭曲的。他几乎无法感知当下发生的一切,复仇的烈焰熊熊燃烧,熔断了他与世界的联系,隐约有沉重的钟声在耳边回荡。
下一瞬,凭空出现的冰冷绳索捆住了他的双腿,将他拉向后方,双手也随之被束缚。
瑟拉芬娜从墙中起身,抬手理了理撞乱的头发和衣物,缓步走到被血绳索捆住后瞪着自己的人面前,抬头与他对视。
“怎么,这不是能让你满意的解释吗?”心中翻腾的理不清是愤怒是挫败感还是失落,她笑了一声,语调染上怒意,“那你期望从我这里听到什么?啊,你预设的那些——一切都是血族的阴谋,我就是算计好了带着伪装处心积虑地接近你?我像什么很贱的家伙吗?”
“我最后再说一次,放下你的偏见,冷静下来看看现实!”
“哈哈哈哈哈……”阿纳托利突然近乎癫狂地笑了起来,“咳咳…也太可笑了,咳咳咳。”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烈火将他层层包围,争先扑来。他垂下头,嘶哑着嗓子,“你无需伪装。我了解你们…自私,残暴,奢靡,荒唐……你们血族不都是这样吗?不就是喜欢把别人踩在脚下,不就是喜欢让别人当狗吗?”
“别开玩笑了!”阿纳托利抬头盯着她,大吼道,“我不会向你低头的,永远也别想让我屈服!”
血丝狰狞地爬上他瞪大的眼睛,在滔天的愤怒下,划过隐秘的悲伤。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水吗?”瑟拉芬娜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我真是看错你了。”
“你这样有意思吗?让我学学你的话——”她幅度轻微地摇摇头,语速因激动加快,“‘我了解你们:冲动,从众,盲目,愚蠢,你们人类不都是这样吗?’哈,天哪,简直可笑!”
“如果仅仅是我是血族这一点就能将我在你心中形象全盘颠覆,那我和你也没什么好说的。”她猛然抬手卡住对方的颈部,手指却在隔着手套感受到属于人类的体温和血管跳动后,在松开和收紧间略微犹豫。
阿纳托利感受到她手指的颤抖,反抗着试图摆脱。挣扎间,有东西从胸口的暗袋跌落,金属外盒与地面相撞,发出一声清响。
他挣扎的动作立刻僵住了,随即拼命伸手想够到掉落物。
瑟拉芬娜的注意力也被掉落物吸引,看到对方在意的姿态后更是饶有兴味地松开手,拾起掉落的金属盒,故意在他面前晃过。
“嗯?有意思,让我看看这是什么……”
“不许看!”阿纳托利急得挣扎着向她靠近,“还我!”
对方着急的姿态进一步勾起了她的兴味。瑟拉芬娜收紧绳索将他拽回墙边,不紧不慢地摘下一只手套,而后欣赏着他焦急的神色,在他面前打开了盒子。
映入眼帘的是是一对精致的耳坠,银色天平中间镶嵌一块小小的紫钻。
两周前——
“日罗特尼克大哥,能帮我把这个做成耳饰吗?”阿纳托利找上唯一认识的珠宝商人,不舍地将紫钻和天平样式的银饰递给他。
“把钻镶在中央就行。”他忐忑地盯着日罗特尼克接过紫钻和银饰。
银饰是父亲的遗物,紫钻是他花了大价钱,又托了很多关系才弄到的。那一小块,就花了他几乎所有的积蓄。
脑海中浮现那双眼睛——紫色的钻石,一定会很合适吧。他紧张地握住佩刀,又松开。
“小子,两周后来取就行。”日罗特尼克将东西收起,拍了拍他的背“几年不见,已经这么大了啊。这是有———”
“大哥我有事先走了!会在两周后来取的!
阿纳托利打断他的话,转身匆匆离开。
瑟拉芬娜端详着饰品嗤笑一声,“哈,还挺好看,这么珍惜,怕不是准备给心仪的女——”思维终于慢半拍地追上了被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情绪与捉弄对方聊以泄愤的冲动驱使的嘴,话语猛然卡住,她看着对方的表情诧异地挑眉:“等等,这该不会是准备给我的吧?”
“……”阿纳托利诡异地沉默了一瞬,而后大声反驳,“这是…这是送给剧团女主演诺娃的首演礼物!”
“是这样啊,可它的颜色和我的眼睛很相配。哈,都不重要——总之,它现在是我的了。”瑟拉芬娜心情不错地盖上盒子,刚才被扫兴的恼火似乎在这个有趣的小插曲中消散大半。她又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类,“我不知道你对血族深重的偏见扎根何处——如果不是这个,我们本可以继续做不错的朋友,或至少留下没那么难堪的收尾。”她顿了顿,“种族或阵营只是一个扁平的符号,而你忽视了符号之下立体的不尽相同的灵魂。尽管我们相识了三个月,你还是因为这个不分青红皂白地给我扣上预谋利用你的指控……”
她用戴着手套的左手点了点对方胸前挂着的天平项链,轻笑道,“这对我可不太公平。”
偏见?公平?阿纳托利感到可笑,但并不想以这个状态继续与血族争辩,干脆闭上眼隔绝她的目光。
——她能如此轻巧地将深重仇恨概括为“偏见”,只是因为她是血族,是高高在上掠夺生命的那一方。血族残杀人类时又何曾想过公平?
血海深仇无可调和,而他们终究是不同的。
一只冰冷的手覆上他的左眼,紧接着颈侧接触同样的低温,传来轻微刺痛。
身上收紧的束缚和眼上的手让他动弹不得,视觉的缺失让其余感受放大——獠牙刺破皮肤,血液在冰凉柔软的触感下流失;自己的呼吸声变得急促,有轻微的吞咽声响起,随后声响都在耳鸣下远去。
身上的束缚稍稍松解,他重心不稳地靠在墙边,身体一阵阵发冷。
眩晕间颈侧的凉感离去,有指尖按住伤口上方,流失感渐渐停滞。
覆在眼上的手移开,颈部传来布料的触感。他吃力地睁开眼,模糊视线中白裙身影转身离去 消失在黑暗中。
身上的束缚也彻底松开,化为猩红的蝴蝶四散飞去,不知所踪。
文/青予、震虩 (合写)
角色:【告死者】瑟拉芬娜,【火行骑士】阿纳托利·别列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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